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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的菲儿郡主大惊失色,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去看看究竟,她……她……她难道是杀了她么?那么冷的湖水……
“云裳!”岸上忽然传来了另一个女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顾籽萄跌跌撞撞的穿过前头那些侍卫和出来看热闹的宫女内侍们,扑到池水边的护栏上,大声朝水里喊着,一把拉过来侍卫,“你们快下去救她,云裳不会水啊!”其实那些侍卫不用等她回话也已经跳下去了两个,只是这冰面上全是冰,想要直接看到云裳的具体位置只怕不是太容易。
“发生了什么事!”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正在银安殿内和官员们商议朝政的凤紫泯也闻讯赶来,菲郡主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在岸边抖成一团,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枚染了血的金簪,双手也被血液污浊。
“回陛下。”就算是凤紫泯的脸色不好看,可是也得有人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侍卫头领孔杰上前一步,他刚刚已经听说了整件事情的全过程,便如实的向凤紫泯禀报,“回禀陛下,当时在场的侍卫们只看到无忧公主在前头跑,菲郡主从嘉宁殿里追出来,起先他们认为是两位郡主公主在嬉戏打闹,并没有在意,可是后来,菲郡主不慎跌倒,公主回身扶她起身的时候,菲郡主用金簪刺伤了无忧公主,随后郡主便将公主推入了池内。这就是刚才事情的全部经过。”
孔杰能当上这个侍卫头领,绝对不止是因为他的武艺超群,他比那些侍卫们更多的,是有脑子,至少在刚刚的这段描述当中,他的形容词都很准确到位。
凤紫泯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而听着了消息赶来的几位他的近臣也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得都竖起了眉毛。
菲郡主和无忧公主之间的那点事儿,凡是在除夕宴会上的大臣们谁能不知道呢?只是这个菲郡主的报复也来得实在太快了一点。
今天也刚刚大年初一。
“队长,人还没找到。”一个侍卫破开一处冰面,将探杆收回来报告说。
孔杰的脸上也显出紧张的神色,看起来,这个无忧公主似乎要……归西?
“噗通。”
“二弟!”
陆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去了自己的貂绒外敞,解开了身上沉重的佩剑和不必要的装饰品,一个猛子便从岸上跳了下去,把个陆谨吓得魂不附体,这么冷的天,这么冷的水,云裳只怕是已经不成,可要是再加上一个弟弟……
“陛下。”顾籽萄已经哭得乱七八糟,惊呆的看着陆慎跳下去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扑倒凤紫泯的身前,痛哭道,“求陛下一定要救救云裳,她还那么年轻,不能就这么死了。”
凤紫泯站在原地,脸色铁青,一双眼睛只盯着池水里看,光洁清净的冰面,此时底下竟然藏了两条性命。这真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黄白橘看不下去,过来扶起跪在地上哭的浑身瘫软的顾籽萄一边低声安慰她,一边又吩咐侍卫加紧打捞,至少,那两个人不能都死在水底下。
“陛下,这是……”李妃娘娘带着青云也从嘉宁殿里赶了出来,看见这一方池水旁边围拢着这么多的人,心里也是一惊。
凤紫泯看了一眼自己的妃子,并不见有什么怒容,但是他的声音已经冷到了极致,“不如去问问你的好堂妹,她到底做了什么。”
“有啦!”
随着哗啦一声水声,陆慎终于从水里钻了上来,他甚至来不及擦掉自己脸上碍事的冰碴和冷水,右手的臂弯里托着一个人举出了水面,自己则往岸边不停的游过来。
这水也太冷了些,饶是他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也被这水砸得冻得骨头生疼,他眼睛里的光陡然一沉,看向胳膊里的那个女子,她此时面色铁青,似乎已经没了生气。
若是她真的死了……
他或许会找个机会杀掉那个菲郡主,替她报仇吧?
陆慎很快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怎么能这么不理智的想出这样荒谬的想法呢?
“快,快把人接过来。宣太医!宣太医!”岸上的人已经忙做一团,陆慎艰难的游到岸边,将她先甩上了案,自己也撑着胳膊跳了上来,身形晃了好几晃,才勉强撑住没有栽倒,在水底下救人的确是一件很消耗人体力的事情。
陆慎将人才放好,凤紫泯便已经冲了过来,脱下自己的大氅裹在云裳冻得僵硬的身上,拿着她的手放在手心反复的摩擦,一边低声焦急的唤道,“云裳?云裳?云裳醒醒。”
可是,任由他怎么叫,云裳就是闭着双眼,根本没有一点对外界有反应的意思。
太医跪在凤紫泯的身边,给云裳探了探脉象,慌忙叩头,“陛下,公主在寒水中浸泡了太久的时间,邪寒沁体,现在要马上用针灸活络经脉才能有救。”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凤紫泯已经没有了平时的一分冷静,几乎是怒斥着身边的这个太医。
太医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指挥着侍卫们抬起云裳往最近的嘉宁殿里赶去。
陆慎在众人的最后,陆谨将大氅拿过来给他披上,陆慎活动了下脖颈,目光朝人群快速散去的地方看去,陆谨抿了抿嘴,“她目前很凶险,太医正在抢救。但愿她……”
陆慎眼风一扫,扫过跪在地上的李妃娘娘和菲郡主,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他眼睛里的杀气足以让这两个始作俑者晚上好好的做场噩梦。
第二百六十六章 救命龙舌兰
榻上的人被锦被裹得严严实实,第三天了,守在榻旁的香香和顾籽萄两个人都肿着眼睛,今天清晨太医看过的时候怎么说呢?他们竟然说她高烧到今晚再不退的话,怕有性命之忧,就算活下去,也会变成一个傻子。
这怎么可能呢?
她还那么年轻,是个依靠脑子和胆量在朝廷里讨生活的公主,她要是变成了一个傻子……
顾籽萄简直要冲出去唾骂老天爷,让楼家的孩子个个英年早逝,楼云良的自尽,楼云峥的早夭,现在要是再加上一个楼云裳……
香香靠在桌案旁边已经哭到睡着。
顾籽萄推开房门,趁着早上的时候人烟稀少,她跪在赤霞殿的院子里,对着上苍默默祈祷。
“老天爷,求求你,求求你开开眼,放过云裳好不好?她一直一直都活的那么辛苦,那么那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求求你看在她这么努力的份儿上,让她好起来,我不要她变成一个傻子,如果你能够满足我的心愿的话,我愿意折损自己十年的寿命……”她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而在过去的三天之内,皇宫里也诚然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首先,那个菲郡主因为故意谋害公主的罪名被锒铛入狱,而她的堂姐,目前大凤朝里唯一的一位王妃娘娘也被关在嘉宁殿之内禁足。
皇帝凤紫泯在这三天之内免去了早朝,将高热不退的楼云裳接到了自己做皇子时候的寝殿,赤霞殿当中,更是安排了六个太医,两两一组,轮流守备在旁,不敢耽搁半分。
饶是如此,云裳却仍然没有醒来。
可是按照太医的说法,若非是无忧公主生性好酒,有那么多酒精囤积在身体里帮助她抵抗住了那一阵的寒冷的话,只怕等陆少将军真的救上她来的时候,也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对了,顺便一说,之前说过云裳性命难保的一位年纪很大的太医在说完这一句话之后,被凤紫泯一脚踹出了赤霞殿,也被锒铛入狱,罪名……这件事似乎已经不需要任何的罪名了。
“她还是没有醒过来。”在迈进赤霞殿的时候,凤紫泯听见顾籽萄对自己这样说。他阴鸷的冷面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冰霜,即便此时有谁拿着一幅大榔头敲打也难以将他脸上的冰山打碎。
如果她一直这样沉睡着……
凤紫泯的眉心忽然拧起,这几天他一直在脑海里盘旋着这个问题,如果她一直不能醒来的话……他想,他会毫不留情的将眼下在监狱之中的那个始作俑者开刀问斩。
陆家兄弟因为一向于云裳交好也被凤紫泯准许一起过来探望。
陆慎看了一眼面显杀机的皇帝,低低的开了口,“眼下是正月。”
大凤朝的祖训,正月里不杀人,犯了再大的错事也不会立马处决,这是避讳。
然而凤紫泯却看也不看说话的陆慎,直盯着面色苍白的榻上的云裳,低声道,“她若有三长两短,势必要让李菲偿命,午时三刻明正典刑,不必等到今年秋后。”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周身有无数的寒刀似风般嗖嗖的飞出,将身边的人吓得胆战心惊,而陆慎却在听见凤紫泯的这一番话之后,面显一点笑意,如果凤紫泯可以杀了那个人的话,倒是省了他的麻烦事。
陆谨和黄白橘忽视一眼,没有作声。
若是凤紫泯真的这样做了……他和无忧公主之间从前的暧昧事情如今便是坐实了。
陆谨慢慢的垂下眼帘,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告诉在倾芙园当中的楼云钰这件事情。而她的那个姐姐……那个连过年都不愿意留在京城里非要返回西山防务营帐去过的那个楼云霓,她还有没有必要通知一声?
可恶,他现在难道是在想着她的身后事么?
陆谨忽然扬起手给自己一个巴掌,把身边的黄白橘惊了一跳。差异的看着他,陆谨自觉失态,拱了拱身,回头走了出去。他实在受不了这间赤霞殿当中的凝重氛围。
似乎印象里一直爱胡闹,爱耍赖的那个鲜花一样的小姑娘,从来不会有丧命的时候,起码在他的脑海里,是这样想的。
“陛下,臣昨夜遍访医书,终于找到了一味药材可以让公主起死回生。”一个年轻的太医从外头走进来,眼睛里都是血丝,显然这些天他也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凤紫泯顿时眼前一亮,将他招到自己面前,“是什么药材?不管是什么,都到国库里去找!”
“不,陛下,这一味药材极为珍贵,乃是生长在洞庭湖绝壁上的一住龙舌兰草,此物长在绝壁山巅,寻常的采药人难以到达,而这药草有十分的娇贵,若非是今年雨水颇大的缘故,也不会生长。”
“你的意思是,今天的洞庭湖绝壁上肯定会有这一株龙舌兰草么?”凤紫泯皱了皱眉,问道。
年轻的医官诚恳的点头,“是的陛下,下官肯定,今年的洞庭湖绝壁上肯定会有龙舌兰草。”
“黄白橘,你去钦点两队武力过人的侍卫亲自到洞庭湖走一趟,或者向当地的采药人高价征收也可,总之,要尽快将这株救命的龙舌兰草带回京城。”凤紫泯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将这些事情吩咐完毕,黄白橘也面色凝重的点头,“臣遵旨。”
顾籽萄悄悄的扯了扯黄白橘的衣袍,脸上显出担心的神色。
正此时,陆慎却忽然开口道,“黄先生乃是文人,登山摘草这种事情还是臣亲自去一趟吧。”
凤紫泯眉头深锁的端详了一阵陆慎,两个人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的眼光之中看出彼此的探究和揣测的深意,陆谨在一旁暗暗捏了一把汗,而陆慎却丝毫没有躲闪开年轻帝王的探究的意思,任由他打量揣测自己,半晌,年轻的帝王终于点了下头,“三司府台的人,随你调度。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尽快拿到龙舌兰。”
“是,陛下,臣自当竭尽所能。”陆慎临走之前,重又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的云裳,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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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昨天夜里,京城当中的好几户商铺都被人一把火烧光,这件事情确有几分蹊跷。”有人站立在鹤羽大氅的贵公子面前,轻声说,他之所以作为一个七尺男儿还要在禀告公务的时候这样低声细语的,完全是因为在这个贵公子的身前,一方软榻上有一个白衣的青年,此刻正弥留在生死的边缘。
“是什么人的店铺,查清楚没有?”贵公子低头为躺在榻上的人诊脉,低声询问。
青衣男子也看了看床榻上的人,回道,“是皇室的,后台是李妃娘娘的娘家人。”
“应当是大凤朝的后宫之中的争斗吧。”贵公子显然对这样的戏码并不怎么感兴趣,他抽回放在榻上人脉搏上的手指,低头不语。
“公子,白沧大人他……是不是不行了?”
青衣人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因为榻上的那一位,实在是面色太差,太差,几乎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
这个问题似乎是戳到了贵公子的痛处,他开始沉默不语,回想着三日前的那个下午,自己在已经准备好了包裹离开之时,忽然发生的一切。
有人将一封书信递到他的手上。
“属下白沧,一时糊涂,犯下错事,非一死不能偿其过错……”
贵公子的手上捧着这样的一卷信纸,也可以说是这个忠心耿耿的下属白沧的临终遗书,心头百感交集。
白沧在信中说的很明白,他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来阻挡他回到那个女人的身边去,“为今之计,只有一死,愿公子跳出迷障,看清时局,免教属下悉数人等心寒齿冷……”
如此,这样的一封书信,对于这位贵公子来说,便好似一座飞来峰一般,沉甸甸的砸在心头。
白沧临死还是摆了他一道,他以为自己放过他,没有追究他的过错就已经能够让他明白他的心意已经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