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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说道:“大姑姑,二奶奶是不是去城里告你啦?她被婶婶拉回家,浑身是血,好吓人呢!”
“嗯。”秦羽瑶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刘小美年纪还小,秦羽瑶不想跟她讨论这些腌臜事。
“我爷爷奶奶、我爹我娘,他们都去二奶奶家里了,此刻正骂着婶婶呢!说都是婶婶怂恿,才害得二奶奶这样,被县太爷打了一顿屁股,昏迷不醒。”刘小美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咋咋呼呼地道。
“小美,你记住,如果一个人本身没有坏心,那么就算多少人怂恿,也不会怂恿得她去做坏事的!”秦羽瑶拉过刘小美的手,认真地说道:“做了坏事,她自己才应该付最大的责任,旁人都是其次。因为,谁也没有逼着她去做什么,都是她自己做的决定。”
“嗯。”刘小美只见秦羽瑶神情认真,便也认认真真地听着,一个字不落地刻在了心里。然后,刘小美说道:“这下二奶奶的脸全都丢光了,再也不敢惹是生非了。”
“小美是这样觉得的?”秦羽瑶挑了挑眉问道。
“她都被打成这样啦,还敢做坏事?”刘小美惊诧地道。
秦羽瑶摇了摇头,又对她道:“有一句话是这样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咱们粗人中叫做‘狗改不了吃屎’。话糙理不糙,说得是有些人,不论吃了多大的亏,只要她还活着,只怕这辈子都改不了本性。”
秦羽瑶很喜欢刘小美这个孩子,热心肠又正直,并且聪明伶俐,所以有机会也不介意教一教她。此刻,秦羽瑶微微眯了眯眼,算孙氏命大,自己和宝儿就要离开秀水村了。否则……
听了这番话的刘小美,“哦”了一声,眼睛里还有些迷茫。她挠了挠脖子,探着脑袋有些讨好地道:“大姑姑,我以后能不能跟你干活?你带我上山也行,下田也行,你给我安排什么活我都干。”
“哦?小美为什么想跟我干活?”秦羽瑶有些讶异地道。
刘小美有些羞赧,有些讨好地道:“我就是想跟大姑姑学点本事。大姑姑,你太厉害啦。我娘说,我只要学到你一根小手指头的本事,就够我用啦。”
只见小姑娘的眼中满是倾慕,秦羽瑶不由得心中怜惜,探手摸了摸刘小美的脑袋,说道:“小美,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凭良心做事,永远不去欺负别人,也永远不要让别人欺负你。”
秦羽瑶就要离开秀水村了,但是却不能带上刘小美。她和宝儿的前方,是莫测的道路,有巨大的财富也有巨大的危险。刘小美只是个聪明伶俐的普通人家的女孩儿,秦羽瑶不觉得让她跟着,掺和到风云际会的世界里会是一件好事。
刘小美听了这句话,有些失望,然而仍旧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大姑姑,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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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奸宦和小逃妻,是孽缘还是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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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迟了
翌日清晨,外头的天空才微微有些发白。秦羽瑶家的院子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飞快的脚步声。
听到声音的秦羽瑶睁开眼睛,拿起床头的衣裳披在身上,刚坐起身,便听到屋门被拍得砰砰直响:“大姑姑,你快起来呀!大姑姑,二奶奶死啦!大姑姑,你快去看看呀!”
声音又脆又亮,是刘小美来了。秦羽瑶下床趿上鞋子,走过去打开门,低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刘小美:“你说孙氏死啦?”
“嗯!死啦!”刘小美一路跑过来,小脸上红扑扑的,似乎是起床起得急,辫子都没扎,一头有些发黄的头发乌七八糟地披在肩上。
秦羽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不急不躁地伸出手,抿去刘小美头发上沾着的几颗露珠,说道:“嗯,别着急,你慢慢说。”
于是,刘小美歇了口气,才慢慢道来。
原来,今天是刘玉洁出嫁的日子。天还不亮,刘大壮一家子就早早起了。谁知,只听见隔壁“嗷”的一嗓子,刘大柱的声音惊天动地:“婆娘?你咋的了?你醒一醒啊?”
清晨安静,那声音就跟平地炸雷似的,一下子就吼在耳边。得知孙氏居然死了,刘大壮一家都吃了一惊。大家虽然厌恶孙氏,然而这毕竟是生死大事,便都连忙放下手里的事情,匆匆往隔壁家去了。
刘小美只见哥哥刘有志也跟着去了,便也起身想跟去看看。却被刘有志按住,说道:“小孩子家家,不要看这种场面。”可是刘小美心里百爪千挠的,索性穿好衣裳趿上鞋子,往村尾跑去了。
听了刘小美的描述,秦羽瑶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哥哥说得没错,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看的好。你就别回去了,在我家吃早饭吧。”说完,领着刘小美进了屋,叫她坐在小凳子上,给她倒了一碗水喝。
秦羽瑶的眼睛里,此刻泛起一丝诧异。孙氏,就这样死了么?她还没有动孙氏呢,老天爷就替她把孙氏收拾了?一想到往后再也没有人来膈应她了,秦羽瑶还有些不敢相信,孙氏真的死了么?
可是,刘小美已然说了,孙氏就是死了。应该不会错的,谁也不会这样平白咒自己。终于接受了这个消息,秦羽瑶心里松了一口气,一丝同情都没有。孙氏作到这个份儿上,终于死了,简直大快人心。
走到门外,打起拳来。每天早起打拳,已经成为了秦羽瑶的习惯,每天不打反而难受。可是,打了一阵之后,却不由得更加难受起来。秦羽瑶微微眯起眸子,犀利的目光直直投向院子外面的大柳树上——
骗子!说好教她内功心法,到现在也没教!今天早上,他没饭吃了!
可怜的思罗被这两道仿佛带着冰碴般的目光刺过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怎么得罪她了?最近可都是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就连门中代代相传的宝匕也给她了,她为什么还如此看着他呢?
可怜的思罗还不知道,他又被他那貌似贴心柔情实则狡诈腹黑的主子给坑了。
刘小美坐在屋里,看着秦羽瑶打着奇奇怪怪的招式,心里有些好奇,不由得按照秦羽瑶的样子比划起来。可是,任凭她怎么比划,却都比划不像。只觉得每个动作看起来十分简单,换了她却做不到。一头雾水的刘小美,不由得对秦羽瑶更加敬佩起来。
打过拳法之后,秦羽瑶便拢了柴火,到灶边做饭了。刘小美是秦羽瑶很喜欢的女孩子,于是也没有藏私,给她和宝儿一人煮了两只鸡蛋,又拌了姜汁皮蛋,直吃得小姑娘眼中冒光,都不想走了。
浑然不知,就在此刻,村东头热闹了起来。
原来,刘大柱一觉醒来,眼睛还没睁开,便问孙氏道:“你好些了吗?”昨天晚上吃过晚饭后,孙氏趴在床上,直是一刻也不消停。一会儿说身上火热火热的,一会儿又哆嗦着喊冷,一会儿嚎了起来,说浑身都在被针扎一样,一会儿又止不住地抽搐,仿佛身上有无数虫子在咬她似的。
刘大柱被她折腾得不行,后来就烦了,扭过身蒙上头睡过去。一觉睡醒,心里也有些愧疚,便起来看孙氏怎样了。谁知,喊了两声没动静,刘大柱心里奇怪,孙氏往常睡不这样死的。他戳了戳孙氏:“哎,还睡着哪?”
谁知这一戳之下,却发现触手僵硬,不由得心中一突。他戳的是孙氏的腰,又不是骨头,怎么能这么硬?刘大柱慌了,连忙爬起来挪到孙氏跟前,凑近了看过去。
只见孙氏脸色发黑,两只眼珠子凸出来,嘴巴大张着,浑身冰冷僵硬,再无一丝活气,竟是已经死透了!刘大柱吓得不行,连忙喊人:“来人啊!快来人啊!”
可是刘福贵的一条腿不方便,王氏又是那副惫懒样子。直到好一会子,王氏才扶着刘福贵走来,只见孙氏死状凄惨,也都被吓得脸色发白:“啊!”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能吃能喝,怎么今天就死了呢?刘大柱扒开孙氏身上盖着的被子,只见孙氏浑身发黑,冷硬异常,显然死得十分蹊跷。
便是傻子,此时也看得出来,孙氏这么骤然便死了,定然不是吃了那二十多个板子的缘故。多半是几天前被秦羽瑶家的小狐狸咬了,毒发了才会如此。等到揭开孙氏的一条裤腿,果不其然,孙氏原来只有一条腿是乌黑的,现在全身都是乌黑的!
“叫那个贱人赔钱!”刘福贵拄着拐杖,高声叫道。
王氏狠狠掐了他一下:“你小点声儿!”
别人不知道,王氏还不知道吗?秦羽瑶的头顶上可是有贵人罩着的,否则昨天县太爷的态度怎么会那么恭敬?此时此刻,谁再跟秦羽瑶过不去,王氏也不会跟秦羽瑶过不去了,她可是顾着自己的小命儿呢。
王氏本来就是精明的人,从不会让事情烧到自己的头上来。从前心里有什么想法,都是怂恿着孙氏去做,自己从来没有出手过。如今孙氏死了,王氏想起昨天县太爷的态度,竟然亲自送秦羽瑶出县衙大门,顿时更加不敢了。
何况,就算秦羽瑶没有贵人罩着,若是也叫她家的小狐狸咬人,该怎么办?
不多时,隔壁的刘大壮一家也来了。看到孙氏的这个死状,也都猜到了几分,人人的脸上都十分难看。
孙氏挨板子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但凡县太爷还有点明白,就不会叫孙氏如意。他们并不知道县太爷对秦羽瑶的态度转变的事,只听刘大柱和刘福贵口口声声要秦羽瑶赔钱,刘大壮没有吭声,赵氏也没有吭声。
孙氏死就死了,反正活着也是个祸害,死了倒是清静。两人心里此时,愁得是另外一件事情。
之前为了避免孙氏和陈媒婆来家里闹,也防止村里人嚼刘玉洁的舌根子,所以差人去说,改了刘玉洁的婚期,就在今日。可是,孙氏竟然在今日死了。
红白之事不可一日办,今日无论如何,刘玉洁是不能够嫁了。可是,婚期一改再改,叫人如何看待刘玉洁?
满心都在愁自家闺女的事,刘大壮和赵氏对于孙氏之死,便没有怎么思量,只是说道:“如果孙氏不去秦氏家里偷东西,便也不会被咬。被咬之后,如果孙氏不去县衙告秦氏,也不会被打板子。不被打板子,那毒说不准就没有这么快爆发,今天就不会死。所以,孙氏是自己作死的,怨不得旁人半分。”
说完之后,刘大壮和赵氏便匆匆回家,商量刘玉洁的事情了。
没有刘大壮出头,刘大柱的心里就缩了,他这辈子一有事就习惯了刘大壮给他出头、孙氏给他争取,如今两人都不管他,他自己也没了主意。只有刘福贵一个人叫嚷着让秦羽瑶赔钱,也被王氏狠狠掐灭了。
刘福贵再不好,也是王氏的男人,王氏可不想做寡妇。于是,最终刘大柱和刘福贵简单给孙氏发了丧,一埋了之。关于孙氏入土之事,家里的两个男人是从未有过的默契——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哪有银子给孙氏买棺材?
一辈子没吃过亏的孙氏,死后连一身像样的寿衣都没有,就被刘大柱和刘福贵用一卷席子一裹,简单潦草地埋了。而她生前攒的银子,被刘大柱三人翻出来,一人分了一部分。
刘大壮和赵氏回了家后,看着等在家里,满眼焦急的刘玉洁,直是叹气:“没法子,认命吧。”本来这会子,刘玉洁应该坐在家里,等着绞面上妆出嫁了。可是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李氏满眼可惜,起身到厨房做早饭去了。刘大壮则回屋吧嗒烟嘴去了,赵氏则满脸无奈气恼,又拎了些好东西,到隔壁陈媒婆家去了。这会子,说不准迎亲的人已经出发了,得赶在他们到来之前,叫他们回去才好。
赵氏叫上刘平安,往陈媒婆家去了,只等着说服了陈媒婆,领着刘平安去跟男方家解释这件事。而留在家里的刘玉洁,手里握着大红嫁衣,呆呆地坐在铜镜前,心里说不出的气苦。凭什么,她的命就这样苦?
心里忍不住又怪起赵氏来,若是她不那么多事,把婚期提前,而是按照原先的日子,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