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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的安纳贝尔可好?”史蒂文。麦克雷刚刚结束两年的独身生活,又结了
婚。他的新娘是英格兰银行的一位董事的女儿。
安纳贝尔比他小二十三岁。
“她挺好的,谢谢,沃里克。”麦克雷在毛巾上小心翼翼地擦干那双烫红的手。
贾丁已经走到门口。史蒂文爵士朝弗洛尔点了点头。“唐纳德……”
说着,他跟着贾丁走出了洗手间。
“跟史蒂芬文在一起的那个家伙是谁呀?”那小说家问。
“真该死,我忘了他的名宇,”弗洛尔撒谎说。他主要是出自谨慎,倒不完全
是装的。
次日上午八点十分。都柏林。尤金。皮尔逊法官漂亮的市区新式住宅里。梅莱
特。皮尔逊已经忙完早晨的事情:研磨新鲜的咖啡豆,把面包片放进烤炉,把葡萄
抽切片,掏去里面的心,然后用水果刀把四周的迫切掉,然后把肉切成八小块。娇
生惯养的二十岁小狗迪林已经出去办它的事去了,每天早晨要花越来越长的时间。
都柏林和伦敦正就北爱尔兰的未来地位问题进行谈判,电视里在播送关于谈判
最新进展的消息。还有,爱尔兰新教派志愿军的蒙面枪手闯进纽里国宅区的一间房
子里,开枪打死一个三十八岁、有五个孩子的父亲,当着他妻子和两个孩子的面前。
在波斯湾,斯托明。诺曼似乎已经准备好侵略科威特,直捣巴格达,要把萨达姆。
海册和他的派系消灭干净。
尤金。皮尔逊走下楼来。他已经穿好衣服。他穿一套咖啡色的西装,领带打得
端端正正,穿着带条子的衬衫。那衬衫是从伦敦的希尔迪奇基商店买来的,他每年
六月要在那里一次买六件。他脚上穿着一双合脚的皮面运动鞋,那是他在《纽约客》
上看到广告以后邮购的。他非常爱看那本杂志,虽然他看不大懂里面的许多笑话。
梅莱特听到他把那个旧的皮箱放在大厅的声音。
“你一整年在世界各地跑来跑去,但愿最后你能弄到那个职位……”
皮尔逊在餐桌边坐下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柳橙汁。“不是在世界各地,梅莱
特,只是在欧洲各地。”
“不管怎么说,帕德里克在民意测验中领先六个百分点,虽然并不一定说明问
题。但是,看上去‘爱尔兰共和党’获胜的可能性很大。”她在碗里倒了一些谷物
和牛奶混合的早餐食物,放到他的面前。“他已经下决心要让你当首席检察官。我
的上帝,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为此努力啊,尤金。”
“这牛奶新鲜吗?”皮尔逊像往常那样优雅地问。
“这次要出去多久?”
“五天左右吧。坐下来吃一点,你别这样来回地侍候我……”他知道,这是因
为她为西奥班的失踪感到内疚。
“我想,迪林得了前列腺毛病,最近以来,它小便要花很长的时候。”正当他
们开始谈论兽医学的时候,传来一叠早晨的邮件投进前厅信箱里的噼啪响声,打断
了他们的谈话。
梅莱特转过身去,走厨房,通向前厅的那扇门来回地晃动了几下。尤金。皮尔
逊手里拿着牛奶壶,眼睛盯着那扇门。
门厅里传来了拿起和整理信件的蟋卒声。他在家的时候,每天早上似乎要花很
长时间来办这件事。然后,梅莱特一边走回厨房,一边察看着一叠四、五封信。
“一封是律师协会来的。一封是乔伊。利森的笔迹。电话费帐单……”她欣喜
地露出笑容。“一封是西奥班来的,上面盖着委内瑞拉的邮戮。”
屋里悄然无声。皮尔逊的心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他哆喷着的手放下牛奶壶,
两眼盯着梅莱特。梅莱特泪流满面,坐下身来,把信递给他。他的心跳得慢一点了。
他轻轻把手按在她的手上,捏了一下。
“为什么不念出来听听……?”
她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用一把干净的早餐刀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
“上帝保佑她,信还写得很长。”
“是什么时候写的?”
“十九日。五个星期以前。不过是八天以前寄出的……你看。”梅莱特把信封
递给皮尔逊。邮戮上盖的是委内瑞拉的加拉加斯。
皮尔逊如释重负。“念给我听听。”
“亲爱的爸爸妈妈,我在罗马过得真是棒极了。我想打电话给你们;可是总是
占线。要不就是没有人接。我们现在终于可以说上话了,因此一方面我把这个情况
告诉你们,同时需要你们……帮忙,惊叹号。我心里很紧张。不管怎么说,我遇上
了这个可爱的情郎。他是委内瑞拉人。委内瑞拉是在南美洲,我还在这里告诉你们,
好象你们不知道似的。虽然他说想要跟我订婚,但我说不行,要等到我毕业,等我
爸爸妈妈见了他的人以后。他邀请我到委内瑞拉去,跟南美著名的作曲家恩里克。
洛佩斯。福埃尔特学习几个星期。不管怎么说,我真的想去。
反正我也是在外面,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因此当你们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
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委内瑞拉。我一到委内瑞拉就会给你们打电话。迪林好吗?
替我在它肚皮上呵一次痒。请不要为我担心……“
她就那样把信念着。最后有一段附言,西奥班说,他们离开罗马以前没有机会
把信发出,于是就带到委内瑞拉来寄了。
她一路平安,只是稍微有点累,因此等到了福埃尔特所在的山区以后再打电话。
尤金。皮尔逊和梅莱特把信看了几遍,有时一起看,有时单独看。法官家的一
场大灾难好象一下子消除了。他们互相拥抱着;梅莱特感到很吃惊,他的情欲上来
了。
过了一会儿,她开车送他到都柏林机场,他赶上林格斯航空公司去巴黎的AE11
2班机。在那里,他将以一个名叫丹尼尔。鲁尼美国的公民出现,身份是以波士顿为
基地的公司法顾问,他带着各种必要的证件和护照。
尤金。皮尔逊以鲁尼的身份租了一辆标致205GTi型汽车,往南驶向里昂。整个
旅程花去六个小时四十分钟。晚上九点三十七分,他把车子停在胜利街上,去进一
家带着褪了色的黄色遮篷的小酒吧,要了一杯法国科涅克白兰地酒和一份煎蛋卷,
把车子交给一个法国同情者。那人是“法兰西进接行动”(一个城市恐怖组织,几
年以前几乎被当局摧毁,但现在又在悄悄集结起来)的一名律师,他将使用鲁尼的
证件把车子开回巴黎。
那位都柏林法官现在摇身一变,由鲁尼变成一个名叫麦克。肯尼思。唐纳森的
伦敦房地产经纪人,使用一份由一名巴基斯坦移民顾问提供的护照。那个顾问以英
格兰北部为基地,专门出售偷来的英国护照,每份八千英镑。
皮尔逊从里昂搭夜班火车前往西南海岸靠近酉班牙边境的比埃里兹,在车站受
到一名五十五岁的妇女的迎接。她叫玛丽。拉帕第埃尔,共产党员,是为脱离西班
牙、争取独立而战的“巴斯克祖国自由组织”的创始人之一的妹妹。玛丽是该组织
13部的成员,他们支持激进派的洛加小组。那个小组的基地就在庇里牛斯山脉的那
一边,四百里外的海港城市维戈。她在边境两侧做些小规模的房地产生意。
玛丽。拉帕第埃尔让尤金。皮尔逊法官吃了早餐:刚烤出的新月形法国面包、
热巧克力和乳酪。还有一瓶克洛南堡啤酒。
他一声不响,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她开着雷诺20型汽车把他送到边境,进人
西班牙。海关和边境警卫人员没有查问就挥手放他们过去了。
八十四分钟以后,玛丽。拉帕第埃尔把皮尔逊送到庇里牛斯山西班牙一侧山脚
下的一个叫做奠基亚的村子里。他在一家小酒吧里坐下来,一边看着瓦戈斯。洛萨
的(世界末日之战),一边喝着咖啡、啤酒和沛绿雅矿泉水,在那里等了二个小时。
这时,一辆来接他的道奇小货车在酒吧门停下来。那辆车子过去是深蓝色的,
如今已经褪色,浑身都是伤疤。一位大约二十九岁,衣着邋遢但仍很漂亮的女孩子
跳下车,走进了酒吧。她从皮尔逊身边走过时,用爱尔兰的盖尔语向他问好。
为了防止不测,尤金。皮尔逊先上洗手间,然后出了酒吧,爬进汽车,手里紧
紧握着他的旅行包。他看着那个女孩子也爬上了车子。
“在等公共汽车,对吗?”她又一次用盖尔语问道。她发动引擎,咔嗒一声扳
动排档,把车子开回公路上,拐了一个U 形弯,朝西南方向驶去。
“你迟到了,”皮尔逊答道。他用的也是盖尔语。
“我刚才问你一个问题,”这个女孩子说。她的右手松开驾驶盘,放到膝部。
尤金。皮尔逊叹了一口气。“我在找这个朋友。他是个医生……”他用英语背
了第二个识别句子,这相当于这次接头的一个口令。
“你也许找错了村子。”
“他喜欢开车来这里玩扑克牌。”
规定的程序完成之后,这个女孩子点了点头,放松下来了。她移开了搁在腰部
的手。她那件破旧的皮克底下,藏着一支九毫米口径的英国军用自动手枪。她在贝
尔法斯特的福尔斯路一个营造商的工地里杀过一名英国秘密士兵,那支枪就是从他
身上取下来的,当时那士兵还在痛苦地抽搐。
“我们都忙得不得了。盖里和麦克神父都在帮助当地的青
年,为发起一次突然袭击做准备工作。“
皮尔逊知道这件事。巴斯克祖国自由组织打算夏天在巴塞隆纳、毕尔巴鄂和马
德里进行一系列的恐怖活动。他们缺乏专业技术,所以激进派军事委员会授权洛加
小组提供帮助。不过,此项行动现在马上就要停止,因为洛加小组就要跟爱尔兰军
激进派分离,承担下一项任务,那就是接收和批发从哥伦比亚途经古巴和巴拿马运
来的大批古柯硷。
“你迟到了,罗莎琳,”法官又说了一遍。“这绝对不行。
我在那个地方特别不安全。我们还算运气,没有警察或者民兵过来。“
“他妈的,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
道奇车放慢速度,排档再次发出咋喀的响声;罗西踩动踏板和刹车,加大油门,
把车拐向左边,上了另一条公路。路标上写着:毕尔巴鄂,八十二公里;桑坦达,
一百二十七公里。
公路婉蜒曲折地往下延伸,路两旁的灌木已经干枯。他们经过一块黑色公牛形
状的招牌,上面画着某种啤酒或咖啡之类的广止罗西。休斯意识到,自从刚才作了
简短的交谈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她决定不去自找麻烦,因此就集中精神开车。
接着,管他的,她暗忖道,打开了录音机。一个名叫西尼德。
奥康纳的歌手在唱“谁也无法跟你相比……”
“我们,你和我,有几件事要说清楚。”他说话的口气带着令人不安的平和,
“我是你在‘组织’里所曾遇到过的最上级的人,当然除了你以前的男朋友以外。”
他指的是布伦丹。凯西。他同意把罗莎琳派往欧洲,到洛加小组工作,为的是防止
发生丑闻,因为凯西已经结婚,跟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住在马德里的一栋国宅房子
里。
“以后有任务可不要再迟到。也不要说脏话。倒不是因为我是个过分道貌岸然
的人,而是因为人家会注意你这种漂亮女人的,干我们这种行业的人最忌讳的就是
那种事。”
罗西。休斯朝皮尔逊瞥了一眼。她耸了耸肩。“你是老板,听你的。”
“没错,我是老板,”皮尔逊说。“我相信你会习惯的。”他把下巴搁到胸口,
呼呼地睡着了。
罗西心里火三丈,但是没有作声。难道她不是现役单位里一个严守纪律、经得
起考验的成员吗?她不是为一理想目标杀过人吗?七个男人,三个女人,还有两个
混蛋新教徒的小伙子,他们当时正好路过。她暗暗下定决心,等都柏林发号施令的
时候,她要让这个老古董为他的傲慢付出代价。
这是罗西犯的第一个错误。
当“包裹”和“行李”结束初步训练和基本的思想教育,在龙尼。萨波多的指
导下转人间谍理论和实践学习的时候,戴维。贾丁在拼命工作,许多时间不在玻璃
大楼里,而是在一家小旅行社的办公室里的秘密小组里展开工作。那家公司在西敏
寺区的维多利亚街,那里有排古老而又富丽的房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公司和贸易
机构。门牌号码是白金汉门199 —203 号。
“公司”的这个部门,是行动指导处的组成部分,代号是D 一OPS (CLD )。
CLD 代表“广泛秘密后勤组。”
这个组的职责是,极尽秘密情报部的经验、想象力和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