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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拿过的东西味道就是好闻,光是闻着我都按耐不住了。”
后边又配合着大笑,周氏因着给沈怀渊守孝,发髻上只插了木簪,怀中更是连个防身的物件都没有,男子已扔了锄头往前,周氏吓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四周绿树环绕,杂草丛生,她连逃的地方都没有,手用力地握着两侧衣袖,准备好殊死一搏……
“小娘子,后边有处隐秘之地,我们先去那边说说话,完了过来哥儿几个帮你翻地如何?”男子贼眉鼠眼地搓着手上前,周氏张嘴才惊觉她发不出声来,从小到大,何时遇着过这种事情,她往身后的林荫小道望去,只希望沈月浅千万别回来……
“聒噪。”不知何时,旁边树丛中走来一十五六岁的少年,五官俊朗,眉目如画,剑眉下一双桃花眼衬得五官愈发精致,这是周氏对他文博武的第一印象。
文博武走到周氏跟前,躬身行了晚辈礼,“您就是沈二夫人了吧?晚辈文家的,陪祖母来这边礼佛,听主持说前两日京中沈府也来人了,想必就是您了。”
周氏后背早已湿了,闻言,喘了口气,出声已带了沙哑,“有礼了,文家太夫人乃德高望重之人,还请二少爷见着她老人家待我问候一声…”语声未落,对方已出声打断了她,“二夫人客气,二弟在家并未陪祖母来,晚辈博武。”
名号一出,几人皆害怕地往后退了退,他们若是乡野之人见他一少爷定不会引以为惧,偏他们不是乡野之人,忌惮文博武的身手以及他杀伐果决说一不二的性子,几人面面相觑犹豫着退不退,文博武置若罔闻,朝周氏拱手道,“家母有事留京,祖母正愁身边没个说话的人,二夫人若得空不若与晚辈一起过去?”
文太夫人与太后年轻时便交好,太后来此处礼过佛,若非卧病在床说不定还会来,文太夫人来此并不奇怪,周氏之所以认错人是因为她听过文家几位少爷的事,盛传大少爷面目粗犷,五大三粗,做事雷厉风行,二少爷喜文,长相斯文,处事温和故而她才误以为眼前的偏偏少年是文家二公子,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后无果,斟酌着文博武的身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们人多,文博武不一定打得过,自动得让开一条道准备从后边偷袭,谁知,周氏走在前边,文博武在其后,几人还未出手,就被人从身手利落地踢翻倒地……
听到动静,周氏回头,不知从哪儿窜出了好些人已将刚才调xi她的人击倒在地。文博武嘴角徐徐绽出一抹笑,解释道,“祖母喜静,不喜被不想干的人扰了清静,故而晚辈带了些人手。”
文贵指使人继续拳脚伺候,几人哭天抢地地求饶,沈月浅正和空一说着菜苗一事,听到动静菜恍然大悟,竟然只留了周氏一人锄地,脚下生寒,双腿不自主地哆嗦,她不敢想象若周氏出了事……
空一疑惑,“寺里没有外人,怎会有男子哭闹不止?”还未说完感觉旁边的沈月浅像离弦的箭似的冲了出去,空一挑着担子小跑追上前,听沈月浅大叫,“娘,娘……”
听到叫声,周氏大步上前将沈月浅揽在怀里,力道大得惊人,“娘在呢,别怕,别怕……”反反复复皆是这两句话,沈月浅扬起脸,伸手拉周氏的手,发现她手心全是汗,嘴唇褪得没有一丝血色,沈月浅错开身子,一眼便认出了眼前之人,身形玉立,鼻若悬胆,眼神里满是笑的望着她。
周氏也忆起身后还有人了,手搭在沈月浅肩头,笑着介绍,“这是大将军府的大少爷,那边是文府的下人……”她的手轻轻拍着沈月浅的肩,琢磨着如何开口。
“本以为寻了个清幽之地惩罚下人,没想到被二夫人看去了,文贵,还不快将他们带下去,别辱了三小姐的眼。”
一句话就将所有的事揽在了他身上,周氏感激一笑,扭头看向追上来的空一,歉意道,“空一,地还没翻出来,今日怕是用不上了。”地上的男子双眼疼得龇牙咧嘴,得知大势已去,如何也要张嘴坏了周氏名声,谁知还未张口就被人一脚踢在肚子上,只听骨头咔嚓一声断裂开来,随后,整个人就没了意识。
身后没了声响,文博武才上前,瞥了眼空一,沈月浅的事他格外上心,可是,对这寺庙他却是查不到了,沈月浅并未来过法林寺,可这几日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对寺里的和尚态度也极不寻常,他目光如炬地盯着空一,想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
不是这辈子来的,那便是他上辈子死后的事了。
空一是认识文博武的,文太夫人每年都会来这边礼佛,有时是他陪着,有时是文博文陪着,可没有一次被文博武盯得发毛,挠了挠后脑勺,搁下担子,双手合十地看着文博武,“施主可是有话与我说?”
“担子留下,待会我让文贵将担子里的菜种下。”干瘪瘪地说完,文博武视线没有都逗留,转身,看着沈月浅,她比记忆中的还要清秀,一双眼满是复杂的情绪,一如他回到京城初看到她时的那样。
老天成全的叫姻缘,老天不成全的叫有缘,上辈子他错过的这辈子他必不会再放手,更不会叫人碰她一丝一毫,“三小姐,待会文贵会领人翻地种菜算是我的补偿了,说来也巧,祖母早些年曾在山里见过一种山茶,回京后便没见过了,这次来有意带了两名花匠来山里寻花,寺里划下来的地刚好在你们菜地的旁边……”
种花每日都离不得人,文博武想告诉周氏以后这边有人,用不着担忧再出现像今日的事。
周氏听明白了其中意思,心下放松不少,猛地不让沈月浅来这边不知以什么借口,如果一直有文府的人,平时再让桂圆跟着该没事了吧,想清楚了,她拍了拍沈月浅的肩膀,“文太夫人也来了,我们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吧。”
沈月浅一路上心神不宁,不时侧目打量文博武,记忆里,他并不是话多之人,而且,刚才的事分明是另有隐情,他对下边的人极好,即使生气了也不会动武伤他们,他眼里寻着法子叫他们奔波劳累叫苦不迭更有报复的快感,好比文贵,有次将他送给她的簪子上一颗珠子弄丢了,文博武罚他闭门抄诗词,文博武身为武将,身边的人自是避诗词如蛇蝎,可文贵硬被逼着写了两天两夜,之后文博武再有东西转交的时候,他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想明白了,心神不宁地转向周氏,那些人定是冲着她来的了,是偶然还是早有预谋?
文博武虽目不斜视,可余光一直观察着沈月浅,她还如他记忆里一般,想事情的时候嘴角微微下抿着,眉峰往里拧着,好似有浓浓的化不开的愁绪,他不着痕迹地落后一步,刚好刮着小和尚的衣衫,小和尚惊呼出声地往旁边倒去……
沈月浅思绪被打乱,好笑地看着委屈地倒在地上的空一,促狭道“原来你一直笨手笨脚,不是年纪大的原因。”
文博武眸光闪过暗光瞬间湮灭成寂,她果真来过法林寺且已认识空一,他死后还发生了什么,他自认为他都安排好了,保证会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顺风顺水,为何她会来这种地方?
☆、第024章 成亲一事
空一摔了跟头,望向文博武的目光极为不解,见文博武朝他伸手,羞赧地双手撑地爬了起来,拍拍手上蹭到的泥,双手合十嘀咕了两声阿弥陀佛,他走得稳,若非文博武用力推他定不会摔倒,可文博武主动伸手扶他可见并非有意,出家人不斤斤计较,平复心中刚升起的抱怨,羞愧道,“多谢施主了。”
难得见空一严肃板着脸的时候,沈月浅心情大好,还想出口调侃两句,迎上文博武深不见底的眸子,呼吸一滞,不知为何,脸上烧得厉害,,低头躲着文博武视线,蹭了蹭周氏衣袖,耳根子也跟着红了。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与他一起回到两人归于尘土的地方,沈月浅心中闪过莫名的情绪。
不知不觉到了一处宅院,格局和雅园相似,宅院旁立着间茅屋,有些年头了,顺着屋檐,茅草东株西株垂下枯萎干黄的叶茎,两名个子魁梧的小厮此刻正垫着脚,拔下垂下来的杂草。
动作利落丝毫不拖沓,沈月浅认出是文博武身边的小厮,跟在文博武身边多年,叱咤战场,不曾退却一丝一毫,文博武与她说过待凯旋,他就放两人出府,在兵部给他们寻个差事也算报答多年来出生入死的照顾,然,他们一行人皆未活着回来……
目光怔愣片刻,周氏抵了抵她胳膊,循着视线望过去,并未觉着有何新奇之处,“阿浅,进去吧。”
回过神,沈月浅木讷地点了点头,扫了眼旁边立着的木牌,她浑身一颤,幽园,怎么会是幽园?她抬眸四处张望,这是她上辈子住的院子,院中景致清幽,尤其院角的一方细竹长出了许多笋子,空一还教她如何泡笋子,她竟没有认出来。
文博武推开门,侧着身子,直起一条手臂,眉目温和,“二夫人与三小姐先请。”余光瞥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沈月浅,不动声色地拧了拧眉,视线落下院中景色上。
以往太夫人来住的是雅园,不成想今年来迟了一步,主持知会雅园已有了客人,太夫人一向好说话,何况又是先来后到,再喜欢雅园仍吩咐人搬进了幽园。
“三小姐对这院子很熟?”等周氏一步上前,文博武侧身,正好与沈月浅齐肩,侧目打量着她。
沈月浅仓促一笑,忙伸手拽住周氏袖子,道,“不曾来过,这两日经过门外以为院中景色与雅园大相径庭,却是我猜错了。”
空一小步上前走在几人前边,伸手扶着探入甬道上的枝桠,悠悠解释,“这处院子好些年没住过人了,文太夫人身份尊贵附庸风雅,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皆是前依着前主持的喜好修葺的,主持以为文太夫人会喜欢。”
前主持与文太夫人相识多年,文博武对那位白须苍苍风骨清奇的老者也着实佩服,大步上前扶起另一边的枝桠,“太夫人心中自是欢喜的,悟通主持的品味,太夫人哪会不给面子。”
沈月浅心中只觉得文博武着实奇怪,他并非话多之人,很多时候旁边的人说一通也得不到他一个字的回复,莫非因着太夫人的缘故?沈月浅对文府的事知之甚少,唯一知晓的便是文博武死后,太夫人一直卧病在床,若非如此,文博文哪会告知他文博武的死讯。
“侯夫人,你现在的日子都是我大哥拿命换来的,为了一个嫁做人妇的女子,他竟然费尽心思地要大家掩着他的死讯,对了,你手里的信便是我大哥离开京城的时候准备好了的,目的便是不想你伤心……”文博文眉眼与文博武有三分像,不过,文博武看人冷若冰霜看似不将人当回事实则心里重情重义,而文博文,公子无双,温文尔雅,看似随和能让他放在心坎上的人却少之又少,“他不要你知道我偏生不如他的意,凭什么他多年不娶妻生子客死异乡,而你去在京中无忧无虑?”
文博文一番话说得她哑口无言,那时候,她才知晓,当日说的那些话对他影响多大,如果不是她太过在意沈未远,甚至告诉他这世上她唯一能信任依靠的就是沈未远,他还会义无反顾地去奔赴战场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会的,他对不想干的人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哪会不顾一切地没了命也要护着沈未远,保他毫发无伤。
思绪远了,视线回拢人已上了台阶,站在一座青砖色门前,文博武小声与守门的婆子嘀咕了两句,后者瞥了她们一眼,神色端庄地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屈膝回道,“太夫人在屋里准备打坐了,沈二夫人进去吧。”
沈月浅抬脚,就着婆子撩起的竹帘进了屋,南边炕上,一老妇人眉眼是笑地捧着本经书,穿着身四喜如意云纹锦锻,五十出头的年纪因着脸上保养得好,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此刻正面目慈祥地看着她身侧的文博武。
沈月浅垂眸,乖顺地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跪下给太夫人磕头,上辈子,她害文博武孑然一身,后又累及她卧病在床,沈月浅离京后便没问过文府的情况,若文太夫人承受不住文博武的死讯而一病不起甚至没了命,她便是罪魁祸首。
文太夫人不料眼前的丫头给她行如此大礼,眯了眯眼,眼神一片柔软,“你这丫头,佛门乃清静之地,行如此大礼是为何,快起来吧。”
文博武神色不明,兀自在文太夫人身侧落座,劝周氏将沈月浅扶起来。
周氏悠悠拉起沈月浅,心底疑惑她的举动,可面上却一派从容,“阿浅未目睹过太夫人姿容,想必也是被您的平易近人所感染了……”文太夫人常入宫陪伴太后,再平心静气,眉峰中也暗含着凌厉,周氏以为沈月浅是吓着了,轻轻握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