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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还有一本呢。”勃脱莱说,“路易十六的卫队长,从壁炉里救出的那本,并没烧毁。”
“为什么?”
“没有相反的证据呀。”
勃脱莱没有说话。他缓缓地合起眼睛,似乎在集中和确定思想。他接着说道:
“宫廷卫队长收藏了那个密件,他曾在曾孙子的日记上作了点记录,以后就没下文了,谜底最终还是没有披露。为什么没有披露?是因为他抵不住这种诱惑,打算使用这个密件。根据就是从他身上找到珍贵的钻石,而且他被杀害。毫无疑问,钻石是从王家宝库中偷来的。这无人知晓的宝库,就是空剑峰的秘密所在。亚森·罗平曾向我暗示过,他没撒谎。”
“可是,勃脱莱,你的最终看法是什么呢?”
“我的看法是,应该在报纸上大作文章,让人们了解,我们打算找到一本《剑峰志》著作,可能会有人从图书馆库房的某个地方把它找到。”
有人当场拟好了寻书启事。没等它造成影响,勃脱莱已经行动了。
他开始寻找细小的线索。谋杀的地点是亚戎郊区,时间则是卫队长到该城去的那天。是的,两百年前的事,要想把偷盗的过程弄清是不可能的。可是,某些犯罪的遗迹,最终还留传在当地人记着的传说里。
地方志上记载着这样的材料:
某某天,有个外来的学者;某某天,有个民俗文化研究者;某某天,有个收集民间故事的学者,在某篇文章上,在某次都市院士的报告会上,发表了各自演讲的主题。
勃脱莱访问了几个这类学者,其中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公证人,陪他一起到处查索引、找资料、翻阅监狱登记簿,以及古代国家大法官、法堂和教会区的档案。可惜其中没有一处提到过十七世纪曾有一个卫队长被人谋杀。
他没有气馁,仍在巴黎寻找,希望在那里找到点什么。结果仍然一无所获。
他又换了个思路。能否找到卫队长的姓名?他的孙子曾经逃亡国外,曾孙子在国家军队中当过兵,为拿破仑做过事,参加过法兰西战役,后被派去看守坦普尔监狱,那里关押着王室成员。
他顽强努力地工作,终于找到了两个相近的名字:路易十四时代的拉培力和恐怖时期的拉卜利。
这个发现很重要。他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短文,讲明了原因,希望了解拉培力或其后代的情况。
又是那位在报纸上发表过秘密小册子事件的马希庞先生,铭文学和纯文学学院院士,向他作了回答。来信内容概略如下:
先生:
我抄录了一段伏尔泰的文章,摘自他的手稿《路易十四年代》第25篇《王家轶事及风情》文中有卫队长被杀,发现他的衣袋里有钻石的一段记载。
“我从已去世的财政总监夏米雅耳大臣的朋友,德克马坦先生那里了解到,一天,国王得知拉培力先生被谋杀,身上的珍贵首饰让人劫走,连忙坐上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出发了。看样子他非常震惊,连声说道:‘全完啦,……全完啦,……’第二年,拉培力的儿子及其嫁给威立那侯爵的女儿,一起被遣送回老家普罗旺斯和布列塔尼。由此断定,其中必有缘故。”
我应该补充一点,按伏尔泰所讲的,夏米雅耳先生是经办神秘铁面人案件的最后一位大臣。因此,对这点可以毋庸置疑。
先生,请看,人们可以从文中找到有价值的东西,能发现这两起案件有着直接的关联。对于路易十四的焦虑,在此种境遇下的行为,我不能断然判定。但是,从另外一点看,拉培力有个儿子,大概就是拉卜利军官的祖父。他还有个女儿,可以假想一下,拉培力保存下来的那些书传到了他女儿手里,而这些书里面或许会有卫队长从壁炉中劫取的那本?
我查阅了《城堡年鉴》。在蕾恩郊区,有一位叫维立那的男爵,他可能就是侯爵的后人?昨天,我给男爵试着寄去一封信,向他打听,有没有收藏着一本封面上写有剑峰两字的旧书。眼下我正等他回信。
我对此事兴趣大,在此与你讨论这些情况。有空时,欢迎光临茅舍。
致以敬礼
又及:
我不会把找到的一个小小的结果告诉报社。你的愿望即将实现,小心谨慎非常重要。
勃脱莱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干了。上午,有两位记者来找他,跟他谈了一通神乎其神的看法和打算。
下午,他很快来到伏尔泰河滨路17号马希庞家。不想,马希庞正好出去了,怕他会来,留下张便条。勃脱莱打开便条:
我收到一份来电,事情有望。我先走了,准备在蕾恩留宿。你可以坐夜班车,不用在蕾恩下车,直接去维立那小站下车吧。你到4公里之外的城堡去,我们在那里见面。
这种安排,令他特别高兴,他可以和马希庞同时抵达城堡。但他担忧此人经验不足,可别干出点傻事。
他返回朋友家,跟朋友一起度过了白天剩余的时间。晚上,他坐上去布列塔尼的快车。六点钟,他在维里纳小站下了车,在茂密的林子里,步行了四公里,远远望见高地上有座狭长的城堡,这座建筑物的风格,具有文艺复兴时期和路易·菲利普时期的双重特点。顶部有四个角楼,吊桥长满长春藤,气势雄伟。
勃脱莱向城堡走去,心里有点发慌。真会达到目的吗?谜底真在城堡里面吗?
他有点担心。眼下的发现,似乎来得太容易了。他琢磨着,假如马希庞是对手的一张牌,自己会不会又掉进亚森·罗平阴谋布下的陷阱。
他放声大笑。
“噢,太可笑了。人们几乎把亚森·罗平当成高瞻远瞩、无法对抗的超人了,在他面前,只得甘拜下风。胡说!亚森·罗平也受过骗,也受到过形势的左右,也出过差错,他把密码弄丢了,不就是很好的说明吗?因此我才跟他交上手。眼下发生的事都与此有关。说到底,他拚命干,都是为了弥补他所犯的错误。”
想到这儿,勃脱莱信心十足,轻松地按动门铃。
“您找谁?”佣人出来问道。
“威立那男爵在吗?”他递上名片。
“男爵还没起来,先生要是乐意,请屈就一会儿……”
“有没有位先生来访过,一脸白胡子,有点罗锅。”勃脱莱问道。报纸上登过马希庞的像片。
“对,十分钟前那位先生就来了。他正在客厅里坐着呢。要是先生不介意,就请跟我进去吧……”
马希庞与勃脱莱热情地会面。勃脱莱首先向老人致谢,是他向自己传递了急需的情况。马希庞也非常热烈地向他表述了自己的敬佩之情。接着,他们共同探讨了有关密码的情况,发表了怎样才能发现那本书的意见。马希庞还介绍了有关维立那男爵的状况。男爵今年60岁,一直独身,女儿里耶尔和他住在一起,过着隐居生活。
在近期发生的车祸中,她失去了丈夫和大儿子,心里留下了严重的创伤。
“男爵先生请先生们到楼上去。”
两人跟着佣人上了二楼,走进一间宽大的房间。墙上没挂什么,室内有几把椅子,桌子上和书柜上堆满了纸和册子。男爵非常热情地款待他们。这位长期过着孤独生活的人,总希望能碰上跟人交谈的机会。这反而使他俩难以直接说明来意。
“啊,是的,马希庞先生,我记起来了,你曾经来过信,是想弄清我的先人有没有留下过一本关于剑峰的书?”
“的确如此。”
“说实在的。我跟祖先不是一路人,那时代的人生活很古怪,而我则生活在这个时代,他们干的事与我无关。”
“是的,”勃脱莱有点急了,“有没有书,你不记得了吗?”
“不。我曾给你拍过电报,”他冲马希庞说道。马希庞也有点坐立不安,抬头望着高大的窗户,在屋里走来走去。男爵接着说:
“记得……好像……似乎我的女儿,在图书室藏着的那几千册书里,发现过这个标题。因为,就我个人而言,先生们,别说看书,就连报纸我也不闻不问了。我的女儿,有时还翻翻书,当她的小儿子乔治还很健康,没生病时,当我还能如期收到地租时,就照契约办理,……请看看我的账本……我就是靠它活着那。马希庞先生,你来信谈的事,我不得不说,先生们……的确一点儿都不知道。”
勃脱莱被他这不着边际的一通废话激火了,他粗鲁地中止了他的谈话:
“原谅我,先生。可是,那本书……”
“我女儿在找了,从昨天一直找到现在。”
“找着了吗?”
“噢,找着了,找着了,大概是在两个钟点之前发现的,当你们进门的时候…
…”
“书在哪儿呢?”
“在哪儿?不就在桌上放着吗!瞧……就在那边……”
勃脱莱一头扎过去。桌上一头,有堆废纸,上面放着一本红羊皮封面的小册子。
他举起拳头,猛地砸到册子上,似乎绝不允许世上的人再去碰它,但他有点害怕把它拿起来。
“成啦!”马希庞激动地大声叫道。
“还是得到啦……大功告成啦……”
“你能断定就是这本书吗?”马希庞问道。
“哟,不会错的!”勃脱莱十分肯定。他伸手点着羊皮封面上的金字读道:
“空剑峰的秘密。”
“你信吗,咱俩拥有这个秘密了!”勃脱莱接着说道。
“看看第一页……看看第一页是怎么写的?”马希庞急切地说。
“你听着:‘所有的事实第一次公布,为了备王宫教育之用,我亲自装印了100本。’”
“没错,就是这本,”马希庞悄声说道,语调也有点变了,“这就是从壁炉里夺出的那一本,被路易十四查禁过的书。”
他们大概翻了翻。上半部分,卫队长的日记中记述过。
“这些别念了!”勃脱莱急于想了解答案。
“为什么不念,为什么不念,铁面人被关起来了,是他想泄露法兰西王室的秘密,可他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要外泄呢?神秘人是谁呢?伏尔泰说他是路易十四的异母兄弟,现代人说他是意大利大官马蒂奥利。咳,这些问题相当重要。”
“待会儿再说,待会儿再说。”勃脱莱说道。他生怕谜底披露之前,书会不异而飞。
“但是,”马希庞固执地说道,“过去的历史材料,太让人感兴趣了,咱们先念念吧。将来还有时间……”
勃脱莱突然惊叹了一下。在一页的左面,他看见了五行神奇的数字和圆点。
是密码!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跟他原来破译过的一模一样。一样的符号,间距相等,“小姐”一词独处一旁,“空剑峰”三个字距离明显。
页上有一排小注解:“所有细节,被国王路易十三缩成小表格。我把它记录在这里。”
小表下边,有密码诠释。
勃脱莱断断续续地念道:
“应该注意,把本表数字改成元音字母,不会有结果。要破谜底,一定先得理解此谜。为此,擅长闯迷宫的人,要抓住线索,然后开始,由我为你指点。首先,从第四行起步。本行说明了如何测定地点。照说明开始测定,可以走到预定地点。一定要确定好自己的位置和走向,就是说要搞清楚通往空剑峰的正确方向。从前三行可以确定这点。第一行是说我准备向国王复仇,并且我早就告诉他了……”
勃脱莱猛地怔住了。
“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马希庞问道,“内容连不上,是吗?第一行是讲,‘我准备向国王复仇……’什么用意?”
“胡闹!”勃脱莱吼道。
“怎么啦?”
“撕掉了两页,后面的两页……看看,这儿还有撕痕!”
愤怒和失望使他浑身颤抖。马希庞弯腰说道:“噢!没错,页上还留着小爪子刚撕过的抓痕。刀裁不了这样,是撕的……使劲儿撕的……底下半本,都被揉皱啦。”
“谁干的,谁干的?”渤脱莱揉着手叹惜道,“是佣人吗?还是同伙?”
“恐怕好几个月啦。”马希庞说道。
“无论如何……一定有人抢在前面,找到了书并且看过了……先生,你……”勃脱莱对着男爵大声说,“你什么也不知道吗?你不知道是谁干的?”
“问问我女儿吧。”
“对……是的……是的,也许她了解……”
维立那先生伸手按铃。几分钟以后,一位年轻妇女走进来,表情忧郁,她就是里耶尔夫人。勃脱莱马上问道:
“太太,书是在楼上藏书室里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