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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婉如别扭着走到二门一看,顿时对自己的装扮没了任何感想,只愣愣的看着肖阳一脸惊讶,因为,他居然已经穿上了一身铠甲!
这铠甲身前分为左右两片,由亮锃锃的圆形甲片护着胸口,胸甲和背甲由带扣连接,旁边则是霸气十足的兽首护肩,腰带下则左右各一片膝裙,通身甲片层层叠叠叠相扣,闪烁着耀目的光泽。
肖阳手里攥着钩镰枪笔直的站在门口,本就生得高壮的他在这套威风凛凛铠甲、兵器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威武、慑人。
“走了,四郎好好看家。”他披上一件黑色斗篷背好长枪便翻身上马,一把拎起有些愣神婉如搁在自己身前,用斗篷将其包裹妥当即带着三名亲卫、两匹骏马消失在夜幕中。
“我还没——”没告诉四郎我的两个侍婢金珠、银珠都粗手粗脚(喜欢动手动脚)的,别让她们近身。
婉如想要说话,才刚张嘴就灌了一肚子冷风,只得老老实实的靠在肖阳胸口坐好,唔,这胸膛一点都不温暖舒服,铠甲冷冰冰的还挺硌人。
她微微撇了撇嘴,露出一副苦脸却再没吭声,因为肖阳早就交待过等上路后就算是求他都不会再停下,即便是想吐那就吐身上,没关系。
话说的挺霸道挺不近人情,可婉如却丝毫没感到难堪或委屈,大丈夫行事总得有取有舍,大局观最重要,她已经是累赘了难道还得非让人捧掌心伺候着?
不过是颠簸一点而已,婉如也不是不能忍受这夜奔的苦,早在十年前她就干过一次同样的事情,都是前途未卜甚至这一次的似乎更凶险,可和谢俊逸在一起时她特别心慌意乱,这一次却是踏实的。
仿佛,只要有肖阳这顶天立地的汉子相伴身旁就能万事无忧。
这一路,他们都走得很顺畅,并没遇到想象中的伏击,只中途换了两回马、接受了三次自己人的盘查,然后一路狂奔直至城下。
此刻,天色渐明,已经依稀见着了日出时的橙色光亮。
正当他们只待穿越眼前的这小树林再越过一片平地,就能顺利抵达城门口时,先行一步探路的亲卫却突然发现了异样,一声凄厉的呼哨响顿时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19西戎骚境
听到示警声婉如心头一紧,不由自主的搂紧了肖阳的腰,而他则二话没说一拉缰绳就带着另外两人从身边小道进入了树林。
少顷,那名探路的亲卫也紧跟了上来,仿佛面色如常但胳膊却已带了斑斑血迹。
“有多少人?”肖阳催马疾驰,头也不回的问着。
“逾百,”来着沉声回答,又补充说道,“像是精锐先锋,已经跟上来了。”
“好!今次就叫他们有去无回——引入阵中!”肖阳说罢便开始单手取长枪,同时拉着缰绳绕回正路,还嘱咐道,“如娘,我左腰上挂着一支铜哨,你马上取来两短一长使劲儿吹。”
“啊?哦!”婉如双手本就环在肖阳腰上,听他这么一说赶紧压住心中的惊恐,摸索片刻后微颤着将哨子塞进了嘴里。
她奋力一吹,却没听到任何声音,正想取出哨子问问肖阳,却听他吩咐道:“继续,反复吹十余次,两短一长节奏别错了。”
他话音刚落,婉如就看到几只闪着寒光的箭镞擦着两人紧拥的身体飞过,“嗖、嗖”两声后插入地面,她甚至还听到肖阳背后传来了金属相撞的“叮嘣”声。
是羽箭射到铠甲上了?!婉如顿时想起了那只被肖阳钉死在树上鲜血淋漓的豹猫,不由浑身一抖,差点她吓得把那小哨子吞肚里去。
难怪他们都穿上了不方便活动的沉重铠甲,就是为了防着这种情况吧?
婉如吓得脸都成青白色,却还是依照肖阳的吩咐足足的吹了近二十次哨子——想来,吹哨是为了通知城里的将士,此刻已经是决一死战的境地,她就算是吓哭了也于事无补,不如坚强些给帮帮忙多赚点取胜的机会。
当她哆嗦着将哨子又扣回肖阳腰带上后,再一抬头,赫然发现自己正前方就是一排银晃晃的“拒马枪”路障!此刻,疾驰在马上的他们距离那尖锐的枪头已不足十米。
“啊——”婉如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句憋在嗓子里的轻声尖叫。
正当此时,肖阳突然拉动了左侧的缰绳,领着身后的亲卫一晃身就离开了正道,又闪进旁边的羊肠小道。
他们身后紧跟着的追兵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婉如眼睁睁的看着距离最近的四名西戎骑兵避之不及冲到了“拒马枪”上。
被长枪插得千疮百孔的马匹发出了悲鸣般的嘶吼,第一个骑士由于速度过快,当坐骑被拦下后他直接就飞扑了出去,一个倒栽葱就扭断了脖子。
后面的三位虽有察觉却已经来不及掉转马头,或撞上了拒马枪或互相撞击,却不出意外纷纷坠马。
紧接着树丛中就跃出了身着皮甲手持盾牌和大刀的步兵,他们分工明确或砍马腿或砍人身,一眨眼功夫就灭了人马又遁入草丛。
余后的追兵则跟着肖阳等人拐进了羊肠小道,不多时,他们就兵分两路各领着一队尾巴在树林中散开了。
在路过一处平坦草丛时,肖阳和亲卫突然一拉缰绳命坐骑飞跃而过,就在这片草地中沿着含义不明的路线跳跃前行。
一直紧紧搂着他眼睛看向斜后方的婉如正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突然发现草根中仿佛有隐约亮光闪过。
“铁蒺藜,路障。”肖阳似乎察觉到她的疑惑,顺口一答。
婉如这才仔细一瞧,原来是一些巴掌大带着尖刺的铁器,长数寸的四根铁刺呈放射状,每一个均有一刺朝上,少顷她便听得身后传来了含义不明的惊呼、喝骂声。
在渐渐远行中,婉如又看到了皮甲步兵的身影,这一次他们用的不是阔刀而是长柄巨斧,既砍马腿又锤击人胸。
是要让人骨折吧,刀砍身穿铠甲的西戎人不一定能毙敌,可用巨斧则不死也得骨折残废。
婉如正想着,突然有一黑骑西戎人从右侧斜插而入,挥刀便砍将过来,肖阳赶紧抬臂一挡,只听得“铿铛”一响,他的刃上便多了处豁口。
戎人毫不迟疑挥刀又砍,却不及肖阳速度更快,只见他右手持枪斜向上一挑就将长枪刺进了对方铠甲中的缝隙间,再往后方一拽就将人拖下马来,之后也无须再刺杀只疾驰着拖一段路那人自然就没了声息。
只是在拖拽的过程中,对方断断续续的哀号声一直冲击着婉如的两耳。
在这紧要的生死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境地,她没功夫也办法去评价肖阳这么做是否残忍,只是这一声声的听着,让婉如觉得很是发怵。
这不再是深宅内院众人闲言碎语中苍白的一句“骁勇善战、屡立奇功”,而是真真切切体会到肖阳的杀伤力,也明了他这在以自身为饵引敌入套。
无数羽箭就在耳边呼啸,敌寇的尖刀似乎就要砍到身前,他就这样带上自己冒着十足的风险穿梭在树林中,凭记忆应和着肖旭的布阵,一点一点消磨敌人的有生力量。
等他们穿过树林又越过战壕奔向城门口时,前面是一马平川,身后是伤亡惨重已经杀红眼了的西戎人,对方已经不足三十人,却个个都是在前面杀阵中存活下来的精英。
城墙上,弓弩手们一字排开俯视下方,近百只弓同时张开,待肖旭高喝一声“放!”,顿时矢下如雨,箭若飞蝗……
肖阳等人在城门前勒马回身,静静的看着身后追兵被戳成刺猬,这才舒了一口气。差点,差点就被伏击了,若是他们再早一步赶在进树林前围着自己,那真是插翅都难逃。
缩在肖阳怀中的崔婉如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只觉得额头冷汗直冒——这就是战争,这才是战争!
她终于清清楚楚的明白了什么是血流成河、伏尸遍野;终于知道了自己嘴里宣称的“同甘共苦”究竟是怎样的苦;同时也隐约明了身为“将门妻”会肩负怎样的重担。
将军夫人,果然不是个轻松活计,没一定承受能力的人恐怕光看看都得崩溃,我这是上上辈子作孽了吧,怎么就没能好好的嫁去个轻松愉悦点的人家?唉,还是那句话,既来之,则安之罢。
等敌人全部伏诛城门开启后,缓缓催马前行的肖阳这才腾出功夫来问问爱妻的情况:“你,还好吧?”
“不太好,”婉如忍着想不顾一切痛哭一场的冲动,瘪着嘴回答,“恐怕,脚软得没法下地了。”
“哦,没事,我抱你,”肖阳挠挠头,有些不自在的尴尬一笑,“我是说,你看了这些,有没有难受?”怕就哭呗,憋坏了可不好。
“难受。想起了一首诗,”婉如点点头,继续瘪嘴,“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以前念这诗不懂其意,或者说没法深刻的领悟它,现在,懂了。”我这是在用生命来学诗吧,真悲壮。
诗?肖阳继续挠头,心想自己这妻子是不是思想构造和常人有些不一样?比较【呆萌二】?这都横'尸'一片了她居然想到的是'诗'!这就叫做“果然是诗书满腹的世家女”么?
不管怎样,最近几日还是要重点关注一下,有的人反应确实是慢半拍,这婉如嘛,唉,说不定等晚上才会做噩梦怕得要死不活……
20边塞琴音
肖阳带着婉如进入城门后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只见城边高塔上已经燃起了狼烟,三十里外高峻山岭上的烽火台也同样开始升起滚滚浓烟,烟直而聚风吹不斜。
而城内则一片肃穆,少了小贩、路人,只剩兵丁,显然当他们启程回门时肖旭就已经开始下令坚壁清野,疏散百姓。
“我们这是回府么?”婉如望向萧条的街道,听着清晰的马蹄嘀哒声,忍不住轻声一叹,“这就是,卫国之战了啊……”
“只是序幕而已,狼烟既起便没有轻易熄灭的时候,”肖阳低声应了又说道,“我先送你回去,修整一下后就要去营里。如娘,你莫怕,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西戎部落而已,不会有事的。”
“嗯。”婉如努力调整面部表情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庆幸自己是坐在肖阳马前的,他看不着表情。
她才不会相信这种毫无意义的安慰之词,都已经兵临城下了还会没事么?唉,想开一点罢,反正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活得久当赚了,活得短也不亏。
两人一骑就这么在街道上默默地走着。偶尔会有将士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冷冽清风卷起的枯叶、盔甲兵器的撞击声、马匹的间或嘶鸣交织在一起,平添了一份肃杀感。
少顷,肖阳抱着两股微颤的婉如进了屋,也没问她到底是吓得腿软还是因为长时间骑马身体经受不住,只叫人取热水来让婉如沐浴。
然后他又尽量用最温和的嗓音说道:“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我有事与大哥商谈,稍后再回来陪你。”
“好,你且忙着,不用担心我。”婉如回了一个轻笑,待他离开之后却长叹一声,整个人都瘫在了浴盆里。
这短短几个时辰,她可谓是受到了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刺激,只觉得浑身酸痛,臀和大腿也似乎在颠簸中受了些擦伤,被热水一浸泡更是觉得火辣辣的疼。
婉如真心认为自己先前没晕在肖阳马背上已算表现相当不错了,没拖后腿,非常对得起自己这为国为民的夫君。
于是,她很坦然的觉得:若我吃好后就躺床上睡觉、缓劲儿、养神,也别怨我不等你回来说话。
婉如一面想着,一面穿衣去了外间用餐,将军府奴婢很有眼色的没呈上肉食,只端来些开胃小菜、粥品和烧饼,她便强忍着犯恶心的冲动吃得既饱又暖。
然后,婉如回身就裹起被子躺在了床上,极力想要抛开先前目睹的惨烈激战入睡养神,谁曾想,越是不愿去回想那场景,越是没办法抛开那一幕幕血腥画面。
辗转反侧许久之后,她既睡不着又等不到肖阳回来,只得叹息着起了身踱步来到外间,在琴案旁的香薰内点燃了一炷迦南香,这香料很是金贵,具有凝神静心、治胸闷气滞之效,此刻燃之抚琴最佳。
在轻轻提起裙角坐下后,婉如抬手拂弦调试,顿时,清、和、中、正的琴音便在室内袅袅荡漾,此等足以流芳千古的蜀中“雷公琴”是她从肖阳私库的犄角旮旯里翻腾出来的,看着明珠蒙灰真是心酸。
大伯堂姐家不如这张的琴,对方都宝贝得连碰一下都不可以……
沉思少顷,婉如缓缓抬臂,左手抑扬、右手徘徊、指掌反复抑按,不知不觉中就弹起了从前不曾认真研究过的《潇湘水云》。
这曲子是前朝浙派古琴大师郭楚望所做,当年正值北狄南侵之际,政局动荡、风雨飘零,因而郭师直抒胸臆用琴曲表达着自己对山河残缺的心痛,对时势混乱的感慨,以及对秀丽山河的赞美和祝愿。
或许是因为才逃脱敌寇追杀,且看了将士守城心情激荡的缘故,婉如不仅下意识的弹了这曲子,指下流淌出的琴音还显露出铿锵、浑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