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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只是被送出去养病,这还算轻的了,他也无话可说。
二姨娘把性子收了收,努力装出幅“改过自新”“清心寡欲”的模样,要常绪想法子接自己回府,母子团聚。常绪趁机和她约法三章,“往后不许装病,不许胡闹,不许乱说话,总之不许惹事”,二姨娘答应了。
常绪便去央求开国公,“爹,她知错了,您看在孩儿的脸面上,让她回来吧。”开国公叹了口气,“她若好好的,便回来吧,让你和她分离,爹爹和夫人也不忍心。”常绪感激的道了谢,然后亲去接了二姨娘回府。
大姨娘和二姨娘这对曾经的冤家对头,如今已结成了同盟。见二姨娘回来,大姨娘少不了秘密和她商量,“新房都在粉刷了,夫人并没有和哪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在议亲,看来应该是陆先生。真没想到,她竟有这个福气。”
二姨娘杏眼圆睁,“休想!一个教书先生,也想做二郎的嫂嫂!”
大姨娘顾虑重重,二姨娘不屑的哼了一声,“我性子直,不像你似的磨磨唧唧,这事便交给我了!”
二姨娘差人送了封告密信。
……
无瑕和陆先生一起出去逛书铺子的时候,被银川公主堵在了路上。
无瑕和陆先生同在常家的马车里,银川公主则是乘着她的辂车。她乘坐的辂车,挡在无瑕的马车前。
这场热闹,吸引了不少闲人过来观看。
银川带了数十名公主府的护卫,个个盔甲鲜明,看上去生龙活虎一般。有这些个护卫,想在大街上拿下什么人,半分不费事。
无瑕带了知刚和知柔两个小丫头,这两个人年纪还小,这会儿吓的脸色发白。陆先生本想让她俩回府报个信的,可看到她俩吓的样子,再看看车外气势凌人的公主府护卫们,打消这个念头。
救兵派不出去,而且这时候派救兵,也晚了。
“无瑕,多日不见。和你同行的这位姑娘,芳名可是陆衎?哎哟,我一见她便喜欢的紧,你和她一起到公主府做客,盘桓数日,如何?”银川公主笑吟吟的问道。
她笑的很明媚,可是这笑容之中,却让人感觉藏着刀锋。
“这便是那爱杀侍女的公主。”旁观的老百姓,有不少人背上发凉。
再穷再贱,也是条人命啊。这位公主说打杀侍女便真的打杀了,心狠手辣,令人恐惧。
“这位公主殿下,性子好不怪异。”陆先生不由的摇头,“她车驾挡在咱们前头,咱们也只好下去行礼拜见。那时她命护卫冷不丁的把我拿下,岂不是顺理成章?这会她应该端坐在车上才是,胡乱开口做什么?一下子便把自己的真正来意露出来了。”
“她呀,就是头蠢驴,笨死了。”无瑕板着小脸,“我没见她聪明过。”
“你也没见她几回呀。”陆先生微笑。
“她不只蠢,运气似乎也不大好。”无瑕拿起自己的小弓小箭,做战斗准备。
不能束手就擒。
陆先生揽过她,在她耳畔轻声说了几句话,无瑕点头,“先生,您说的有道理。”
“我病了。”无瑕掀起轿帘,粉粉嫩嫩的小脸蛋上,表情真是一本正经,“我先生和我同在车上,也病了。我们生着病,身边又没有得力的侍女,故此下不了车。请公主殿□谅则个。”
银川公主看着她白里透粉的小脸蛋,恨的咬牙。
就是眼前这个小丫头,害的自己在叔叔面前露了馅儿。不光被关到宝庆宫思过,思过之后,还很快把自己嫁给了一个家世不显的方磐,朝中无人帮扶的方磐。
可,再怎么恨她,也是动不了她的。
大臣幼女,不容欺凌。
这小丫头动不了,她那个先生却是留不得的。和驸马定过亲,驸马至今还对她满怀柔情,可见她是如何的会勾引人。这样的狐媚子,不能留。
“病了好啊,上公主府将养着去。”银川公主冷冷说道。
无瑕面色肃穆,“怎能打扰公主呢?不敢。”
先生到了你手里还有命么?别扯了。
银川公主知道皇帝的性情,倒也不敢在大街上公然闹事、抢人。不过,无瑕执意不肯就范,她不由的恼了,“本公主还请不动你了?常无瑕,你好大的架子。来人,把这车上的人全部带回公主府!”
公主府的护卫们答应一声,在车前围成一个半圆形,一步步逼了过来。
“青天白里的竟敢抢人,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无瑕出了车厢,站在车头,手持小弓,稳稳的冲着当中一名护卫射了过去。
护卫没想到竟有人敢射他,不由的怀了怔。他发着怔的功夫,无瑕瞄准了,箭嗖的一声离了弦,正好射在那护卫的脚裸。
那护卫疼的呲牙咧嘴,其余的人都看呆了。
五六岁的小姑娘,花骨朵一般娇嫩,她竟然会射箭!
“大胆!”银川公主看到她的护卫受了伤,勃然大怒,“竟敢伤本公主的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来人,全部拿下!”
“谁敢?”炸雷一般,威严的男子声音响在半空。
“哥哥!”无瑕又惊又喜。
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风驰电掣般驰了过来,马上的青年骑士目光如电,威风凛凛,“公主殿下,我妹妹和我未婚妻哪里得罪了你?”
☆、第62章 放逐
妹妹?未婚妻?银川公主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怔怔看着这从天而降的黑衣青年。
他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颀长挺拔,面目英俊,明亮的眼眸如秋夜寒星般熠熠生辉;光彩照人。此刻他端坐在马背上,目光凌厉冷冽;霸气外露;凛然不可欺。
常无瑕才这么小,当然不可能是他的未婚妻;自然是他的妹妹了。那么,他应该是开国公的儿子。
银川公主没想到开国公的儿子竟是这般俊美出众,一时间;神情有几分恍惚。
“哥哥!”无瑕眉花眼笑,“你来的真及时呀,快,打这些坏蛋!”
她手持自己漂亮的小弓,兴冲冲指指挡在车前的众多公主府护卫;仿佛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哥哥,我才射了一箭,射中了那人的脚踝!我只会一箭一箭的射,这么多人怎射得过来?哥哥发连珠箭吧,一回射上十个八个的!”
“十个八个的,哥哥可没那个本事。”常绍笑道:“哥哥的连珠箭只有三支,可以同时射三个人。”
“才能射三个人呀,那不好玩。”无瑕撅起小嘴。
这兄妹二人轻松随意的说着话,公主府人数众多的护卫们,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公主府的护卫们本是齐心协力向无瑕的车辆包围的,常绍一来,他们却迟疑的停下了脚步。银川公主口中说的虽是“把这车上的人全部带回公主府”,实际上却只是要车中那名姓陆的女子,那位曾和方驸马定过亲的姑娘。本来么,那姓陆的女子不过是一介平民,捉了便捉了,可这位贵公子模样的青年却说了,车里的人,一个是他妹妹,一个是他未婚妻。
一名为首的护卫凝神想了想,快步走到银川公主的辂车前,小声禀报,“公主,这名青年下官认得,是开国公的长子常绍。他方才说了,车里是他的妹妹和未婚妻,也就是开国公的女儿和没过门的儿媳妇,公主您看……”
银川公主感觉自己被轻视了,恼怒道:“开国公的家眷又怎样了?他的家眷,便不能到公主府做客了么?动手!把车里的人,连同才来的这个,全部带回公主府!”
护卫首领头皮发麻,硬着头皮答应,“是,公主。”答应完,大步走了。
到了这会儿,其实银川公主也很有几分后悔。她本来是得了密信,知道方磐曾经定过亲、念念不忘的那位姑娘便是无瑕的先生,怒火中烧,专程来拿人的。她之所以有这样的举动,无非是因为妒忌。可是常绍方才已经说了,车中是他的未婚妻,既是常绍的未婚妻,也就是开国公未来的大少夫人,怎会再和方磐有瓜葛?她这时再和陆先生过不去,未免多余。
可是她已经兴师动众的来了,难道还能半途而返、无功而退?多没面子。
银川公主下了令,“动手!”
公主府的护卫们大声呐喊着,冲了过来。
“抢人啦!打劫啦!诸位快请去应天府报官,将来开国公府定会重重酬谢!”无瑕站在车厢前,声音清脆的说道:“报官的时候留下姓名,每人赏二两文银!”
围观的闲人们听了这话,当然动心,便有人争先恐后的去了应天府衙门报官。还有人真不在意这个钱,仍旧站在路边,津津有味的看热闹。
常绍跳下马,拨出腰刀,和这些护卫们厮杀在一起。他是久经沙场之人,做战经验丰富,虽是一个人对着数十人,也是沉着冷静,骁勇果敢,那些护卫们可就不行了,一则知道他是开国公的长子,不敢真伤了他,二则,公主府的护卫们凑数的多,有真本事的少,到了真刀真枪讲打的时候,先就胆怯了。有几个机灵有眼色的护卫心有灵犀,相互使个眼色,大喊大叫的冲上前,却根本不使出真功夫,故意让常绍的腰刀刺中了,然后倒在一边呻…吟。
口中虽是呻…吟不止,心里却在庆幸:没有违抗公主殿下的命令,也没有伤了开国公府的大公子,受这点儿小伤算什么?
常绍刀法娴熟,以一敌众,兀自不落下风。
“打的好!”旁观的闲人们不断喝彩。
“先生来看看,哥哥威不威风?”无瑕掀开车帘,笑咪咪的说道。
陆先生顺着无瑕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常绍腾空跃起,大喝一声,腰刀砍向一名护卫的前胸!那护卫吓的肝胆俱裂,常绍的刀还没到,他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
“刀招沉猛,大开大阖,好!”闲人当中有些懂功夫的,大力鼓掌叫好。
常绍打的兴起,起起落落,左转右旋,变化出劈、扎、撩、砍、抹、带、摊、拉、截等刀法,绵绵不断,滔滔不绝,时而似游龙,时而如飞凤,身姿洒脱,变化万千,看的人眼花缭乱。
“哥哥好厉害!”无瑕兴奋的小脸红扑扑,大声欢呼。
“先生您说是不是呀?”百忙之中,她还回过头,询问陆先生。
问过之后,她仿佛又觉察到不对,笑嘻嘻,“未婚妻,嘻嘻,先生,我是不是该叫您嫂嫂了?”
陆先生一向镇静自若,听了无瑕这一声“嫂嫂”,如玉般的面颊也是泛起胭脂色,面如桃花。
她有些慌乱。
无瑕难得见到先生这样,不禁多看了几眼,“先生,您这个样子,太好看啦。”
无瑕还是个孩子,也不懂别的,只朦朦胧胧的知道,先生这个样子比平时更好看。
银川公主看到常绍单身一人对上几十名护卫还应付裕如,不禁恼怒之极。她吩咐侍女,“扶本公主下车。”侍女不敢违抗,忙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让她下了车。
银川公主冷笑,“请你们做客罢了,却这般不给颜面!这回本公主亲自下车来请,常三小姐,你给这个面子么?”带着侍女和几名护卫,径自往无瑕的车前走。
“银川公主,你真是与众不同啊。”无瑕惊叹,“别人请客,都是预先下贴子,或者即便没贴子,也有个请字。你呢?带着护卫,持着明晃晃的腰刀逼过来!”
周围响起闲人们的笑声。
银川公主气往上涌,亲自到了车前,伸手掀起车帘,“我倒要看看,这先跟驸马定了亲,又跟常家大公子定了亲的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一张秀美绝伦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肤光胜雪,眉目如画,一双清亮明净的杏子眼中秋水盈盈,娴雅妍媚,难描难画。
银川公主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丽色,呆住了。
怪不得驸马对她念念不忘,怪不得她一个孤女,开国公府竟不嫌弃,愿聘为长子妇……
银川公主一向自视甚高,觉得自己身份既高贵,又是位美女,天底下最好最宝贵的东西都应该是她的。可是看到陆先生,她却陡然生出“珠玉在侧,觉我形秽”之感,“她竟然比我好看,她比我好看多了!”
银川公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从身旁护卫腰中抽出一把刀,“我杀了你!”一声大喝,举刀向陆先生砍了过去,眼睛发红,状若癫狂。
“疯妇!”常绍看到银川公主往车前走,心中已是警惕,也转身到了近前。见她这样,大怒,凌空跃起,一记凌厉狠辣的无影脚,将银川公主踹倒在地!银川公主尖叫一声,手中的刀脱了手,仰躺在地上,狼狈不堪。
“你没事吧?”常绍掀开车帘,急切的问道。
陆先生眼中隐隐有泪光,柔声道:“我没事。”
他和她两两相望,目光关切、焦急,却又满是柔情。
无瑕蹲下小身子仔细瞅着他俩,很有兴味的笑了笑,“哥哥,先生,你俩真是……”
无瑕停顿片刻,歪头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