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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紧贴在身子的两侧,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在这段沉默的时候,她听到爱
丽思跑下楼梯的声音。
“太太,太太!”
“啊,什么事?”
她迅速走到门口。她本能地想到要把已经发生的事隐藏起来——无论如何,要暂时
隐藏起来——别让爱丽思知道。爱丽思如果知道了,一定马上变成歇斯底里。她知道得
很清楚。
她觉得现在极需要镇静,必须静静考虑一下该怎么办。
“太太,是不是把门上的保险链子拉上好些?这些坏人,他们随时都会来。”
“好吧,你要拉上就拉上吧。你想怎么办都好。”
她听到拉上保险链的声音,然后,又听到爱丽思再跑回楼上的声音。这才安心地舒
出了一口气。
她瞧瞧椅子上那个人,然后,再瞧瞧电话机。现在很安全了,她得立刻给警察局打
电话。
但是,她仍然没有那样做。她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吓呆了。同时,她的脑筋马
上产生许多矛盾的想法。那伪造的电报!那东西和这个有关吗?假若爱丽思没留在家里
会怎么样呢?那么,她就会自己开门进来——那就是说,假定她的钥匙照常带在身上—
—那样一来,她就会一个人在家里发现一个给人害死的人——就是那个前几天她故意让
他敲诈的人。当然,她那样做是可以说出理由的。然而,一想到那种解释,她的心里又
觉得木安。她想起乔治就觉得那明明是令人难以相信的。别的人也会有同样的想法吗?
现在再说那些信——当然啦,她并没写那些信。但是,要证明这一点,会不会很容易呢?
她把双手紧紧地握首,放在脑门子上。
“我得想想。”维吉尼亚想。“我简直得想想。”
谁开门让这个人进来的。一定不会是爱丽思。假若她那样做,她一定马上会提到这
件事。她愈想愈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现在实在只有一件事好做,那就是给警察局打电
话。
她已经伸手要拿电话筒了,但是,突然想到乔治。一个人——一个头脑冷静,绝对
不会感情冲动的人,一个能看出当前的局势,并且能给她指出什么才是最好办法的人—
—那就是她所需要的人。
然后,她摇摇头。不要找乔治。乔治首先想到的就会是他自己的地位。他会不喜欢
与这种事有牵连。找乔治是不行的。
然后,她突然眉开眼笑了。比尔!当然是找比尔呀!于是,她便马上给比尔打电话。
电话里说他已经在半小时之前先去烟囱大厦了。
“啊,该死!”维吉尼亚用力将电话筒放下,这样说。同一个死尸关在一个房间里,
没有人可以说话,这实在是一件讨厌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口的铃响了。
维吉尼亚吓了一跳。过了几分钟,铃又响了。她知道,爱丽思现在正在楼上收拾箱
子,不会听见。
维吉尼亚走出去,到了前厅,把前门的保险链拉开,还有爱丽思很热心的插上的那
些门闩,她也统统打开。然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把门打开。台阶上站着的,就
是那个失业的年轻人。
维吉尼亚过度紧张的神经突然松弛了。
“进来吧!”她说。“我想我也许可以给你一个工作。”
她把他带到餐厅,拉出一把椅子给他坐,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来,非常注意地盯着他。
“对不起。”她说。“你是——我是说——”
“我是伊顿和牛津两个学校毕业的,”那年轻人说。“那就是你要问的,是不是?”
“就是那一类的事。”她承认。
“我的失败是由于不能固守着一个正规的工作。希望你给我的不是一个正规的工作
吧?”
她的唇边显出短暂的笑容。
“这工作是很不会常规的。”
“好,”那年轻人说,声调中显得很满意的样子。
维吉尼亚瞧瞧他那晒得黑黑的面孔和瘦高的身材,感到很中意。
“你要知道,”她加以说明。“我现在颇觉为难,而且,我的朋友大多都——这个
——大多都有很高的社会地位,都怕因此而有所损失。”
“我没有什么可损失的东西。那么,说下去吧。你有什么困难?”
“隔壁房间有一个死人,”维吉尼亚说。“他是给人害死的。我不知道怎么办才
好。”
她像一个孩子似的,脱口而出。他听到她的话时那副泰然的态度,使她对他的评价
立刻增高了。他仿佛以前天天都听到这样的话。
“好极了,”他显得有些热心地说。“我老是想做点客串的侦探工作。我们是先去
看看那个尸首呢?或是你先说明实际的情形?”
“我想还是先说明实际情形好些。”她停了片刻,想如何把话浓缩起来最好,然粽,
她就很镇定的、简要地对他说:
“这个人昨天第一次到这里来要求见我。他带来一些信——请书,信上签有我的名
字——”
“但是,木是你写的,”那年轻人镇定地插一句嘴。
维吉尼亚有些吃惊地瞧瞧他。
“你怎么知道?”
“啊,我是谁想出来的。说下去吧。”
“他要敲诈我——我呢——这个——我不知道你是否能了解我的意思——可是,我
就让他敲了。”
她带着恳求了解的神气望着他。他点点头,使她安心。
“当然,我了解。你想要看看究竟会怎么样。”
“你多聪明!你说得一丝不差,正是我当时的感觉。”
“我是聪明呀,”那年轻人并不过分夸张地说,“但是,你要注意。很少人会了解
那种想法。你知道吗,大多数的人都没有那种想象力。”
“大概是这样。我对这个人说,叫他今天来——六点钟。
我由兰纳拉回来便发现到一封假电报。那封电报把所有的仆人都骗出去了,只有一
个女仆留下来。后来,我走到书房,就发现到那个人给人枪杀了。”
“谁开门让他进来的?”
“我不知道。我想,如果是我的女仆让他进来的,她就会告诉我的。”
“她知道出了什么事吗?”
“我什么都没告诉她。”
“那年轻人点点头,然后站起来。
“现在去看看那个尸首吧,”、他很快地说,“但是,我要告诉你这个——一般而
论,最好是实话实说,说一次谎话,就会说很多谎——不断说谎是令人厌烦的。”
“那么,你是劝我给警察局打电话了?”
“也许这样最好,不过,我们还是先看看那个人再说。”
维吉尼亚领先走出房间。她在门口犹豫一下,回头瞧瞧他。
“顺便想起,”她说,“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姓名呢。”
“我的姓名?我叫安东尼一凯德。”
第九章
安东尼跟着维吉尼亚走出餐厅,暗暗感到有些得意。事情转变得很出人意料。但是,
当他弯下身看到那椅子上的死人时,他的面色又变得凝重了。
“他还有点热,”他很机警地说。“他给人打死还不到半小时。”
“刚在我进来以前吗?”
“一点不错。”
他笔直的站在那里,皱着眉头想想。然后,他问了一句话,维吉尼亚不能马上知道
他的用意何在。
“那么,你的女仆到这房里来过吧?”
“没有。”
“她知道你到这里来过吗?”
“怎么—一她知道呀。我到门口去和她讲过话呀。”
“那是在你发现死尸以后吗?”
“是的”“你什么也没对她说吗?”
“难道如果对她说过就好些吗?我以为她也许会吓得歇斯底里——她是法国人,你
要知道,而且是很容易慌乱的——
同时,我是打算考虑考虑该怎么办才好。”
安东尼点点头,但是没说什么。”
“我可以看出来,你自然以为这是一件憾事了?”
“这个——瑞福太太,这是有点令人感到遗憾的。假若你和女仆在你一回到家以后
就一同发现这个死尸,事情就简单多了,要是那样,那个人一定是你回到家以前给人打
死。”
“可是,现在他们都会说他是在我回到家以后死的——
我明白——”
他细心观察她慢慢领悟到这个道理的神气。这才证实方才她在外面台阶上和他谈话
时他对他的第一个印象是对的。
除了美之外,她还有勇气和头脑。
维吉尼亚正在全神贯注地思忖这个突然遭遇到的难题。
所以,她根本没想到这个陌生人怎么这样容易知道她的名字。
“不知道爱丽思为什么没听到枪声?”她前哺地说。
安东尼指指那个敞开的窗;同时街上传来一辆汽车的汽缸爆发出来的声音。
“你听,伦敦不是一个容易注意到手枪声的地方。”
维吉尼亚有点发抖地转身望望那椅子上的尸体。
“他的样子像是意大利人,”她好奇地说。
“他是意大利人。”安东尼说。“我想他的固定职业是旅馆的茶房,只是在业余的
时候向人敲诈。他的名字很可能是久塞普。”
“老天哪!”维吉尼亚说。“这是福尔摩斯侦探案里的事吗?”
“不,”安东尼惋惜地说,“这恐怕只是单纯的、普通的欺骗行为,不久我就会告
诉你一切情形。现在,你说这个人拿过一些信件给你看,问你要钱。你给他一些钱吗?”
“是的,我给他了。”
“多少?”
“四十镑。”
“那就糟了。”安东尼说,但是没表现出任何不适当的惊奇。“现在,先让我看看
那封电报。”
维吉尼亚把电报由桌上拿起来递给他。她看到他看电报时脸变得很严肃。
“怎么啦?”
他把电报拿起来,一语不发地指指信上写的寄信她大_“巴恩斯,”他说。“你那
天下午是在兰内拉。怎么可能使你不会自己发出电报呢?”
维吉尼亚让他的话吓呆了。仿佛一个网把她罩住,正在收紧。他使她不得不看到她
以前只是模模糊糊感觉到的事。
安东尼掏出一个手帕包着他的手,然后把手枪捡起来。
“我们常常犯罪的人必须小心”他抱歉地说,“指纹,你知道吗?”
她突然看到他整个一个人变得都紧张起来。他说话的声音改变了,变得简单扼要。
“瑞福太太,”他说。“你以前看见过这把手枪吗?”
“没有呀,”维吉尼亚莫名其妙地说。
“你可以肯定吗?”
“很肯定的。”
“你自己有手枪吗?”
“没有,从来没有。”
“确实吗?”
“报确实。”
他目不转睛地对她注视片刻,然后,她也报以同样的眼光,对他的语调感到非常惊
奇。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这才放松些。
“那很奇怪,”他说。“你对这个有何解释?”
他把那手枪拿给她看。那是一个很小、很精致的东西,简直可以说是一个玩具——
不过仍然可以置人于死地。上面刻有“维吉尼亚”这个名字。
“啊,这是不可能的!”维吉尼亚叫道。
她的大吃一惊的神气是真的,所以,安东尼不得不相信。
“坐下来。”他镇定地说。“现在这种情形比一开始的情形更值得研究。首先,我
们的假设是什么?只有两个是最可能的。当然,写那些信的真正的维吉尼亚就是一个,
她大概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他一直跟踪到这里。她把他枪杀了以后,丢下手枪,偷走信
件,逃之夭夭。那是很可能的,是不是?”
“我想大概是的。”维吉尼亚勉强地说。“另外一个假设比较起来有趣得多。不管
是谁要害死久塞普,这个人也希望把你牵连在内——其实,这也许就是他们主要的目的。
他们在任何地方都能够较而易举地害死他,可是,却费九牛二虎之力到这里来。不管他
们是谁,他们对你的一切情形,了如指掌。他们知道你在达其特有别墅,知道你平常家
里的事务如何安排,也知道你今天下午在兰内拉这件事。现在我要问你一个似乎是很蠢
的问题:你有仇人吗,瑞福太太?”
“我当然没有啦——反正,没有那一种仇人。”
“现在的问题是,”安东尼说,“现在我们怎么办?我们有两个办法可行:第一,
就是打电话给警察局,把一切都告诉他们。单凭你在社会上这样无懈可击的地位,和一
向清清白白的生活,你是不会有问题。第二,就是由我来想个妥善办法处置这个尸体。
照我个人的心意,我自然很想采第二个办法。找始终有一个俱韩,就是要看看我能否巧
妙地掩饰一个罪行。可是,我又有些神经质,不想造成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