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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城之沧海遗珠-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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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安看着她,眼神冷漠而遥远,“我不是漱雪,你别指望从我生命里夺走任何东西。”
  “是吗?”蘅冰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公主难道忘了,如果皇后还在世,你又怎么会被闵淑仪算计?”
  玉安的脸色沉了下去,“果然和你有关!”
  “是的。”蘅冰轻笑道,“不过我那么做并不是因为我和她有什么仇怨,而是因为被尚明珠要挟。我就索性帮她个彻底,将她的儿子变成笨蛋,这样就没有人能够威胁祈鉴的位置了。可没想到昭儿竟然到了闵淑仪手里,我不得已,才用了这么个一石二鸟的法子。如今闵淑仪失去了昭儿,她的势力也就瓦解了;而尚明珠亲手摔死了自己的孩子,她一定比死还难受吧?这天下只能是祈鉴的,而祈鉴,也只能是我的。这条路必须是平坦的,谁挡着都不行。”
  玉安的嘴角露出一丝嘲弄,“为了私利和权势而不择手段,你不配做皇后。”
  蘅冰笑道:“那你以为什么样的人配做皇后?苗娘子,梅娘子,还是曹娘子呢?你以为她们中谁是省油的灯吗?包括那个看起来清心寡欲的曹娘子?皇后在瑶华宫敲她的木鱼,若不是传出她要重新回宫的谣言,她又怎么会稀里糊涂地死掉?你以为,那谣言是凭空传出来的吗?”
  玉安的心里陡然像堵着铅块一般难受。
  蘅冰又道:“你匆匆赶来是担心我对付晖儿吧?”她轻哼一声,转向她,“你放心,他好好的。刚刚送我出来的那个瘦瘦的小宫女你看到了吗?她的工夫怕是比这皇城司侍卫还要强上几倍。曹妃绝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她得了圣宠做了皇后,一定不会让祈鉴登上皇位。未来我们之间必有一场殊死较量,成王败寇——这是宫廷的法则。”
  自从摔死昭儿之后,尚美人便真的疯了。为了不让她生事,梅妃作为最高品级的妃嫔,便令人将她软禁在道观。可她不眠不休,终日尖声哭喊,方圆几里似都充斥着她鬼魅一般的声音。闵淑仪怕走漏了风声,便召集医官为她“诊治”,用麻醉的药强迫她镇定下来。
  可宫里头恢复清静不过三五日,道观便传来消息:尚美人趁着医官不注意偷偷逃走了,宫里的卫队找了一天一夜也不见踪影。
  闵淑仪顿时变得疑神疑鬼,生怕尚明珠来找她报仇。为了安抚她,宁儿从宫外请来了一个老尼姑做了场法事。这天闵淑仪正按照老尼姑的嘱托在花园里给昭儿和璎珞烧纸钱,突然天昏地暗起了风,宁儿回屋去为她取披风,尚美人突然披头散发地从墙角扑上来,一把扼住闵淑仪的咽喉。
  “你这个蛇蝎女人,还我昭儿!”尚美人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加大了手的力气。闵淑仪用力地挣扎,奈何此刻她的力气比不过尚美人的一半,一张白净的脸因为无法呼吸而暴露出青筋。
  正当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只听见嗖的一声,握着她喉咙的手突然松开了。抬眼一看,尚明珠的胸口竟然已被利箭刺穿,正汩汩地流着鲜血。闵淑仪哆哆嗦嗦地推开尚美人,她便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闵淑仪又惊又疑地向着门外看去,只见蘅冰一脸肃色,身后站着四五个手持弓弩、面无表情的侍卫。
  “闵娘子没事吧?”蘅冰看着闵淑仪,静静地问。
  闵淑仪一边咳嗽一边惊魂未定地说:“我差点儿就没命了,没事才怪呢!”
  蘅冰一笑,“闵娘子何必大火气?要杀你的人是尚明珠,可不是我!”
  闵淑仪恨恨地瞪着蘅冰道:“你别以为我是傻子!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狡诈,连我都被你算计了!说不定尚明珠就是你放出来的,也是你指使她来杀我的!只是她又中了你的圈套,你真正要杀的人是她!”
  蘅冰静静地听着,不急不气,道:“闵娘子此言差矣。若尚明珠不给你的脖子留下这两道淤痕,他日官家追究昭儿的死因,你又如何才能推得一干二净?我这可是在帮你呀!”
  闵淑仪恨恨地看着她,“我不需要你帮忙!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也再不会相信你半个字!”
  蘅冰笑道:“既然闵淑仪这么不领情,我也不强求了。以后闵娘子就在清景殿里好好歇息,蘅冰不会打扰了!”
  闵淑仪一声冷笑,“你就不怕我告诉官家,让他下旨废了你?”
  蘅冰笑道:“官家若知道了,只怕是这诏书还没到东宫,就先到娘娘的清景殿了吧?我相信娘娘虽然一时伤心,却还不至于糊涂。”
  说完,她的目光落到了在地上垂死挣扎的尚美人身上,随即走到她的跟前去,蹲下身来,一脸惋惜地看着她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梅蘅冰……”尚美人咬牙切齿地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不得好死!你的下场会比我还要惨上百倍!千倍!”
  “尚娘子,”蘅冰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当初若不是你苦苦相逼,我爹爹何至于被玉安逼得走投无路?可是那之后你却还不肯放过我,你就不想想,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你活着的时候我没有怕过你,你死后纵然是变成厉鬼,也终究斗不过我的!”她伸出手握住尚美人胸口的半截箭柄,“你现在一定特别难受吧?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分上,我就送你一程!”说罢,她将箭狠狠地向外一拔,鲜血立刻如泉水般喷涌出来,尚明珠疼得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便歪头重重地倒在了青石板上。
  蘅冰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吩咐那四五个侍卫,“你们四个将尚美人送到金华殿。你,快去医官院请医官。”
  她掏出手绢将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后,走到花容失色的闵淑仪跟前,轻轻行礼道:“尚明珠疯病发作,摔死五皇子后又试图杀害闵娘子您,您受惊了。”说完,她轻轻转身,走出了清景殿的大门。
  那天晚上闵淑仪就病了,这一病就落下病根,再也没有恢复元气。
  自从尚明珠失势,尚荣被流派外地,树倒猢狲散,金华殿的风光似已是几百年前的事。再加上尚明珠生前人缘不好,死讯传开后,宫里竟然没有起太大波澜,出殡时天降细雨,一路也无人送行。
  送葬队伍远去后,玉安独自来到尚明珠先前被幽禁的清虚观,踏进了她居住的殿阁,明湘正在整理尚美人的遗物。两年前玉安到霁月阁后,调查清楚了明湘的底细,为她的哥哥还清了赌债,明湘便死心塌地地为她办事。那时玉安本想让她在皇后身边做内应,不料她阴差阳错地被皇后送到了尚明珠的身边。
  见到玉安,明湘取来一方纸交给她。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份地图和租用马车的契约。
  玉安点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一直盼着出宫回家,我已经为你打点好了一切。明天早上宫里会传旨让你去为尚美人守灵,途中便有人接应你。以后你们虽然不能回到家乡,却可以安安乐乐地过一生,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明湘点点头,向着她行了个礼,“公主保重。”
  玉安道:“你也保重。”说完,便转过身,向着清虚观的大门走去。清虚观的春天比外头要来得迟一些,但碧桃枝上的娇蕊也已经开始吐着红艳。天空中细雨霏霏,带着一丝温暖的凉意。
  走出大门,玉安的额头已经沾满细细的雨珠。一把伞移了过来,为她撑起了一片晴空,抬头一看竟是子泫。早上听说她来了这里,他便不放心地跟了过来。
  “尚美人死了。”她和他并着肩,一边向前走一边说。
  “我听说了。”子泫叹道,“她一生尔虞我诈,也算是自得因果。”
  “子泫,宫里的女人是不是长命的很少?你说,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子泫有些诧异她的问题,“你不是始终认为是阎士良杀了她吗?你都已经为她报了仇了?”
  “你说得对,当时我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心,虽无十足把握,却也那么做了。但这段时间以来我越来越感到困惑,尚美人、梅蘅冰、曹妃,他们似乎每个人都可能伸出了手,将皇后推向死亡。可是谁该负主要的责任?谁才是真正幕后黑手?”
  子泫笑了,“即使是刑部的大人也不能查清天下所有的案子,何况你我?玉安,皇后既然已入土为安,就让她的恩怨随风而去吧,不要再徒增烦恼了。”
  “可是,”玉安道,“如果坏人还安然无恙地活着,就还会有更多的人像皇后和昭儿那样死去。我想查清楚这件事。”她将明湘给她的那份租约递到他的面前。
  子泫一看:七月十五。未时三刻。城东寺庙。红心四轮马车。其他便是租车的时间和地点等。
  “七月十五正是我们在齐州的日子,算起来皇后就是那段时间出事的。如果能够查出这条线索,或许当初的事就可以水落石出了。”玉安说。
  子泫听罢,将那封信收起道:“我来帮你查吧!不过你要答应我,这件事结束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再过问宫中的是非。我已经打点妥帖了车船和去处,唯一需要你做的,就是好好打算我们的将来。”他抓住她的手,恳切地说,“宫廷这个权力旋涡就像一潭泥淖,众生沉浮都是各人的选择。我们拯救得了自己,却拯救不了天下苍生。”
  子泫派出去的人很快便有消息返回。这租约上租出的马车是汴京城梁家的独门生意,七月十五日被一个大客户租下送一位妇人前往洛阳,路上却遭了劫匪,马车掉下山崖损毁。那家掌柜还心疼不已地说:“那趟行程的租金还抵不上一个车轮子的钱呢!”
  如此看来,那个妇人很可能就是昭儿的奶娘。找到她,昭儿中毒的始末便可以真相大白。只可惜马车坠入万丈深渊,那妇人也早已尸骨无存,皇后的案子再次遇上了死结。
  七天之后,赵祯郊祭大典和春猎的行队回到了宫廷。朝中事务在祈鉴的处理下井然有序——有序得似乎没有他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宫里的事令他震惊,但亡者已矣,只能追封及厚葬昭儿,也着令妥善为尚美人修筑陵寝。
  丧葬之事繁琐杂乱,苗妃已经病入膏肓,一切便只能由梅妃代理。虽然她已经是轻车熟路,但毕竟身份所限,不便对后宫发号施令,闹得有几多不快。再加上这一年多来宫中频频出事,朝中谏言立后的呼声便越来越强烈。
  只是该立谁好呢?
  论资历当属苗妃,论功绩当属梅妃,论出身当属曹妃,还有谏言赵祯的新宠张美人的。听宫里传说这次春猎张云雁偷偷扮成小太监随行,赵祯发现后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夜夜留宿帐中,使乘兴而去的曹妃彻头彻尾坐了冷板凳。上次宫廷骚乱时她不顾安危深夜护驾,而这次春猎赵祯遭遇疯牛时她又舍身挡在了他的跟前,不但赵祯感动不已,大臣们也啧啧称赞——这就难怪为什么竟然有人敢上书保举小小的美人做皇后了。
  案头奏章堆积,赵祯却未置可否,最终只能又打发小林子去传玉安前来。偌大的一个宫廷,明理又可信的人竟然只有她这么一个。
  到了福宁殿,玉安将从霁月阁带来的榴花插在窗边的花瓶里后,赵祯将那一摞关于立后的上疏递到她的面前。翻看后,玉安抬眼看赵祯。
  “玉安斗胆问一句,爹爹想立一位什么样的皇后?”
  “自然是端方大雅,能恩服后宫和天下的人。”赵祯道。
  玉安莞尔,“原来爹爹心中的皇后是社稷的功臣。”说完,她将拥护苗妃和梅妃的奏章呈递到他的跟前。祈鉴、祈钧各有功绩,二妃又曾执掌宫中事务,可谓于天下有功。
  但立后不是论功行赏,赵祯轻轻一翻便合上了,眼皮一抬,“除此之外,还应当是贞静柔顺,温良体恤,真心待我、懂我。”
  玉安又浅浅一笑道:“爹爹要的是一位贤惠温良的****咯。”她又将拥护张美人的奏章抽了出来。
  这回赵祯甚至翻也没翻。他宠爱张美人,可以违背宫制赐给她无数的金银珠宝,却没有糊涂到拿中宫主位博红颜一笑的地步。
  “看来,她不必有功于朝廷和社稷,也不必是最爱我的人,但她必须是一位聪慧、博学、冷静、果断,处处周全,临阵不慌并指挥若定的人。”赵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玉安没有说话,静静地将那唯一的奏章递到了他的手上。在宫乱时,曹妃组织太监和宫女解除了福宁殿的危难;春猎时,她虽然没有用血肉之躯护驾,却不动声色地取来弓箭,连发射瞎了疯牛的眼睛。她从未得过盛宠,却从无怨言,更无妒忌。没有这样的耐力、魄力和心智,谁都不可能长久坐镇中宫。
  赵祯的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玉安,你一定觉得很奇怪是吗?天下人都想当皇帝,因为当皇帝可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们哪里知道这皇冠却是一把枷锁。我少年时想立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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