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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不敢去医院,真的,忽然开始相信那些所谓的命数,五行相克——也许,我真的是他的克星。
失魂落魄的回到酒店,把自己扔在床上。卫衡进来时,我正准备点上第四根烟,以解忧愁,他看了看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烟拿了过去。
“别抽了——这次,就让我陪着。”他脱下外套,打开空调。
我没有理他,又掏出一根,相对无言,他也作罢,索性与我一道。面对面的,各自想着各自的事。
有时候感觉,卫衡似乎什么都知道,可他却从来不过问,只是一直陪着我,该干什么干什么,这样的距离,很好。
人很累,累到四肢百骸都散架了,昏昏沉沉的睡觉了。梦里一直在哭,抱着温暖的卫衡,一直哭一直哭。
接下来几天,卫衡有时陪我,有时去医院,然后告诉我宗晨的情况。上午怎么样,下午如何,用了什么药,拍了脑部CT,医生说再过两天大约就醒了。
他那双桃花眼依旧勾人,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蓬勃的朝气似乎一点点在流逝。
“卫衡。”我叫他,“你先回家吧,一直请假总归不好,这边我能应付。”
“我回去了,”他半开玩笑,“那可不行——万一在街上碰到你爸,可就穿帮了。”
“没事,穿帮就穿帮吧,我不想一直……麻烦着别人。”
“别人?”卫衡忽地停住脚步,目光灼热,直直逼向我。
“我是指——朋友,不能一直这么耽搁着你。”我轻轻的开口,下一秒,却被卫衡脸上的表情吓住了。
他蓦的转身,咄咄逼人。
“简浅我告诉你——我留在这,不是为了看你为另一个男人失魂落魄!也不是为了看你成天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我没那么高尚!你明白吗?
“卫——”
“非要我都说出来,非要我把什么都点破,你才肯从那破沙堆里抬头面对吗?”他的眼眸沉寂着汹涌的情绪,让人无法招架。
卫衡渐眯起眼,一字一顿,惊心动魄,“简浅,非要我开口说——我一直等着爱着的人,是你?”
我愣愣的望着他,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冷笑:“别说你不知道——简浅,你比谁都聪明。”
是的——可我宁愿装糊涂。那段曾被我死死守着,不肯开封的过去,就这样,像是一条大河,翻涌奔腾着,搅出辛辣的味道。
他说的对,我猜出他是谁了——事实上,自那回卫衡带我带去听他父亲的讲座,我便已经确定了他是谁。或者说,我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一句话——你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只不过,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了,原来那个人是我——是我装饰了他年少的梦。
她自杀了
卫衡的父亲是国内知名的肾脏科专家。
而张筱,我那位亲身姐姐,原来一直肾脏不好,却一直未注意到,直到出国前的体检,才查出患有慢性肾衰竭,已经发展成了尿毒症——也就是说,要么一直透析以维持生命,要么做换肾手术。
这些都是宗晨告诉我的,在我转校后三个月,终于前来看我的宗晨,在长久的沉默问,问出的第一句话是:“你可不可以,捐肾给张筱。”
彼时我正想说的是——粽子,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相信我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
而他却说:“如果这样——你就不欠她了,等张筱病好,我们——在一起吧。”
我站在那,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可宗晨还在说,一直在说。
他低声下气的,甚至是带着绝望的神情,好像我不答应就是世界末日了——我从未见过如此无助的他,消瘦的脸颊,深陷的眼窝,颓废而苍白。
“我想要我们在一起,可他们所有人都不答应……简浅,好不好,只要你去捐肾——我查过了,正常的人只要三分之一的肾就够了,只要平时饮食生活多加注意就好,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什么都不让你做……”
“简浅,张筱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真的不忍心——她的双肾已有90%坏死,现在一直靠血透维持治疗,已经——”
我冷笑的打断他:“那你告诉我,谁说我的肾源就适合张筱了?不是有两个口口声声说深爱她的父母吗!”
“简浅……如果可以,我也不会来找你,他们两的组织配型都不成功。其实这段时间,张筱的父母已经去你们家很多次了,他们说你的一定可以——不管怎样,你跟我去医院,先做下配型手术,行吗?”
“不行。”我转过身去,忍住眼底的泪,一口回绝,“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宗晨终于沉默下来,原本的万里晴空,不知什么时候已是阴云密布。
“第一,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对不起张筱,因此也不存在着什么亏欠。第二,你若真想与我在一起,那与别人同不同意又有何关系?第三,我这辈子可以救阿猫阿狗,但绝不会救张筱这一家子。”
我冷漠的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没有告诉宗晨第四点——就算肾与她的匹配,简浅我的身体也吃不消。也许是报应,想要儿子,结果生了两个女儿,一个有心脏病,一个肾脏衰歇。
活该,我擦了擦眼角的泪,觉得自己真恶毒。
从那之后,宗晨再也没出现。
而我开始接二连三的做恶梦,梦里有时是张筱,有时是宗晨,更多的是年幼时的自己,孤立无援的躺在病床上,看着带着口罩的护士与医生,来了又走。
那种无助与恐惧再度卷土重来,我睡不好觉,吃不下饭,考完最后一门便逃回了家。
我对妈妈说——让我去试试吧,也许真能匹配的上。
他们态度出乎意料的坚决,无论如何都不肯,心脏病最忌讳这种耗损的手术,更况且还要捐一个肾。
我去医院看了张筱。没有其他人,只有她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与往日判若两人。
她看到了我,神情激动。
“你来做什么,看我现在的鬼样子?——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你们也不会在一起——宗晨已经不相信你了——谁会相信你,呵,你放心,我很快就好了,很快……”
她忽然开始厉声尖叫,护士很快进来。
张筱指着我——“她想要我死,这个贱人,让她出去——出去!”
护士将我拉了出去,以为我是她同学,告诉我说张筱似乎不能接受得了尿毒症这个事实,精神出了些问题,让我别再去刺激她。
我不知道为什么又哭了——同情张筱?不,不可能,可心里却难受的要命。
第二天,我去医院求一直以来的主治医生帮忙。
他勉强答应先去做个匹配——又私下拿来张筱的病历报告,结果,我们不管是血型还是组织匹配都对上了。但他也不同意我动手术——“你的身体我最清楚,手术过程随时都有危险——而且,术后身体可能也承受不了。”
我偷偷的将检测报告藏了起来,直接去找当时肾科的主任,也就是卫衡的父亲。
他当时看了看我,只用一句便将我打发了——你多大了?未成年原则上不能捐肾。
第二天,我又去了,赖在他的办公室不出去,他没理我。
第三天,第四天亦是如此。
我再去的时候,他办公室门开着,却没人,我无聊的坐着等。
忽然,侧门内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原则上,供肾者必须自愿,年龄60岁以下,血常规、肾功能、肝功能、心脏、肺部等检查全部正常,血型、配型与接受移植者相符。经专门从事肾移植的专业医生评价,认为捐肾者摘除一只肾后,不影响正常的生活与工作,就可以为家人捐肾了。”
门内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据报道,曾有72岁的老太为救35岁的女儿,主动要求捐肾被拒,救女心切的老太日日去找医生,最终医院决定冒险一次,经过严密测试后,得出老太身体各项技能良好,可耐受捐肾手术。”
我坐在那,愣了许久,忽地一下站起:“谁——能再念一遍吗?”
就这样,我仔仔细细的把那段话听了三遍。
“那么,”我有些不安的开口,“如果——如果我有心脏病,那能不能捐?”
屋子一片静寂。许久,才传来声音:“明天过来,我再告诉你。”
第二天,我如期而至。
那个少年依旧没出来,只是告诉我,有过心脏病史的,原则上是不允许的,但这样的先例也不是没有,心脏病人为救家属冒险捐肾的国内外有不少例,但首先,得有医院与主刀医生愿意。
“哦。”我闷闷接道,“这个医生不肯。”
“你——要捐给谁呢?”那人问道。
“一个十分讨厌的人。”
“那你还捐。”
“不知道——不捐晚上会做恶梦。”
“你不怕吗?动手术?”少年的声音有些迟疑。
“怕——怎么不怕,可没办法,不动手术就会死。”
“哦,那你怕死吗?”
“以前怕,现在不怕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认识了粽子,哈——对了,你是医生吗?”我开始对他产生好奇。
“不,我讨厌医生。”
“为什么?”
“因为每天要面对那么多生离死别。”
“你胆子真小——医生多好,会动手术,会救人——以前我就一直想,嫁个心脏科的医生就好了,也不用跑医院,多方便。哎,你叫什么啊,为什么不出来,躲在里面干嘛?”
“因为——因为我得了麻疹……”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哦哦,那你别出来啊——会传染的,哎,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家好好想想怎么说服这个医生。”
“恩,再见。”少年的声音顿了顿,“我也会帮你的。”
“怎么帮?你都不能出来见人——总之谢谢啦,再见。”
“再见。”
这个大麻脸——显然就是卫衡。只是当时的我一门心思扑在捐肾上,加上之后再没遇见过,便渐渐的忘记。直到那日卫衡带我去听讲座,我才发现那位讲师赫然便是当日的主任。
后来,我基本天天都会缠上卫主任,反驳他的观点与不可能,最终他被磨的没办法,答应帮我先做肾科专项的检测,若通过了,再叫父母过来。
几天后,我拿着通过的检测书,兴奋的去了张筱病房,想要找她的主治医生。
进去时,只看到了张筱一人,她今天的精神好多了,只是脸色平静的有些吓人。
我下意识的想走人。
“粽子?”她冷笑道,“你真不要脸。”
我顿了顿,没有停下脚步。
“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任性妄为,不务正业,只会缠男人!阿力——你知道他那天对我做了什么?”张筱的声音忽然尖锐起来,“是,我承认,那天是我以宗晨的名义把你骗到巷子里,是我找人想好好教训你一顿——可你本来就是那样的人,有什么关系!再说你跑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张筱的情绪越发激烈:“那个流氓,那个阿力他凭什么,就因为我找人要教训你?他做了什么——他扒了我的衣服,叫我跪下,说再也不敢了——那么多男人,一个一个都是魔鬼,我害怕,我不得不脱……”
我回过头,直直看向她,反问:“那么,如果我没有逃出来,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吗?——你找的那群混混,对他们又了解多少?他们是真的流氓地痞,杀人放火都会干得出——若真是你找的人,那么脱衣下跪,算是最轻的了。”
“我不管——你活该,你原本就这么下贱!——可那也好,哈——宗晨赶的真是时候,我告诉你的粽子,说简浅你找了群流氓要□我——他相信了呀——一点都不怀疑,哈,哈哈……我原以为他对你有多在意呢,也不过如此——他根本就不信任你。”
我忽然很想把那张检测书撕碎。
“那又怎样?”我恶狠狠的开口,“你以为你是谁;他女朋友?再怎么充其量,也不过是个青梅竹马,他说过喜欢你?陪你去过海边?亲过你吗?你搞清楚,每个周末,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和他一起放风筝,压马路,看电影的人是我,陪着他一起哭一起笑的人还是我!”
“你所有的优势,不过因为你们两家自小订了亲,真可笑,指腹为婚,竟然还当真了?”我越说越疯狂,“放心吧,我很快就会找宗晨解释清楚——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好啊,你去说,看他会信谁——他不会相信你的,不,不会的……”她似乎有些慌乱起来。
我再也没理她,回家了。心里有气,便把那检测书的事先压下了。
第二天下午,门铃响了,我以为是爸妈下班回家, 拿着通知书准备动之以情,门打开,竟然是宗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