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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
不管是哪一种模样,都叫秦羽瑶心疼得不行,辗转反侧,直是恨不能立时生了翅膀飞回去。
“咚!”忽然,窗棱被敲响了。秦羽瑶微微一愣,从飘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凝神感受过去,只听那窗棱又响了一声,却是不像意外发出,而是有人在那里。
秦羽瑶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披了衣裳,趿上鞋子悄声下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只见黑暗中,一片银灰色如水银般流动,不仔细看去竟瞧不见。
是千衣,秦羽瑶立时认了出来,便低声问道:“何事?”心头闪过宝儿的面容,不由得微皱眉头:“我儿子可好?”
“小公子一切安好。”千衣从怀中掏出一只信封递过去,微微启唇,传音道:“主子叫我问你,可有什么事情要跟他讲?”
听到宝儿无事,秦羽瑶放心下来,接过信封,只觉厚薄与她传回去的一般无二。然而信封却是不一样的,便知千衣把信传回去了,这应当是宝儿的回信。她心里一热,把信封揣进怀里,抬起头看向千衣:“他是什么意思?”
千衣便道:“夫人如此聪慧,何必问我?”
闻言,秦羽瑶不由得挑了挑眉,宇文轩是什么意思?要替她出头么?心念转动,说道:“那你告诉他,有人欺负他儿子的娘。”说罢,转身回屋。
被关在门外的千衣闻言,那双细长的眼睛里仿佛冒出笑意。随即身影一闪,离开了原地。
听到千衣的回复后,宇文轩的眼中露出怒意,丝丝冰寒的气息渐渐从中涌了出来,如春蚕吐丝,又如蜘蛛结网,很快在周身萦绕出浓浓的冰冷的气息:“去给他点颜色瞧瞧。”好个荒淫家伙,居然连他的女人也敢觊觎!
对于宇文轩的怒意,千衣丝毫不觉意外,应声道:“好。”而后身影一闪,离开了原地。
宇文轩站在窗前,面上一片冰寒,久久未动。直到身后的床上响起一丝动静,回头一看,只见宝儿的小胳膊从被子里挣了出来,面上冰寒顿时敛去,变得温柔如水起来。他轻轻走回床前,将宝儿的小手塞回被子里,摸了摸宝儿的小脸,喟然一叹。
不能再由着秦羽瑶了,他必须早些对天下人公布,免得总有些宵小之辈对她生出觊觎。
怀里揣着宝儿的信,因为灯已经吹了,再折腾起来难免惊动闫绣娘和胡绣娘,故而秦羽瑶便没有打开。反正千衣已经说了,宝儿一切安好,秦羽瑶并不担心。便将信封贴身抱着,阖眼睡下。
等到第一丝曙光升起,秦羽瑶准时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坐起身,披衣下床。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到院子里。此刻,天才微微亮,天空只是一片灰青,唯有东方浮起了一道道云霞。
宫人们这个时间才刚刚起,绣娘们还没有一丝动静,秦羽瑶凝神倾听半晌,便知人人都睡得熟。便从怀里拿出宝儿的回信,那信封被她贴身捂了一夜,此刻仍然热乎乎的。秦羽瑶打开一看,只见那回信正是采取了自己的法子,也没有一个字,全都是画。
只不过,看清那画上多出来的一个人,不由得微微一怔。那画上,却是一家三口围着桌子用餐的情形。左边坐着宇文轩,中间坐着宝儿,右边坐着秦羽瑶。人物面目栩栩如生,精气神俱全,显然画画的人极有画功。不用猜,必然是宇文轩画的。
原来,昨晚宇文轩陪着宝儿呢?看到她的信后,不知道有没有生气?毕竟,她的画上只有她和宝儿两个人。秦羽瑶低头看向那画,只见画上的宝儿低头认真吃着饭,而宇文轩却夹了一瓣咸鸭蛋,往宝儿旁边的她递过去。
眼角微微挑着,竟好似在斜睨着她?
秦羽瑶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有些怀疑自己眼花了。可是再看去,却分明没有看错,画上宇文轩的眼神,分明在说:“等着瞧,看爷不收拾你。”
顿时间,不由得啼笑皆非。然而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温暖。
秦羽瑶又将画儿看了两遍,然后小心收起,装回信封里,仍旧贴身带着。而后,慢慢打起拳法来。
吃过早饭后,秦羽瑶便将昨晚与宇文婉儿确认过的那件衣裳的画样交给绣娘们,将宇文婉儿的吩咐一一嘱咐了去。而后,青儿来了,竟是传话来了:“秦绣娘,东西收拾好了没有?速速与我去吧,公主早就念叨你了。”
闻言,绣娘们有些莫名奇妙:“青儿姑娘,秦绣娘要去哪里呀?”
青儿便道:“怎么,秦绣娘没告诉你们吗?公主要秦绣娘搬去英华殿住下,往后就不与你们住在一处了。”
“什么?”
“真的假的?”
“何时决定的?”
“秦绣娘,你真的要去公主那里了吗?”一时间,人人都不敢置信地看向秦羽瑶,七嘴八舌地问道。
秦羽瑶便点头道:“是真的。”偏头一瞧,只见孙绣娘此刻愕然得嘴巴都闭不上了,心里甚是觉得有趣,便笑道:“我会常来看你们的。”
唯有闫绣娘的眼中,露出一丝焦急与焦虑。
“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我这就去拿,青儿姑娘等我一下。”秦羽瑶总共就一套换洗衣裳,以及一套笔墨纸砚,别的什么都没有。故而就算现收拾,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青儿便点头道:“我不着急,秦绣娘把东西都收拾全了,免得漏了什么。”
秦羽瑶对她点了点头,便往屋里去了。闫绣娘缩在袖子里的手掐了掐手心,眼中闪动着犹豫和挣扎,脚下微动,似乎要跟过去。最后却又收了回来,眼中的挣扎渐渐暗了下去,恢复成一片沉寂。
此刻,宇文婉儿心情极好地在殿外走动着晒太阳,只见今日晴得极好,那碧天便仿佛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一丝云彩也无,叫人看在眼里,便连心里都明亮了起来。心情极好地踱着步子,等着秦羽瑶的到来。
说来也怪,就在第一次穿上高跟鞋的时候,宇文婉儿心中想的是,一定要把秦羽瑶找到,圈在宫里给她做鞋子。而后,可能一直宠爱着,也可能很快就厌弃了。
而当宇文婉儿费尽力气,总也遍寻不见时,心情最阴鹜的时候,曾经想过找到秦羽瑶后,好好给她一顿教训。然而,真正见到了秦羽瑶,却发现一切都不在预料之中。不知不觉,她竟被秦羽瑶吸引,按着她的步子走了。
有时候,宇文婉儿十分厌恶这种感觉,世上竟有人比她还聪明?该杀!然而更多时候,尤其在见到秦羽瑶的时候,宇文婉儿心中的戾气总是不知不觉就消匿了。她更想看看,秦羽瑶能牵着她的鼻子走到哪里?
隐隐之中,宇文婉儿有些直觉,秦羽瑶会带给她一方全然不同的天地。就在昨天,宇文婉儿知道了一部分原因,那就是秦羽瑶果然是个不凡的,她居然记起了前世的记忆。即便称不上方外之人,至少也算得上是一位奇人。
这样的奇人,居然要跟她做朋友。宇文婉儿再也没有了杀心,她更想时时看见她,听她说话。于是,昨晚叫秦羽瑶搬来英华殿,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住下。
本来早上吃饭的时候,宇文婉儿便想叫青儿去叫秦羽瑶。青儿说道:“绣院的绣娘们起得早,兴许秦绣娘此时已经吃着了。”于是,宇文婉儿才打消念头,直到吃过饭后才叫青儿去叫秦羽瑶。
不一会儿,果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青儿在前,秦羽瑶在后,两人似乎说这话儿走近来。
“你来了。”宇文婉儿不由得勾起唇角。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秦羽瑶便觉着心里高兴。
秦羽瑶便笑道:“参见公主。”口中说着,却没有如往常那般屈膝行礼。
宇文婉儿也不在意,且是打心底里不在意了,只是嗔她一眼道:“快去把东西放下,跟我去一趟怡景宫。”
秦羽瑶不由愕然:“公主,去怡景宫做什么?”她现在已经招了太子的眼,宇文婉儿却带她去怡景宫做什么?
只见宇文婉儿勾起唇角,笑得有些邪恶:“自然是出气去。”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宇文婉儿,从来没有吃过亏,哪怕是宇文景也不能叫她吃了亏还咽下去。
秦羽瑶想了想,便明白了,笑道:“好。”却直接将小包裹递给青儿,道:“劳烦青儿姑娘帮我把东西放下去。”青儿是个好姑娘,秦羽瑶也不怕她做什么,很是信任地将东西给了她。
青儿不知秦羽瑶的包裹里只有一套衣裳,心里对秦羽瑶的信任很是感动,便认真点头道:“是,秦绣娘。”
秦羽瑶便与宇文婉儿出了英华宫,往怡景宫走去。一路上,宇文婉儿不时突然笑出来,阴森森的。除了刚开始吓了秦羽瑶一跳之外,到后头便直是好笑起来。
宇文婉儿此人,若是做敌人,则令人寝食难安。而若是做队友,便令人做梦都会笑出声来。秦羽瑶心里也有些期待,等会儿宇文婉儿会如何收拾宇文景?毕竟昨日宇文景那般可气,虽然被千衣丢了满头的枣核,然而却是太轻了些,并不解气。
两人经过御花园,绕过三皇子的宫殿,一直行到怡景宫。
“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金安。”怡景宫的太监和宫女们一起跪下喊道。
宇文婉儿瞧也不瞧,一路往里走去:“起吧。”
走到一半,只见里头走出来一位生得极美的女子,穿着一身典雅秀致的宫装,莲步轻移,款款走来:“婉儿好久不来了,今日怎么竟有兴致来了?”
“大皇兄呢?”宇文婉儿挑眉问道。
走出来的这名生得极其优雅美丽,行为举止犹如画儿一样的宫装女子,却是太子妃陶致洁。只见宇文婉儿如此任性无理,她却也不恼,只是歉然说道:“太子身体有恙,不能出来招待婉儿,还请婉儿别见怪。”
“身体有恙?”宇文婉儿皱眉,表示不信:“昨日还好好的,跑到我宫里去难为我的人,怎么今日就有恙了?”
陶致洁微微怔了一下,道:“太子昨日给婉儿添麻烦了?”
对着这样一位贤良淑德的太子妃,宇文婉儿虽然不喜,却也发不出多么大的火气:“是啊,还说是父皇的圣旨。”
“既然太子如此说,那么必然是皇上的旨意了。”陶致洁便道。
“呵呵,他不敢,那是我诬陷他了?”闻言,宇文婉儿不由得冷笑起来,她给陶致洁面子,没有点破宇文景荒淫之事。好么,陶致洁竟然顺杆爬到她头上来了,“你说他今日身体有恙,我瞧着也是,做了亏心事哪有没报应的?”
如此一来,饶是陶致洁再好的脾气,此刻也有些沉下脸来:“婉儿,怎可如此说你大皇兄?”
“那该怎么说?太子妃倒是教教我,太子昨日到我宫里,非要捉我宫里绣娘的手,又说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到底该怎么说才好呢?”宇文婉儿素来瞧着陶致洁不顺眼,可是偏偏陶致洁最是讲规矩,事事叫人挑不出错处,便也只是在心里讨厌着,不似旁人那般想刁难便刁难。
多数时候,宇文婉儿甚至还会给陶致洁一点面子。可是陶致洁这一句训斥,立时便叫宇文婉儿恼了,当下也不管了,索性撕破了脸皮说道。
陶致洁闻言,有些不相信,愣了一会儿,蹙着细细的眉头,轻声说道:“太子殿下不是这样的人。婉儿必然是听从旁人的只言片语,误会了太子殿下。”
“哈哈,好笑!”宇文婉儿忍不住讥笑起来,“太子妃只说我听从只言片语,然而我是听了我宫中小宫女的禀告的,却不知道太子妃都听了什么,竟反说我诬赖人?”
陶致洁依然细声细气地道:“太子殿下并不是那样的人。”
宇文景是什么样的人,陶致洁很该最清楚才是,毕竟宇文景一个个往宫里进人,是从不避着陶致洁的。宇文婉儿便冷笑一声,说道:“你若不信,只管叫大皇兄出来,一问便知。”
陶致洁刚刚松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耐心说道:“太子殿下身体有恙,不能出来招待婉儿,婉儿不妨改日再来。”
一推四五六,手段倒是高明。秦羽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陶致洁,在后头轻轻扯了扯宇文婉儿的袖子。宇文婉儿便冷笑道:“好,那我改日来。”说着,袖子一甩,带着秦羽瑶走了。
两人还未走出门,便只听身后响起一个宫女的声音:“不知公主身边那妇人是谁,为何见了太子妃却不跪下行礼?”声音虽然不大,却足够宇文婉儿与秦羽瑶听见了。
不等陶致洁回答,宇文婉儿便转过身来,冷笑道:“这是我的朋友,除了父皇母妃,是谁也不跪的。”言罢,仰起头昂然而去。留得身后一众宫女太监,惊得掉了一地的眼珠子——这人莫非就是这两日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秦绣娘?
原来自从秦羽瑶进宫第二日起,与宇文婉儿逛御花园时有说有笑被人看到,从此便进了各宫各殿的主子们的耳朵里。自然,宫人们也都十分了解。且,有相当一部分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