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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藏画室。”他介绍道。
满墙挂的都是世界名画。
勃脱莱看到画卜的签名,都是世界名画家,其中有;拉斐尔的《阿戈努德的圣女》,安德列的《鲁克罗琪亚的画像》,狄仙的《莎勒梅》,勃笛彻利的《圣母与天使》,还有陀雷托、卡博切奥、朗卡兰特、维腊思凯的名画等。
“杰出的赝品。”勃脱莱赞美道。
亚森·罗平愣住了。
“什么?赝品?难道你疯了!赝品在马德里,我亲爱的朋友,在佛罗伦萨、威尼斯、慕尼黑、阿姆斯特丹。”
“可这些是……?”
“是真迹,都是欧洲大博物馆里珍藏的真作,是我通过合情合理的手段,用美妙的复制品把它们换来的。”
“但是,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会暴露?是的,人们发现时,会看到每幅画的后面都有我的名字,他们就会明白,是我,为国家收藏了这么多的艺术珍品。无论如何,我仿效的是拿破仑在意大利于过的事……啊,你看,勃脱莱,日斯菲尔先生收藏的卢兵思的四幅著名油画都在这里。”
接连不断的砸门声,在空剑峰里回响。
“这里待不住了,”亚森·罗平说道,“咱们上去吧。”
两人又上了一道楼梯,进入一扇门。
“壁毯室。”亚森·罗平说道。
墙上没有壁毯,壁毯都成卷地捆着,上面贴着标签,同一包包的古旧的织品堆放在一起。亚森·罗平解开包包,里面露出华美的锦缎、高级天鹅绒、淡而柔顺的丝绸,还有用金丝和银丝织成的教堂装饰品。
他们又上了一层楼。勃脱莱依次参观了钟表室,然后走进藏书室。呵!多么珍贵的精装书,都是从大图书馆里偷来的孤本书、绝版书。接下去便是盆景室,古董室。
房间越来越小。砸门声也逐渐变小。贾尼麻落后了。
“这是珍宝室,也是最后一间。”亚森·罗平说道。
这个房间有点特别,呈圆形,较高的顶部呈锥状体,距地面大约15至20公尺。
这是空剑峰顶。
悬崖一侧,一扇窗户也没有;朝向大海的另一侧有两扇玻璃圆窗,充足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地面上有硬木地板块拼成的同心花图案。墙边立着几只玻璃柜,里面放着几卷画。
“这里收藏了艺术珍品中的精品。”亚森·罗平说道,“刚刚瞧过的东西,都要卖掉。把一部分销出去,再把另一些买进来,这就是我作的买卖。在这个收藏室里,全是珍品,价值连城。勃脱莱,你看这些珠宝,迦勒底的护身符,埃及的项链,克尔特的手镯,阿拉伯的金链。勃脱莱,你再瞧瞧塑像,希腊的维纳斯,科林斯的阿波罗……你看看,这些是塔纳格拉的小塑像。勃脱莱,全部精品都集中在这里了。
在玻璃柜外面,无论什么地方,你别想再找到一个名副其实
的塔纳格拉小塑像了。噢!能有资格讲这种话,真是一种享受呀!勃脱莱,你曾记得否,托马斯团伙在南方打劫教堂吗?不管他们是不是临时的,都是我的代理人。瞧,这就是安巴扎克圣人的骨灰盒,都是真的。勃脱莱,或许你还记得,喧嚣一时的卢浮宫失窃案。波斯帝王的王冠,被当今匠人打造的复制品替换了。啊!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法尔纳王冠。勃脱莱!这就是珍品中的珍品,上帝箴言录。还有达·芬奇《永远的微笑》,都是真品。你蹲下瞧,勃脱莱,少女的全身就在你面前。”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楼下的打击声更响了。贾尼麻与他们两人只隔两三扇门了。
海面上,清清楚楚地浮动着油黑的鱼雷快艇的脊背和巡逻快艇。小伙子问道,“那些宝贝呢?”
“噢,我的孩子,这才是你关心的!看来出自人手的艺术珍品,还是比不上天然宝石,想必跟着进来的人也和你一样……好,就让我满足你的愿望吧!”
他抬起脚,用力朝地板上跺了跺,一块圆形花纹木地板被振动了,像盒子盖一样敞开了,露出一个在岩石上凿成的圆槽。里面什么也没有。他朝边上挪挪步,跺了几脚,又露出一个空槽。他接连打开几个,里面都是空的。
“噢!”亚森·罗平冷笑道,“真晦气!在路易十一、亨利四世和里舍利厄年代,五个槽原是满满的。只要你好好想想,路易十四和凡尔塞宫的奢侈挥霍,接连不断的动乱战火;你再想想,生活放荡的路易十五,还有他的蓬巴杜和杜巴莉,全让他们挥霍掉了。他们伸出贪得无厌的手,把石头掏成了洞。你瞧,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可是,勃脱莱,中竟还剩点儿,因为还有第六个洞。这第六个槽……没人敢碰它们,那是用来应付紧急情况的宝贝。你瞧,勃脱莱!”
他俯身揭开盖子,槽里面放着一个小铁箱。亚森·罗平从衣袋里取出一把形状怪异的钥匙,打开铁箱。
里面的奇珍异宝,放射出耀眼的光芒。青色的碧玉,紫红色的宝石,嫩绿色的翡翠,光灿灿的黄晶。
“你瞧,你瞧,勃脱莱,他们拿走了所有的金币、银币、埃居、二卡托、多布朗,然而对宝箱却丝毫没动。看看这首饰托,全是不同时代、不同世纪、不同国家的产物。还有王后的化妆品,每人一份。苏格兰的玛格特,萨弗佤的夏罗特,英格兰的玛莉,梅地希的卡特林娜,奥地利的公主们:埃勒奥偌尔,伊丽莎白,玛丽·贷莱丝,玛丽·安东奈特,等等。勃脱莱,你瞧这些珍珠,大钻石,多大的大钻石,你说哪块配不上王后!连法国摄政王王冠上的钻石,也与之无法相比。”
他站起身来,伸出一只胳臂,发誓道
“勃脱莱,你要向大众宣布,保险箱中的宫廷宝石,亚森·罗平没动一块。我以我的名誉担保,我没有权利这样做,因为它属于法兰西。”
楼下边,贾尼麻加快了行动,从打击的声音可知,他已经到了通向古董室的倒数第二扇门了。
“就让保险箱开着吧!”亚森·罗平说道,“也让这些洞槽,这些小坟穴开着吧……”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了看几个玻璃柜,又抬头看了看几幅画,边走边想边说:
“要离开这里了,心里实在不好受,太叫人留念了。有生以来,我一个人陪伴它们度过了最美好的日子,从此,我再也摸不到、见不到它们了。”
他的脸在颤动,表情沮丧。勃脱莱心里不禁掠过一丝怜悯。此人心中的感受、痛苦、欢乐、骄傲和屈辱的程序,一定不会比一般人差。
他站在窗旁,手指天边说道:
“更令我痛心的是,我必须跟眼前的一切告别。这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有蓝蓝的天空,是何等的壮丽。左右两边的埃特勒达悬崖,以及上游门、下游门和马立博德三座拱门,对它们的主人来说,就是凯旋门,然而,我就是他们的主人!从凯撒到亚森·罗平,多么辉煌的伟业!”他放声大笑道。
“神秘国土的君主。不,应该是伊佛多君主,笑话,应该说是世界君王,是的,这才是我的本意!我站在空剑峰之巅,驾驭着全世界,世界就像猎物一样,全被我攥在手心里。勃脱莱,你拿起法尔纳王冠,下面有两部电话,有边的可以跟巴黎通话,左边的可以跟伦敦通话,都是专线。通过伦敦,我可以跟美洲、亚洲、澳洲取得联系。那些国家里,有我的商店、代理人、信息员。都是些国际交易,艺术品、古董的世界大交易。啊!勃脱莱,有时,我的极大的权势常使我沉醉,简直让我忘乎所以。”
楼下的门被砸开了,贾尼麻带领部下冲了进来,到处搜索。
亚森·罗平停了一会儿,压低声音接着说道:
“该结束了……一位少女披着长发,曾从这里走过,眼睛很美却很忧郁,然而她的心地却是纯洁的。该结束了……我把这座巨大的城堡毁灭了,剩下的毫无价值。
唯有她那金发……她那忧郁的目光……她那纯洁的心灵,才是世上最可贵的。”
一些人冲上楼来,猛烈地撞击最后一扇门。亚森·罗平忽然抓住年轻人的胳膊。
“勃脱莱,你清楚吗,最近几个星期,我有许多机会可以把你杀掉,为什么我还让你活着呢?你了解吗?为什么你能畅通无阻来到这里呢?那天夜里,我发给部下他们应得的报偿,你在崖畔遇上了他们,你很清楚,对吗了来宝剑峰,就是冒险。
只要我在这儿,我仍是个冒险家。别人占有了空剑峰,我的这段历史就该结束了。
一种宁静美好的生活行将开始。到那时,蕾梦蒂用自己的眼睛看我时,
我将问心无愧了。”
他转身冲门怒吼道:
“别吵啦,贾尼麻,我的话还没讲完咧!”
声音越来越大,门外的人似乎在用一根大木头撞击。勃脱莱瞧着亚森·罗平,不知所措,关注着形势变化。他弄不清楚亚森·罗平想干什么。就算他想让出空剑峰,为什么非要自己干呢?他在想什么?从贾尼麻手里逃走吗?蕾梦蒂在哪儿呢?
此时,亚森·罗平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压低声音说道;
“耿直的……耿直的亚森·罗平……就要与冒险生涯永别了……去过普通人的生活……难道不能吗?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取得同样的成绩……噢,别吵我了,贾尼麻!你这个三等傻瓜,你不清楚我在发表历史性演讲吗?勃脱莱将为后人把它记录下来。”他又笑着说:
“贾尼麻对这段具有历史意义的谈话,永远不会理解。”
他拾起一支红粉笔,把板凳靠在墙边,站上去,在墙上写下几行大字:
亚森·罗平,把空剑峰珍藏的所有珍宝,送给法兰西王国。只有一个条件:请把这些珍宝陈列在卢浮宫的“亚森·罗平”大厅里展览。
“眼下,”他说道,“我心安理得了,我与法兰西两清了。”
外面的人到了门边,把门板捅了个洞,一只手伸进来打算开锁。
“该死的!”亚森·罗平说道,“这回贾尼麻得逞了。”
他冲到门边,拔出钥匙。
“咳,老弟,这扇门相当坚固……眼下我有足够的时间……勃脱莱,咱们该分手了,……感谢你!……因为你确实给他们的袭击
增添了不少困难……你还是个新手,经验不足嘛。”
他朝一幅范·德尔维顿的三叠式画像走过去,拜了拜耶稣诞生前的三工图。然后掀开右边的画,背后露出一扇小门。他扭住门的把手。
“贾尼麻,祝你旗开得胜,向你家人问安吧!”
砰地一声枪响,他迅即闪避。
“他妈的,混蛋!枪法不错,打个正着!三工图算倒了霉!叫你打成了摊子上的烟丝了!”
“投降吧,亚森·罗平!”贾尼麻叫道,他把枪捅进门洞,目露凶光。“别动,再动我就结果你!”
“问问我的剑吧,要看它愿意不愿意罗。”
“别动,再动我就打死你。”
“得了吧,在这儿你能把我怎么样。”
亚森·罗平躲开了。贾尼麻从门洞口向内射击,亚森·罗平所处的位置,使他无法向贾尼麻还击。亚森·罗平的处境很糟糕,他打算从三王图背后的小门冲出去,可是贾尼麻就在对面。一出去,必然撞到检察长的枪口上,他的枪里还有五发子弹。
“行哟,”贾尼麻笑道,“近来我的名声不太好。你干得很好,亚森·罗平老弟,最后还想露一手,太不识相了。根本犯不上跟你说废话。”
他紧靠着墙壁。又一块门板被敲下来。贾尼麻活动的空间更大了。双方相距仅有三米。亚森·罗平门在一个黄色玻璃柜后面。
“快帮帮我,勃脱莱!”老检察长咬牙切齿地叫道,“开枪呀,傻愣着干什么!”
勃脱莱没动。他激动地观望着,不知干什么才好。他打算全力参加战斗,毫不留情地打死猎物,可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阻止他动手。贾尼麻的叫声惊醒了他。他握住枪把。心想:“我要动手,亚森·罗平就完了……我可以这样干……
我有责任……”
两人相互对视。亚森·罗平目光专注、镇定,似乎有点诧异。大祸临头,他好像只关心年轻人心中的道义感。勃脱莱是否会乘人之危,给他最后一击?
哗啦一声,门倒了下来。
“快帮帮我,勃脱莱,把他抓住。”贾尼麻拚命地大叫。
勃脱莱把枪举起。
瞬间,当他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时,亚森·罗平已经贴着墙边,从贾尼麻枪下掠过,飞身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