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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看看那个被绑在椅子上,再次被按得紧紧的却仍在想办法挣扎的人,又看看王晔,现在他是在火头上——即使这样也要那个人毫发无伤——可等过了段时间,他火气慢慢过了,而万一那个人在这次出了什么状况,这个责任到底谁扛?
陈川浩也知道他的顾虑,沉思了一会,低声对王晔说:“大哥,我看方鸣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干脆一点算了,兄弟们这两天都挺累了。”
王晔不说话,甚至不知道听到没有,盯着那把椅子上的动静,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这谁也没想到的时候,地上的方鸣慢慢地爬了起来,等打手们注意到时,只用剩下的手肘和半条大腿,他竟然也爬到了离椅子不远的地方。
看到他动静的只有那个一直被迫盯着他的人,可是他已经吓得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了。他又哭又叫,几次差点被呛到气管,可还是拼命要喊出声来。他的脚一直在蹬着想往后退,如果人真的会吓破胆,他也已经快了。
他看着方鸣那对不清焦距的白眼珠遥遥地朝他望过来,空洞的鼻子下方的嘴裂开了一道骇人的弧度,他竟然还在笑!
失去了手掌的腕拖着长长的血丝从地上抬起来,那森森的白骨,分明是指向他。方鸣的喉头“咯咯”地响了几声,忽然发出“桀桀”的怪笑,这时在留意老大反应的打手们才终于注意到他,在得到确定的指示后举起手边还没用到钢制棒球棒一步步走来。
可球棒落下来,还是迟了。白湘宇清晰地听到方鸣在怪笑后说的那句话:“他这样对我……很快也会这样对你……呵呵,我们在那边很快又能见面了,哈哈哈……”
白湘宇已经哭不出声音来,只知道狂声大叫:“啊——浩哥——救我!浩哥,你在哪里?救我啊!全哥——全哥——你们来救我啊!浩哥……”
精钢的球棒敲碎了那颗还在怪笑的头颅,一棒之后,笑声居然还没有完全停止!第二棒下来,脑浆迸裂,一只眼球被砸出来,飞到白湘宇腿上,瞳孔朝上,直溜溜地盯着他。他挣得连腿都被带子蹭破了,也毫无所觉。
“浩哥!浩哥!”他已经喊到无声,开始拼命地咳,声带喊破了,咳出血丝,又喊,“救我——救我——”
王晔转头看向尴尬到冒汗的陈川浩,讥讽地弯起嘴角,刚要开口,忽然听到了那最后的呼喊:“晔——晔——你杀了我吧——”
凄厉得如同把空气也撕裂了的叫喊回荡在一片空茫里,带着鲜血的嘶喊充满无以言状的祈望。他竟不自觉地惊跳起来,再看椅子上的白湘宇,已经歪在一边,不醒人事。
薄唇一抿,毫不迟疑地起身,快步走下刑室。
被炼得已变成地狱的刑室,雪白的四壁吸饱了鲜血,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殷红。王晔根本不看脚下四散的血肉,一步一脚,在方鸣的血迹上留下分明的足印。
他一过去,在查看白湘宇状况的人立刻退开。他扶起那张惨白得透明的脸,脸上还染着刚才因激动而挣出的嫣红和肆意纵横画花了脸的涕泪。白湘宇晕厥了。翻着白眼晕过去的,呼吸不稳,微弱到了极致,像是随时会断掉。
王晔弯下腰把刚才吓坏了他的那只眼球取下来随手扔到一边,白湘宇的身上被溅上了一点血,他回手就给那个打手一巴掌。
打完,头也不回地甩手就走。陈川浩赶紧让人把白湘宇放下来,亲自抱着跟在后面。顺便对莫名其妙就挨了打的打手补上方才老大没出口的话:
“不会把人拖远了再砸?连点事都办不好,唉!”
边赶得匆忙边让手下通知医生。白湘宇要危险了,大家都别活。
包括那个现在拽得跟什么一样的老大。
******************************************************************************“骑士被带到两扇门前选择。一扇的背后是凶猛的野兽,一扇的背后是通往自由的小路。如果他不幸选择了前者,结果当然是成为野兽的腹中餐,而后者,自由的代价是永远不能回来。”
“……不能回来……”
“不管他选择了哪个,都意味着再也看不到他心爱的人了。”
“……心爱?……”
“嗯,很爱很爱。”
“……爱是什么?”
“爱,是一把钥匙,能打开人的心门,也能反锁,让它再也不能重新敞开。”
“……你要听我唱歌吗?”
“……”
******************************************************************************
王晔被关在白府一间阴暗的房间里。因为知道没用,白起山并没有折磨他,也没立刻杀了他。只是限制了自由,能跟白湘宇再见的自由。
囚室里的窗子都被封死了,封窗的木条只在靠边的角落里留下了一个死角,让他还能勉强看得到外面的阳光,和楼下花园里极小的范围。
白天黑夜,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从刚开始的计算时间,到后来的放弃。他知道白起山一定是想要他死的,但现在忌于白湘宇的威胁,迟迟不敢动手。那就一定是在寻找机会。
他不在乎死亡,能让他在乎的只有白湘宇。
他每天疯狂地思念着那个心爱的人儿,无时无刻。那种近在咫尺却见不到,并且可能再也见不到的痛苦每一分钟都在啃蚀着他。没有人会进来跟他说话,他就整天趴在那个唯一看得见外面的小小的破口上看,希望着白湘宇会到花园去,让他哪怕是就看一眼,让他立刻死了,也愿意!
可是没有。
自从被硬从他身上拖走,他再没见过白湘宇,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向他提起他。连每天送饭进来的人也一问三不答。他无法知道白湘宇现在的处境如何。他怎么样了?还好不好?有没有哭?有没有好好地吃饭睡觉?
他好想好想看看他。再听他说话,再对他笑一次。
湘湘!湘湘!
他捂着心口颓然地靠在窗上,这个名字是把锥子,他每叫一次,便被锥刺得全身痉挛。但他还是要不停呼唤他,他要让他听见——他爱他的声音!
终于,上天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那一天,白湘宇出现了。
在经历了无数天失望得直至绝望的等待,在第一眼,王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湘湘!湘湘!他把手扒在破口的边上,努力想把口子撕大一点。破口太小,他只看得到白湘宇的半边身子。
白湘宇只是随意地走到花园的那一角,落寞的身影透出无尽的哀伤。他无意识地用手指摆弄着花渐凋零的玫瑰。深红的花瓣从白玉般的指尖缓缓地飘落到黑褐的泥土上,他的眼睛一眨不眨,追随着那瓣落花,然后,晶莹的闪光就这样从美目直直滴落,混入残花陌土。
“湘湘!湘湘!”王晔从未看他哭过,这一眼看得心都要被他哭碎了。大声地叫,用力地拍着窗,“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湘湘!”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白湘宇依然在为只需一抬眼就能看到的窗口后的人哭泣。
王晔跪在窗边,泪如泉涌,手已经被砸出血来,但他毫无所觉。只是拍,不停地拍,只要再响一点,再响一点,湘湘就能听到。湘湘就能看到……
湘湘!
等他实在拍累了,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忽然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白湘宇身边的人。也许从一开始就在,只是他看到的范围太小罢了。
那人扶住白湘宇的肩,低头在他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白湘宇慢慢地抬起了头看他,朱唇轻启回了句话。那人笑着又说了句话,白湘宇连泪都止住了,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看着他慢慢地答了句什么,脸上竟渐渐露出笑来,是那种王晔最为熟悉的幸福美丽到极点的笑容。王晔怔住了,怔怔地看着他的湘湘对着那个男人微笑,看着他缓缓地被那个男人搂进怀里,脸上还是那绝美的幸福的笑。
湘湘……
王晔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错了,一定是他看错了。在这种时候,湘湘怎么会……
花园里的两个人走出了他的视线,王晔无力地靠坐在窗下,被撕裂出血口的手撑在地毯上,血丝细细密密,渗入深色的毯子。
无论怎样自我安慰,那一幕也如晴天霹雳直接而凶猛地打来,直搅得他心潮翻涌,直打进他的脑海深处。甚至在后来的两年间里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梦中。
他相信他们的爱情,就像那开在夏日艳阳里的白花,纯粹得毫无杂质。他也相信自己的心志足够坚定,决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放弃这份爱情和他的爱人。湘湘当然也是爱他的,他知道。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于湘湘的立场有多坚定越来越没有把握。湘湘太娇嫩了,从小到大从没吃过苦。第一次挨打,还是因为他。他就像养在温室里的娇艳小花,一直被细心呵护着,从没经过风雨,也没受过苦痛。他天真纯洁,不解人事,更柔顺听话,对老爹从未有过忤逆。这是唯一的一次让对他疼爱到极点的老爹勃然大怒,以他那种向来乖巧的性子,大概也是会坐立不安寝食无措的吧?
亲情和爱情,在他心里,会是怎样的比重?以他原本那样被众星拱月地捧着,即使与王晔的爱情抗战失败了,也很快可以用从别处而来的宠爱修复心中的伤痕吧?他还这样年轻,痛得再狠也能很快地忘却恢复,对他来说,人生的路还长得很啊。
他们的爱情才只有一岁而已。这一年,相比他的一生,不过如沧海一粟般的短暂而容易遗忘吧?
他那么招人喜欢,等他渐渐长大了,见的人多了,发现原来并不只有王晔一个会这样对他好,这份原本在他心中圣洁而华丽的爱情也会随着时间渐渐褪色了吧?
疑虑,像颗小小的种子,悄悄地落在心的土壤里,被猜测和怀疑,过分玲珑的心思浇灌,渐渐成长。那些根,那些茎,还有黑色的花朵,把一颗心一道一道缠成不透风的死灰。
王晔从下午到晚上,坐在黑暗里,一动也不动,手上的口子凝了,干硬的血结在皮肤上,浓黑得如同他的眼睛。他在想,一点点地,思念与回忆,仍然占绝大的比重。
想着第一次看到,那蓝天骄阳,白花绿草,无尽的蝉鸣,浓荫的投影,花间的少年,风的盘旋。
想着第一次说出,暗藏不住的心意,喜欢不喜欢?轻轻的“嗯”着,羞涩的笑脸。
想着第一次吻他,炽热到燃烧,火一样的烈焰,席卷了世界。他黛眉轻蹙地忍痛,甜蜜地呼喊,滚烫的呼吸研灼了胸膛,电石火光,炸响不灭,如花吹雪的缠绵。
爱,也不过一个字,现在却有了与生命等重的价值。
一夜未眠,王晔已心如磐石。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是那种为情为爱至死不渝的傻瓜。可是现在,他承认,他是了。
只要为了白湘宇,什么他都愿意。
在见过白湘宇的第三天,这间房间里终于来了除了送饭之外的其他的人。那个在花园里拥抱白湘宇的男人。
王晔看到他,眼神仍是忍不住变得冰冷起来。
“阿晔,还好吗?”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看起来十分文质彬彬,合体修身的西服气息平和,怎样都看不出是个黑道中人。
“长话短说,我还要睡觉。”王晔只看了他一眼,就将头扭开了。握紧拳头极力忍耐要冲上去撕破他那身人皮的冲动。
方鸣在青龙帮里相当于军师的作用,地位仅次于白起山和王晔。他无时无刻不挂着的笑脸像一张已经定型的面具,那背后阴险狡诈,却是无人能及的。他的伪装能轻易解除对手的防心,故此也算青龙帮在必要文斗时的一张王牌。王晔和他倒没有什么太过硬的交情,他向来对他的假惺惺看不惯。
方鸣只是无声地笑了笑,说:“看到你精神这么好,我真是高兴。都说湘湘是白担心了。”
“湘湘?”只这一句,就成功地把王晔挑起来了,一把冲过来,抓住他的衣领,“他怎样了?”
“他很好。”方鸣还是笑,随手一拂便将他的手拂开了。能当青龙帮的三当家,光有斯文的外表是不够的。“我每天都陪着他。湘湘很乖。”
“你怎么敢——这样叫他?”王晔的手又忍不住揪上去,却被他快速地伸出手去一格架住了。
“你都敢,我为什么不敢?忘了告诉你,我现在是他的专职陪护。”
“你?”白起山怎么会放心把那么纯真的湘湘交给他?
“我。”方鸣悠然地继续笑着,轻松地点个头,转身往门口走。那举手投足,说不尽的风流倜傥,潇洒自如。走到门边,忽然又回身:“对了,我是来通知你,帮主要见你。”
白起山看到跪在面前的王晔,冷硬的脸上看不出他心里的打算。
王晔却因为难得地被放出那间房间而不动声色地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