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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手掌一抬,按向燕凝霜的身前。
方才宇文轩对他投来的眼神,便是叫他不要放过燕凝霜。千衣最知道主子的意思,那是极爱惜那妇人的,这燕凝霜既然试图加害那妇人,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千衣是看得出燕凝霜的武功路数的,招式倒是不错,只可惜功力不够。与秦羽瑶虽可一战,跟他比起来却是毫无胜算。满以为一掌下去,便会完成此行任务,谁知竟然出了岔子。
只见燕凝霜呆滞的目光终于从断了剑尖的长剑上收回,猛地迸发出浓烈的怒恨,整个人忽然气息大增,瞬时间功力提高七八倍且不止:“我跟你拼了!”
这柄长剑,是掌门赠予她的门派中的宝物,原是门派继承人才有资格拿起。谁知,竟被面前这古怪男子毁了!她,毁了门派中的传承宝物,辜负了掌门的心意!
此念既起,燕凝霜顿觉无颜再回门派,立时运起门派中的禁忌功法,可以一瞬间将功力提升十倍,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数——自断筋脉!
只听燕凝霜清喝一声,挥起断剑朝千衣刺去!这功法太过霸烈,饶是千衣也不得不暂避锋芒。闪身退后到巷子另一边,却已经晚了。手臂被剑气伤到,连带着那件银灰色的奇异衣裳,也被这剑气划破半尺长的一道口子!
顿时,“叮”的一声,方才被千衣藏起的剑尖滑落而出,掉在地上。落在燕凝霜的眼中,愈发怒恨交加,运起拼命的招数朝千衣刺来。
谁知,此时的千衣也恼了。喉间发出一声懊恼,清音如水滴大石,竟是稚气十足。
这是他最得意的宝物,竟然今日毁在一个名不见转的少女手中,让千衣恼得不知如何是好。不能让她这么轻易死了!千衣心中念头起,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行动,迅速掠至燕凝霜身后,一个手刀砍在她的颈后。
霎时间,燕凝霜浑身气劲顿失,软倒下去。千衣望着晕倒在地的少女,一时间不知道拿她如何才好。主子只说不能饶过她,倒也没有说必须杀了她。
嗯,先带回去再说。千衣袖口一挥,顿时倒在不远处的剑鞘飞来,千衣收起那段剑尖,又把燕凝霜手中断剑取出塞进剑鞘。而后提起燕凝霜,扛在肩上脚尖一点,飞快远去了。
御衣局,宇文轩与秦羽瑶亲密数度,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口气有些埋怨,竟是撒娇说道:“外面好冷,瑶儿当真让为夫走吗?”
“轩王爷武功甚好,这点抵御寒气的功夫还是有的吧?”经过一场激情满溢的欢好,秦羽瑶此时累得直是连手指头也不想动。就这样躺在床上,半个圆润的肩头还露在被子外面,她也懒得缩回去。
却叫宇文轩目光一暗,手指不由得又伸过去,轻轻在那片如凝脂的肌肤上打转。他,又想要了。
秦羽瑶看懂了他的眼神,虽然不想动,却是不得不将肩头一缩,整个人结结实实地裹入被子里,警惕地看着他道:“你该走了!宝儿还在家等着你呢!”
“那臭小子早睡着了。”宇文轩稳坐不动,目光火辣辣地盯着秦羽瑶,只觉得还能再吃几顿肉。
这也怪不得他,他是初识此滋味,且又是龙精虎猛的年纪。外加他乃是练武之体,体力本就比常人好上太多。想到这里,宇文轩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偷腥的猫儿才有的模样。
幸而瑶儿也练过武功,身体的柔韧度不要太好,既能扛得住他的激烈,又能摆得出各种各样的姿势。
秦羽瑶毫无难度地看懂了他的笑意,直是有些羞恼,伸出一只脚,隔着被子踢他:“快走!快走!”
宇文轩叹了口气,十分怅然地道:“瑶儿是个狠心的人,方才想要为夫的时候,便扑倒为夫。此刻吃饱喝足了,便开始赶为夫走了。”
话里话外,都是秦羽瑶狠心薄情的样子。
秦羽瑶直是气得翻过身不理他,这人怎么如此多话,且脸皮厚了呢?
宇文轩低低一笑,丢下一句:“明晚为夫再来。”说罢,闪身走了。
留下秦羽瑶裹在被子里,咬着手指头,脸上如火烧一般。这人,怎如此没羞没臊?直是又羞又恼,又甜蜜。
蒋丞相府。
蒋丞相的书房里,父子二人各坐一边,低头捧着书簿在看。良久,灯芯儿发出一声轻轻的爆鸣声。蒋玉阑抬起头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眉头微微皱了皱:“是不是过去很久了?”
蒋丞相道:“燕姑娘离去得够久了,此时尚未回来,只怕凶多吉少。”
“看来,秦氏身边果然有了不得的人在守着。”蒋玉阑拧着眉头说道。
“这又何妨?”蒋丞相的声音不见丝毫焦躁,他推了推面前的一本簿子,说道:“武不成,何不来文的?”
蒋玉阑微微一怔,随后起身来到蒋丞相的书桌前面。只见那簿子封皮上面,书写着两个大字:“秦氏。”
“打开瞧瞧。”蒋丞相看着身前,这名他最为看重的儿子。
“是,父亲。”蒋玉阑弯腰拾起被蒋丞相示意他的簿子,玉白的手指掀开薄薄的纸张,目光在上头一扫而过。
只见上面写着:“弃女秦氏,来历不明,婴儿时被秀水村一户农人收养……苛责养父母,厚待大伯一家……亲近闲云楼,疏离碧云天……当街踢翻过男人,当众砍断过别人手指……”一桩桩,一件件,竟是秦羽瑶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蒋玉阑极仔细而缓慢地翻过,末了合上簿子,冷笑一声:“痴蠢妇人!”
“她既然重情重义,我们便可以从此处入手。”蒋丞相说道。
从一开始,蒋丞相与蒋玉阑的想法便不同。蒋玉阑最忌斩草留根,又怕日久生变,故而只想把秦羽瑶干脆杀了,为蒋明珠报仇。而蒋丞相却想,一点一点折磨秦羽瑶,将她所在意的,所看重的,一步一步全都摧毁。
看着她发疯,看着她失常,看着她一无所有癫狂半生,才是最痛快的惩罚。
“便按父亲大人的计策!”抬眼望向窗外深深的夜色,寂静的院子里没有燕凝霜回来的迹象,蒋玉阑沉默片刻,低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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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上门秦府
次日清晨,秦羽瑶早早起了,却不敢再打拳健体,唯恐被人瞧了出来。毕竟,有些身手的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此一来,才能降低不怀好意之人的戒备心,等到危急时刻,再来个出其不意。
天才蒙蒙亮,秦羽瑶穿好衣裳,打开门走出去。
昨晚宇文轩对燕凝霜打出两掌,第一掌打在了燕凝霜的身上,第二掌却击在了地面上。秦羽瑶隐隐记得,当时地面都被打得凹下一块。此时一瞧,果然有一个方圆数尺的圆坑,且竟然不浅。
这会儿天色尚未大亮,唯独东方泛起一丝青蒙蒙的颜色,四下寂静无声,不论是清宁居的男院还是御衣局的宫人们,都不曾起身。
倒是方便她做事了。秦羽瑶抬脚走到那个圆坑跟前,想了想,不仅没有将它平掉,反而抬手从旁边的一棵树上折了一根树枝,弯腰继续挖掘起来。
她挖的并不快,只是一点一点掘着坑里的泥土,并洒落到圆坑周边。如此挖了两刻钟,只听到清宁居中渐渐有了响动,约莫是都起了,便将秃了许多的树枝丢在坑里,站起身来。
又弯下腰,将裙角在泥土上扫了扫,沾了一圈抖不掉的尘土,才嘴角弯起一抹笑意,起身回屋了。
约莫又过了两刻钟,天光已经大亮,刺目的光线从窗子里照进来,再懒睡的人也禁不住如此搅和。然而,秦羽瑶的房里却门扇紧闭,躺在床上兀自睡得香。
昨日傍晚来送晚饭的宫女,此时提着一只食盒走进院子,一路来到秦羽瑶的屋门前。但见房门紧闭,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轻蔑,抬脚上前,用力拍门:“起床了!起床了!”
里面睡着的人仿佛才醒,磨磨唧唧地下床开门,仍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样:“天亮了?”
这名米分底涂得厚厚,五官生得极刻薄的宫女,却有个温柔的名字,萍儿。萍儿蓦地把手中的食盒往秦羽瑶的怀中一塞,讥讽道:“这是御衣局,为皇家办差的地方,可不是你们家睡懒觉的地方!”
秦羽瑶“哦”了一声,抱着食盒,目光仍然有些呆滞的模样。
萍儿只见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甚是没趣,转身便走了。谁知,刚走出两步,目光落在墙边的一个大坑上,顿时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似的,连忙转过头来质问道:“你为何在这里挖了一个坑?”
秦羽瑶的目光随着她的指向看去,落在那圆坑上,顿时目光一缩,支支吾吾起来:“我哪里知道?”
萍儿只见她的目光躲躲闪闪,愈发斗志昂扬起来,厉声说道:“这是皇家院子,不是你们家的狗窝,岂容你刨土?”
这便是骂秦羽瑶是狗了。秦羽瑶的目光闪了闪,忽然一步上前,抬手把萍儿推了个踉跄:“你才是狗!老娘说没挖,就没挖!再敢寻老娘晦气,老娘打断你的腿!”
约莫是秦羽瑶之前的表现太良善了,萍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抬着脸愕然地看着站在面前撒泼的女人,还有些不敢相信。随即,她的目光落在秦羽瑶的裙角,立时眼睛一亮,指着她裙角的泥土道:“你说不是你挖的,那你裙子上的土是怎么来的?”
秦羽瑶低头一看,脸色一变,仿佛有些惊慌的样子,恼怒地抬脚踢了萍儿一脚:“滚!老娘说没挖,就是没挖!”
她一连踹了好几脚,直踹得萍儿浑身骨头都痛了,才意识到这哪里是个柔美的娇人儿,分明是只可怕的母老虎!
“你等着瞧!”萍儿吃痛不过,恨恨地瞪了秦羽瑶一眼,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赶忙跑了。
秦羽瑶轻哼一声,这才掸了掸裙角的灰土,抱着食盒到屋里去了。小丫头片子,再敢骂她是狗,便不是几脚这么轻易了。
早餐是一碟鸡蛋大小的花卷,形状十分好看,一碟四五个,整整齐齐地摆成一圈儿。又有两小碟咸菜,分别是萝卜丝与豆腐皮。另有一碗白粥,加起来便是今日的早餐了。
秦羽瑶回想着萍儿离去时的眼神,便知道一会儿还有得纠缠,便拿起筷子快速吃了起来。她的饭量并不小,这一食盒的饭菜都吃完了,才站起来揉了揉肚子。
吃饱饭才有力气打仗,秦羽瑶的眼中闪过笑意,将碟子碗筷都收进食盒。刚盖上盖子,果然便听到院子外头传来一声蛮喝:“秦氏,你给我出来!”
秦羽瑶慢悠悠地走出房门,只见萍儿骄傲地走过来,扬着下巴说道:“管事姑姑叫你!”
“我知道了。”秦羽瑶淡淡点头,便迈着悠闲的步子,往南边两所熊姑姑所在的地方去了。
她脸上的神情甚是悠闲,仿佛熊姑姑找她乃是喝茶,而不是萍儿告了状,叫她去受责罚的。
“且叫你再装一会儿!”萍儿偏头瞧了一眼墙角的圆坑,忿忿地道。
熊姑姑此时刚刚吃过早饭,坐在酸枝木雕睡莲的椅子上,手中捧着一盏清透细致的青瓷杯子,正在慢悠悠地品着茶。
方才萍儿来告状,说秦羽瑶大肆破坏清宁居的院子,这里挖一个坑,那里挖一个坑。熊姑姑自然知道萍儿好事的性子,心里对她说的话只信了三分。只不过,有机会敲打秦氏,又何乐不为呢?
昨日在议事厅,秦羽瑶当着木老爷等人的面,削熊姑姑的脸面,让熊姑姑很不痛快。便叫了御衣局的大小宫人们,全都聚在院子外头,等着一会儿秦羽瑶来了,依法炮制一番,也叫她落一落脸面。
秦羽瑶到的时候,便只见院子里头站着四五十名宫人,太监和宫女对半,分成两列站在院子两边,交头接耳低声说着什么。秦羽瑶倒没猜到熊姑姑的用意,只以为这些人等着开晨会什么的,倒是放慢脚步,将目光在这些宫人的脸上扫过一圈,大致认了一回。
毕竟,日后可能要与他们打交道的。若是认得他们的名字,兴许会留个好印象,办事的时候方便一些。故而,秦羽瑶还没走到院子里,便开始打量宫人的面孔,与挂在他们的腰间,写着姓名的腰牌。
其中,也有昨日给清宁居的男院送晚饭的小太监,名字叫做胡大志。这是个好名字,只可拥有这个名字的人是个太监。
就在秦羽瑶打量宫人们时,宫人们也早早看见了这个生得格外貌美的年轻妇人。据说,她兴许便是今年唯一的女匠人了。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