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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萨。”
他直起身看她,“嗯?”
“披萨,汉堡还有薯条。”她重复道。他打电话订披萨订汉堡和薯条,末了还问她,“确定不要全家桶和可乐?”没有得到回答他也不在意。食物很快就送来了,他正准备去拿盘叉却没料到她已经直接用手撕开。
他猜她平常一定很少吃这类的食物,连蕃茄酱包也撕不好。而且,与其说她是在吃东西,倒不如说是以撕咬在泄愤。这种孩子气的举止让他有些莞尔,“慢点,没人和你抢。”
她果然停了下来,说:“我爸爸从不让我吃这个,说对身体不好。我一直很听他的话,从来没吃过。哪怕同学朋友再怎么说好,我却一次也没碰过。现在他不在我身边,终于没办法管我了。”她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其实食物最基本的功能就是要填饱肚子,营养什么的倒在其次。再说,这东西味道还真不坏。”
她吃完手里的东西,抽了张纸巾抹嘴巴,“我知道你一定笑我,笑我之前做了那么多无用功,最后不但钱没了还弄得一身伤。其实我最可笑的地方不是装傻,而是一直指望着你有同情心有怜悯心。现在到了这一步,我实在是无话可说。”
他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你想要什么,今晚大可全都拿去。”说这样的行为是饮鸠止渴她也认了,横竖都是豁出去。可到底心有不甘,于是问出最狠的一句:“只不过我真想知道,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你看着还开心吗?”
说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可现在看来还挺伶牙利齿。应该是气急败坏了吧,所以这样不留余地。不过话说回来,他确实将她逼到退无可退。当然,不能排除今天的劫案带来的雪上加霜,这才让她痛下了决心。
“如果我们之间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开始……”他盯着她的眼,“我没有别的选择。”
她的眼底燃着愤怒的火焰,蓦地站起来直直往他卧室走去。他紧随其后,“若童。”她恍若未闻,站在床边便开始解衣扣。他阻她却被她一手挥开:“不管你要什么现在就可以拿去,但是你得说到做到。”他拧住她的手,低喝道:“够了。”她不甘示弱地瞪着他,讥嘲道:“怎么,你现在倒想充起正人君子?别虚伪了。”
彼时她的衣扣已全解开,只着一层亲肤材质的打底衬衣,领口低得能看到内衣边缘的蕾丝。他按捺住翻滚的血气,“若童,你大约没有和人谈判的经验——我答应了你什么?什么是我必须说到做到的?”
他的话如一瓢冷水兜头泼来,抑住了她亢奋的情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喃喃道:“你想出尔反尔!”顿时像只急红眼的小兽般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这骗子,禽兽!你,你这无耻小人!”
他额角青筋微浮,努力不让自己注意眼下那无边春色,“我不过好意提醒你。”她觉得自己简直是自取其辱,抖抖嗦嗦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替她拉紧衣衫,一个扣一个扣地系好。
“我会帮你,帮你的父亲。虽然可能无法让他全身而退,但至少不会有牢狱之灾。”他的承诺滴水不漏,“你大可放心。”
她冷笑:“你这么尽心尽力,我现在倒怕你提出的要求了。你,要……”到底是脸皮薄,话未说完就面色红赤。
“若童。”他有些无奈,“这不是交易。”
她险些失笑:“陆先生,我们之间就是交易。难道你还要我将它当成风花雪月?”她恨恨道,“陆东跃你简直欺人太甚。”
他平静地看着她:“我要是想欺负你,我已经做了。”
她忍无可忍地吼道:“那你到底要什么?你说,你说得出来我就做。”
他嘴角勾起,双手在她腰臀上慢慢合拢,“我要你现在打电话和他说清楚。和他分手。”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不。”
他依然在笑,冷冰冰地:“怎么,你这是打算跟了我之后还想再吃回头草?”
这样的羞辱激得她手脚都在发颤,“你真龌龊。”在做出妥协的时候她便清楚自己再配不起那样一个温柔善良的男人,了断只是时间问题,但她就是听不得他提起。
“这不过是正常的推断。”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还是说,你想在我和他之间左右逢源?”
听他语气不善她已觉不妙,正要挣脱的时候却是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被抛在了床上,很快他便欺身压了上来。
到了这个时候才觉得害怕,之前豁出去要将自己祭献的大无畏勇气已经散得一干二净。她哭闹起来,像一条落网的鱼般挣扎扑腾。他落下的吻仿佛锋利的刮刀,将她的尊严如鱼鳞般一片一片剐下。
大概是听她哭得厉害,他很快便停了下来。她蜷缩在他身下,低低地哀泣着。她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恶梦,等闹钟响起等阳光洒在脸上的时候这一切都会随着她的醒来而烟消云散。可这仅仅只是她的希望,现实依然无法改变。
“你就想用这样的态度和我谈?”陆东跃伏撑在她上方,语气极淡,“这就是你的诚意?”
她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这才克制住不再发抖。可是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他拂去她脸上的发丝,不出意外地看到一张满是泪痕的脸蛋,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情绪又开始翻搅,“我不过让你和他分手,看把你委屈的。”他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打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
在他看来别人的感情都是无足轻重的,一个电话就能将所有的情爱过往一笔勾销,不留后患。她一想到以前自己一口一个‘陆大哥’地称呼这个男人时,直觉得恶心。
“其实你不用特别强调,真的。”她说,“我不擅长说谎也不愿意骗人,不要说我跟了你,哪怕是只有一次……我也不会再对他有任何妄想。我会和他分,但什么时候和他说、怎么说,都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来替我安排。”
陆东跃沉默了片刻后说:“好。不过我提醒你,这种事最好别拖太久。”
她望向他,眼底一片死寂:“那么,现在该轮到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帮我?”
“你放心,顶多是吃点苦头,但绝不会有牢狱之灾。”他避开她的眼睛,低头亲吻她的脸颊,轻柔而缠绵。
“还有个问题。”她忍受着颊颈那火灼一样的触感,艰难地开口,“我们这种关系,要持续多久?”
男人的动作略一停滞,嘴角微微勾起:“一辈子怎么样?”他的声音太过轻忽,以致于在她听来无比轻佻,于是仅报以一声不屑的嗤笑。
一辈子。她想,他这样的男人懂得什么是一辈子吗?
“停在这里就可以了。”苏若童眼看着车站从眼前掠过,急急说道:“不要再往前开了。”
陆东跃将车靠边停下,说:“我记得你单位不在这里。”见她不说话只是低头解安全带,心里也猜到七七八八,“你就这么不愿意让我送?”
她不说话,扭头便要开车门,可他先一步上了锁。她心里着急,但依然克制着请求道:“你把门开开。”她的声音原本就甜软,虽然一夜未得好眠因此有些沙哑,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陆东跃伸手拽她过来,她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反抗,寒毛倒竖立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一手按在她膝上,另一手拔弄着她的头发:“你这毛病得改改,不能我一碰你就成这模样。别人看了会怎么想?”他挨到她耳边,“昨晚不是和你说过了么。”
男人的气息撩得她心烦意乱,怎么忍耐也憋不住,于是卯足力气地推了他一把。陆东跃正凝神欣赏她发窘的模样,冷不丁被这么推搡着脑袋就撞到车窗玻璃上。
她趁机想解开车锁,可手刚伸过去就被他紧紧攫住。陆东跃一手撑着额头看她,啧了一声:“下手还挺狠的。”他掐着她的力道并不大,但正好卡在骨头处,她的脸一下就白了。
挣扎无果,终于败下阵来,“我要迟到了。”
他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怎么,跟着我这么不乐意?”见她依然低头沉默不由火起,掐着她的下颚迫她抬起头来,“再不乐意你也只能看着我。”
他的狂妄与蛮横将她激得如一只炸毛的猫,弓起腰背再次将他推开去,吼道:“把门开开!”真是急坏了,声音都有些变调。
他停了下来定定地看她几秒,突然哧一声笑出来,抬手就解了车锁。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
那一夜,我什么也没有做。
真的什么都没做……陆下惠…………
咳,我是要清水的!
☆、第 6 章
去人事部门销了假回来,还未坐回座位上又被主管叫去。隔壁的同事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同情的眼神。
从主管办公室出来她一直低着头,耳边犹回响着主管的训斥。她知道自己的工作能力并不出众,堪堪够用而已。当初能进这间公司,也是父亲的一个朋友帮忙。像她这样的关系户公司里还有好几个,虽然平常不会特别照顾但从不会像今天这样劈头盖脸的训斥。
大概,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吧。
她的舌根仿佛压了一片黄莲般满嘴苦意,前些日子里四处奔波、求告无门的情景又浮在眼前,仿佛一座黑峻峻的山压在心上令她喘不过气。
换是以前,受了这样的委屈她早就退缩逃避,回到自家的温暖小窝求父亲抚慰了。可现在不行,她再没有逃避的理由与借口,她得保住这份工作,她需要这份收入。
整整一天她都在努力消化着假期里堆积下的工作,中午也只吃了几块饼干填肚子。下班的时候同事们陆续走了,她仍是心无旁鹜地做事。等到了晚上八点多才将手里的活清掉大半,她伸了个懒腰。腰背处的脊骨咯咯作响,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听来格外惊悚。
她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打算在十点封楼前再做一些。可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却见里面有道人影晃动,她惊得险些打翻了杯子。那道令人不安的影子停顿住,转过身来:“你果然在这里。”
看清来人是陆东跃后,她的口气不自觉变冷:“你来做什么?”
“派出所通知我去拿你的包。”他将手袋放在桌上,“除了钱以外,东西都在。”
她听他说第一句话时几乎是狂喜,但他紧接的一句又将她打进地狱。
陆东跃将她攥紧的手握住,安慰道:“人抓了两个,仔细问问很快就会知道其余的下落,到时候能追回多少算多少。”
她苦笑一下,将手从他掌中抽出。
他也不在意她的冷待,转而拔动着散在桌子一角的饼干包装袋,“你不会就吃这个填肚子吧。”
“和你无关。”她将包装袋扫到纸篓里,“你怎么知道这里?”陆东跃拉了把椅子坐下,“打听啊,多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她不解:“你怎么上来的?”大楼晚上的安保很严密,出入的人都会仔细盘查,他不是这里的员工也没有出入证件,怎么就给放进来了?
陆东跃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将双手交握置于腹上,问道:“你还要做多久?”
她本想说关你什么事,可转念一想,说:“十点封楼。”他看着桌上的文件夹,慢悠悠地说道:“好,我陪你。”知道赶是赶不走他的,她也懒得多费唇舌,迳自坐下忙活。
陆东跃在边上细细地打量她,说男人专注做事的样子迷人不假,这女人认真工作的时候也别有一番味道。从他这角度只看得到她的侧面,微卷的头发散在颊侧,露出小巧的鼻梁和卷翘的睫毛。大概是觉得痒了,她抬手将头发抿到耳后,露出一小截颈项。她的皮肤很好,在灯光下看着白白粉粉地。他禁不住想起昨晚上的亲密接触,指尖还残留着那滑嫩的触感与体温。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手指在她身上游移时,她的脸上会浮起一层水印般淡淡的酡红,就像现在这样。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日光灯发出轻微的嗡嗡声音。她努力想静下心来做事,可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将身边的男人完全屏蔽掉。他正不错目地盯着她看,令她心烦意乱。恼火地将笔一扔:“不做了。”
他带她去通宵营业的快餐店用餐。她一整天没好好吃东西,闻到饭菜香时才觉饥肠辘辘。可是等到食物送上来时,看着那油汪汪的盘子又失去了胃口。
吃了半碗粥后她便停了下来,只是用勺子搅弄着。不知不觉便有些分神,一些琐碎的、凌乱的记忆片段不断地在眼前闪过,越想越觉得透不过气来。
忽然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她受惊似地抬头看他。
陆东跃已经将自己面前的食物消灭干净,此时正微笑地看着她。不知是光线的原因还是他的心情好,平常严肃的面孔现在竟是十分地柔和。
“连吃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