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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重新关上的那一瞬,朱月暖睁开了眼睛,侧头听了听。才猛的坐了起来。抬手轻触着被他偷偷亲过的唇畔,咬着唇低骂了一句:“楚宜桐,你就是个呆子!呆子!!”
骂完。抬手将被子一掀,飞快的穿衣洗漱,将屋里胡乱的整理一通,打开衣柜拿了一个准备好的包裹和斗笠出来。才开了门走了出去。
身上一袭不起眼的灰色布衣,肤色也略略修饰过。乍一看,就像个瘦弱的少年。
朱月暖关上门,四下扫了一眼,便飞身翻出了墙。顺着小巷绕到了金桂街上。
此时,晨光初现,街上的商铺还不曾开门。楚家的新院子前,却聚满了人。
楚重锤和楚二炳正一起将楚宜桐准备的行李搬上车。李玉娘则带着两个新丫环一起,把各种吃食送上马车,时不时的,她还四下寻找一番。
朱福领着四位随行的朱家护院一起,整顿着队伍。
楚宜桐站在另一边,正和朱广晟和杨慕萍说话,身后还有不少来送行的楚家人和丹桂街的街坊们。
朱月暖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悄悄的走到了一边,将其中一个车夫拉到了一边。
车夫也是朱家的伙计,看到她,疑惑的开口:“你是……”
“嘘!”朱月暖作了个手势,指了指那边的楚宜桐,小声说道,“噤声。”
“大小姐,你这是……”伙计立即听出来了,错愕的看着她,也压低了声音。
“这个给你,我替你赶车。”朱月暖留意着那边动静,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可是,老爷要是知道……”伙计不敢接。
“我爹知道,你便如实说,他没问,你便当不知道。”朱月暖撇嘴,直接扔了银子在他怀里。
伙计低头瞧了瞧怀里的银子,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马鞭交给朱月暖转身离开。
在场的众人注意力都在楚宜桐那边,谁也没有留意到这一小小的细节。
“禹知,月暖的外公已替你寻访到两位可靠的师爷,一位任刑民师爷十余年,一位掌钱谷十余年,都是极有经验的前辈,你且用着,有什么不懂的,多与他们商量。”朱广晟和杨慕萍特意起了个大早过来送行。
楚宜桐微微一笑,冲着朱广晟行礼:“还请岳父代小婿向外公转达谢意。”
“一家人,不必言谢。”朱广晟摆了摆手,“另外,还有一个小书僮,也与他们一起过来了,你如今已今非昔比,身边也不能没个伺候的随从。
“是。”楚宜桐又是一揖。
“还有朱福,他与我相识近二十年,做事稳妥周全,且跟你一段日子。”朱广晟又指了指朱福。
“岳父,这如何使得?”楚宜桐吃惊的看着朱福。
“能跟着姑爷,也是替老爷夫人和大小姐分忧,没什么使不得的。”朱福听到他们提到他,快步过去行礼。
“辛苦福伯了。”楚宜桐一揖到地。
“姑爷使不得,你现在可是大人。”朱福避开,笑着摆手。
“怎么不见暖囡?”杨慕萍四下瞧了瞧,有些奇怪的问。
“桐儿,你出门可跟大儿媳妇说了?”楚重锤听到,瞧着楚宜桐问,目光中带着打量。
“这两日,又是乔迁,又是请宴,还有铺子里的事,着实辛苦她了,便让她歇着吧。”楚宜桐摇了摇头。
“是啊是啊,这次多亏了月暖,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忙呢,就让她多睡会儿。”李玉娘在一边迭声附和,“小夫妻才聚便要分离,这心里总归不会太痛快,正好,就别让她看着难受了。”
正说着,街头出现一行人,来的却是平日与楚宜桐交好的学子们,其中两个还背着包裹。
到了近前,那两人便笑着齐齐拱手:“楚大人,可愿收下我们这两个幕客?”
这两人正是之前朱月暖第一次在茶肆见过的学子,和楚宜桐很是要好,一个叫南新山,一个叫莫江春。
“新山,江春,你们这是?”楚宜桐指着两人的装束,满脸惊讶。
“禹知,你不会不收吧?这可是我和江春两人好不容易才赢来的。”南新山性子急,抢着问道。
“禹知,你也知道我们几人的资质,科考是没什么希望的,所以,我们不打算再去考了,我们想跟着你一起去砦门县,别的帮不上,帮你誊写公文、跑跑腿却是可以的。”莫江春也笑着说道。
“禹知,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狡滑,居然使诈赢了我们,要不然,哪里轮得上他们俩。”后面的学子纷纷起哄,倒是消去了不少离别的愁绪。
“为何前日都不曾听你们说起?”楚宜桐叹息,“此去砦门县,路途遥远……”
“禹知,嫂夫人曾说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砦门县再远,总归也有到的那天,你独行无趣,有我们兄弟相伴,岂不是又有体味一番我们游学时的乐趣?”莫江春打断他的话忙说道。
“就是就是,我们也不要你给我们开薪俸,有口水喝有口饭吃就好了,说不定,跟你个两三年,我们再上考场,也能和你一样变成状元呢。”南新山打趣道。
“我们可是向徐先生打听过的,县老爷身边除了刑民师爷、钱谷师爷,还需要写写公文呀、抄抄案卷的人,这个我们都可以的。”莫江春紧接着又道。
“禹知,我觉得,可行。”朱广晟听得不由失笑,对着楚宜桐点了点头。
“我家泰山大人都觉得可行,两位,我还能说不吗?”楚宜桐忍不住笑。
“不能!”南新山和莫江春齐声应道,又齐齐向朱广晟拱手行礼,“多谢朱老爷。”
“谢我作甚?你们可是为我女婿出力,要谢,也是我谢二位才对。”朱广晟摆了摆手,随和的应道。
“姑爷,一切准备妥当。”朱福前前后后的检查过,过来向楚宜桐回报。
“不早了,也该起程了。”朱广晟抬手拍了拍楚宜桐的肩,“一路保重,到了之后记得写信报个平安。”
“是,小婿谨记。”楚宜桐行礼。
护院们各自配了马,南新山和莫江春的临时加入,朱福便安排了他们二人和他坐了一辆马车,楚宜桐单独一辆。
“路上千万当心,记得天寒加衣,一日三餐要……”李玉娘说到这儿,给了眼眶。
“爹,娘,珍重。”楚宜桐后退三步,突然冲着楚重锤和李玉娘叩了三个头,再起身时,眼眶微红,看向楚二炳,“二弟,这个家,就交给你了,照顾爹娘。”
说罢,猛的转身上了马车,也没留意站在一旁的车夫。
“要保重~”众人冲着马车挥手。
楚宜桐半蹲在车厢门口,回应着,目光却飘向了内院的方向。
护院们分作两拨,两两的护在两辆马车前后。
朱月暖不动声色的瞧着,斗笠压的有些低,挡去了半张脸,轻巧的跃上车辙坐好,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轻挥着马鞭,驱动了马。
队伍缓行,楚宜桐退进了车厢,撩开布帘望着外面。
整个揽桂镇才似刚刚舒醒过来,商铺初开,两边小摊子也刚刚推出来,看到马车,纷纷喊:“这是状元爷要赴任了吗?”
瞧热闹的渐多,却也渐渐的落在后面。
“暖暖,对不起……”驶出镇门的时候,楚宜桐一声轻叹,声音飘忽的低喃,“我若能归来,必与你……做真夫妻……”
朱月暖闻言,仅露在外的唇角勾了勾,微撇嘴,无声的回了一句:“呆子~”(未完待续)
☆、155狼群
第三日的黄昏,楚宜桐一行人入住雁归县的驿站,也顺利的杨伯夏代为寻访的两位师爷会合,随行的还有岱山书院里曾经伺候过离扬又照顾过楚宜桐的小书僮浔竹。
楚宜桐迎了他们上楼。
朱月暖作为车夫,然后是引着马车去了后面的院子。
“大家都小心些,今夜住一晚就走,行李什么的也不用卸了,安排人轮流守夜。”朱福在指挥众人安顿马匹、行李等。
朱月暖安静的把马拴好,一边打量着这个驿站。
这个驿站似乎并不冷清,除了他们,还有不少别家的随从在安顿,驿卒也忙忙碌碌的穿行,时不时的指点一下。
“三儿。”朱福吩咐完那边的护院,转身往朱月暖这边走来,“今晚你就和四柱一起守在这……你不是阿三!”话说一半,朱福突然变了脸色,目光凌厉的扫向朱月暖。
适好,几声马嘶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掩去了朱福后面的话,倒是没引起骚动。
朱月暖叹气,转身朝着朱福,摘下了头上的斗笠,无奈的撇嘴:“福伯,是我。”
“大……你怎么在这儿?”朱福吃惊,打量朱月暖的装束,他迅速回过神,压低了声音急急问道。
“他不让我跟,我便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朱月暖轻笑,冲着朱福吐了吐舌头,咧着嘴说道,“还是福伯厉害,第一个发现我呢。”
“大小姐,你这样跑出来,这家里不是要闹翻天了?”朱福苦笑,“这都出来三天了。我居然才发现三儿变成了大小姐,这分明就是大失误。”
“我爹估计是知道的,我婆婆也支持,所以,你放心,家里不会有事。”朱月暖笑着摇头,抬头瞧了瞧那边的楼。又把斗笠戴了上去。“福伯,替我保密哦,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他。”
“可是,大小姐,你不能睡在这儿?”朱福知道是朱月暖,当然不可能再让她守夜。“我去给大小姐另外准备房间。”
“福伯,可别。你这样,不是曝露我吗?”朱月暖立即拉住朱福,低声说道,“这一路。我们必须小心,我从出发的那时起,便不是朱月暖。而是你说的三儿,只是个车夫。”
“可是……”朱福叹气。倒是站定了脚步,打量着朱月暖。
“我想,那些人若是想动手,应该也会在进入高祈府之后,但现在也不能太掉以轻心,前面的事便交给福伯您多多费心,这儿有我。”朱月暖说得飞快。
“大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朱福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福伯最好啦,拜托拜托。”朱月暖笑嘻嘻的冲着他合掌撒娇。
“好吧。”朱福看着她,没办法,只好点头,“我去几床被褥。”
于是,朱福去寻了驿卒,弄了几床被子,分给了所有车夫们,又给他们备了好菜好饭,惹得那几个车夫迭声说朱福的好话。
有了朱福的照应,往后这一路,朱月暖掩藏的更是轻松,浔竹偶尔寻他说话,也被朱福岔开了话题。
这一晃,便是月余,一行人一路顺利的来到了桐俞府和高祈府交界处,龙柱山附近。
因为不熟地方,他们错过了投宿的村子,接下去的路,也被高高的山挡住。
“福伯,前方有林子合适露宿。”派出去探路的一个护院很快回来。
“姑爷,今晚只能委屈在郊外住一宿了。”朱福对着马车里的楚宜桐回道,目光却投向了坐在车辙上的朱月暖。
朱月暖抬头打量一番,微微颌首。
“福伯客气了,大家一起,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楚宜桐揭起布帘,温和的说道。
朱福点头,冲众人说道:“前面林子休息。”
那个护院在前面引路,很快便到了一个林子里。
这一处倒是地势颇为平坦,一边也有溪流穿过,确实可以暂作休息。
六个护院立即分工,收拾场地的收拾场地,拾柴的拾柴。
“大人请。”浔竹抢着下车,乐呵呵的伸手扶楚宜桐下车。
朱月暖站在前面,抚着马头作安抚状,避开了楚宜桐可能投来的视线。
“今晚只得委屈几位随我露宿了。”楚宜桐没注意到她,径自往那边两位师爷走去。
“无妨,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大人住得,我等一样能住得。”两位师爷都是四十上下的年纪,说话也和气。
“走,洗把脸去。”南新山兴高采烈的拉着莫江春往溪流边走去。
浔竹自去打水给楚宜桐净脸。
朱月暖留意着他们的动静,把马拴好,便转身进了林子,那了隐密的地方解决了个人问题,顺便割了些嫩草回来喂马。
拔着拔着,她突然皱了眉停了下来,伸手去扒那些草根,盯着看了许久,她起身往别处走去。
朱福和几个护院其实都没有露宿的经验,几个车夫也是临时出这么远的门,两位师爷就更不用说,反倒是楚宜桐、南新山和莫江春三人因为跟着杨慕凡游学,学了些野外露宿的皮毛。
挑了块平坦些的地方,点起了火堆,几人到溪边净漱过,坐着歇息闲聊,不可避免的说起了杨慕凡。
朱福带着护院准备着晚上的饭。
朱月暖在林子里转悠了一圈,做了些准备后,才回到刚刚那个地方,抱了拔好的一堆草回来,安静的喂着马。
夜渐渐的黑下,朱福遣了众护院分成两拨安排守夜。
火堆旁,南新山和莫江春一时兴起,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