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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物 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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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噢。嗯,那鬼魂是什么样子的?”
  “他是鬼魂,全身银色,闪闪发光,不过他没有脸。”
  “哦——噢。”
  这时,我们到了学校。尼科尔说,她课后要参加戏剧彩排,我下午接她的时间应该是4点45分,而不是3点45分;埃里克说,如果要他去注射疫苗,他就不去儿科医师那里接受检查了。我重复了所有父母都用的经久不变的咒文:“我们看看再说吧。”
  两个孩子拽着双肩包下了汽车。
  他们两个人的背包重量大概都有20磅。我对此一直不习惯。我在他们那个年纪时,孩子们不背那么大的书包。我们那时根本就没有双肩包。如今,好像每个孩子都有双肩包。你会看到小不点的二年级学生驮着它,弯腰驼背地…出入校门,就像在高山地区从事搬运工作的夏尔巴人。有的孩子把书包放在手推车上,就像在机场上拉着行李包。我不理解这种现象。这个世界正在数字化;一切都在朝着重量轻、体积小的方向发展。然而,学龄儿童的负担却空前沉重。
  在两个月之前的一次家长会上,我提出了有关的问题,那位校长说:“你说得对,这是一个大问题。我们都对此表示关注。”随即便岔开了话题,
  我对此也弄不明白。如果他们都表示关注,为什么却无动于衷?当然,那是人的本性。没有人走去防患于未然。我们只有在孩子被车压死了之后,才会在路口上安装“停车观察”的交通标识。
  我又在驾车回家的路上,跟着早上缓慢的车流行进。我想,我可以睡几个小时的觉。我心里考虑的只有这一点。”
  玛丽亚11点左右叫醒了我,不停地摇着我的肩膀,“尔曼先生,槁尔曼先生。”
  我睡眼惺妈,“什么事?”
  “孩子。”
  我立刻清醒过来,“她怎么啦”’
  “你去看一看孩子吧,福尔曼先生。她全 ”她伸手捷了摸她自己的肩膀和手臂。
  “她全怎么啦?”
  “你去看一看孩子吧,福尔曼先生。”
  我摇摇晃晃地下了床,走进了婴儿房。阿曼达站在童床上,两手拉着栏杆。她开心地跳着,笑呵呵的。她看来一切正常,只是整个身体呈蓝中带紫的颜色,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肿包。
  “噢,上帝。”我叫道。
  我无法再去医院忍受前一天夜里那样的遭遇,我无法忍受见到更多不告诉你任何情况的身穿自大褂的医生,我无法忍受再次遭到恐吓。前一天夜里的经历使我身心疲惫。一想到女儿生病的事情我心里就十分难受。我走到阿曼达跟前,她对着我开心地格格笑着。她向我伸出一只小手,在空中抓着,要我抱她起来。
  我把她抱起来。她精神不错,伸手来抓住我的头发,想取下我的眼镜——那是她的习惯动作。我这时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她的皮肤,但是心里觉得安稳了许多。她的皮肤像是被打肿了一样——那是受到撞击的颜色——周身全是那样的颜色。阿曼达好像曾被放进过染缸一样。那种颜色的均匀性使我感到恐慌。
  我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给急诊室的医生打电话。我伸手在衣服口袋里找他的名片,阿曼达一直想抓下我的眼镜。
  我用一只手拨动电话。我可以用单手做许多事情。我一拨电话就通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惊讶。
  “噢,”他说,“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女儿感觉如何?”
  “怎么说呢,她看上去感觉不错,”我说着往后扬了—下头,使阿曼达抓不到我的眼镜,她格格地笑着;抓眼镜现在是种游戏。
  “她感觉不错,”我说,“不过,问题是——”
  “她身上有任何出现淤血的地方吗?”
  “对,”我回答说,“实际上,她真的有。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给你打电话。”
  “淤血全身都有吧,颜色完全一致吧?”
  “对,”我说,“身上大部分都是这样。你怎么知道的?”
  “唉,”医生说,“她的试验报告全都出来了,各项指标一切正常。完全正常。健康儿童。我们仍在等待的只有核磁共振成像报告,但是,核磁共振成像仪出了毛病,他们说要等儿天。”
  我无法直回避躲闪,我说着把阿曼达放回儿童床。当然,她不喜欢我那样做,脸蛋皱成一团,眼看就要哭起来。我把甜饼怪物玩具递给她,她坐下玩了起来。我知道,那甜饼怪物玩具大约可以使她安静5分钟。
  “无论如何,”医生说,“知道她情况不错使人感到高兴。”
  我说:“我也感到高兴。”
  医生停顿片划。后来,他开始咳嗽。
  “福尔曼先生,我发现你填写的就医表格上说,你的职业是软件工程师。”
  “对。”
  “这是否意味着你参与了工业制造?”
  “不。我是搞程序研发的。”
  “你是在什么地方从事那工作的?”
  “在硅谷。”
  “比如说,你不在工厂里工作吧?”
  “没有。我在办公室工作。”
  “哦。”对方停顿了片刻,“我可以问你在何处供职吗?”
  “实际上,我眼下没有工作。”
  “哦,好吧。目前的状态有多久了?”
  “6个月。”
  “我明白了。”对方稍有停顿,“嗯,好的,我只是想搞清这一点。”
  我问:“为什么?”
  “你说什么?”
  “你为什么问这些问题?”
  “哦,它们是表格上的内容。”
  “什么表格?”我问,“我在医院就已经填完所有表格了。”
  “这里还有一份表格,”他说,“健康安全表。健康与安全办公室制作的表格。”
  我问:“这些问题是做什么用的?”
  “还出现了另一个病例,”他说,“症状与你女儿的非常相似。”
  “什么地方?”
  “萨克拉门托总医院。”
  “什么时候?”
  “5天以前。但是,那个病例涉及的人完全不同。患者是一位年龄42岁、在墨西哥的马德雷山区搞野外工作的植物学家,一位研究野生花卉的专家。那里有种特别的花卉或植物。长话短说,他住进了萨克托门托的医院。而且,他的临床病程与你女儿的类似——突然莫名其妙地发作,不发烧,伴有剧烈疼痛的红斑性反应。”
  “也是做了核磁共振成像后就消除了反应。”
  “我不知道他是否接受了核磁共振成像检查,”他说。“但是,这种综合征——无论它是什么东西——显然是自体限制性的。非常突然地发作、非常突然地结束。”
  “他现在康复了吗‘那位植物学家?”
  “他的状况良好。有两三天出现了淤血,没有其他症状。”
  “好的,”我说,“听到这一点我感到高兴。”
  “我知道你想知道这些情况。”他说。
  后来,他告诉我,他可能还要给我打电话,进一步了解情况,并问我是否愿意。
  我说,他任何时候都可以给我打电活。
  如果阿曼达病情出现任何变化,他要我给他打电话,我答应了,然后挂断电话。
  阿曼达扔掉了甜饼怪物玩具,站在儿童床上,一只手抓住栏杆,另一只手朝我伸来,小指头不停地抓着。
  我抱起她;就在那一瞬间,她抓下了我的眼镜:
  我伸手去抢眼镜,她发出细长而尖厉的欢快叫声。
  “阿曼达……”但是,说时迟那时快她把眼镜扔向地板。
  我眨巴着眼睛。
  没有眼镜我看不清楚。我的眼镜是软金属框架的,现在已难以看到了。我趴在地上,手里仍旧抱着孩子,伸手在地上摸索了几圈,希望能够触摸到眼镜。我没有找到。我半眯着眼睛缓缓向前移动,又伸手摸了一遍,还是没有触到眼镜。这时,我看见儿童床下闪过一丝亮光。我放下孩子,趴到了儿童床下,找到眼镜戴上。在那个过程中,头被儿童床重重地撞了一下,我急忙低下了头。
  这时,我的目光落在床下墙上的一个电源插座上。插座上面有一个小塑料盘。我拔下来,看了看。一个两英寸长的细管子,看上去像是一个平压装置,一种泰国制造的普通商业产品。输出和输入电压在制造塑料盒子时已被标上。盒子的底部有一个白色标签,下面写着PROP SSVT,并且带有条形码。它是公司贴在存货上的不干胶标记。
  我转动那个细管子。这是从哪里来的呢?我负责管理家务已有6个月时间了,我知道家里物品的摆放位置。可以肯定的是,阿曼达的房间里是不需要平压装置的。这样的东西只用在对电流敏感的设备上,比如计算机。
  我站起来,环顺房内,看一看还有什么不同之处。使我感到惊讶的是,一切都变了,不过只是稍有不同。阿曼达的夜灯灯罩上饰有动画片小熊维尼中的角色。老虎是她最喜欢的动物,我总是将老虎朝着她的儿童床。现在,朝着儿童席的是小驴依育。阿曼达用的防水垫的一角以一处污迹,我总是让有污迹的底部朝左边,现在它在右上方。我把那些预防尿疹的润滑油瓶子放在柜子的左边,那是她伸手拿不到的地方。现在,它们靠得太近,她伸手可以抓到它们。而且,还有——
  女佣走进来,站在我的身后。
  “玛亚亚,”我说,“你清扫了这个房间吗?”
  “没有,福尔曼先生。”
  “但是,房间里摆放的东西挪动了位置。”我说。
  她环顾四周,耸了耸肩,“没有啊,福尔曼先生。还是原来的样子吧。”
  “不一样不样,”我坚持说,“已经变了样。瞧。”我指着灯罩和防水垫,“挪动了位置。”
  她又耸了耸肩,“好吧,福尔曼先生。”
  我看见她脸上露出了困惑不解的神色。她要么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要么认为我疯了。而且,我很可能真的显得有一点疯,一个成年人着迷于饰有小熊维尼的灯罩。
  我让她看我手里的细管子:“你以前见过这东西吗?”
  她摇了摇头,“没有。”
  “在儿童床下发现的。”
  “我不知道,福尔曼先生。”她拿在手里,边转动,边观看。她耸了耸肩,然后把它还给了我。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目光中露出了警觉的神色。我开始感到尴尬。
  “好吧,玛丽亚,”我说,“没什么关系。”
  她俯身抱起孩子:“我要喂她吃的了。”
  “好的,去喂吧。”
  我离开了房间,心里感觉怪怪的。
  为了弄清情况,我上网查找“SSVT”。我链接到的网页包括斯里西瓦维西努神庙、科尼茨华芬培训学校、纳粹徽章售卖部、子系筑采样显示技术公司、南海岸职业技术学校、光学变温低温恒温系统公司、家用硬化地板公司、弹弓维纳斯的乐队、瑞士射击协会,在那个网址之后,搜索便停止了。
  我离可了计算机。
  我注视窗外。
  玛丽亚给我开了一份购物单,上面歪歪扭扭列出了各个项目。我真的应该先购物,再去接孩子。但是我待着没动。有时候,周而复始的家庭生活节奏似乎使我不知所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很不踏实。每当出现那样的情形时,我只得呆呆地坐几个小时。
  我不想动。现在不想。
  我不知道朱丽亚今天晚上是否会给我打电话,不知道她是否会找出别的什么借口。我不知道如果她某一天回到家里,宣布她已经爱上了别人,我将怎么办、我不知道如果到那时我仍然没有找到工作,我将怎么办。
  我正对的窗外有一株高大的小雪花果树,树干碧绿,枝繁叶茂。我们搬来这里后不久栽种时,它要小得多。当然,是那些种树的工人们栽的,但是我们当时全都在场。尼科尔用上她的塑料铲子和小桶。埃里克夹着尿布在草坪上爬。朱丽亚让那些工人着了迷,心甘情愿地干得很晚,在当天完成了工作。他们离开之后,我吻了吻她,清除了她鼻子上的泥土。她说:“它将来会给找们的整幢房子遮风挡雨。”
  但是,它后来使我们大失所望。它的一个树枝在一次风暴中被折断,它长得有些不对称。小雪花果树的木质松软,树枝很容易断裂。它没有长到为整幢房子遮风挡雨那么大。
  但是,当时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从窗户望去,我看见全家人都在草坪上。然而,这只是脑海中的回忆而已。现在,我很担心那样的场景将不再出现。
  在接触多智能体系统许多年之后,你开始用那些程序的方式来看待生活。
  从根本上讲,你可以将多智能体环境视为某种类似于棋盘的东西,将智能体视为类似于棋子的东西。那些智能体在棋盘产生互动,以便达到目标,与棋子移动以便获胜的方式类似。两者之间的差别在于,没有人去移动那些智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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