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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心狠手辣做事果断的男人,已如一摊灰烬。
陶溪没有跟他说一句话,哪怕一句“我恨你”也没有说,电话断了,他这一生为此疯狂为此放荡为此浪迹女人香的那个始作俑者与他告别了,像8年前那样,怀着9月的身孕,彻底离开了他。
事情结束的像风暴的平息,海面一片宁静,阳光温柔抚育。
宋校与唐泽在公安局的后院,隔着玻璃门,凯茵看见宋校的手中点了一根烟。
他们应该在谈陶溪的事,在这件事情上,宋校不知道的似乎不比她少,她没有打扰,转身走回长廊。
“张队,我能不能见一见魏立巍?”
审讯室外,凯茵开了口,张队同意了,让一名做文职的女警陪同凯茵一起进去。
魏立巍戴着手铐坐在一张黑色审讯椅中,如今的他褪尽了一身的戾气,形容枯槁,呆呆的望着窗外。
“魏立巍。”
凯茵唤回他的神智,他将头转回来,眼球就像掉进寒冰中的黑水晶,凯茵倒抽一口凉气,压抑出心底的吃惊。
她在他面前的一张椅子坐下,魏立巍不说话,安静的令人诧异。
“你不应该这样对宋校,他没有伤害过你,
如今你将要承受的处罚也是你自己导致的,与他无关,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的路,是你自己选择的。”
魏立巍的牙齿依旧雪白,他对凯茵露出了微笑,却只字不语。
“我知道,上一辈发生的事情很残忍,很丢脸,我不否认,如果宋校没有他外婆,他也很有可能变成另外一种人,魏立巍,你错在搭上了自己来报复那些伤害你的人,你所以为的报复其实大错特错,你最应该做的是成为你母亲的骄傲,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魏立巍将他的双手放在审讯桌上,手铐发出一种碰撞的声音,他的喉咙沙哑无力,眼睛却散发着笑意,如今是真的褪去了体内的煞气,他变得好脆弱,对生命失去了希望的那种绝望。
“你跟唐泽说,我要见陶溪。”
“……”凯茵无言以对。
魏立巍趴在桌上,做出驱客的行为:“你走吧,别再说这些废话。”
凯茵走出了审讯室,极目一望,宋校与唐泽仍在后院密谈,时间不早了,下午还要上班,可她并没有请假。
想了想,凯茵离开了,凯美瑞停在公安局前空地上,她驱车回电视台。
下午收到宋校来电,终于发现她不在,问她是否回到了单位,凯茵正在打印机前复印东西,她对宋校说:“我见了魏立巍,他要见陶溪。”
宋校未语,令人寂寞的沉寂在电波中流淌,宋校想与凯茵挂机,她却突然问他:“宋校,陶溪找到了?”
“……嗯。”
“……”
她不知道她此刻这种不适的感觉是否太过卑鄙,一个失踪多年的女人终于寻回了亲人身边,为什么她却抱有敌意?
以往拼凑起来的讯息无不在向她证明,陶溪与宋校、唐泽是形影不离的朋友,陶溪是宋校的红颜知己,是唐泽的女朋友,他们领过结婚证。
凯茵无法喜欢这个女人,无法同情这个女人,她在自己设下的纠结中胡思乱想,手中相连的通话竟然不自主的挂上了挂机键,而宋校也未再打回来给她。
发生这般震撼的事情,宋校接下来会有许多事情要做,他们要接陶溪回家,陪陶溪回湖北探望老父老母,未来留在哪里不得而知,与唐泽的法律关系还未消除。
他们应该……不会再错过彼此了吧。
芮芮……
凯茵攥紧了手中的A4纸,心中的烦恼四处滋涨。
晚上下班,去市场买了菜,所以比平时晚归半小时,开门后在玄关看见宋校的皮鞋,这令她非常意外。
她没有想过他会在家。
客厅的灯明亮如昼,电视传出新闻联播的声音,凯茵换了鞋提着蔬菜往厨房走,他在料理台前回头一笑。
“昨晚不是说想喝鸡汤吗?炖了一个下午。”他在搅鸡蛋。
凯茵把购物袋放在料理台上:“你下午就回来了?”
“不回来怎么炖鸡汤?”
他的温暖一笑让凯茵觉得仿佛中午的那件事没有发生过。
“把衣服换了过来看电视,半小时内吃饭。”
凯茵没有提及陶溪的事,她看了一眼料理台上切块的西红柿与红辣椒,问他晚上吃什么。
晚饭交给了他,凯茵提包走回卧室,关上门默默站了一分钟,然后将包甩在沙发上,她在梳妆台前坐下来。
镜中的年轻女人被生活琐事困扰了似的,掌心撑着下巴,眼神在某个地方正认真的出着神。
睡衣想换一套,于是往衣柜里翻找,拿了一条棉质的睡裙套在身上,11月上旬,北京已经供暖,T市尚且停留在深秋的微暖中。
☆、338。这样,不知道能不能受孕……
走出卧室的时候宋校正在炒菜,对她指了指餐桌:“圣女果,洗干净了。”
凯茵点点头,走到餐桌边端着装满圣女果的碗去沙发看电视了。
七点到七点半之间,全台都在转播中央新闻联播,没什么可看的,她懒在沙发靠枕上,吃了几颗圣女果将碗放下了。
“宋校,唐泽会不会跟陶溪重新开始?”
远远的喊话,宋校听的见,他在厨房忙碌,留给她一抹居家男子的好看背影,没有躲避没有不适,极其自然的回答了她的问题:“不会。凡”
凯茵嗖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朝宋校走去,站在灶头边扶着他的腰,严肃的问:“唐泽说的?陶溪在哪里?你们要见面吗?”
宋校用下巴比了比料理台上洗干净的餐盘,凯茵帮他拿到面前,他端起炒锅,将猪肝炒红辣椒盛入了盘中謦。
另外一盘西红柿炒蛋已经做好,宋校让凯茵将两盘菜送到餐桌上。
凯茵去了,宋校回答她刚才的问题:“陶溪已经加入英国籍,也结了婚,有一个8岁的儿子,不会回来,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与唐泽会不会旧情复燃。”
餐桌前的凯茵扭头看着宋校,吸顶灯笼罩着凯茵的五官,她的脸很苍白。
宋校不愿意提起陶溪的事,餐桌上能够看的出来,他一直为凯茵夹菜,跟她说许多许多琐事,就是避而不谈今天之事,也不谈魏立巍。
凯茵不问,她不想成为让男人讨厌的女人,虽说是夫妻,也要尊重对方的*。
于是用完晚餐她刷碗,宋校洗澡,然后他上/床,她泡脚。
夜晚,电视关了,凯茵想睡觉,宋校却摸黑问她今晚不用避yun套了行不行,凯茵扭着脖子看他。
其实今天晚上是不想做那件事的,但是宋校提了,她也不好说。
于是躺回来,他也没帮她脱掉睡裙,隔着衣料在她胸前tian,好不容易勾起了凯茵的yu望,这才得以顺利进入。
结束后凯茵还像往常那样要去浴室清洗下身,宋校却阻止了她,将她按在床上,还往她腰部塞了一只枕头。
“把腿抱起来,下身往上抬。”
凯茵照做了,蜷着双腿翘着pi股,不知道能不能受孕。
宋校一直陪着她,直到夜深人静她也实在困的发慌,这才同意她放下双腿。
“辛苦你了,睡吧。”
宋校体贴的支着上身为她拉蚕丝被,凯茵翻了一面,背朝他,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陈会突然来电视台找她,因着她与胡台的那份不寻常的关系,电视台于她而言不是陌生的地方。
凯茵接到胡台的电话在上午9:23分,当时她正好清闲,正坐在格子间的椅子上上网查阅增加怀孕几率的chuang事姿势。
座机刚响,害得她一惊一乍,立刻将页面叉掉。
胡台要她去他办公室,凯茵立刻锁了电脑屏幕,挂上工作牌,踏着五厘米的小高跟一步一步走出了新闻部。
陈会在胡台办公室,凯茵的这一行也是因为她的原因。
看见魏立巍的妈妈,凯茵站在门边再也不动。
胡台指着沙发对面:“过来坐啊小萧。”
“胡台,我以为你找我是有工作,私事干嘛要放在单位来说呢?”
她是不高兴,而且基本上猜到了陈会找她所为何事。
果然,陈会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圜,从沙发那边过来,要凯茵坐下来慢慢聊。
“阿姨,魏立巍犯了法!”她无可奈何,摊开掌心以示无能为力:“那天晚上,被他间接撞到的电瓶车主当场死亡,事后他还不自首,肇事逃逸,这事他肯定得坐牢,我帮不了什么的。”
“你丈夫不就没坐牢吗?”
陈会的咄咄逼人让凯茵蓦地一怔。
宋校在内海大桥上肇事,事后他昏迷数月,魏立巍下落不明,此事却不了了之,不是宋家的权势又是什么呢?
“那你跟宋校谈,跟我谈是没用的。”
凯茵如是说,她甚至还摇摇头,表示她真的没有办法。
“我这个人你也知道,锱铢必较,要不是我儿子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也不会来求你,宋家权力大,京里多少高干家的太/子党行事作风比我儿子嚣张,可是他们毫发无伤,因为他们有后台,后台厉害,我家没后台,我只能求你,你让你老公家帮帮我儿子,以往的事情一概不咎,我们从此也老死不相往来,行不行?”
“阿姨,这个我真的帮不了,有权的是宋家,不是我家,我做不了主的,你有什么事还是去找宋校吧,胡台,要是没有什么事我下去忙了。”
凯茵急着要走,陈会是留不住的,现在她求人,求人得有求人的样,哪还能横行霸道。
回到新闻部,凯茵打电话将陈会来台里麻烦她的事告诉了宋校,宋校声音低沉,隐隐不悦:“你叫
她来找我。”
“我说了。”坐在办公椅上手指搅着电话线的凯茵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同事叫她,凯茵急忙对电话说:“先不说了,我有事。”
下午出了外景。
上午清闲,下午却百般繁忙,临界下班的点,可是身在城南杏林小区的凯茵还走不掉。
小区11幢2单元9楼有女人跳楼,消防官兵正在护栏上与她僵持,事情没解决,她自然下不了班。
摄像的是丁鹏,凯茵卷起话筒眯着眼睛朝单元楼上仰望,着急,两人周边全是围观的民众。
宋校来电话了,凯茵溜到没人的地方跟宋校说晚上可能要迟,这边还有采访。
宋校问她在哪里,他来接她。
凯茵没麻烦他,听到那边又有新情况,消防官兵手持的大喇叭发出女人尖叫的声音,她收了线,匆匆跑回楼下。
一道白色的影子终于从9楼阳台跳了下来,无数人尖叫,后退,凯茵愕然的往丁鹏身后躲,然后一声闷响,气垫像海藻一样扩张。
丁鹏很冷静,他的摄像机全程记录下跳楼女子从爬上阳台到跳下阳台的全过程。
120医护人员拨开围观群众,将已经昏倒的女子抬到可移动推床上,即刻送入医院。
就在轻生女子歪了脑袋的时候,凯茵看清了她的长相,蓦地雷的里嫩外焦。
竟是利露!
送医那一段没有跟拍了,凯茵站在120急救车的面前,为这条城市新闻做了最后总结:本台记者萧凯茵现场报道。
丁鹏放下摄像机,对凯茵说:“一起吃饭?”
凯茵捏了捏脖子,眼看着120离开,她摇摇头,收回视线:“回家了,拜拜。”
“嗯,那明天见。”
跟丁鹏在杏林小区分手,她开凯美瑞回家,路上怎么都想不通利露为什么要跳楼。
是与魏立巍做的那件犯法的事情败露了所以不堪牢狱之灾,一时想不开?只有这一种解释。
凯茵把着方向盘唏嘘,犯法的事情不能做,后悔莫及啊。
夜晚,沿着柏油马路井然有序的行车,路过一盏盏间隔十米的路灯,挡风玻璃时而明亮时而暗淡,红灯处她靠着椅背,拿起手机来慢慢操作。
拨出了宋校的号码,一边等他接听一边降下车窗,车里的空气有些闷。
宋校在家,穿着拖鞋到处走动,她一听就很温暖,问他:“你在干嘛?”
他说:“帮你洗了xiong罩,正在晾。”
没有羞窘,这世上还有比他更亲密的人吗?凯茵看着前方不断改变的红色数字,不急不忙的笑眯眯道:“家里有饭吗?我还没吃。”
“那去外面吃吧,你在哪?”
两人约好碰头的地方,凯茵乐呵呵的关掉通话,待红绿灯一变,马不停蹄的奔往与先生约定的地方。
半小时后,夫妻二人坐在美食城的韩餐馆靠窗的位置,凯茵翻看菜谱,宋校默默整理着餐具。
下单后凯茵端起宋校放在她面前的茶盏,一边解渴一边握住他的长指:“今晚杏林小区有人跳楼,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宋校本能的牵起眉角,遗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认识。”凯茵遗憾似的摇了摇头,眼睛微垂:“利露。”
“利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