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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苦?
心里忍不住又怪起赵氏来,若是她不那么多事,把婚期提前,而是按照原先的日子,该有多好?这回好了,白白叫人家嘴里多了一个可嚼的由头。
“哥哥?哥哥?”这时,刘小美跑着回来了,嘴里喊道:“哥哥,给你吃鸡蛋,大姑姑给我煮了两只,我没吃完,给你留了一个。还有好吃的点心,大姑姑特意叫我拿回来给你尝尝的。”
“啊?你拿回来这么多?”刘有志惊讶地道。
“嗯,大姑姑疼我。”刘小美嘻嘻笑道。
听着两人的对话,刘玉洁不由得站起身,走到窗户跟前,撩开帘子往外看去。只见刘小美从兜里先掏出一只鸡蛋,又掏出几块极漂亮的糕点,一股脑儿塞到刘有志的手里。而刘有志拿起一块糕点填进嘴里,脸上露出十分惊喜的表情,连连赞叹好吃。
秦氏,秦氏!刘玉洁手上一用力,不知不觉把帘子拽下一条来。她恨恨地揉成一团,用力地揉捏着,仿佛要把什么一同揉碎了似的。秦氏,凭什么她的命就那么好?
只听刘小美又脆又亮的声音说道:“都给你,我还要去大姑姑家呢,大姑姑说今天带我去山里采菌子打野兔。”
“嗯,你去吧,小心点,别给大姑姑添麻烦。”刘有志嘱咐道。
见到刘小美蹦蹦跳跳地往院子外头跑去,直气得刘玉洁把手里揉成一团的碎布条打开,狠狠撕成碎片。她当自己是什么人?想采山菌就采山菌?想打野兔就打野兔?以为天珠山就是她家的不成?
心中不由想道,怎么孙氏死了,刘大柱也没有找秦氏的麻烦?将一手的碎布条子塞到床下面,刘玉洁心烦意燥地坐在床上,呆呆地望向铜镜里。
只见铜镜里映出一张五官清秀的脸庞,因为时间久了,镜面不太清晰,所以看不出黝黑的皮肤,只能看得到女子秀美的轮廓。刘玉洁不由得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颊,一时有些痴痴起来。
为什么,认得任公子的人不是她?任公子是那样俊逸潇洒的男子,就该她这样秀外慧中的姑娘配他才是。秦氏那样的破鞋,有什么资格?
痴痴幻想了也不知多久,只听院子里刘有志的声音又传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跟大姑姑进山吗?”
“没有,大姑姑家里来客人了。”刘小美嘟起嘴道。
“小美,你大姑姑家里,来了什么客人?”听到声音,刘玉洁心中一动,起身走出门,站在檐下对刘小美问道。
“就是那个任公子呗,又驾着大马车来了。”刘小美嘟着嘴道,只觉得被抢了和大姑姑在一起的时间,心里头有些不快活。闷闷地跟在刘有志后头,进屋里去了。
两人都没有留心,站在门口的刘玉洁,一张黝黑的脸颊渐渐浮上红霞。只见刘玉洁的眼神闪烁着,不一会儿,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提着裙裾走出檐下,往门外走去。
此时,秦羽瑶家中,来了两名客人。一位是任飞烨,另一位则是任掌柜。对于任飞烨的到来,秦羽瑶并不觉得奇怪,总归认识那么久,她已经了解了任飞烨的脾气。可是,任掌柜居然也来了,却让秦羽瑶有些讶异。
刚才烧了一壶热茶,秦羽瑶寻思着家里的茶叶普通,料这两位也喝不惯,便没有泡茶,只是倒了两杯白水摆在桌上:“任掌柜此行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任掌柜的眼睛里闪过精明,问道:“夫人难道猜不出来,我的来意?”
秦羽瑶笑着摇头:“猜不出来。”
“哈哈,夫人太谦虚。”任掌柜哈哈一笑,直言道:“我听飞烨说,夫人对我们碧云天有些排斥之意,莫非我们碧云天有人得罪了夫人?如果确实如此,夫人尽管把那人的名字说来,我一定请示公子,叫公子给夫人一个公道!”
看来任掌柜对于拉拢自己一事,是势在必得。秦羽瑶心中有些感慨,若非顾青臣一事,任掌柜此行前来,倒真是合了她的意。
没有竞争,便没有生意。就因为知道她只会选择闲云楼,所以柳闲云明目张胆地压榨她。如果柳闲云知道,她还有碧云天可以选,那么她的每一道菜色,都可以竞价的方式卖出去。
作为实力相当的竞争对手,闲云楼和碧云天哪个都不希望自己的菜卖给对方,故而竞价必然会十分激烈,得利的就是自己了。心中不无感叹,秦羽瑶面上却没有露出来,而是说道:“这件事,我心中已有主张,还请任掌柜不要再问。”
“夫人何必如此固执呢?需知凡事都有变通之法,夫人只要说出来,我就会为夫人讨一个说法。”任掌柜尝到了炒螺蛳和牛肉拉面的甜头,何况又听任飞烨和厨子说了那松花蛋的美味,心里早就火急火燎。
可惜得知秦羽瑶被县衙的人带走,已经迟了一步,没有赶在方承乾之前搭救秦羽瑶出来,又失去一个先机。对于此事,任掌柜很是可惜。
秦羽瑶只见任掌柜信誓旦旦,便知是说服不了他了,便道:“闲云楼答应我,我所卖的菜色,赚得的银钱,我拿一定的分成。碧云天可能够做到?”
任掌柜有些惊讶,然后说道:“闲云楼给了夫人多少?我们也给!”任掌柜咬了咬牙,有了秦羽瑶的种种美味,赚多少银子都是多出来的,分她一些又算得什么?
却只见秦羽瑶摇了摇头,说道:“闲云楼答应的分成,是全国各地的所有分店,都给我分成。任掌柜能做这个主?”
“什么?!”任掌柜此时真正吃惊起来,他犹疑地看着秦羽瑶,有些不相信地道:“方掌柜真的答应你了?他是没有这个权利的!”
秦羽瑶道:“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不是跟方掌柜谈的,我是跟他们的东家谈的。”总归秦羽瑶也见过碧云天的东家,公孙若尘。所以,对于见了闲云楼的东家,柳闲云的事,便也不怕他不信,当下道了出来。
任掌柜更加吃惊了:“夫人,你真的不是在骗我?”
“我自然没有欺瞒您。”秦羽瑶答道。
任掌柜愣愣地呆了半晌,心里已经有些泄气,然而抬头看了任飞烨一眼,仍不放弃地道:“夫人,你跟我家飞烨是好友,说起来你跟我们碧云天才是亲近的。我这就回去请示公子,问一问能不能也给你按照那样分成,你可否考虑一下?”
根本就不是分成的原因,秦羽瑶心中叹道,面上却笑了笑,摇头道:“这就是缘分。是闲云楼先找的我,与我谈妥了合作之事。哪怕碧云天给的价格更高,我也不能背叛了我的信用,转而投向你们。”
只见她一副没得商量的神情,任掌柜便知此路不通,他长叹一声,站起身道:“你们聊吧,我先回了。”
起身还未走出门,只见门外愣愣地站着一位打扮素净的年轻姑娘,脸色黝黑,生得倒是老实,就是眼神轻浮不讨喜。任掌柜不由得皱起眉头,斥道:“你是何人,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偷听我们谈话?”
任掌柜是久经商场的老狐狸了,气势威严不是寻常人能够受得起的,只听这一声斥责,刘玉洁浑身一颤,双腿一抖,几乎就要软倒:“我,我不是,我没有……”
刘玉洁神情惊慌,几乎语不成调,眼神转动之间,看见了任飞烨,顿时两眼一亮,揪着裙裾跑到任飞烨身边,仰头看着他道:“任公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刘玉洁,那日与你送茶水的。我今天来,是,是听说你来了,特意来看看你。我并不是故意偷听的,你相信我。”
刘玉洁狠了狠心,大胆地说出这番话来。来之前她想了一路,反正她如今的名声也不好,不如就狠一狠心,坐实这个名声。或许任公子看她痴心一片,被她打动呢?
而且,她在门外听得清楚,秦羽瑶居然跟闲云楼做了生意,拒绝了任公子。任公子这样高贵雅致的人,被这样拒绝后,定然心中不悦。若是她前来表明心意,任公子定然会觉得她识趣,喜欢她的聪明乖顺。
刘玉洁心里想得挺好,可惜现实并不如她所想。只见任飞烨皱了皱眉,退开两步,离她远了一些,说道:“上次你就偷听,我没与你计较,怎么今天你又偷听我们谈话?”
他们今日讲的事情,都是极机密的,故而此行连车夫都没带,就任掌柜和他两个人来了。谁知,竟然因此让刘玉洁闯了进来。虽然知道这个小村姑可能并没有听懂,但是任飞烨还是很不快。
尤其刘玉洁的眼神,让他有种感觉,仿佛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黏住一样,浑身不自在。
“什么?竟是个惯会偷听的?”任掌柜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大声喝道:“是谁家的女子,如此没有教养?你家住哪里,我去问一问你的父母!”
真是丑人多作怪,任掌柜只见刘玉洁几乎粘在任飞烨身上的眼神,哪里还不明白?此时此刻,对于秦羽瑶看向任飞烨时,从来都是清明正直的眼神,愈发珍惜了。同样是村姑,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我,我不是……”这时,刘玉洁真正慌了起来。只见任掌柜的眼神犹如刀子一般,仿佛把她的那些小心思都看透了,不由难堪得满脸涨红。
再看任飞烨,只见任飞烨满眼嫌弃,仿佛她就是那嗡嗡乱飞的苍蝇一般,顿时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起来:“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来的时候你们在谈话,我正犹豫进去还是不进去……”
“进人院门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先知会一声吗?不告而入,这就是没教养!”任掌柜原本不想跟一个小村姑扯这些,可是他看着秦羽瑶面色淡淡,没什么维护的举动,便知道这小村姑与秦羽瑶并不亲密。
想来秦羽瑶定然也是不快的,任掌柜正愁与秦羽瑶打不好关系,立时趁机教训刘玉洁起来。
刘玉洁只听任掌柜一口一个没教养地训斥,简直羞愧得想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此时才想起来向秦羽瑶求救:“大姐姐,你替我说一说,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非礼勿听,你不懂得这个道理,说你一句没教养,本来也没有说错。”秦羽瑶淡淡地道,此刻简直厌烦透了这个姑娘。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虽然因为孙氏的事,嫁不成了,但是也没有就这样跑出来的道理。
便是有什么事,派刘小美或刘有志来说一声也可以,何必非要自己来?她还嫌自己的名声不够坏吗?而且秦羽瑶瞧着她方才看着任飞烨的神情,以及到现在才想起来自己,更加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这个姑娘,心大着呢。
“你,我——”刘玉洁不敢相信地看着秦羽瑶,“大姐姐,你怎也如此说我?我明明就不是故意的,你为何非要咄咄逼人?我爹娘将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你便是这样对待我的?”一副楚楚可怜,不敢置信的神情,仿佛秦羽瑶做了天大的恶事,欺负了她似的。
“那日我跟你说过,如果你认我做姐姐,我定然是不会惯着你的,你有错我就教训你,怎么你不接受?”秦羽瑶面沉如水,指着院子外头道:“如果你不接受,不想认我这个姐姐,那你速速离了我的院子,就再也没人教训你了。”
“你——”刘玉洁咬着嘴唇,黝黑的脸上又透着红色,眼睛里闪烁着悲愤与羞辱,狠狠跺了跺脚,一扭头跑了。
“叫你们见笑了。”秦羽瑶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不满刘玉洁,此刻却也不得不为她讲话。毕竟刘大壮和赵氏对自己都是不错的,犯不着为了这个,叫他们跟着担惊受怕:“我这个亲戚,脑子是有些不好使的,任掌柜别和她一般见识。”
“哼!”任掌柜作势哼了一声,“既然夫人这样说了,我也就不计较了。飞烨,随我走吧。”好也卖了,威也示了,任掌柜心知已经可以了,剩下的就看回去给公孙若尘写信后,公孙若尘的回复了。
且说刘玉洁一路掩面飞奔,眼中满是气恼,秦氏凭什么?当着任公子的面,下她的脸面还不够,生怕她跟任公子说一句话,这么快便撵了她出来。
幸而路上的人不多,倒也没有人注意她,一路飞奔回家后,刘玉洁对着铜镜看着自己的脸,不由得又是呆住了。
此刻屋里光线已经十分明亮,铜镜里映出来的面孔,虽然五官秀气,然而肤色却是黝黑,使得原本的好颜色生生被掩去七分。刘玉洁又想起任飞烨眼中的嫌恶,不由得摸上脸颊。
任公子便如那天上的白云,自己便是那地上的污泥。她,是配不上任公子的。一时间呆怔着,眼泪渐渐流了出来。
过不多久,赵氏回来了,却是生气地道:“那苏家怎么如此做事?什么叫没关系?就这样把闺女嫁出去,我们家成什么人家了?”
旁边刘大壮应道:“说得是,玉洁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嫁过去的。咱们好人家的女儿,不能给他们那样糟蹋。”
“我瞧着这苏家也不是个好的,竟然能够说出就今日就让玉洁过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