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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悔不该和她发脾气,可心底仍认为自己没有错。男人也很矛盾,一边要死撑着脸面,一边又眼巴巴地想和好。他烦恼着,要怎么表现才能准确地释放出积极信号而不被误解或忽略?
于是,当苏若童缓过神想继续收拾衣服时,他一步上前弯腰抄起,“这些我来折,你去休息。”
她愣了两秒,回过神的时候眼前已经是一片空荡。忽然之间就觉得好笑,可又实在笑不出来。
陆东跃将衣服抱到沙发上,很快堆成一个小小山丘。他在野战部队摔打过两年,生存能力与生活自理能力同样强悍,不但铺床叠被的专业技能满分,就连缝缝补补也难不倒他。
不过男人在部队里整理内务时,上衣裤子衬衫常服都有规整的叠放方法。但现在他面对的是一堆颜色粉嫩的连体衣、抱被、小袜子和小手套,这得怎么折才既美观又好收纳?
陆东跃拿起一件比划了几下就分神了。他觉得这小衣服实在可爱,袖子和裤腿都小小的。用它裹着小婴儿抱在手里,感觉就像抱着洋娃娃一样。正在陶醉的时候就听她说:“有几件衣服我还没改好,不要和那些放在一起。”
他心底窃喜,神情却挺正经的,“你看看哪几件没改好?我挑出来。”苏若童挑了几件放在旁边,随后在沙发上坐下,与他面对面。陆东跃觉得这时气氛有些微妙,果然她开口说道:“刚才……”
他倒是抢先一步,打断她,“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不该冲你发脾气。大概是时差还没调整过来,情绪不好。”
她说:“我刚才真的被你吓到,”见他又拧起眉头要解释,也不给他机会,“心脏跳得厉害,孩子也觉得不舒服,刚才就有些闹腾。”
陆东跃突然记起来,他陪她去产检时于醒春曾提醒他,不要让孕妇受惊,情绪波动太大对胎儿也有影响。陆夫人还举了个带着浓重封建迷信色彩的例子,说有个孕妇被楼下放鞭炮的声音给惊吓到,等孩子生出来脸上就有一大块青色胎记。
现在,这一大块胎记就贴在大公子的脸上,还青得发黑。
“我和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刚才的反应有些过份。”她停顿一下,说道:“我们已经结婚了。关于婚姻的责任和对家庭应尽的义务,我心里有数。”
陆东跃沉默着。她是多敏感的一个人,由他的只言片语中就能探知到令他不安的根源所在。她强调着责任与义务,却没有关于感情的任何回应。她仍是委婉而坚定地将他拒于心门之外,即使他们已经结婚。
然而他们却是夫妻。
他的心沉了沉。然而,很快他就抹了把脸,笑了出来:“真的是我错了。因为提早回来心里高兴,就想给你个惊喜。结果喜是没有,惊倒是一堆。”他握着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以后一定注意。”
她像是赞同他的说法,嘴角往上弯了弯。本欲接手他未完的工作,没想到他忽地站起来去拖行李箱,“我给你买了些东西,看看喜欢不喜欢。”
陆东跃不是第一次给女人买东西,他的母亲和妹妹都曾收过他送的礼物。然而送给亲人的礼物与送给爱人的礼物毕竟不同,后者要更费心思。
所以在国外时他一有空余时间就在免税店、专卖店流连,看到哪样合适她的就买下来。带出去的行李箱不够装就再买一个,他从未在选购礼物上花这样多的时间。
名牌包包、太阳镜、护肤品、丝巾,还有一些零食。她叹他奢侈,说:“我现在也用不了这么多的护肤品,太浪费了。不如送给西瑶姐,她也喜欢这个牌子。”
“就这么些个东西她还没有?都多得没地方放了。”陆东跃一样样地拆着,“本来想给你买块手表,看来看去也没挑到合适的。”
她的腕表是父亲送的毕业礼物,铁达时的经典款。她无意换掉:“这个用得习惯,没必要再买。”又有些好奇,“你每次都买这么多回来。”
陆东跃心想哪能呢?以前他单身汉一个,简简单单地收拾了出去,回来的时候顶多带盒巧克力或是饼干什么。那时见身边的人抽了空就去大采购还挺不理解的,又不是生活必需品,有必要买那么多包袋首饰么?换成三头六臂的哪吒也用不过来吧。不过,现在他却是切身体会到了为妻子买礼物的乐趣,还真会上人瘾的。
陆东跃也没忘记给未出生的小宝宝带回礼物,是最近很流行的薰衣草小熊。苏若童拿在手里看看,除了淡紫的颜色讨喜外,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何况里面还填了干薰衣草,说是可以助眠,但是小婴儿呼吸道和皮肤都很敏感,这样东西不能摆放在床边。
只是看他现在正沾沾自喜,她也不说破,仍旧收回盒子里,放到旁边。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看了留言,回想一下,仍然是原来的文名贴合本文主旨。
这个婚姻对于苏来说就是一座无法走出的城,对陆亦是。谈不上谁更有主动权,但是受伤害最重的,一定是投入最多的那个。
陆一心想要水滴石穿。然而他就算有把铁杵磨成针的毅力,也要看哪个是磨石,哪个是铁杵。
罗谣欢回来了,叶行楚也快袅。
女主在处事上是个软弱的人,但是对家庭她有很重的责任感。
感谢撒花留言的各位。
今晚陪妈妈过生日,也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47章
陆东跃回来后得了几天的休假,正好赶上苏父每年的例行体检。虽然现在体检都外包给专门的体检中心,不会像往年那般拥挤无序,但这并不妨碍陆东跃在此期间跑前跑后。
和苏俊文同年纪的人都还未退下来,因此虽然是系统内部安排的体检,却也没碰到几个熟人,倒是有自费来体检的老人和他搭话,知道陪着他前来的是女婿后毫不掩饰地表达了羡慕。
苏俊文本就是不擅与人打交道的,退下来后更是深居简出。女儿出嫁,女婿孝顺,亲家也没有因为他的污点而另眼看待,这令他心怀感激与安慰。眼下生活平顺,只等着小外孙出生安享天伦。
他已十分地满足。
早上的检查项目结束后陆东跃看时间尚早,他提议道:“若童的公司就在附近,不如中午一起吃饭。”苏俊文也有些天没见女儿了,自然满口应允。
苏家父女的口味清淡,陆东跃便就近挑了间粤菜馆子。中午的时候附近的上班族扎堆前来,大厅里人声鼎沸。
陆东跃一边给岳父倒茶,一边说道:“包厢都没有了,今天先将就一下。”苏俊文连连摆手,“要什么包厢啊。一家人坐在一起就好了。”看女儿面色红润,就知她的饮食起居被照顾得很好,他更放心了。
陆东跃点的菜大部分是以蒸炖为主,另外加了一道她喜欢的避风塘茄盒。苏若童贪嘴多吃了两块,等要再挟的时候却被父亲拦住了,“天气热,这个吃了容易上火。”她鼓了鼓腮帮子,罕见地撒娇:“再让我吃一块嘛,爸爸。”
陆东跃这时十分虚心地听岳父教导:“童童的体质随她妈妈,油炸类的东西吃多了就容易上火。她小时候很听话,乖乖地都不吃。等长大了有零用钱了,会背着我买来吃。可多吃两块她脸上就会长痘子,我马上就知道她又去光顾炸串店了。”
自己的窘事被父亲用这样轻松的口吻说出来,她脸上有些发烫。身边的男人还支着脑袋拿手肘碰了碰她,一脸的促狭,“看不出来嘛。”她低下头,用筷子将碗里的红豆糕戳得稀烂。
午休的时间很短,吃完午餐后陆东跃送她到公司楼下,又叮嘱道:“预报说傍晚的时候会下雨,你别急着下来,等我给你电话。”
到了傍晚时果然变了天,不过片刻的功夫雨就下来了。他比平常晚些来,车头侧面有刮擦的痕迹。她上了车问起,他说在来的时候有人往前加塞,不小心别到了。
她看着窗外濛濛雨雾,说:“雨天路滑,小心些。”这时正好等红灯,他腾得出手去握她的,“只是小事故而已,别担心。”又换上轻快的口吻,“有买了排骨,你想吃清炖的还是糖醋的?”她本想说都可以,但是话到嘴边又换了,“糖醋的吧。”
糖醋小排算是陆东跃的拿手菜,不过他平日忙碌,很少有机会露上一手。这次有心想要好好表现,她倒是很给面子,就着排骨比平常多吃了半碗的饭。
把最后一只碗擦干净放进消毒柜时,雨已经渐渐停歇,他取了把伞陪她在小区里散步。
大约是刚下完雨的关系,小区里没见到什么人。他们沿着铺着鹅卵石的小路慢慢前行,他托着她的胳膊,提醒着她小心脚下。
小区里有个很小的景观池,原本种了些荷花,后来也不知怎么都没了。不知道是谁放了几只青蛙在里面,繁衍生息到现在的结果就是入夏后听得一片蛙鸣。
苏若童在池边的长凳上坐下,雨后空气清新,连扰人的蚊虫也少了。池边栽了几丛栀子花,原本浓郁的花香被雨水冲刷后变得淡雅。
陆东跃摘下两枝递给她,说:“我上学的时候,有一年暑假陪老爷子回老家住,和村里的孩子们混在一起。开始请吃请喝的装大方,后面钱用光了也不好意思和家里说,就想法子弄钱花。那里花多,我们就把茉莉、栀子或是玉兰串成串,拿到村口去卖,来来往往的车子路过时都会停下买上两串。”
她简直是惊诧了,“你?你去卖花?”
他笑道:“没想到吧。我爷爷说这就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让我抓紧时间好好体会。你别看那花一串串地才卖几毛一块,都是路边树上长的东西不要钱,就费点针线。一天几十上百串地卖下来,收益很可观。我卖了一个多月的花,赚了好几百块钱,说出来都没人信。”
她实在想象不出他挎着篮子在路边卖花的样子,忍不住将他的脸代入到卖花小姑娘的身上,这么一想便险些笑得喘不过气来。
他弯腰将花别在她衣襟上,问:“工作累不累?”“还好,就是办公室换了,有些不习惯。”她扶着他的手站起来,“不过工作内容简单了很多,不用费什么心思。”他挽着她慢慢地往回走,又细细碎碎地问了些别的事。两人有问有答,气氛和谐而平静。
半夜,他忽地惊醒,怀里空荡荡的。她不知何时挪到床铺的边沿,身体佝偻着,极小声地□□。
他开了灯,翻身下床绕到那一侧。她额间的发被汗水打湿,脸都有些扭曲了。进入孕后期,她的身体负担加重,时常腰酸背疼,腿部的抽筋也变得频繁。她是个拧脾气,再难受也是默默地忍着。
陆东跃打来水,拧了毛巾为她热敷。慢慢地按摩着,小腿肚的肌肉渐渐放松下来,她这时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疲惫地合上眼。
他热了牛奶喂她喝下,手臂枕在她脑后,说道:“找时间让妈妈带你去于阿姨那里看一看。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太耗精力了。”她困得厉害,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只是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陆夫人接到儿子的电话时就笑,“我还以为你就记得你媳妇儿,把我这个当妈的扔到脑后去了。”在陆东跃陪了几句好话后就一口答应了儿子的请求,又说:“你爸这两天也有些咳嗽,我顺便去醒春那里配两剂茶回来给他喝着看看。”
母子俩又聊了几句后,孟勤华忽地话锋一转,说道:“罗家的那姑娘回来了,这阵子在外头玩得挺疯的。”她对儿女以外的小辈并不投注多少关心,会说起这件事仍是因为儿子。
谁都知道罗谣欢对叶行楚志在必得,小时候跟着转不说后来还眼巴巴地跟着去了法国。早先的时候陆夫人有意撮合他们,但后来叶行楚选择了苏若童。她也不怎么在意,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不方便干涉太多。
然而现在出于私心,陆夫人很热切地希望他们可以修成正果。一方面是因为陆东跃的婚事,陆家到底是欠了他的。丈夫虽然现在不再提起,但心里仍是存着不满。
另一方面,陆夫人还有别的担心。按计划叶行楚很快就要回来,他虽然在外也有居所但每周都会固定来探访,必定会和儿子儿媳碰面。那时又该是怎样的尴尬?出于以上种种考量,陆夫人很难不忧虑。
陆东跃怎么会不明白母亲的心思。罗谣欢回来得突然,他知道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后来寻了机会问她,罗谣欢那时正在夜店里和狐朋狗友厮混,喝得半醉的时候被他拖出来。
没说上两句她就哭了,眼泪鼻涕一起下来整张脸和花猫似地,“他说当我是妹妹,我不干,谁要当他妹妹!”刚开始的时候叶行楚正处于低潮期,对于她提出的试着交往的建议没有拒绝。她欣喜若狂,一心一意地想和他好好发展。收敛了脾气,学着做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