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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左不过一个星期零一天。
对白夏而言,这八天过得有点长了。
跟着邢森他们去拜年,走亲访友,白夏人在这儿,心却早已经飘远。
尘埃落定后,心上压着的那座大石挪开,她如今才能得以顺畅呼吸。
一天一天看日期,二月六号当天早上,白夏一大早就起来捣鼓了,比新嫁娘还要紧张不安。
拿了东西后,就匆匆离开。
比约定的时间到的还要早,她率先到了民政局,见时间还早就在门口坐着。
来的人情侣一对一对,来的怨偶也不少,不断争吵,相互指责,最后分道扬镳。
曾相爱这三个字,也不知道成了多少人心头的隐疾。
相爱过固然美好,只是成了曾经难追忆。
看得白夏唏嘘不已,起初是在门口等,后来就进去了里头等。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白夏还很忐忑。
等人的过程总是十分漫长的,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急着要办事又不得不耐下性子等的时候。
时间如流沙,握紧了手也抓不住。
一点一点流失殆尽,她在厅内,看着人来人往。
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换了几批了,约定好的人还没出现。
等到了民政局下班,白夏才不得不挪开位置,从里边出来。
在大门口,看着冷凄凄的街道,她有点迷惘。
从满心欢喜到焦灼上火,到现在,火热复苏的心脏也渐渐冷却下来了。
一遍一遍拨打电话,都是打不通。
女人真是挺蠢的,她明明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还不死心,不断的为对方的迟迟不赴约找借口。
也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为了安慰自己。
深夜十一点,街道上都没什么人了,白夏还杵在大门口。
“白夏”
闻言,她眼眸一亮,在看清楚来的人后,眼底的亮色渐渐变得黯然。
季斐然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的变化,苦笑,“别等了,他不会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来了?”
他没吭声,见她小脸苍白,鼻尖被冻得通红,才无奈道,“你要是不相信,那我就陪你在这里等,直到你死心为止。”
长睫微微颤动,她没说话。
誓言从许诺到颠覆要多久?一个小时?一分钟,还是……从说出口的那一秒就不作数了?
季斐然陪她在这里站了接近半个小时,她拒绝了季斐然要为她披上衣服的好意。
半个小时后,电话打通了。
白夏舔了舔冻得干裂的唇,“你还好吗?”
不是声嘶力竭的怒骂,也不是控告质问,她最关心的是他安不安全。
长久的沉默,夜里,寒风萧索,吹得树叶飒飒作响。
“白夏”
“嗯?”
“对不起”他说,“我不能跟你复婚,我后悔了。”
“……”
陆衍北是毒,食之无味,不知不觉就渗透进了身体,可她忘了毒药就是毒药,一沾惹上就会穿肠烂肚,那种疼,不讶异于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化为血水。
“哦”
多余的话显得苍白无力,白夏是被磨着没脾气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斐然是个好男人,嫁给他,你会比较幸福。”
“嗯,我会考虑的”季斐然是个好男人,只是他终究不是自己心上的人。
没有人能跟陆衍北一样,将她捧上天堂又踹下地狱。
这一刀捅的挺狠的,只是这匕首是自己亲手递给他的,怨不得别人。
白夏忍了忍眼底汹涌酸潮,“陆衍北,我他妈还选择相信你,真他妈的是我脑子进水了!你听好了,这次是我不要你了!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相信从你嘴里吐出的一个字!滚吧!人渣!”
她吼完,竭尽全力将手机掷了出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总有爱与被爱的区别
手机扔下了台阶,白夏才忍不住放声大哭。
垂在身侧的手,手指微微曲起。
季斐然上前轻轻将人揽入怀里,哑声安抚,“没事了”
“为什么要耍我啊!”她揪着季斐人胸前衣襟,声嘶力竭。
他迟疑着将手覆在她发顶,轻轻抚摸,“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什么话才是真,什么话才是假。
她分不清楚,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往前走一步,陆衍北总有办法将她推下悬崖。
说复婚的也是他,说不会再辜负她的人也是他。
把她推下深渊的人,还是他。
白夏眼圈泛红,坐在车内,季斐然看她失魂落魄的状态,也知道现在不是该多话的时候,她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环境自我排解。
他将白夏带回了原本自己居住的复式公寓,进屋后,他说,“我给你收拾间客房,你休息会儿。”
“谢谢”
季斐然转身进屋,白夏坐在沙发上。
用力扯下了挂在脖子上的项链,细细的银链穿着一枚女戒。
那是当初他们结婚时的婚戒,后来,她离开,什么都没带走,连同跟他有关的东西都留在了原地。
这次物归原主,是陆衍北亲自交还给她的。
明明许诺说一定会来复婚,她不想留下遗憾,也不想继续为了自己的私怨连累孩子,所以她慢慢放松了原本高高筑起的城墙。
是她忘了,贫瘠的土壤培养不出繁花锦簇。
“白夏,屋子收拾好了,你先去洗漱吧”
“季斐然”
“嗯?”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来了?”
白夏垂着眸,脸色温漠,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季斐然先是一愣,沉吟许久,才出声,“是他找的我,他说他你在民政局等着,让我来找你。”
“我知道你等的不是我,只是白夏,你为什么要这么死心眼?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一个陆衍北,你放下他,看看其他人,不好吗?”
她摇头,“对不起。”
对她来说,陆衍北不单单只是爱人,他是那个亲手将她从泥泞里拉出来,然后在她心上落下种子,细心灌溉的人。
有些人,可遇不可求;有些事,可一不可再。
在她被单君遇弄得狼狈至极的时候,陆衍北拉了她一把,让她知道,有人呵护的感觉比自己一个人从漫漫人生路走下去要更好。
“算了”季斐然叹气,“现在也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我看你也累了,好好休息。”
“你很好”只是她不需要。
“都说女人最擅长的就是给人发好人卡,你给我发好人卡,就是告诉我,我没机会的是吗?不管你们之间怎么样,你都不会接受我。”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现在赤裸裸的摊开在眼前,绕算是他,也没法承受这重压。
“我从来不想强求你,实际上,第一次见你,我很讨厌你,不明白邢森为什么要给我安排这种事,让我带你一个女人工作,我觉得这对我来说是种侮辱。”
季斐然颇为无所谓的说,“你也别想那么多,还真当我是对你情根深种啊?”
“你看这五年来,我交女朋友有超过三个月的吗?一时之趣而已,既然你更愿意当朋友,我也乐意之至。”
“我与你不同,你是死脑筋,非要吊死在一根树上,我是不可能为了你放弃这一整片森林的。”
白夏扯了扯嘴角,笑意勉强。
他催促着白夏去洗漱,让她回房去休息。
她走后,季斐然嘴角的笑容才渐渐淡了下来。
认识之初,他对白夏的刁难不少,几乎到了鸡蛋里挑石头的地步。
这个女人的忍耐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不吭声也不怨恨,他会那么对白夏,其一是因为邢森让他来磨练白夏,其二是因为发泄不满,邢森让他帮忙什么不好,偏偏是要让他来带一个女人。
等到他慢慢意识到自己的刁难变了质时,他已经没法子全身而退了。
他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老处男,可以说是情场老手了,逢场作戏是常态,唯独不会真的沾上身,毕竟惹上身了,对他们这种家族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
对白夏,他是没了一点脾气。
他当初想,只要白夏过得好也就算了,放任他们越走越近,反正也没人能够真的介入到他们的恩怨纠葛之中。
一开始是个看客,现在他深陷其中,又不被允许靠近,被迫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他们继续演绎他们的人生。
忍着这么长时间没露过面,却在听到陆衍北说他不会跟白夏复婚,白夏还一个人在民政局等的时候,没能忍住,狠狠揍了他一顿,赶过来了。
真傻,从早等到晚人都没来,就说明陆衍北肯定不会来了啊!
何必还要死守在门口等着?
他到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她站在台阶上,民政局门口干等,对陆衍北的愤怒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消磨殆尽。
这本身……就是他们之间的事,自己不过是个陪衬,有什么资格强出头呢?
他还是看不得白夏难过,所以才上前陪他等。
其实……
他一边说着白夏愚蠢,一边又在唾弃自己的优柔寡断。
感情,总有爱与被爱的区别,他能做的就只有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借她一个肩膀让她哭出来发泄。
——
隔天清晨,他起来的时候,白夏就已经醒了。
正将早餐端上桌,看到季斐然,她微微笑道,“洗脸刷牙了吗?”
“嗯”
“那来吃早餐吧”
……
白夏就跟没事人一样,跟昨晚上崩溃大哭的人截然不同,季斐然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身上,似乎是在打量她。
“你别担心,我没事”白夏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她低头,手捏着勺子搅拌白粥,“再怎么说,我也不是什么二十几岁的年轻少女了,不会为了感情上的一点事就要死要活,折腾过一次就够了,再来第二次,我自己都受不住。”
“你真的没事吗?”
“嗯,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白夏,其实你不用伪装的这么坚强,在我面前…”他说着顿了顿,“我的意思是,我们也是五年的朋友了,你什么狼狈样儿我没见过?你不用在我面前装。”
“我真的没事”白夏搁下了汤勺,言笑晏晏,“本来男欢女爱向来都是合则聚不合则散,亘古不变的道理,有什么可难过伤心的?你是不是没见到我要死要活的,你不开心啊?”
“拉倒吧,你昨晚上眼泪鼻涕蹭的我衣服上都是,哭过一次就好了,我可没有衣服接着给你糟蹋了”
白夏只笑了笑,“瞧你那小气样,我还你一件不就得了”
“嗯,好啊,那你抽个空陪我去买衣服,就当是你赔我的衣服了。”
季斐然知道白夏是在逞强,白夏也明白季斐然是在故意调侃她,活跃气氛。
他们合作了多年,几乎不需要多说就养成了对方稍微挑眉就能明白对方心思的默契。
这是拍档之间的合作融洽,是朋友之间的温馨互动,唯独无关爱情。
季斐然说要送她回去,她不肯,说是自己能回去,季斐然不勉强她。
在她走后,季斐然偷偷跟在了她身后。
看到她一路迎着寒风走,跌跌撞撞的,时不时撞到了过往的路人,还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懂,白夏现在最需要的人不是自己。
跟了她一路,都没被发现,季斐然不知道是该感到庆幸还是该感到无奈。
看到她平安到家,季斐然才离开。
有些事,白夏不会出面,不代表他也不会任由着陆衍北糟践白夏的感情。
找上了门,按了门铃后,直接开始拍门。
门一开,看到陆衍北,季斐然毫不客气的狠狠挥拳过去。
“你干什么你!”屋内的人大声斥责着季斐然,季斐然扯着陆衍北的衣领,“你需要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这么对你的原因吗?”
“要不是因为嘟嘟还需要个爸爸,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弄死你!你个祸害!要是没本事,就别来招惹!”
陆衍北紧紧攥拳,用力还了他一拳,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块儿。
“别打了!”元杰是听到了楼下的动静才下楼来的,看到楼下的两人扭打在了一块儿,才上前去,强行将两人分开。
谁都没讨到好,脸上都挂了彩,元杰吼道,“你们疯了吗?都多大年纪的人还打架!”
“陆衍北,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也免得你总去搅乱她们母子的生活,你让她一个人在寒冬腊月的天里等着,要是不想复婚,你就别他妈的跑去招惹她啊!”
“没有你,我早就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