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咎一笑,看着她,似乎早就料到了云裳要用这样的语气和口吻对自己开口一样。
他这么一笑,云裳就有些释然了。
她也笑了一下,腮边有梨涡浅显,“寒无咎,我想,让这些暗力的勇士们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来的很急,所以你要挑选一些最好的勇士和有智慧的人来参与其中。”寒无咎看着她,神色依旧平静,这个男人的身上总有一种让人安静的力量,好像谁说什么事他都不会往心里去,就算告诉他,嘿,兄弟,你家房子着火了,他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
当然,寒无咎也没有家,没有房子可以着火。
云裳这么一说,他便点头答允,根本没有问到底是什么事情,他以为之后的详细计划,云裳会让文先生来和自己谈。但是他想错了,云裳并没有让文若图来,而是自己直接就着这满地的月色,将后面的计划告诉了他。
“在京郊的最西面,有一座无尽山,也就是老百姓们口中常说的西乌金山。我很喜欢那里,你夺派些人手到那边去看看,看看除了那一条道路是可以进山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道路可以直接通向山体内侧?”
她这话说完,寒无咎就一皱眉,寻思了一会儿才说道,“公主,这么说,您已经到过了西乌金山么?”
云裳点了点头,脑子里却不自觉的回忆起来关于自己和莲准在西乌金山里的所见所闻,那样匪夷所思的场景,那样简直和倩女幽魂没有两样的初遇,都让她刻骨铭心,同时也有点胆战心惊的后怕。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如果这些个暗力营的勇士们,因为这一次的探山而发生了什么意外,她的良心,能不能安然?
“可是属下听说,西乌金山里有山鬼,多少人进去,都没活着出来过,公主您……是怎么进去的?”寒无咎也开始好奇,她到底是怎么进入到那座无人山庄的?
这个说法云裳还是第一次听说,她在去之前还没有听别人说起来过,无尽山里闹鬼的事,想了想,她回忆起自己进山的路线,向寒无咎要来纸笔,放在地上,她往地上一蹲就地画了起来,“你看,这地方就是西乌金山的入口,我就是顺着这条路走进去的,但是里面有两条路口,我选择了这边。”她在纸上画着,因为有多年为珠宝设计图案和造型的功底,她的画画的十分精准,简直就是将一座西乌金山给活着搬到了寒无咎的眼前。
寒无咎一目了然,将这些路线记在心上,看她停笔,等纸干了,他小心翼翼的将纸张折叠起来,放到怀中妥善放好,“公主请放心,暗力营不会让公主您失望的。”
云裳凝视着他冷清却不失俊雅的脸庞,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直都没有来得及说,寒无咎,这一年多的时间,真是要多谢你了。”
寒无咎一愣,不明白为什么云裳忽然之间这么多愁善感起来,她刚才就在告诫暗力营的勇士们要珍惜生命,现在又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寒无咎心直口快,他已经和云裳合作有一年的时间了,虽然没有直接和她有什么联系,但是他每月都必然到莲心小筑里去回禀事宜,如此也算是熟络了,加上对云裳行事风格的揣测,他已经对这个女人的性格和心思揣摩了八九分的透彻,但是今天晚上的楼云裳的所作所为还真是让他摸不到头脑了。
“公主,您难道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么?”
云裳轻轻一笑,“实不相瞒,寒无咎,我遇到了一件事情,让我很左右为难的一件事情。”她将实现放在天空那轮皎皎明月之上,柔和的银白色光辉让她睁不开眼睛,她看了一会儿半空之中悬浮的小小的尘埃,心里默默的想着,自己的人生又何尝不是一颗漂浮在这世界上的尘埃颗粒,它的去向,它的生死,她都不能掌控。
“若是过了这半年的时间以后,我已经不在了的话,那你就当今天晚上我对你说的话从来没有听过吧。”她低着头徐徐的说着,寒无咎皱眉,“那刚才您吩咐的要去西乌金山搜查的事……还要不要继续。”
云裳自己也拿捏不住这个主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自己接着苦笑了起来,“很可笑吧?这主意明明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可是,却没办法说服自己立马就这么去做,去付诸行动上。”
寒无咎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属下明白了,公主是还有所顾虑,那不如这样,属下和公主以一个月的时间为限期,如果一个月的时间到了,而您还是如此安好的话,那么刚才您说的话,属下就照做不误。如果您出了什么事情或者遇到了什么意外,我就下令让这些人停下来,停止对西乌金山的搜查。您看这样可否?”
云裳点了点头,“不错,你的这个主意很好,我同意你的意见。”她自己挥了挥手臂,在地上投出一块会动的影子,“你看,人就是这样,明明光明就在眼前,却总是要制造出来一堆莫名其妙的黑暗。”
寒无咎陪她说了一会儿话,云裳这才心胸开阔了几分,上了马车,回到莲心小筑里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她蹑手蹑脚的进了卧房,果不其然,房间里一灯如豆,一人在灯下看书,神色俊朗,毫无困意,云裳提着裙摆走进来的时候,他正好抬起一对儿好看的桃花眼来,瞧着她笑,“回来啦?”
云裳泄气的将裙子放下,“怎么每次你都没睡啊?”
莲准放下书,走到她身边,提鼻子闻了闻,笑,“你这是跑到哪儿去了,一股野草的味道,不会是……背着我去外面偷吃了吧?”
云裳没好气的敲了一下他靠过来的脑袋,“胡说八道,满嘴放炮!”
二人嘻嘻笑笑的说了一会儿话,云裳困倦来袭,爬上床睡了,莲准收拾好了也侧卧在她的身边,将手臂搭在她的腰上,沉沉睡了过去。
清晨,莲准照例先起了床,走到外面练了一趟拳法,随即到了后院,敲响了文若图的房门,文若图已经等候他多时,见他进来,将门快速的关闭。
“公子,有什么发现了么?”
莲准挨着桌子坐下,活动了下被某人压得发酸的胳膊,“去有山的地方查查看,昨天,云裳回来的时候,身上有重重的山洞的土腥味,她大概是弄了一些什么人或者是什么秘密的东西藏在了某处的山洞里。”
文若图自然之道云裳昨天去了哪里,但是他要保持着对云裳的忠心,虽然还是为莲准做事,但是文若图将这两个人的界限划分的相当清楚,云裳做的事情,莲准是一点消息也没从他的嘴里得知。而莲准让他做的事情,云裳也是一个字都不知道。
尽管如此,文若图还是一惊,他惊讶于莲准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这种见微知著的本事注定要让这个人成为一代枭雄。
然而接下来的半个月的时间,都很平静,楼云钰常常来看她,而凤紫泯也常常出现在莲心小筑里,倒是陆谨,自从上一次被云裳救下之后,就没有再到过莲心小筑,云裳知道,有些心理上的障碍别人怎么劝都是劝不好的,他得需要自己从阴影之中走出来才行。
到了夏天的末位,这一天,云裳忽然看见楼云钰匆匆忙忙的进来,“四哥,你怎么了?”
云钰坐下先喘了半天大气,然后才拉着云裳的手,认真严肃的说道,“云裳,你对哥哥说实话,你到底和太子殿下,有没有过什么?”
云裳一愣,问道,“四哥你怎么忽然间想起来问这个。”
“哎呀,你别管那么多,只管回答我,有,还是没有。”楼云钰真有点急了。云裳茫然的摇了摇头,“我和太子,能有什么。有也是他想对我怎么样,不是后来失败了嘛。”
楼云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判断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半晌松开云上的手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啊。”
云裳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挨着他坐下来,给他倒了杯茶水,好奇的问道,“四哥,你说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楼云钰接过茶碗来一口气喝干,抬起袖子将嘴巴上的水渍擦了一擦,叹了一口气这才回答了云裳的问题。
“唉,太子爷被抓了。”
“啊?”云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是一国的太子,堂堂的储君,怎么会说被抓,就被抓了呢?”
“这朝廷里的政治谁能说得清呢?他昨日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今日就成了阶下囚。世事无常啊,云裳你我兄妹如若能在这一场政局的变幻之中明哲保身,安好如初,我就算是阿弥陀佛了。”楼云钰无心政治,只是个喜好自由,爱说爱笑的贵家公子,他自然是祈祷着朝廷里的事情和自己本家没有半毛钱关系才好。
可是云裳则不同,她已经不知不觉的被卷进了这场政局的缠斗当中,无论是凤紫泯还是凤紫汕,都和她有那么点微妙的关系,联想起来前几日自己对凤紫泯说过的话,云裳的脸色忽然苍白,血色全部褪去,她茫然的看了看自己手边那本看了一半的《治国经略》,忽而低头不语。
大凤朝要变天了,这话,她没说错。
第三卷:步步为营,奸佞红颜霸凤朝
第一百八十四章 黄金台上意
和亲一事好似从未发生在大凤朝的京城之上一般,所有的人都自动的忽略掉被送走和亲的那个人的真正身份,她不过是顶了一个公主的名头被送走的可怜人。云裳想过要给那户人家一些银钱作为补偿,当她得知这户人家就是之前二皇子动用了自己的体惜钱去打点好的霍家之后,她自己也就消灭了这个多此一举的想法。平安的在莲心小筑里第十天的光景上,这种宁静就被打破了。
太子被抓,她感到既吃惊,又好似在意料之中,太子纨绔,搜刮民脂民膏已成大凤朝内最大的蛀虫,如果不能将他及时剿灭的话,只怕再大的大凤朝也会被他吃个底朝天。
主要负责追查国库盗银一事的二皇子凤紫泯用的手段看似雷霆万钧,但实际上,云裳还是觉得这个冷清冷心的二皇子已经手下留情了。他在没有得到完全十足的证据之前,只是将太子圈禁在东宫之内,不许他随意出来,也不许外边的人进去,而皇后那边……则显得不是那么安分了。
太子是她唯一的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这一次惹的祸,她自己也感觉不能为他开脱,情急之下,一向侍佛礼佛的皇后娘娘顿感对祖宗社稷亏欠,在被老皇斥责教子无方之后,自缢于陪伴了她半生的佛堂之内。
皇后殁了。
她这一生几乎没什么大的建树,也没做过对社稷有益的什么事情,最大的贡献就是为皇帝生了这个长子,这个不成器的太子凤紫汕。噩耗传来,老皇那看似精壮的身躯终于在这两重的打击之下跨倒。
太子被圈禁,皇后自缢,这两件事加在一起,让太子党们惴惴不安,他们十有八九都朝国库伸过手,张过口,欠下的银子何止百万,千万两之多?如今最大的后台太子失势,他们的靠山没有了,眼下最当务之急的,就是如何明哲保身,如何泥菩萨过江,包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自然,乱境之中,也有人趁乱起事,就在太子党纷纷倒戈的倒戈,制造混乱的制造混乱的节骨眼儿上,蜀中,叛乱了。
老皇病体沉珂已经对朝中的事情无能为力,将太子的事,国库的事,蜀中叛乱的事,全权交给了二皇子凤紫泯。
这样一来,虽然老皇没有废黜掉凤紫泯太子和储君的名头,但那两样东西也已经是形同虚设,明眼人都已经瞧得清清楚楚,这个大凤朝很快就要易主了。
蜀中叛乱,规模甚大,凤紫泯临时抽调西山防务营帐的几万人马,加上本地驻兵,共计八万人马,一起开拔到蜀中之地。这些兵卒倒还好说,可是由谁来负责调兵遣将,做这个先锋元帅,倒是让凤紫泯犯了难。
此时,陆慎毛遂自荐,愿意领兵前往蜀中。
凤紫泯大喜过往,虽然陆慎一向态度并不明朗,但是他的大哥陆谨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二皇子党,再加上他的父亲老侯爷陆灿人还在京城,凤紫泯完全没有必要去对这个陆慎带有什么疑虑之心。
陆家满门忠烈,自然分得清大是大非。
一台专门为陆慎摆下的饯别宴席,选在了银安殿。
银安殿的上首位上,第一次坐着的不是老皇本人,而是他的这个阴鸷的二儿子,凤紫泯。
陆慎本就是少将军的头衔,这场饯别宴席也是完全按照将军的规格来置办的。十八个热菜,十八个冷菜,四时蔬果,八样小吃,美酒,舞姬,样样不少,而且每一样都是各中的极品。
皇家的人几乎全都出席,除却病重的老皇不能意外,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召集到场。
一直久病的凤紫湘似乎也好了几分,只是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她原本就尖俏的小脸更小了一圈,楚楚可怜的很。凤紫潋若无其事的坐在陆谨的对面,陆谨整个宴席都没敢抬头。云裳挨着楼云钰坐着,她如今依旧是无忧公主,楼云钰依旧是先皇后钦赐的铁项金锁侯,两人虽然在朝中没有真正的权利,但是这名头却都不小。自然是挨着这些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