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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地为婚-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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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叶行楚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陆东跃起冲突。要是在前几年,不,哪怕是前几天前有人告诉他这种可能性,他只当是笑话听听就算了。
    但是人的一生这么长,只要活着就什么事都能碰到。
    叶行楚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迷信一些的说法就是,他当时或许是被什么东西给厣着了。
    他隐约觉得苏若童与大哥的婚姻出了问题。事实上他这人在这方面向来不怎么敏感,如非必要也绝不问人*。可今天他没有忍住,便提了一下今天的偶遇。他毕竟不是来质问揭短的,用词也比较谨慎隐晦,但那语气还是流露出了疑惑与些许的不满。
    陆东跃原本就对他十分忌惮,再听到他说这些怎么还熬得住?先不说他大病初愈心结未解,单说他这头正挖空心思想着怎么补救挽回,那边叶行楚就找上门来——这么一声不吭地回来,又这么巧碰上。两个人磨蹭了一个下午,都说了些什么?
    陆东跃一贯是沉得住气的。当年入伍的时候老兵油子欺负新兵,唾沫直接啐他脸上了,他也只笑笑,把脸擦干净后该干嘛干嘛去。当着面没给难堪,待事后寻了机会慢慢地磨死。他从不赌一时之气,历来如此。
    然而心境影响,这次他偏偏就忍不下这口气。
    事后陆东跃也不大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和叶行楚说的了,只知道自己那时的口气确实很刻薄。
    他很少这样尖锐。然而面对对方的质疑,他简直像是被点了引信的火药桶一样随时处于爆炸的边缘。
    愤怒源于心灵深处的恐惧,源于他已经崩塌到所剩无几的自信心。他努力维持、精心维护的家,他的梦想与希望……所以的一切就像是穿过指隙的风,再寻不到踪迹。
    在这样的心理压力下,陆东跃的负面情绪在瞬间膨胀到了极点,再也压不住火。
    叶行楚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虽然他是个性格温和的人,但不代表着他没有脾气。在陆东跃发火砸了个杯子后,他也较真了。
    叶行楚这人较真起来即不是和人对骂也不是挑理反驳,他只问了两个问题。
    你说过会让她幸福,现在她幸福吗?
    你到底做了什么?她竟然连家都不要了。
    说叶行楚是谦谦君子嘛,他这两个问题一个比一个戳人心窝子。特别是第二个问题,简直就是拿把带倒刺的刀子戳进陆东跃的心口,捅进去还搅上两搅,□□时那叫个血呲啦呼、惨不忍睹。
    是,他没让她过得幸福,可那也轮不到外人来指责。她离开的原因更是他最怕提及的隐痛,他正在为此被清算,不知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得赎。
    难道说因为这样他就得放手?他的老婆他的孩子,他得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且行且远,再不回头?
    被害妄想症这时一发不可收拾。他甚至想到叶行楚下一句有可能会说:如果你不行,那就让我来。
    你说陆东跃能不急红眼嘛。就这么个问法,他就算是给活活气死了转眼的功夫都会炸尸返魂。
    在挥出第一拳的时候,叶行楚的脑子其实还是懵的。在理智所存无几的时候,他记起的竟然是小时候跟被陆东跃提着领子指导他防卫技巧的情景。
    陆东跃是个很护短的人。往下的弟弟妹妹,无论远近亲疏都受过他的关照。叶行楚记得自己刚到陆家时不过十一二岁,那时陆东跃已经上了军校,他们相处的时间其实很少,然而他们的感情却很好。
    他救过他的命,他教他为人处事的道理,也为他的升学选择出谋划策。他们是那样的亲密无间,可是居然有一天,他们会挥拳相向。
    没来得及后悔。
    肾上腺素爆发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了行动,只图一时的痛快。你来我往,你一拳我一脚,谁也不肯吃亏。
    和陆东跃比起来,叶行楚那两下子完全是过家家。但这么巧陆东跃大病初愈,虽然不是病得死去活来的那种,可毕竟精气神消耗了许多,难免气虚体弱使不上劲。对比起叶行楚的一鼓作气,出手也没个轻重。
    此消彼长,其实两人还算是势均力敌。
    所以当陆西瑶弄来了钥匙把门打开的时候,陆东跃和叶行楚已经扭打得难舍难分了。
    病房里一片狼籍,就连病床都险些给掀翻了,更不要说会客的桌椅之类的物件。整个房间就和台风过境后差不多,简直都没地儿下脚了。
    而造成这惨烈后果的两个男人还死死地掐在一块儿,谁也不让谁。陆西瑶看她哥脸上挂了彩时已经尖叫出来,再细看他赤红着眼睛,干裂的嘴唇都咬出血。他的手上也一片血淋淋地,可那发狠的劲却一点都没松散。
    他就像一头濒临绝境的困兽,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陆西瑶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她这人有见血晕的毛病,手指头戳个针眼子都要叫半天,眼下看到这山河一片红的,她能不惨叫嘛。
    私人医院的保安业务素质个顶个的好,看到这情况也没二话,几个人上前去没两下就把人给架开了。
    陆东跃这时已是全身脱力,惨白着脸呼呼地直喘气。保安们见他这模样恐怕他随时会倒下去,哪里敢怠慢,七手八脚地将他给搀到外间。
    陆西瑶看着叶行楚直跺脚,“你疯了啊,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他还是病人啊。”
    叶行楚知道自己这次是趁人之危了,可陆东跃就算病着也没给他占多少便宜。保安在陆西瑶的示意下松开了手,他一下坐到角落的沙发上,疲倦地抹了把脸。
    他这时已经是后悔,可也晚了。但是他真不觉得自己今天说错了什么,竟然会惹来他的勃然大怒。是,他不否认自己确实有私心,然而他绝不是抱着兴灾乐祸的态度看他们好戏。
    苏若童于他来说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即使结束来得那样突然,却也不是那么不堪回首。一个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一个是他尊敬的兄长,他是真心希望他们过得好。
    他明明是要来确认这一切的,可为什么最后会成了这样?或许他潜意识里也存着不甘与后悔,只是他没能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
    陆西瑶将陆东跃安顿好过来,看到叶行楚仍是愣坐在沙发上发呆。他生来长得白净,于是脸上的青瘀就显得格外惹眼。
    陆西瑶叹了口气,转身出去。很快她又进来,手里拿着药棉和药水。其实这事她本可以叫护士做的,但她特意将人支了出去,就是想趁这机会和叶行楚聊聊,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可刚上完药,她还来不及问话就被叶行楚抢了先机:“大哥和若童,他们到底怎么了?”
    陆西瑶的脸色有些难看。这几天她倒是从母亲那里听到一些事,虽然不是很清楚情况但她也知道兄长的婚姻出了问题,而且情况挺严重的。
    “我今天碰到她,她一句也没提大哥。”叶行楚说话的速度很慢,“她现在带着絮絮住在娘家。”
    陆西瑶想了想,说:“那天妈妈去大哥家,他一个人在家里,也不知道病了几天。他住院的这些日子也没见小苏打个电话,就算是吵架闹矛盾吧,也不能这样。我倒想当个和事佬呢,妈不让,说这是他们夫妻俩让他们自己解决。”她像想起什么似地,叮嘱道:“爸还不知道这事,你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叶行楚这时在走神,她重复了两遍他才回过神来,说:“他们不是吵架闹矛盾这么简单,”回想起前一刻陆东跃压抑而愤怒的低吼,他的声音有些艰涩,“他们在闹离婚。”
    陆西瑶的脸白了。
    不说他们这样的家庭不会轻易闹离婚,就是要闹也轮不到他们啊。她大哥差不多是死乞白赖地娶来这老婆,又生了宝贝闺女,这疼都疼不够呢怎么这节骨眼闹离婚?还是说小苏……
    陆西瑶看叶行楚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你怎么知道他们在闹离婚?”叶行楚没在意,只是埋着头,声音闷闷地:“是大哥说的。我也很意外。”
    陆西瑶这人性子直,向来藏不住话。她问:“行楚,你有什么想法?”她认为刚才的冲突和这有直接关系。这并不是女人的直觉,而是出于再正常不过的推断。
    苏若童是她带进陆家的,她自然清楚她的秉性如何。苏若童与叶行楚的感情她是看在眼里的,后来出现了那样的逆天转折并不是她所乐见的。她很清楚自己的大哥表面上是得偿所愿,然而内里却相当地苦涩。同是女人,怎么看不出来她的心另有所属?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陆西瑶觉得陆东跃的做法挺残忍的,可她也十分不理解苏若童。既然余情未了,又为什么答应另一个男人的求婚?
    “若童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叶行楚轻声说道,“她对亲情有很深的依赖,会尽己所能维护家庭和亲人。如果是她提出离婚,那么一定是有什么事让她无法继续忍耐下去。”
    “比如?”
    “比如……原则性的问题。”叶行楚也只能猜个大概,“否则我真的想不出别的理由。”
    孟女士听完女儿的转述,也有些悚然。陆东跃住院的这些天她也找机会问过他,可他咬死了什么也不肯说。
    虽然当婆婆的出于惯性总是站在儿子这边,但她清楚苏若童不是不讲理的人。何况从那天的谈话看来,确实是有隐情的样子。
    如果真像是叶行楚说的是因为原则问题,那陆东跃犯了什么原则性的错误要被扫地出门?
    孟女士越想越心惊。
    陆西瑶见母亲脸色变了几变,便有心安慰她,“行楚昨晚和我说,他永远都是絮絮的叔叔,他向我保证了的。”
    孟女士摇头。现在的问题并不是昔日恋人的旧情复燃,而是比这更加严重数倍的情况。
    可是由于一无所知,孟女士的焦虑比之前更甚。她甚至考虑要不要将事情向丈夫和盘托出,免得情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在她踌躇犹豫的当口,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陆东跃擅自离院,不知去向。
    收到消息时孟女士竟然没有感觉到惊讶,像是等待已久的第二只靴子落下,这时的她出奇地平静。
    他到底是扛不住,去找她了。
    
    ☆、第63章
    
    陆东跃站在路边等车。
    这间私人医院开在城市的新区,虽然环境很好但是公共配套设施还不到位。地铁站还未开,离得最近的公交站走路至少要二十分钟。倘若不是医院有自己的班车,估计人更不好招。
    天很冷,空中还飘着绵绵的细雨。他穿着入院时的外套和裤子,在这样的温度里显得很单薄。
    很快就有一辆计程车停了下来,司机是个胖小伙,“去哪儿?”陆东跃报了地址,胖小伙说:“不打表,六十。”没等他回答又解释道:“从新区到市区都不打表的。”陆东跃这时哪还会去计较这个,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从新区到市区路途不短,不过交通顺畅的所以车开得很快。计程车上的收音机坏了,胖小伙大概是挺无聊地就拣着话和他聊天。
    陆东跃心事重重,仅仅是出于礼貌回应几句。胖小伙也看出他心情不好,很自然地就收了话,专心开车。
    进入市区时交通开始拥堵,特别是在主干道上时不时有电动车从旁窜出。胖小伙闪过几辆载人电动车,骂了两句脏话,又说:“再等两天路上就该没什么人了。”
    “怎么说?”
    “不是下周就过年了嘛,在外打工的人都要回家团圆啊。”胖小伙说,“不是有个歌这么唱么,忙活了一整年就为这一天。”
    陆东跃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流。他记去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他半是哄骗半是强迫地带她去登记结婚。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后来他带她回家。
    他闭上眼睛,将额抵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慢慢地回忆着。与她有关的记忆是那样甜蜜,然而记忆里她的神情却多是惆怅的。
    她没有真正快乐过。
    计程车在小区门口停下,结车资的时候陆东跃才发现没带钱包,衣服口袋里的零钱加起来不到六十块。好在胖小伙挺大方,“就算五十吧,剩下的钢蹦儿还够你搭趟公交。”
    下了半天的小雨,地面湿漉漉地。不知道今天是谁家办喜事,通向小区的路上有许多鞭炮花纸的纸屑。
    陆东跃忽然间觉得有些冷,身体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然而很快他又握了握拳头,步伐坚定地往前走去。
    门铃响起的时候苏若童正在给女儿洗澡。偏巧这时苏俊文去社区办事不在家,她洗到一半也腾不出手来,只好叫外面的人先等一下。
    她用最快的速度冲干净孩子身上的沐浴乳,又仔细地将她包裹严密,就这样抱着去开门。
    陆东跃站在门外耐心地等着,开门的瞬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牛奶味沐浴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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