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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事虽然每年都来这么两三回,今年却格外不一样。
一摞摞纸页散乱摆在酒店书桌上,一旁的电脑屏幕荧光渐弱,而它们的主人陈昭小姐,五分钟前,接起了一个视频电话,此刻正对着手机屏幕那一端的人,像个幼稚小孩,嘟嘟囔囔絮叨着洛一珩的难搞和媒体的“白目”。
“钟生,我跟你说,洛一珩今天那个造型,我们特意让发型师给他脑袋上撒闪粉,做得像演唱会似的,就不信还有人说他天天一到时装周就像个路人——
结果,你不知道我们国内的媒体有多爱嚼舌根,非要把他和五年前的谢蘅拉过来一起比,你说,谢蘅拿的是三金影帝,洛一珩走的是纯流量路线,这能比吗?国内又把他们俩撕得腥风血雨,我这天天盯着,就怕又撞了细节。”
“还有,我们组那个Tina,她一到纽约就跟插了翅膀一样,天天见不着影,要不是周家今年给我们投资,硬是要把她塞进来,我真的……啊,气死了。”
她说得绘声绘色,手舞足蹈。
而他在屏幕那头无声笑笑,轻揉眉心,从不教育她什么,只搭腔两句:“知道了。”
比起指导和絮叨,这正是她最需要的回应。
——“不过话说回来。”
抱怨完这天的种种不愉,陈昭忽而想起前两天忙昏天而忘记向他提起的、飞机上自己和洛一珩的互相试探,当即话音一转,“钟生,你这次……回来,有告诉过洛夫人吗?”
钟绍齐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话音平静:“没有。我妈妈和爷爷的立场,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所以,暂时不必跟他们解释的太清楚。”
对待陈昭的私事和对待自己的“公事”,他仿佛能毫无障碍的自在切换两种模式。
她不由顿了顿,考虑片刻,还是将洛一珩说的话一五一十,尽数复述给他听。
话到末了,忍不住又问一句:“所以,洛一珩到底算是哪边的人?”
说是站在洛家那边,但他似乎没有什么攻击性,说是站在钟绍齐这边,又何必几次三番话里话外都在试探自己的口风。
她实在搞不懂这些个豪门恩怨,只能对洛一珩保持基本的警惕心。
那头,钟绍齐却像早早料到这处境,并没有什么讶异之色。
唯独有点——可爱到犯规的,大概是他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却扑了个空,而因此引来的喉间一哽。
陈昭憋笑。
而钟绍齐在视频里斟酌着用词,不经意间,倒向她透了个从未想到过的秘辛。
“以前,洛一珩跟宋家的那位小三叔有点交情。说到底,我那个表弟是个两边不得罪的墙头草,非要说,唯一能影响他的,应该既不是我,也不是我妈妈那边——而是宋家的态度。”
虽说那位三少已死,剩下的,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小三少”。
但洛一珩会不会因为这微妙的相似而偏帮宋家,是谁也摸不准的事。
陈昭:“?”
感觉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总之,”钟绍齐适可而止地刹住话音,复又看向他手边的电脑,流露出一个一闪而过、复杂的表情,手指重新敲敲打打,“昭昭,你不用有太大压力。随你开心,想交朋友还是保持距离都可以——你完全不必为了我的计划而影响自己的圈子。”
从始至终,他的计划里,也没有打算过把陈昭当做关键一环的牺牲品。
陈昭愣了愣。
回过神来时,刚要开口,视频那头,却忽而浮现出网络卡顿的提醒,画面静止在钟绍齐微微侧过脸去的剪影。
不知道是看见了谁,他眉心紧蹙,下颔线紧绷成一条僵直的线——
手机霍然震了震。
一眨眼间,视频被对面切断,陈昭还来不及反应回拨,不过区区数秒后,那头便发来信息,问一句:【明天你会在哪?】
她没多想。
只一溜烟跑下床,到书桌前顺手翻了翻行程安排,手指轻点纸页、确定无误后,便很快回复:【明天都在曼哈顿这边,林肯艺术中心,大概要忙活大半天。】
感觉话才说了一半,那头又没了动静。
陈昭等了好半天,依旧无人应答,只能索性放下手机,在书桌边落座,想安心做会儿工作,再等他下文。
无奈,重执于手中的中性笔点点画画,总也没个着落。
终于,十来分钟过去。
好奇心已被勾起的陈小姐,翻来覆去看了手机好几次也没见着回复,便恢复本性,主动出击。
【可你不是在长岛吗?】
【明天你会到曼哈顿来?那我们可以去第五大道走一走啦。】
配图是一个兔子捧脸的表情包。
换了平常,无论钟绍齐有多忙,总不会半途而废,放了她的鸽子。
可这天,不知何故。
陈昭:“……”
她的眼神频频扫向手机。
聊天框里,依旧只有自己大片的留言。
直至深夜。
也没等来那头,只言片语的回复。
第37章
陈昭对着手机心神不宁了好半天。
末了,也只能无可奈何;凭借三杯黑咖啡续命;顶着昏沉沉的脑袋克服时差;埋头苦干——以保证能够按时交出三套方案;和Venus的其他成员汇总讨论。
一句【那我们可以去第五大道走一走啦】被冷落的叫人茫然失措。
末了;也只有安静的聊天框和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键盘敲敲打打,陪她渡过漫漫长夜。
直至凌晨四点,收笔,起身。
电梯楼层一路上升;到酒店六楼。
洛一珩住的隔壁房间,此刻正被临时挪用为化妆室;大门敞开,灯火通明。
不过清晨,整个随行团队都已经“整装待发”,几个艺人经纪与助理在两个房间进进出出、来回穿梭,不消片刻;品牌的衣服便已层层叠叠挂满衣架。
陈昭进了门;随手摆布那临时搭建的衣帽间片刻;便一边招呼几个新人;把服装搭配的所有方案都依次对照摆出来,一边拉过几把椅子——
一摆开,一坐,就地和发型师、化妆师开了个小会。
“今天和SteveRolland见面,这个设计师所有作品;突出的就是那些个优雅高贵、皇室气派,”她轻叩纸页,不住强调,“今天我们不做多余的设计,整个妆容突出karol本身的混血轮廓,脸上的高光一定要跟上,发型……一定记得帮他把刘海吹上去,做蓬松点,冷峻的感觉,记得重点避开14年谢蘅看秀的那个黑发造型,OK?”
比比划划间,她神色专注,俨然一副主导者气派。
隔壁睡眼惺忪的洛一珩洗漱完毕,走进这头房间,一眼看见的,便是她这“指点江山”的架势。
除了提笔修改细节的陈昭,团队其余成员都纷纷起身,向洛一珩打声招呼。
“瞧瞧我们昭姐,这是熬夜给我做方案了?”他倒也习惯了陈昭的“肆意妄为”,只路过她身边,拍拍她肩膀,比了个左右摇晃的大拇指,“不愧是大造型师,幸好把你也请过来了,不然我还不被谢蘅那群粉丝给撕成碎了?”
陈昭一嗤,拍开他的手。
嘴上不说,心里依旧对他这频频转变、又突然变得异常热情的态度颇感不适应。
“谁敢怠慢你这大明星,”她复又抬手,示意洛一珩坐到化妆台边,“今天好好表现,抱上Steve的大腿,你以后在顶级高奢圈也算真混出头了。”
不仅如此,自己的Venus以后也算是真正在时装周有点实质成果的团队,这对她格外看重的业内名声而言,无异于锦上添花。
洛一珩歪了歪头,不置可否。
末了,兀自坐上椅子,任由化妆师开始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
陈昭望向镜中,正与他不安分四处逡巡的视线对上。
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片刻。
自知瞒不住她火眼金睛,洛一珩笑笑,问了一句直白的:“今天怎么又不见那个大舌头的,周湛的妹妹……嗯,周彤?”
经他这么一提,陈昭扫视四周,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关键时刻,Tina今天又神秘失踪了。
除了每天吃饭的时候准点出现,这位大小姐也不知道天天忙着什么世纪大事,神神秘秘,不漏口风。
她一下也想不出什么细节,只得敷衍一句:“她英语好,安排她先进秀场核实座位了,”说话间,她正要扭头去指导那头新人们搭出来的几套西装,突然,又灵光一现,扭头,“等等,你怎么没事又找起Tina了?”
“没什么。”
洛一珩拨动两下刘海,手指纤长,从她的角度看去,恰恰遮住双眼,看不清他眼神暗变。
只听得一句:“之后让她跟紧我点,别让她乱跑了……不小心坏事就不好了。”
=
彼时的陈昭,当然没对洛一珩话里话外的有意提醒回过味来。
比起这些不明就里的试探,她对工作和报酬更上心,也更乐意卖力。
毕竟说到底。
所谓时装秀,比起看秀,对于艺人团队而言,更像是份彻头彻尾的苦劳工,也是一次性价比极高的“扬名立万”机会。
陈昭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上、修图师的劳动成果。
手指在照片上洛一珩的下颔角比划着角度,“这边修得过了,调低点锐化度……这边台阶是不是歪了?把腿拉长点,操作精细点。”
一套图比对修改下来,劳心劳力,眼角生疼。
好在发回国内反响不错,粉丝对造型的吹捧难得真心,也让她终于能伸个懒腰,从紧张的气氛里抽身而出,享受几分钟难得的闲暇。
很快。
撂下一句“这边忙完了,我出去走走,之后的设计师谈话让Joy跟”,她便轻车熟路、避开嘈杂的媒体簇拥——
任由里头秀场气氛如火如荼,作为重头嘉宾背后运筹帷幄的总造型师,只是拖着沉重步伐,走到广场的喷泉前,在长椅上落座。
阳光炙热,风也熹微。唯独白鸽飞舞停留,人群络绎不绝。
抬腕一看,已将近是纽约时间下午三点。
她揉了揉太阳穴,与身旁不知何时也后脚落座的陌生少年一起,往后靠,贴近椅背。
掏出兜里的手机摁亮,一夜半天没有回复的聊天框依旧空落落。
真不像是钟生的风格。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对大多数人的风格,对待自己,也绝没有出现过这样淡定冷落的先例。
难道是突发状况,在纽约遇到麻烦了?
迟疑片刻,她复又划出对话框,敲敲打打。
刚写出半句“你现在是在”,蓦地,肩膀一重。
——“在等男朋友回信息啊?”
不知何时凑过头来的少年,用一口娴熟的国语和她搭话,配合那不知轻重的拍肩动作,吓得陈昭手指一抖,险些把手机摔落在地。
“……”
好不容易及时捞住攥紧,她下意识地侧头一看。
身旁半人宽的距离,坐着的少年生着一张纯正的亚裔面孔,看起来虽然不过十四五岁年纪,依旧瞧得出剑眉星目、清朗俊秀的“帅哥预备役”潜力。
尤其是那鼻梁生得端正高挺,如果架上一副金丝眼镜——
陈昭蓦地蹙眉。
那少年似乎预料到她的反应。
是故,也毫无讶异之色,倒是满脸无辜,不掩窃喜地冲她眨了眨眼。
任由沉默半晌,尴尬蔓延,他还在一脸期待的盼着她的回答。
屁股又往她这边挪过半寸,愈靠愈近,问一句明知故问的:“怎么了?难道我们在哪里见——”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流行多年,近于完美的搭讪话端,他私下里演练过无数次而趋于尽善的语调,失败率低至1%……
在三秒后,被陈昭一句“小屁孩,别学大人泡妞”生生打断。
太过于直白而表露出心情不佳的回应,让这少年的笑容霎时间僵在原处,仿佛凭空听得大脑“轰”一声,血液倒流,满脸通红。
陈昭撇了撇嘴,被打断的思绪无从修复,一时间,半点没有内疚心情。
满脸都写满“这是哪里来的臭屁小孩”,她一边站起身,一边把手机收进裤兜,背对他摆了摆手,径直往秀场走。
不料没走出两步,臭屁小孩又气急败坏地冲到她面前,一把拦住去路。
“你别不识好歹!”他说,成语甚至还用的挺专业,“我让你靠近我,做我的女朋友、甚至未来妻子,是对你宽待有加。别以为你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天哪,你竟然这样胸无点墨、没有家教,我可是长辈,你、你这是大不敬!”
一溜儿成语连珠炮似的倾吐,听得她脑袋发昏。
没打算回应,她只垂下眼,瞥过对方扣住自己手腕的白净手指,瞧着年纪不大,却是个练家子,不消一会儿,已经隐隐叫人生了痛意。
等等,现在这状况……
话又说回来,什么不识好歹,什么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