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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好……”
宗翰咬牙切齿，沈浩只身杀过来，在他看来，等同送死，没了主将，沈家军必然分崩离析。
…………………
“不好了……圣上……出大事儿了！”
一文官跌跌撞撞跑入延福宫主殿，大殿上，柴熙瑞正和重要的文武官员商议，如何整军、安民。
十多位文武重臣以及柴熙瑞，被这突发状况搞得脸色陡变，以为宗翰反悔，刘文泰见跑进来的五品文官，是自己的门生，沉声喝问：“何事惊慌？”
“大人……圣上……”这五品文官呼喊圣上时扑通跪下，带着哭腔道：“今晨，西军，沈家军，同殿后的女直骑兵开战，女直方面，战死六千多人，宗翰差点丧命，被建邺府参将沈浩斩掉右臂，宗翰逃过汴水后，派人给微臣传话，说圣上背信弃义，不守盟约，不日还会南下，那时必将把汴京夷为平地。”
“什么？”
柴熙瑞大惊失色。
又是西军，又是沈家军，又坑了他一次。
“该杀，都该杀！”柴熙瑞失魂落魄呢喃。
“圣上三思啊，西军是大周最后的战力，不能乱，王家不能动。”定国公魏威慌忙跪下，为王斗求情。
“那如何是好？朕拿什么平息宗翰的怒火？”柴熙瑞双手抓着龙椅扶手，上身前倾，冲定国公咆哮。
“定国公说的没错，这种时候，西军，王家，动不得。”刘文泰话锋一转，道：“不过，沈家军区区数千人，掀不起大乱子，臣以为，斩了沈浩，拿沈浩的人头，向宗翰赔罪，或许有点用。”
第八百一十七章 不畏皇权
西军伤亡近万人。
沈家军付出的代价，也不比上次轻多少。
说的好听点，是惨胜，说的难听点，沈王联军损失更大，可见女直东路军战斗力多么强悍。
若非沈家军的牵制，西军这四万人，多半撑不住，好在，女直战死六千，堪称遭受重创。
这样的战果，足以令世人对沈家军对西军，肃然起敬。
汴水南岸，方圆几里地，铺满了尸体，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把冷兵器战争的惨烈，呈现的淋漓尽致。
沈浩、王斗并排骑在马上，凝视整个战场，虽然重创女直，但都笑不出来，心情颇为沉重。
沈浩心情沉重，是因为又有几百人战死或重伤。
王斗不只为伤亡惨重痛心，还为女直人的强悍战力忧心，毕竟整个大周，只有一支沈家军。
女直铁骑几十万，悍将无数。
下次大举南下，该如何抵挡？
“志泽，老夫料定，女直一年之内，必将再度南侵，但愿你在一年之内，让沈家军迅速壮大起来，老夫会尽力帮你。”
王斗这么说，显然把沈浩视为阻挡女直再度南下的唯一希望，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这个希望破灭。
“如果这次圣上怪罪下来，老夫会说服王家所有人，以及西军上下，还有朝中故旧，力保你，保你……就等于保大周。”王斗此言发自肺腑。
“老将军抬爱，志泽铭记一生。”
沈浩拱手，对王斗的高风亮节，表达敬意，至于王家、西军上下，会不会为他说话，他懒得琢磨。
爱咋咋地。
总之，柴熙瑞休想动他、动他的沈家军。
“虽然我们损失惨重，但让天下人看到，大周有可战之兵，有忠勇之士，能把女直蛮夷，碰的头破血流，这已经足够了。”王斗这么说，更像安慰自己。
沈浩点头。
就在这时，一员西军战将打马过来，冲沈浩王斗抱拳，面色凝重道：“王帅，沈将军，圣上派人来传旨。”
王斗皱眉。
沈浩淡淡一笑。
该来的，总会来。
两人打马，来到传旨的队伍前。
数十人随着沈浩王斗下马，跪地接旨，沈浩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再没有下跪的习惯。
可他还是跪下，既然身处这个时空，扮演着大周武将的角色，那就把戏演好了，少惹点麻烦。
传旨的老太监见众人跪下，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圣旨，大致意思，在勤王过程中，沈浩战功赫赫，震慑强敌，是当之无愧的国之栋梁，不仅官升两级，成为总兵，获封靖边伯，当今天子还亲自设宴，为沈浩庆功。
沈浩接旨。
老太监笑眯眯搀扶起沈浩，连说前途不可限量，然后让沈浩随他进宫，临走还对王斗道：“封赏王帅的圣旨马上就到。”
王斗皱眉，总觉得不对劲儿。
沈浩命姜宁、吕战，带兵回大营，而后随传旨队伍进宫面圣。
两百御林军，三十名大内侍卫，将沈浩簇拥的严严实实，沈浩清察觉到，这些人很紧张，好似做着随时出手的准备。
莫非是打着传旨的幌子，想围杀他？
沈浩暗暗揣测的同时，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从汴水南岸，走到汴京北门，二十多里路，两百御林军、三十名大内侍卫，并未轻举妄动。
雄伟的汴京北门出现在沈浩面前，城墙、城楼、城门比石头城还要高大许多，上面还有斑驳血色。
不少民夫在护城河两岸清理尸体。
残酷战场，为这座雄城，平添几分苍凉气息。
沈浩随着传旨队伍缓缓入城，街道上的人纷纷避让，麻木观望着，似乎一个多月的围城之战，已把他们的心神摧垮。
连续一个月生活在恐惧之中，确实是对身心的莫大折磨。
一炷香后，沈浩步入巍巍皇城，来到戒备森严的延福宫大殿，大殿之上，数十文武官员肃立两侧。
柴熙瑞高坐龙椅之上，眼神森冷。
沈浩昂首阔步走入大殿，坦然直视柴熙瑞，这位皇帝陛下，身子骨瘦弱，脸色蜡黄，此刻戾气外露。
“大胆狂徒，见了圣上不但不跪，还昂头直视，想死不成？”内阁首辅刘文泰出声喝斥沈浩。
“我即便三叩九拜，圣上还是想让我死，横竖都是死，我为何要跪？”沈浩冷笑着瞥了眼刘文泰。
“你猜对了，朕不杀你，难消心头之恨！”柴熙瑞凶相毕露，认为沈浩一再坑他，也不想想，若没沈浩沈家军，宗翰会不会议和、撤兵。
定国公魏威，在心里叹气，一位将才，刚刚崭露头角，就要陨落，属实可惜，不过此子貌似桀骜之辈，抗旨，对圣上无礼，未必可堪大用。
“来人，把他拖出去，千刀万剐！”柴熙瑞也没兴趣指派三司审沈浩，为沈浩定罪，迫不及待要出一口恶气。
“若不是我与王帅，连番苦战，金宗翰哪会议和撤兵，天下豪杰，都看在眼里，你却要杀我，果真是昏君，难道就不想想，女直再度南侵，谁还会为你解围？”沈浩霸气质问柴熙瑞。
“你……”柴熙瑞从未被人如此顶撞，脸色铁青。
金瓜武士冲上来，要往出拖沈浩，沈浩双手挥甩，四名金瓜武士飞跌出老远，重重落地后，龇牙咧嘴爬不起来。
柴熙瑞傻眼。
大殿上数十文武官员惊愕。
把沈浩骗入皇城，是怕沈浩带兵作乱，而到了金殿之上，再凶悍的人，也得乖乖跪地求饶，毕竟在这个时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还得谢恩，所以没人会料到沈浩如此反抗。
“我命由我，不由天，想让我死，你差得远呢。”沈浩藐视着柴熙瑞，冷冷撂下句话，既然没法继续玩角色扮演，那就做回原来的他，我行我素，快意恩仇。
禁军统领樊刚，不得不站出来，大喝一声：“来人！”
数以百计大内高手和密密麻麻的禁军涌入大殿，将沈浩团团围住。
刘文泰以及党羽，都暗暗得意，沈小子这么一折腾，秦远山也得跟着完蛋，毫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第八百一十八章 杀出一条血路
几百人把沈浩围住。
数十文武官员赶紧挪步，往大殿里面退，以免被殃及，不过没谁紧张，这是大内，高手如云，就算沈小子是员悍将，也折腾不了多久。
人们都这么想。
“不想死，就让开，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沈浩漠然凝视挡路的人，迈步前行，无所畏惧。
这牲口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皇帝的鹰犬。
“拿下他！”樊刚实在受不了沈浩，在他看来，沈浩的言行举止，大逆不道，必须狠狠收拾。
十数大内侍卫猛扑沈浩。
沈浩冷笑，继而快如鬼魅，在每个人的胸口打一拳，然后回到原先站着的位置，仿佛从未动过。
十三名连沈浩身影都没瞧清楚的大内高手，几乎同时倒飞出去，将身后的人，撞的东倒西歪，骨断筋折。
围着沈浩的厚实人墙，瞬间崩散。
沈浩继续前行，不紧不慢，一点不像陷入绝境之中，数十文武官员大惊失色，高高在上的柴熙瑞惊得说不出话。
这位刚愎自用极度自私的大周皇帝，习惯了各种牛人猛人，在这座大殿上尽显卑微，当然适应不了沈浩的做法。
没倒下的大内高手，纷纷亮出独门兵刃，明知不是沈浩对手，仍义无反顾扑袭沈浩，忠君，是他们的信仰。
不然，功夫再好，也成不了皇帝的贴身护卫。
沈浩挥拳击在一柄短刀的刀尖上，刀头折断，向后激射，穿糖葫芦似的，洞穿十几人，钉入大殿的蟠龙柱子上。
一串人倒下。
其他扑袭沈浩的大内高手，也被沈浩以极快的手法夺下兵器，用他们的兵器，杀死他们。
沈浩如之前所说，一旦动手，毫不留情。
大殿染血。
大周立国一百一十年，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禁军呐喊，豁出命，挥舞兵器，杀向沈浩，沈浩跺脚，脚下打磨的溜光铮亮的石板碎裂成无数块，并弹了起来。
沈浩双脚旋风般连踢数十下，被踢中的数十碎块，飞射四面八方，洞穿肉体的噗噗声响起。
人影密集的包围圈，瞬间变得稀稀拉拉，半数人倒地。
沈浩继续前行，冷酷的俊脸，深邃的黑眸，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波动，染血无数，杀人对他而言，就如做习惯性动作那么轻描淡写，不生硬，也无压力。
樊刚忍不住，厉喝一声，人剑合一，飞掠数十米，直刺沈浩背心，速度极快，快到只有定国公魏威，看得清他身法。
驱剑术。
人剑合一，人即是剑，剑即是人。
传言，樊刚在神剑山庄习剑十年，看来多半是真的，魏威内心翻江倒海，饶是他面对樊刚这记杀招，也得全力应付。
这一剑，含着刚猛内劲，方圆十丈内，避无可避，只能硬挡，除非快若鬼魅，能瞬移到十丈外。
实际上，沈浩有这能耐，然而这牲口压根没打算闪避，转身，伸右手，在刺来的剑尖上轻轻一弹。
惊人的一幕出现。
沈浩弹中剑尖，竟使空气出现肉眼可见的波动，涟漪那般扩散，其实，波动的，并非是空气，而是樊刚手中重剑迸发出的强大内劲。
蓬……一声闷响。
气劲崩散，樊刚俨然断线的风筝，向后翻飞，摔在御座前的台阶上，口喷鲜血，吓得柴熙瑞啊一声，面无人色。
弹指之力，破樊刚杀招。
魏威看呆了。
沈浩扭头环顾数十文武官员以及柴熙瑞，杀光这些人，易如反掌，不过沈浩此刻并不打算斩尽杀绝。
现在杀昏君、奸臣，太便宜他们。
他要让他们好好感受一下国破家亡妻女受尽凌辱是什么滋味，想必女直人会为他做好这件事。
“功夫不错，可惜天生反骨，不能留。”阴柔话音传入弥漫着血腥味儿的大殿，男不男，女不女。
沈浩不禁想到人妖，不过他清楚，来的一定是太监，果不其然，一个穿着太监服，满头银发的老太监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出现在大殿门前。
同一时间，柴熙瑞身侧，多了一个人，着道袍，右手拿拂尘，左手轻抚颌下长须，面容清瘦，有那么点仙风道骨。
此人正是国师张玄策。
江湖传闻，这位张道长，已超凡入圣，实力不弱于三大宗师，可他看到满头银发的老太监，竟微微一愣，继而行晚辈之礼。
因为老太监与张玄策的师傅，太乙真人李道陵平辈论交，在武林中地位相当，被誉为二仙。
知道二仙之一的黄裳，栖身皇宫大内的人，寥寥无几，张玄策恰恰是知情者之一，却头一回在大内谋面。
“当年老李头身边的小道士，如今也已须发花白，真是日月如梭，光阴似箭，五十年，过的真快啊。”
堵住沈浩的老太监狗搂着身子唏嘘，尖细阴柔的语调，搞得很多人浑身冷麻，冒起鸡皮疙瘩。
“老奴见过圣上……”
老太监冲着柴熙瑞遥遥行礼。
“免礼，免礼。”柴熙瑞赶紧回应老太监，这位老人家，是先帝敬重的大伴，伺候过皇祖父，他哪敢怠慢。
先帝弥留之际，反复叮嘱他，必须厚待黄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