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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院子里,绣娘们被分到三间屋子里住,虽然门上没有写着,实际上这三间屋子却是分为甲乙丙三等的。甲等住着闫绣娘与胡绣娘,如今多了一位秦羽瑶;乙等和丙等分别住着三人,都是按照绣活的好坏来定的。
而住在甲等的绣娘,比起其他人来更有发言权。故而胡绣娘虽然最年轻软弱,她说话时却也没有人顶嘴——她们必须保证甲等屋里住着的绣娘的发言权,如此一来,等她们也凭着活计住进去后,其他人也都会听从她们。
只不过,除了一人之外:“呵呵,被公主留下商议事情?胡绣娘怎么不说,秦绣娘被公主留下用饭了?”这充满嘲讽的声音,便是恨透了秦羽瑶的孙绣娘。
本来除了闫绣娘之外,胡绣娘便是整座绣院里地位最高之人了,至于那软趴趴的胡绣娘?下一回绣艺比评,她必然把胡绣娘挤下去。可是,自从秦羽瑶来回,却一丝面子也不给她。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客气地下她的脸子,又被公主如此宠爱,简直就成了孙绣娘的心头刺。
孙绣娘望着门外头,冷笑着道:“我瞧着她是得罪了公主,被打一顿撵出去了也说不定。”
此话一出,桌上顿时归于静寂。
哪怕有心中为秦羽瑶不平的,然而孙绣娘往日的威风却叫她们心中生惧,一个个只顾低了头不敢应声。闫绣娘瞟了孙绣娘一眼,嘴角似勾了勾,然而下一刻便不见了,快得仿佛是错觉。
只见众人都怕了,孙绣娘得意地昂了昂下巴。秦氏想跟她斗?还嫩了点儿!
不多时,院门打开,宫女们提着饭盒进来了。三荤三素一汤,以及一盆晶莹的白米饭,热腾腾地摆了一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其他人都记得胡绣娘的话,坐在凳子上并不动筷子,等着秦羽瑶来了一起吃。
孙绣娘却冷哼一声,拿起筷子便朝荤腥最大的一盘菜夹去,别人不敢动,她却赶动!给秦氏留着?做梦呢!那筷子尚未夹到肉块,便被另一双筷子架在空中,落不下去了。孙绣娘抬头,有些怒意,对拦住她的闫绣娘道:“你做什么?”
“拦着你。”闫绣娘淡淡地道。
孙绣娘气急笑道:“你们还真等着她?她是什么东西,竟然叫我们这么多人等着她?”
其他人都不吭声,耷拉着眼皮,然而耳朵却竖了起来。
只听胡绣娘细声细气地说道:“孙绣娘,秦绣娘也是我们的姐妹,总归这饭菜一时半会儿凉不了,我们等她一会儿又何妨?”
“等她一会儿?谁知道她还回不回得来?”孙绣娘冷笑着道,“她那得罪人的脾气,公主看得惯才怪!”说着,抬起筷子,从另一个方向夹向盘子里。
然而仍旧被闫绣娘拦住,不由得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有些跳动。就在孙绣娘忍耐不住,欲发火时,秦羽瑶终于回来了。
胡绣娘最先看到,笑着打招呼道:“秦绣娘,快些进来,你回来得正好,刚刚开饭呢。”
秦羽瑶点头一笑:“是吗?我的运气可真好。”
其他人则纷纷看向秦羽瑶,从上到下打量起来。只见秦羽瑶的脸上仍旧如出去之前一样白净,细长的脖子又白又直,像那天鹅一般优雅,而秦羽瑶露在外面的手背也是细腻光滑,浑身不见半点伤痕。
这一发现,令众人全都惊讶不已。有人便忍不住好奇,问道:“秦绣娘,公主唤你去做什么?”
秦羽瑶挨着闫绣娘坐下,端起碗来盛了一碗白米饭,一边拿起筷子夹肉吃,一边不忘答道:“再有六日的工夫,桂花节便到了,公主叫我为她设计两套衣服,跟我讲了一下想法。后来贵妃娘娘唤公主过去,公主便又捎带上我,去华清宫见了一趟贵妃娘娘。回来后,公主叫我也为贵妃娘娘设计一套衣裳。”
总归图样画好之后,还得劳烦这些绣娘来做,故而秦羽瑶并没有瞒她们。至于叫三秀进宫,或者带出宫给三秀做,进宫前秦羽瑶或许还有一丝念头,到现在却是一丁点儿念头都没有了。
宫中不是良善之地,那三个丫头断然不能落在这些人的眼里。不说性情捉摸不定的宇文婉儿,便说三秀生得这般漂亮可爱,又是同一个模样,如此稀罕的三胞胎,落到心思不纯之人的眼中,说不好就被觊觎了去。
秦羽瑶可舍不得,她还指望三秀给她赚银子呢,谁要都不给的。故而,索性不叫她们露面,如有人问起,便一概推了去。
而秦羽瑶的这番话,落在众绣娘们的耳中,便无异于平地惊雷,纷纷惊异地看着她,满眼不信。孙绣娘最直接,冷笑一声道:“也不怕牛皮吹破天去?”
众人虽然不信秦羽瑶如此受器重,然而若说秦羽瑶是在吹牛,却也不相信。毕竟这可是宫里,秦羽瑶若是吹牛,日后不怕被打肿了脸?
只见众人不信的样子,孙绣娘又冷笑道:“若公主当真如此器重她,为何不单独为她辟出一个院子,叫她清静无扰地做事情?既然与我们住一起,便都是一样的人,何苦给自己脸上贴金?叫人甚是瞧不起!”
说罢,又冷笑一声,低头兀自吃起饭来,竟再也不言语了。
其他人闻言,也都有些犹豫起来,仿佛孙绣娘是说得挺有道理?
“都吃不吃饭了?”闫绣娘在桌上一拍,轻喝一声:“做好自己的事情,少嚼别人的舌根子!”
其他人便连忙拿起碗筷,低头吃了起来。却发现,此刻盘子里头,肉仿佛少了一半?抬头再一瞧,只见一半的好肉都到了秦羽瑶的碗里。
原来就在她们方才听孙绣娘说话时,秦羽瑶已经闷不吭声地把好菜好肉都挑到自己碗里了!其他人见状,不由纷纷有气,好个秦绣娘,看起来秀秀气气,不想竟是个奸猾的!
她们心里有气,却谁也没有在此时找秦羽瑶的麻烦,而是与其他人抢起剩余的好肉好菜来。而秦羽瑶则慢条斯理地拨拉着碗里的肉,吃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饭后,秦羽瑶便回屋去了,这里的杂货都有专门的宫女来做,身为绣娘只需要做好公主吩咐的绣活就可以了。于是,回屋之后,秦羽瑶先是铺开纸张,将今日宇文婉儿吩咐的事情简洁记在纸上。而后,又将脑中的大概想法画了出来。
约莫过去两刻钟,秦羽瑶搁笔,走到床边往床上一躺,枕着双臂阖眼而寐。前世里专家们曾经做过研究,人的精神高度集中的时间是很短暂的,而适当的午休能够适当调整大脑的兴奋度与活跃度,消除疲惫,重新变得有活力起来。
这个理论在秦羽瑶看来,很像是计算机的处理,每一次深度睡眠,则相当于一次长时间的关机以及再次启动。而一次浅眠,则相当于一次计算机重启。不论是哪一种,刚重启过后的计算机都会运行快一些,流畅一些。
人的大脑也是如此。于是,只要有机会,秦羽瑶一定会进行半个小时左右的午睡。这一幕,落在回屋拿东西的胡绣娘的眼里,直是诧异不已。
当胡绣娘回到做活计的屋里,被其他人问起秦羽瑶在做什么时,不擅长撒谎的胡绣娘便如实答出:“秦绣娘在睡觉。”
“哈?”一语落地,无数惊声。
“哼,我就说吧,她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吹牛皮罢了!”孙绣娘冷冷地道,眼中闪烁着轻蔑与自得。
胡绣娘是个软善的女子,她犹豫了下,说道:“兴许秦绣娘是在休息,毕竟她上午都跟公主在一起,不比我们轻闲多少。”
此言一出,其他人又有些信了。宇文婉儿是什么人?跟她相处一时,都能惊吓得掉一年的寿命。要知道,这一屋子的绣娘,哪怕是胆子最大的孙绣娘,也不敢跟宇文婉儿独处。
也有人不信,顺着孙绣娘的话道:“是真是假,一看便知。”说着,竟起身要往秦羽瑶的屋子里去。
这也是个不安分的,孙绣娘得意一笑,起身跟在后面。
其他人犹豫了下,也都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跟在了后头。这件事是胡绣娘引起来的,只见似乎给秦羽瑶带来了麻烦,心中有些不安。抬头看向闫绣娘,有些担忧地道:“闫姐姐,此事……”
“去看看吧。”闫绣娘也起身走了出去。胡绣娘无法,便也跟在了后头。
谁知,刚走出门,便只见孙绣娘等人站在隔壁屋子门口,没有一个人进去。胡绣娘很是诧异,便往前凑了凑,踮起脚尖往里头看去。只见窗边的小桌上,铺着一叠雪白的纸张,秦羽瑶手执毛笔,却是没有作画,而是抬头朝屋门口看过来:“你们有何事?”
站在最前头的孙绣娘上下打量秦羽瑶一番,只见秦羽瑶的发髻整齐,衣裳也没有褶皱,不由得皱起眉头。然而她是不惧得罪秦羽瑶的,便扬声问道:“胡绣娘说你在睡觉,我们过来瞧一瞧。”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人群后头,被点名的胡绣娘涨红了脸,急着想要辩解,却又嘴拙的不知道说什么。
忽然手臂被人按住,胡绣娘顺着按住她的手往上头看去,只见按住她的人正是闫绣娘。此刻闫绣娘却没看她,而是面色淡然地往屋里头瞧去。胡绣娘咬了咬唇,便也住了口。闫姐姐从不会害她。便也按捺住急切辩解的心情,抬头往里头瞧去。
只见秦羽瑶挑了挑眉,却没否认:“方才我确实小憩了片刻。”只不过,在听到隔壁的吵嚷声后,便无奈地起来了。
孙绣娘同她本就没什么好感,秦羽瑶犯不着诬赖胡绣娘撒谎,就为了打孙绣娘的脸。于是被问起来,便如实答出了。
仿佛竟没料到秦羽瑶如此实诚,倒叫孙绣娘身后的一干围观的绣娘们愕然了。而孙绣娘本来打算着,如果秦羽瑶说她根本没有睡觉,便指责秦羽瑶谎言百出:“胡绣娘是我们这些姐妹里头最实诚的人,从来不会撒谎,若非看到你确实睡了,她如何能够说出?”
如此一来,不仅打了秦羽瑶的脸,也叫秦羽瑶与胡绣娘之间生出嫌隙,与其他绣娘们生出嫌隙。毕竟,一个爱吹牛又撒谎的人,是不受人待见的。
何况,秦羽瑶又是生得如此美丽,之前给绣娘们的印象都不错,如果竟然只是装模作样,则众人对她的印象顿时跌入谷底,再也拉不起来。谁知,秦羽瑶却不按照常理出牌,竟然如实说了出来,叫孙绣娘竟然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怎么你们平日午间从不休息的吗?”秦羽瑶故作惊讶地对围在门口的其他人问道。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惊讶,竟叫看热闹的绣娘们纷纷有些疑惑起来,难道别人午间都是小憩的吗?然而她们互相对视一眼,却只见对方全都摇头。她们从不午间小憩,哪怕进宫之前也从没有过。
秦羽瑶便叹了口气,说道:“从小到大,但凡有时间,我中午都要小憩一会儿的。否则,午时过后,我做什么活计都钝钝的,只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犹如浆糊一般。”
“我也有这种感受。”就在这时,站在最外围的闫绣娘出人意料地开口了,“怎么,难道竟是因为没有午间小憩的缘故吗?”
迎着闫绣娘的眼神,秦羽瑶点了点头:“不错。如果我哪日午间不曾小憩,那么一整个下午做活计都没有精神头,与清晨的时候比起来,简直差了许多。而若是小憩一刻,则醒来后精神头就好上许多,下午也不会很乏累。”
只听得她说得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绣娘们不由得听怔住了。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说道:“难怪我下午做的活不如上午多,原来竟是因为这个缘故!”
又有人随即接话道:“是啊,明明下午的时间比上午要长一些,却竟然比上午做得活少!”
几人纷纷议论起来,显然对秦羽瑶的理论已经有了初步的信任。唯独孙绣娘,此刻站得离秦羽瑶最近,却是憋得一张脸铁青,额头上的青筋都在鼓动。
半晌后,孙绣娘大叫道:“少听这骗子胡咧咧!什么脑子困顿,掬一捧冷水洗脸,再困顿的脑子都能够清醒起来!什么午间小憩,不过是躲懒的借口罢了!”
一声喝下,其他议论声全都熄灭。众绣娘们纷纷低下头,不再言语。然而人人的耳朵都竖起来,打算听秦羽瑶如何应付。
不知为什么,明明秦羽瑶来到绣院才一日而已,她们竟然十分相信她,仿佛只要她出手,孙绣娘定然讨不了好去。
果然,只听秦羽瑶淡淡说道:“你的法子不错,鞠一把冷水洗脸,确实会让头脑清醒。只不过,半刻钟之后,脑子便又会混沌起来。头脑之所以混沌,是因为累了,便是拿钢针在身上扎几个洞,也免不了头脑乏累的事实。”
说到这里,秦羽瑶抬头扫向门外众人:“累了,便要休息。正如同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是一样的。忍得了一时,难道忍得了一世吗?”
孙绣娘便冷笑道:“谁让你忍一世了?不过是忍一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