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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璐知道老太太怕孤独,安排妥善以后道:“您先吃着,我去看看孩子们。等他们都吃好了,歇着了,我再来看您。”
老太太连连摆手,满脸嫌弃:“可别来了,烦死我了。你话太多,就在自己屋里好好待着吧,别扰我清静。”
袁璐抿嘴笑了笑,给她福了福身就回去了。
她院子里已经摆上了饭,三个孩子都在等她。也并未上桌。
袁璐回去了就招呼她们说:“我屋里规矩没那么多,你们在别处不忘就行。以后我事儿忙的时候,你们就自己吃。”
汐姐儿道:“婶婶都在为府里的事情忙碌,我们等上一等也是应该。”
袁璐便牵着她往饭桌边走去,“咱们汐姐儿真是越大越懂事了。且还长得漂亮,又会说话,以后还不知道哪家的小子好福气呢。”她觉得汐姐儿有些自卑内向,于是这两日时不时便夸夸她,说些俏皮话逗逗她,汐姐儿都快习惯她婶婶这些不着调的话了。
汐姐儿轻轻跺脚,“婶婶你说什么呢。”
“好好好,不说了,咱们先吃饭。”袁璐摸了摸桌上的碗碟,有些已经不太热,便又重新让人端进厨房回下锅。
饭桌上话最多的便是澈哥儿,刚开始他哥哥姐姐问过祖母的情况后,便只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连袁璐都头疼道:“以前在你祖母那里尚不知道你这样能说,像只小麻雀,吵得人都头疼。”
澈哥儿像被夸奖一般得意,“祖母说如果我说太多话,她会吃不下饭,所以我才尽量少说。现在祖母不跟我们一起吃,我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袁璐便接话道:“你且可怜可怜我和你哥哥姐姐,让我们吃个安生饭吧!”
澈哥儿这才安安稳稳地吃起饭来。
泓哥儿面前摆着一道翡翠虾球,一道清炒扁豆。
他爱吃虾,此时却不碰,筷子只往扁豆里伸去。
袁璐给他夹了一个虾球倒他碗里,“特意为你做的。对身体好,你多吃些也不妨。”
泓哥儿这才吃了几个。
用过夕食,三个孩子围在她身边说了一会儿话。
澈哥儿本来话多,但因为下午玩的太疯,没过多久就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
袁璐看着好笑,便让奶娘把他抱下去睡了。
他一走,泓哥儿和汐姐儿也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袁璐便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老太太还没睡下,见到她来了还说她:“跟你说了不用来,怎么还往我这里跑?莫不是这几日府上的事情太少了,你成天闲的没处去?”
袁璐这哪里是事太少,分明是事太多了。这几日她都围着老太太和孩子转,府里有一些事已堆上了。最大项的是京郊的一个大庄子,税都没银钱交,还是问国公府里要了去周转的。这可真有趣了,京城可没有天灾*的,偌大一个庄子,赋税都交不起,管事得黑心成什么样啊?
袁璐一直压着,没派人过去看。老太太这一提,她倒想起了这一遭,便把这事向老太太禀了。
老太太听了却是叹息道:“这庄子里的管事是咱们府里家将的儿子,他爹因为你公爹没的。你公爹看他们家孤儿寡母不容易,就让他们去管庄子。那小子去庄子上的时候才十三岁,看着十分机灵讨喜。以前交完赋税还是有盈余的,可这两年,唉……也不是没派人去说,前脚去了人,后脚那小子就背着他哭瞎了眼的娘在路上嚎啕大哭,说咱们成国公府害死了他爹,现在又要断他们的活路。”
袁璐听了却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十三岁的孩子又没定性,放到那样的地方去指不定就变了呢。且老话说得好,升米成恩,斗米成仇,听着老太太话里的意思,那家人已然是觉得那个庄子就该送给他们家了。
老太太又叹息道:“如今家里也没个男人,咱们女人家出门也不方便。那庄子他要便要了吧,田契地契都在我们手里,等斐儿回来了再说不迟。”
袁璐道:“无妨,一点小事,我来处理就好。”其实心里已有了主意,正是因为现在成国公不在,那些人才敢这样有恃无恐吧。就她知道的来看,这样因为人情而被分出去当管事的人并不少,年关一过,这个庄子的事就会传扬出去。到时候其他庄子的管事会如何?
老太太听了也没多问,本来就一个庄子,她也没看在眼里。
☆、第41章 初衷
第四十一章
袁璐和老太太说了一会话,见她精神逐渐不济,也没多留。
孙嬷嬷一路送她出院子。
袁璐向来对孙嬷嬷敬重有加,那是把她当成长辈看,并不是当成普通的下人。
孙嬷嬷刚开始对这位夫人也不见得多热络,现在经历了几件事,倒是比老太太看得更开一点,已经对她卸下了心防。
“老太太生病的时候,府里的哥儿姐儿就劳烦夫人了。”
袁璐道:“嬷嬷哪里的话,本就是我份内之事。”
孙嬷嬷叹息道:“从前您病着的时候,老太太并未照拂一二。如今府里接二连三的事情,却是多亏了您。”
袁璐只跟她笑了笑,并未答话,只说:“嬷嬷留步,外头更深露重,我自己回去就行。”
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是她自己的儿子被塞了个重症卧床的老婆,她也得憋上一口气。且她也并不是真的想在这成国公府待一辈子。既然打定主意不会成为彼此一生中重要的家人,有些东西反而就不必要计较了。
她想得很简单,成国公不在的时候,自己替他把家里老老小小都照顾好,等他回来了,念在自己这几年的功劳苦劳上,想必也不会太为难她。到时候两家达成协议,袁老爹和成国公一起去御前说一说,求一求,皇帝本来就对这桩婚事的内情一清二楚,到时候应该也会同意。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时,泓哥儿住着的东厢房已暗了,澈哥儿的西厢房里还亮着。
袁璐进去看了看,他正在玩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麻雀。
小麻雀小小的,叫声微弱,一边翅膀受了伤,羽毛上沾了斑驳的血迹。
“你哪里打来的小鸟?”
澈哥儿看得认真,连他娘进来了都浑然不觉,这时才看见她,“不是我打的,是晚上雪地里捡的。”
袁璐就捏了他的腮帮子一把,“好呀,天黑了还去雪地里玩是不是。是谁带你去的,你看我罚不罚他。”
澈哥儿腻到她怀里耍无赖,“是我自己要去的,没有谁带我去。娘,你看这只小鸟好可怜,我们治好它好不好?”
袁璐看着那只奄奄一息的小麻雀,实在不觉得能救活,“你试试吧,拿个小布条给他包扎一下,再喂它一点东西吃。”
听到娘亲并没有让自己扔掉麻雀,澈哥儿十分高兴:“好,我现在就给它包扎。”
说着就找来了一块碎布,袁璐拿了一杯白水给小麻雀的翅膀冲洗了下,然后用澈哥儿屋里伤药的粉末给她上了点,澈哥儿就自己拿着碎布给它包上了。
他有些笨手笨脚的,粗短的手指不太听话,把小麻雀包成了一个小粽子。
袁璐也没说他,有这份爱心就很不错了,现代的孩子能有几个捡了麻雀回去养着的?这孩子又是府里的小儿子,一辈子这样无忧无虑才好。
上完药以后,澈哥儿在他娘的指导下,捏碎了糕点给小麻雀吃。
小麻雀“啾啾”地叫唤了两声,还真吃起来了。
澈哥儿就十分欢喜,“等他好了,我要给它做一个很好看的笼子,天天带它出去玩。”
袁璐让人端了热水来,她给澈哥儿洗手擦脸,“那它娘亲该着急了,你看它这么小。”
澈哥儿想了想,虽然非常不舍,还是说:“那就留它在咱们家住一段时间,等它想家了,我就让它回去。”
不知道是不因为是刚刚又回想了一遍来成国公府的初衷,袁璐突然心头一软,“那我以后要是想你了,你会不会也像小麻雀一样来看我呢?”
澈哥儿听了就“咯咯”笑起来,“娘亲你就住在隔壁嘛!你要想我,就让青江姐姐来喊我嘛。”
袁璐轻轻叹息,把他洗干净的小脸捧着亲了又亲。
说了一会儿话,澈哥儿就想让袁璐在这里陪他一起睡。
袁璐低声哄他,“娘亲早上有事做,起得早。你自己睡可以多睡一会儿。等娘亲准备好了早饭,就来喊你起床。”
澈哥儿撅起了嘴,“那我少睡一会儿也可以的嘛。我今天刚搬到这里睡,晚上会怕、会做噩梦嘛。”
他这么说,袁璐也就没办法了。她便让人把小麻雀拿到暖阁里安置了,又派人去跟花妈妈知会了一声,自己和澈哥儿各自梳洗了一下,挤到了一张床上。
澈哥儿许久没有和她一起睡过,这天就特别兴奋,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袁璐以前是装睡骗他,这次是真的有些累,伴着他那把稚嫩软糯的童声,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卯时,青江刚推门进来,袁璐就醒了。这两天她心里记挂着事,总也睡不多。
她对青江比划了一下,让她别出声,自己轻手轻脚掀了被子起床了。
澈哥儿还睡的十分香甜,袁璐摸了摸他屁股下,没有摸到湿的,便给他掖了掖被角。
青江给她拿了件大氅,她便直接穿着中衣,罩了大氅回了自己屋里。
外头天还没亮,寂静无声,她屋里已经灯火通明。花妈妈一看到她大氅下只穿了中衣,又是把她一顿说。
袁璐换衣服洗漱,花妈妈就拿着几张拜帖给她看,“是昨日天黑后送来的。镇国将军夫人王氏和兵部右侍郎家的高田氏,还有几位官家夫人都说要来探病。”
府上老太太病倒的事情袁璐并未隐瞒,传出去也是必然。袁璐之前就跟花妈妈说好,如果有人递了帖子来要来探病,就定个时间把这些个夫人集中到一起。
几张拜帖的时间一合,袁璐就把时间定到了第二天下午。
花妈妈便着人去回禀了。
袁璐起得早,便先想着去看看老太太,谁知道屋子还没出呢,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绿意就来了。
绿意道:“老太君让奴婢来跟夫人说,她现在病着,您还要料理府上所以大小事,也不必天天往她那里跑,且老太君还说夫人的身子也该好好养养,别过了病气。”
老太太既然不让她去,袁璐便也不凑过去了。让人把高三个喊了来。
府里的下人都比主子起得早,且高三还是练武之人。被通传的时候,他刚穿着中衣打完一套拳,出了一头汗,还冒着特气。
高三一听是夫人找他,袖子撸了一把脸,穿上了袄子就去了。
袁璐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便道:“你是刚打完拳?坐吧,吃一盏茶歇一歇,我们再说话。”
高三却只对她做了个揖,“有什么事夫人吩咐就是,我打拳打惯了,不用歇。”
他心直口快,袁璐也没觉得被冒犯,只是问起她年前说的找武先生的事。
其实本来也不用这么急,只是现在老太太病着,家里就她一个能管事的,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教养两个哥儿,倒不如先把武先生找到了,让两个哥儿有事做。
高三拱了拱手,“不瞒夫人,府里的会些拳脚的我都看过了。有些路数不明,有些底子太差,还有一些刚来每两年,也不是能安心交托的人。”
袁璐为难,“这可怎么办?府里那么多人,竟没有一个合适的?”
高三搔了搔头,过了一会儿才道:“夫人要是不嫌弃,就先让我教吧。我虽然功夫粗浅,但是教一些简单的,让两位少爷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只是我事儿忙,每天最多只能教上两个时辰。”
高三掌管整个国公府的私兵部曲,人又耿直憨厚,袁璐最先属意的就是他。只是他平日的事情已非常多,所以才让他另外寻个妥当人。
此时听他这么讲,袁璐自然是再乐意不过,“既然是愿意教,那自然是最好。每个月多加你十两俸钱,你看行么?”
高三连连摆手,“这、这不行!”
莫不是嫌少?袁璐这般想着,文人傲骨,她是怕给武先生束脩给多了,回头那个举人先生该不乐意了。便想着不如也给上一年二百两,两头一样,谁也不用羡慕谁。
却听高三憋了半天,才憋出来:“我这命都是府里给的,哪里还有脸收银子。只是教小少爷打两套拳,不、不是为了银钱的。”
他是怕被当成那种为了银钱,故意说寻不到合适的人,而把差事留给自己的奸诈之徒。
袁璐看他真要急上了,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就不要,你急什么。不要我就给你先存着,等哪天你娶媳妇了,我拿出来给你当聘礼。”
她已经打听过,府里三个管事,高大高二都有家室,只有高三还是个光棍。
高三听了这话,老脸一红,愣在了原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