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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呃”那个躺在躺椅上的人正想说点别的什么东西,但一下子那个人就愣住了,他突然想到,自己看的这本书可是英文原著,没有一点英文功底,在他对面的这个金三角的粗鲁的年轻军阀是看不懂书名的。
不过这一点似乎还不能够构成让那个人惊奇的理由,那个人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了龙烈血一眼,“你读过这本书?”
“保罗·斯威齐的书我基本上都看过。”龙烈血郑重的点了点,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你看的这本书的作者是当今时代少数几个让我尊敬的西方经济学家!”
躺在椅子上的那个人有一瞬间嘴巴是张开的,不过他却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龙烈血刚刚那一句话对他的冲击,感觉就像名校博士遇到的那个乡下暴发户一开口就在谈量子力学和爱因斯坦的重力与空间的相互作用理论一样。
在他对面的这个年轻人是谁?金三角的爆发户!
保罗·斯威齐是谁?一个被西方的主流社会和主流经济学界所淡化的人物,就算在东方那些把西方经济学理论捧为《圣经》的经济学家那里,保罗·斯威齐这个名字也是被放在生僻字字典里面的。
那个人看着龙烈血地眼光在一瞬间由淡淡的奇怪变为了惊奇,足足有半分钟,那个人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把龙烈血扫视了不下十遍。任那个人怎么想,他也无法把一个金三角的年轻军阀同保罗·斯威齐这样的人物划上一条连接的线段。
隐隐之中,那个人有一点兴奋的感觉,已经十一年了,整整十一年,那个人在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和他讨论这些东西
“保罗·斯威齐‘死’得太早了!”那个人用惋惜的语气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龙烈血的眼睛,不是真正读过保罗·威齐的著作,并对保罗·斯威齐这个人的生平历史有足够了解的人物,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保罗·斯威齐确实‘死’得太早了!”听龙烈血这么一说。
那个人眼中闪过一阵失望。随即那个人在心里自嘲的一笑,自己这些年是不是太寂寞了,以至于寂寞得有些饥不择食。想要和一个刚刚才羞辱过自己的金三角军阀来讨论一下保罗·斯威齐?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荒唐的事吗?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个年轻的金三角爆发户,也许真有那么一点本事,也许认识两个英文,也许也碰巧听说过保罗·斯威齐
那个人正在脑子里为龙烈血的特殊表现寻找着“理由”的时候,龙烈血并没有停下来。
“作为一个研究垄断资本,对主流经济学微观经济理论及产业组织理论作出过重大贡献,提出过著名的‘拐折需求曲线’,出身于豪门大户如日中天的年轻经济学家,保罗·斯威齐确实‘死’得太早了!这个人前途无量。如果他不是‘死’得太早,而是一直在西方的主流经济学界厮混下去地话,这个人一定可以拿到诺贝尔经济学奖,可惜,保罗·斯威齐‘死’得太早了,作为西方主流经济学家的保罗‘死’得太早了,曾经如日中天的他,过早地转向了在他那个世界作为异端和非主流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而这就已经宣告了作为一位被他那个世界认可的经济学家的死亡——”龙烈血沉静的一笑。“一个才华横溢的西方的主流经济学家死了,一个悲天怜人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却获得了重生,前者,是为富人们服务的经济学家,后者,是为穷人们服务的经济学家,这个为穷人服务的经济学家,获得了我的尊敬!”
一直到此刻,那个躺在躺椅上的人,才真正瞪大了眼睛,直起了身子,有些发呆的看着龙烈血,好像到此刻才真正认识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一样。
“怎么?”龙烈血翘起了腿,摊开了手掌,“在你的眼里,难道所有的金三角军阀都应该是文盲?一个个都应该嘴里嚼着槟榔,腰上别着手枪,整天和罂粟打交道,谈论和做的都是些打打杀杀的事才对吗?或者说在你眼里只有我应该是这样的?我的年纪和你谈论这些让你觉得可笑?”
“不”那个人感到了一丝局促,从一开始见到这个金三角的爆发户起,这个爆发户就似乎掌握了所有的主动,躺在椅子上的那个人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所犯的一个错误,在面对着这个年轻的金殿护卫军司令的时候,最好把这个人的年龄给忘记了,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那个人又恢复了从容。“我只是没想到你对经济学也有所涉及,保罗·斯威齐是一个容易被人淡忘的人物,即使用东方人的观点来看,保罗·斯威齐是一个无产阶级的知识分子,而无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在许多人的眼中,形象似乎都不怎么样,贫苦、燎倒、委琐、刻薄,很多人都不愿意和他们沾上边。更耻于谈论,那似乎是一件很没格调的事情,过时而且跟不上时代,相比起保罗·斯威齐,人们更乐于谈论那些获得诺贝尔奖的那些经济学家。说句实话,在这个地方,当我从你口中听到保罗·斯威齐这个名字的时候,确实让我感到很惊讶!”
“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已经习惯了肤浅。”龙烈血淡淡的笑了笑,“当大多数的经济学家和大学教授热衷于富豪们的沙龙与聚会。当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的知识分子以当资本家阶层的点缀而沾沾自喜并引以为荣时。出身豪门的保罗更喜欢和穷人呆在一起,静静地思考人类的未来,相比起保罗来。那些人在我眼里充其量也就是一堆犬儒和文丐而已,在一个犬儒和文丐大行其道的时代,在一个资本家们被人顶礼膜拜的时代,保罗不光是一个智者,更是一个勇者!”
“你说的这些很有趣!”那个人的眼睛在龙烈血身上的军装上扫视了两眼,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萨缪尔森把保罗形容为巡游在人间的天使,你却把保罗当作一个勇者,从你对保罗的态度到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倒让我有足够的理由把你当作一个马克思主义的革命者了!”
“我没有那么伟大!”龙烈血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学者,保罗却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经济学家之一,我个人感兴趣的却是历史学,经济学,在我看来,是研究历史的一把钥匙,就如同保罗所认为的——历史上所有的革命最后都无一例外地发展成为反革命,即革命者一旦夺取政权后,就成为既得利益者而趋向保守。而且这种保守很容易导致旧的权力结构的再生,即经济剥削与政治压迫将重新使社会分裂为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久而久之,一个开始时富有活力的、相对开放的革命后的社会变成一个跟它大不相同地东西,在某些方面甚而至于完全相反’——透过保罗的眼睛,我们可以在纷繁复杂的历史之中,直面一些最本质的东西!”
“你把经济学当作了研究历史学的钥匙?”那个人有些诧异的看着龙烈血,内心的兴奋已经表现在了脸上,龙烈血所表现出来的学术素养水平,完全出乎了那个人的意料之外,在龙烈血说完上面那些话以后,那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龙烈血当作了一个可以进行平等讨论的对象了。
天知道,让一个人呆在一个地方十多年而没有一个可以平等交流的对象,这对躺在躺椅上的那个人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有时候,无人倾诉的寂寞也能让人发疯的!
这一刻,那个人有一个感觉,就如同被关了十年的禁闭后重见天日一样,这种感觉,如非亲历,旁人绝难体会,就是龙烈血一开始时对这个人的强硬态度,也被这个人暂时抛到了脑后。
“许多人都认为三十年代发生在本主义体系的大危机导致了保罗的转向,保罗与一些进步学生出版的《AProgramforAmericanDemocracy》更被认为是保罗行将背叛主流经济学界甚至他所在的那个阶级的一个标志,很多人对保罗的背叛和转向都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诚如保罗所说,历史上所有的革命最后都无一例外地发展成为反革命,那么,我们有理由认为,对垄断资本深有研究的保罗正是在那场危机之中发现了资产阶级作为反革命的本来面目,当资本主义在欧洲崛起的时候,一开始,资产阶级是作为革命者的面目出现”
那个人已经忍不住在滔滔不绝了,没有人能想象得到,龙烈血在与这个将来在他旗下占据了举足轻重位置的一个人物的第一次会面,谈论的,会是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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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再来个万把字龙烈血就要回国了,这一章算个引子吧,为了下一章做个铺垫,下一章在情节上来说也许没有什么火爆的场面,但却是这本书最重要的一章
天知道,本来不想写的,但有些看过的资料和东西,写着写着就不由自主的把它引出来了,罗伯特·波林(RobentPollin)说保罗·斯威齐——“他是我们时代富有魅力的伟大的男人(HewasanAmazinglyGreatManinOurTime)!”
我们大多数人也许都没有读过保罗·斯威齐的著作,但我们却不得不记住保罗·斯威齐的这个名字——曾经,我们与一个伟大的人物处于同一个时代!金乌西落,玉免东升,小院中亮起了朦胧的灯光,一片花香在夜色中弥漫,不知不觉,龙烈血和躺在躺椅上的那个人已经在这里谈了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对小院中的那两个人来说,似乎只有一瞬间那么短暂
花台上的那只黑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重新回到了主人那里,它趴在主人的腿上,咪着眼睛,惬意的享受着自己背上那只手的温柔抚摸,黑猫似乎已通人性,看到主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和别人谈这么长时间的话,并且越来越有兴致,聪明的黑猫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安静,只在嘴里发出猫科动物特有的,轻微的轱辘声,坐在它对面的那个年轻人在讲着什么,虽然它听不懂,但它能感觉到,自己的主人却听得有些入神!
“现代的西方经济学,正在逐步丧失古典经济学残余的科学性,而逐渐向一种意识形态演变,它的经济功能,正在被政治功能所取代,正如斯威齐研究所得出的结论那样,当今的资本主义世界正在制造一个思维认识陷阱,这个陷阱试图让所有人都认为,资本主义制度已经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最好的社会制度了,而现代的西方经济学,正是用来粉饰这个陷阱的,它所能起到的最大作用,就在于使国际垄断资本得以强化现有的,不公正的国际经济秩序,以便其能够更加方便地攫取发展中国家的利益或削弱对手的实力,这是一个残酷的规则,这个规则的实质,就是荒谬的把不同级别的拳击手放在了同一个比赛擂台上,一个毫无经验的50公斤级的拳手和一个120公斤级的金腰带的拳王的争霸,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而更为荒谬的是,那些人还尽量让人相信这是一个公正的规则,这是一场公正的比赛。看看今天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逐渐‘拉美化’的趋势,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龙烈血直刺刺地看着躺椅上那个自称为东方翼的男人的眼睛,丝毫不在意自己此刻的形象在旁人眼里看来会有些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的感觉,“看看俄罗斯在西方经济学家开出的‘休克疗法’之后的国家惨状,看看在俄罗斯被称为“市场之父”、“私有化之父”的盖达尔、丘拜斯、卡瓦略等人设计推动的服务于美国全球利益的新自由主义改革后整个国民经济和民众利益的严重损害,我有足够的理由推断,那些所谓科学的西方经济学及其一些理论,已经完全被美国等国家发展为实现其国家战略利益的隐蔽战略武器,杀人灭国于无形之中”
这是龙烈血第一次向别人阐述一些自己思考了很久的东西,当初来到金三角时他向隋云阐述的关于运用毒品作为战略武器的构想,真要认真说来,只是龙烈血脑子里思考的这些东西的一个方面,真正残酷的战争,是看不见硝烟的。
东方翼的眼神里有一抹深深的震惊,面前这个叫林炎的二十岁的年轻军阀,让东方翼第一次生出一种可怕的感觉,这个人的眼光在穿过重重黑幕后直指核心,已经无限接近了那个残酷而被人刻意掩盖的秘密和真相了。东方翼此刻已经完全无法想象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有着怎么样的过去和一个怎么样的大脑。“才华横溢”这样的溢美之词在这个人面前也会显得苍白和无力,东方翼想到当初新古典综合派的集大成者、美国第一个经济学诺贝尔奖得主萨缪尔森把保罗·斯威齐形容为“巡游在人间的天使”时的叹言,“因为他如此智慧、富有、英俊而且马克思主义”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同样也“智慧、富有、英俊而且马克思主义”吗?只不过,斯威齐只是一个学者,以笔做刀,而面前的这个男人,却是一方军阀,手下有人有枪有地盘,他霸道,睿智而且铁血,这个人,是“天使”,也是“魔王”,这样一个人物,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