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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菲比她更急,“还不让人去谢府上请!”
秋月刚要叫人,言菲长袖一挥,“不用了!手脚这么慢,我自己去!”
秋月方说出“郡主尊贵,不能……”,言菲人就不见了。
据马厩当差的仆役说,那天长宁郡主风一样的卷进来,牵了一匹马纵马就不见了身影!连置喙的工夫都没留给跟着她跑来的丫鬟们!
谢玉是抱着药箱被言菲纵马带进来的,长宁郡主骑术着实了得,竟一路策马进了内宅,将太医令带到文珑卧房前的中庭才停下!
谢玉不敢耽搁赶忙进来,诊过脉息,又开了方子,说道:“春天忽冷忽热,正是多病的时候,玙霖不能再受风了,我会向陛下回禀,这几日就在府上好好歇着。”
“他这病要紧吗?”言菲急着问,也不管跑乱了的风鬟雾鬓 。
“喝了药好好养一段时间就无碍了,就是万万别再着凉,”谢玉道,“玙霖本就因为寒冰剑的缘故,身体十分畏寒,再受了风就不妙了。”
谢玉又嘱咐良多,亲自看着煎好药给文珑喝下,并说了明日再来,这才抱着药箱去了。
文珑已经安睡下,房内的人也都散了。言菲站在床边,一步都挪不开。她记得很多事情,当年她与文珑相遇的时候,她还极小。六安言家是江南的士绅豪族,轩辕舒被逼起兵,她的哥哥言节率兵呼应,她就是那样见到了跟随在那时还是三殿下的轩辕舒身边的文家公子。当时,她只知道文家公子名珑,原是圣上昭宗的伴读,文家又是官宦世家,想不出为什么这样一位清俊公子要随军起兵。那时的文珑还是少年公子,刚刚长成身量,文文弱弱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用兵器的。
那之后没几日,老天爷就证明她看错人,少年公子手持双剑,战无不胜,攻无不取。言家虽是豪族,到了这一辈却人丁单薄,嫡出的只有她和哥哥两个,她也就总随在军中。时间长了,她便知道,文珑不仅善用剑,还善用枪,连她素日用的软剑都是他教的。小时候,她也学过几日拳脚,只不过她是姑娘家,虽说性子野些,学的也不过是些皮毛。而且大哥言节用戟,她也就学着用戟。文珑见了对她说道:“女儿家用这些不雅,我教你用鞭子,可好?”她说:“鞭子不好看!”文珑笑道:“先学鞭子,学好了,我教你用软剑,到时候剑可盘在腰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文珑待她很耐心,人也和蔼,哥哥领兵在外时,总是将她托付给文珑。她从小就坐不住,闲下两日便要去打狍子,捅蜂窝。闲不住也就罢了,还时常做不好,言节在时,闯了祸自然是言节为她收拾。只不过言节总是边收拾边教训她,有时还要让她吃些苦头。可文珑从不这样,那日驻军山北,她见军营后面的树上有个蜂窝,就想着要吃蜂蜜。她找了个蛇皮袋子就去捅,三两下爬上了树,计划着一捅过去就用蛇皮袋子包住蜂巢,谁知人没坐稳,身子歪了一下,蜂巢落在地上,她吓得从树上滚下来,连忙往回跑。马蜂在她身后嗡嗡的追着,她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脑袋里只想着要是被马蜂蛰了日后也不用见人了。就在这时,一阵熏烟飘来,烟熏雾缭极其呛人。烟虽然呛,不过这样一来马蜂也被熏跑了。言菲从烟雾中穿出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文珑,而他的脚边是一堆冒烟的篝火。
那天她只被在手上蛰了两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等她回帐里上了药,文珑已经拎着刚才掉了的那个蜂巢进来了。她本能的一哆嗦,人就往后缩。文珑道:“不要紧了,我已经把马蜂都熏跑了。这新鲜的蜂蜜好吃,我把蜂巢切了挖给你吃。”
她九岁那年认识文珑,一直到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这个男人总是在她身边,甚至几次在战场上遇到危险,都是他及时赶到。最险的那次是攻取孟川城,她率一支骑兵小队从侧路奇袭。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根本没有料到会反被埋伏。当时被困在重重伏兵之中,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敌军,尽管奋力突围,她也知道自己这次死定了。身边只有五百人还以为自己能从万人丛中突围,未免太天真了。就在她快要陷入绝望之前,突然有人高喊:“文将军的帅旗!”她远远的看到那个“文”字黑字红底招展在旌旗之上,心中一暖,大声呼喝着将士集中在一处朝友军冲去!但那样的重围岂是容易冲破的?她紧咬牙关,敌人的血多得能将她的软剑包裹住,剑锋不再锋利就只能当成鞭子一样使唤。可是在这样的乱军之中,砍不死敌人就意味着自己将被杀死!友军就在眼前,她能不能见到却是个未知数。就在她的手都要麻木的时刻,一匹白马冲到她面前,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个“文”字还隔着浩荡的敌军,可他已经到了面前!文珑挥剑刺死了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一把将她抱到了自己身前,护她一路冲杀出去。
那时她所依靠的怀抱,今朝却如此羸弱的缠绵于病榻之上。她恨透了那一剑,她甚至想如果当初是自己受了寒冰剑,是不是一切都可以解决了?她救了圣驾,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他了?到时候,就算是文老夫人也不能反对皇上的救命恩人嫁入府内。她曾经将这样的想法傻傻的和文珑说过,文珑说:“那样我肯定也不在了。”她大惑不解。文珑答:“因为要是让你中了那一剑,我一定会悔恨致死。”
像是感觉到言菲陷于回忆中的痛惜目光,这厢榻上,文珑睁开眼睛,“怎么了?”
文珑的床榻极素净,只有一些“围魏救赵”之类的雕画,帷幔也是与军戎相近的青色,没有任何多余的纹饰。
言菲扭过头,倔强的说:“没事。”
文珑温和问道:“是想起过去的事了吗?”
“没有。”
“还说没有,看看自己眼睛都红了。”文珑微微笑起。
言菲闻言转过头像是要寻东西。
“在那边台子上。”文珑给她指点。
言菲看去床边的台子上果然有一面铜镜,她这才意识到是被文珑看透的心思,别扭的靠着床边站着。
文珑坐起身。
“你起来做什么?”言菲忙上去给他把被子拉高盖好,“小玉都说了,你不能受风。”
“菲菲。”文珑温言。
言菲方觉出自己有些太急了,起身绾过鬓角做掩饰。
“菲菲,”文珑说,“凤台选婿的事,是陛下说的吧?”
提到“凤台选婿”她就不高兴,“是又怎样?”
“家母不喜你的事,也是陛下说的吧?”
“难道事事都要别人告诉我吗?”
文珑道:“陛下一定还和你说,‘玙霖就是个傻子,管他娘说什么,朕挺你们!’他是不是这么说的?”
言菲努着嘴。
文珑和气的又问了一遍,“是不是?”
“你什么都知道!”言菲赌气的说。
“大概可以想见。”文珑是一贯的温和语调,“你知道,我并非不孝子,所以……”
言菲霍然起身,怒道:“就知道你是孝子!为了你娘我就可以无所谓是不是!你受伤的时候她在哪?!你在沙场上拼命的时候她在哪?!”
“菲菲!”文珑薄怒。
“你娶你娘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以求嫁娶
言菲跑出文府却没有回自家府上,堂堂一个郡主就这样从金陵城里不见了。轩辕舒拍案而起!长宁郡主、太尉胞妹不见踪影,竟没有一个下人知道,而她的哥哥此时正在最前线!此时发生这样的事,无异于动摇军心!轩辕舒马上命京城禁军寻找,言菲不见了一天一夜,人应该还没有走远。
文珑在病中听到消息,几乎将心肺都要咳出来!
“玙霖,你别太担心了,菲菲她剑法不差,不会有事的。”谢玉安慰道。
好在有谢玉在这儿,文珑缓过气,说道:“菲菲的剑法寻常歹人还可,若是遇到像呼延延宁那样的宿将,哪里是对手。”
“呼延延宁是离国的北院大王,就是在离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名将,她哪里就遇上了。”
“我是怕她一气之下跑到陆亭去,她又莽撞,咳咳,一旦……咳咳咳……”
“你先别急,”谢玉拿出丸药给他服下,“陛下已经命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了。”
有消息传回来是在五天后,有人看到长宁郡主一人一马往桐庐的方向去了。桐庐是文珑的故里,在轩辕舒即位迁都金陵之前,桐庐近旁的临安一直是兑国的国都。而他的母亲、文老夫人,现在就住在那里。
皇上、文府、言府的人一同前往桐庐,到了地头,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知道内情的人都以为以长宁郡主的性子,一定是找文老夫人理论去了,可是,当看到长宁郡主跪在桐庐文府大门前一动不动时,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可是连御前都敢争辩的长宁郡主,全金陵城都找不到一个比她更嚣张的姑娘家了!
言府的人见到这一幕先就去扶自家小姐。
“谁都不许动!”言菲喝止,“我要跪到文老夫人同意我嫁进文府为止。”她衣衫楚楚,脱簪素颜,唇上被晒得脱皮,人也憔悴了许多,却更显她弱质纤纤,我见犹怜。
在金陵的人来之前,言菲已经跪了四天了。文老夫人尽管不喜欢她,也碍于郡主的名号从来不与为难,先去言菲来此孝敬文老夫人,老夫人都是淡淡的以礼相待,只是在家信中对文珑说不愿此女入府。言菲跪在这里自然也不可能是旁人故意刁难,而是她自愿的。她求文老夫人同意,但府内只传出话来:老夫人请她回去。言菲执意不肯,就在文府前长跪。文府的人要去扶,她便以郡主之名喝止,谁都不敢造次。
明眼人都看得出,文老夫人不说话,这也是和郡主卯上了。一个女子如此不知名节,自求嫁娶,实在是让这位大户出身的老夫人看不上眼。但就让郡主这么跪着,金陵文府的人先就逃不了责任。打金陵带人来的正是冰壶,他自小陪伴文珑,不论是对文老夫人,还是对长宁郡主,都很熟稔。眼前的事情要解决,指望言菲自己起身回去是不可能了。堂堂长宁郡主长跪求嫁,竟然还被回绝,不说旁的,就是赐封她“郡主”的皇上面上也不好看。冰壶托付言府的人照顾好郡主,自己进了好久没有回来的桐庐府中去做说客。
文老夫人确实不喜言菲,但她也是大户出身,能做文府的正房夫人见识是有的。冰壶将圣上面上无光的事情一说,文老夫人只能长叹着走出府门,亲自将言菲扶起,“郡主的心思老身已经知道了,老身远在桐庐,不孝子日后还要劳烦郡主照拂。”而后又对皇上派来的人求道:“桐庐文薛氏恳请吾皇万岁,为我儿御史大夫随国公文珑赐婚长宁郡主下嫁。”
事情传回金陵,轩辕舒拍案叫绝,“这冰壶事情办得好!朕要重重得赏他!就赏他个‘卫尉卫士 ’的虚职,领朝廷俸禄,仍旧跟着玙霖吧!”
冰壶受赏不提。陆亭传来了大捷的消息,骠骑将军宛宏与太尉言节会合,车骑将军卢江则领水军趁夜沿洨河而下。是夜言节夜袭,一把大火火烧离营,就在离军刚要做出反应的时候,卢江领军从峡口与言节的部队前后夹击,只杀了个片甲不留!
“可惜啊,如果再有五万兵就可以长驱直入了。”这是轩辕舒接到战报后的全部慨叹。慨叹过后,他派了九卿之一的宗正金雯为使者前去离国谈和。
这厢文珑痼疾未愈,又因担忧言菲而病势加重。所谓两情相悦,言菲从桐庐回来第一时间就往文府去。
“搬把椅子给郡主坐下。”文珑倚在床上吩咐丫鬟。他说话一贯和气,带着微微笑意,今天却连表情都没有。
言菲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她跪了四天,又催着人马不停蹄的回来,连休息都没有,已经很累了。她才不管文珑在气什么,就一屁股坐下了。
“秋月,去把药箱拿来。”文珑说。秋月应了一声去拿了来。他盯着言菲,毫无温度的说:“把裤腿掀起来。”
“根本就没事。”言菲闷声说,嘤然娇语犹如一个垂髫女童。
文珑毫不动容,不容置疑的说道:“掀起来。”
言菲嘟着嘴撩开襦裙,挽了绸缎波光的裤脚。在地上跪了四天,回来的时候虽然已经上过药,仍旧红肿发紫,整个膝盖都肿得老高,和她纤细白皙的小腿一比当真是骇人极了。
“怎么没有好好处理过?”文珑责道。
言菲诺诺的说:“才不要被那些大夫看。”
“这样不当心,别说以后跳舞,就是骑马使剑都成问题。”文珑披了件衣服跪在她身前为她处理伤处,秋月在一旁端盆拿冰。
言菲急着扶他,“你快回去躺着,在地上再着凉怎么办,我自己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