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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带着磁性,却偏低哑的阴冷男声。
“先不了,毕竟有些事情让她自己面对一下也不错。”云霓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那人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也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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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骂啊!接着骂啊!”牢头儿邪气森森的笑了起来,拿着鞭子的尾巴在手里头来回掂量,“别以为自己有个当官儿的爹,就多了不起,老子知道,你爹就是丞相,可惜了,是个过气的丞相,这人不在其位,就不谋其政,他楼铎现在就是个退隐乡里的孤老头子,能把我们兄弟怎样?”
“你敢骂我爹!你……不得……好死!”云霓挣扎着还是骂了出来,她是绝对绝对不能容忍别人说她爹的一丁点的坏话。
“你自己都死都临头了,还狡辩!老子实话告诉你吧,弄死你,是上头特意吩咐过的,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闪着金光的大小姐啊!”
有人指名要弄死她……
到底是谁?
她从来也没有得罪过别人啊!
难道是父亲的一些政客仇敌?
她正胡思乱想着,听见那人一声吆喝,“兄弟们,都活动活动筋骨,往死里打。”
话音未落,一顿雨点般的鞭子就从头到脚的落了下来,身上的疼痛只能让她暂时忘记思考的事情,慌忙护住自己的头脸,拼命来回在地上乱滚,想要避开那些要害,可是有人偏偏不遂她的心愿,跪在她身上按住她的腿,愣是将她翻了过来,跟着,几脚极重的力道就落在了她的胸口和肚子上。
温热的鲜血立时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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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里有人微微捏紧自己的手心,在这个位置上还是很容易就听见牢房里发生的一切的。
沉默片刻,有人先发了问,“如此,你也不现身么?”
没有人回答他。
良久,他才听见一个声音低低的说,“非是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而是,有些话,必须要这样才能听得到。”
“而我来这里,就是要听一些真话。”
黑暗当中,那人确信自己看到了一双如寒星般的眼眸在熠熠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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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一定会替我报仇的!”楼云霓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可是这会儿她的一身武艺全都没有了施展的余地。
只有乖乖的被人打,直到死掉。
这是一个怎样残酷的现实!
“你爹?那个在老家等死的楼铎么?他也不会有几天好活了。”
“你什么意思?”饶是被打的不轻,楼云霓还是仰起头,只是刚仰起脸,就被人一拳捣在颧骨上,痛的她眼泪都流了出来。
“什么意思?你也活不过今天晚上,我索性就做做好人告诉你一句实话,你那个爹,当官的时候就是块茅房的石头,又臭又硬!得罪了多少人!现在你们楼家倒台,又有多少人想要借这个机会出口恶气?”
“那你呢,我爹怎么可能会得罪你一个牢头?”楼云霓已经缓过劲儿来,破罐破摔,今天她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问老子我?你爹那样的大官当然不会得罪我这样的小卒子,可是,有人给了我那么多的金锭子,楼大小姐,你说说我一个穷酸的牢头,怎么可能会和大把的金锭子过不去呢?”
又是几声闷响,是拳头和鞭子落到肉身上的声音。
“到底是谁!”楼云霓觉得自己的身上已经被打的没有一块好肉,也知道自己今天是非死不可。但她还是不甘心,她临死也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谁给了这些人这个恶毒的命令!
“是谁?你死了还能去找人家算账么?我告诉你,人家可是如今朝中响当当的一品人物!太子都要敬着几分。凭你,还想知道他的身份?”
“打!打死了她,咱们后半辈子都有着落了!”
这一句话如同催命符,让刚刚歇下手来的众人又鼓起一把劲儿,继续群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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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楼家已经倒台了么?”她轻轻说出声来的同时,声音里不自觉的加上了一点嘲讽和冷漠。“又原来……现在竟然有那么多人在对楼家虎视眈眈了。”
另外一个人没有立马出声,稍稍沉默之后,说道,“你待如何?”
如何?
这真是一个可笑的问题。
云裳的嘴角挂上了一抹谁都看不懂的笑意,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她什么都没做的时候,这些人要她的命易如反掌,只是,如果她真的做了一些什么的时候,他们就不会那么容易要了她的命而已。
就这么简单。
“我……只是想在这里活下去,也想着要我的家人好好的活着而已,如此简单,别无所求。”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粲然一笑,扭过头对着那个看不见的朋友说道,“你也是来看望自己的亲朋的吧?我听说被关进这里的人都几乎没有出去的可能,是不是真的?”
“大概……是如此吧。”
“嗯。”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丝毫没有丁点的恐慌,“我虽然不喜欢她,可却也不能看着她被人打死。”少顷,她又开了腔,“其实,如果你我都是有权有势的人的话,咱们的亲朋也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和礼遇了吧?”
“你……想不想做一个有权有势的人?”这阴冷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诱惑的意味。
不假思索的,她开口回答,“自然是不想,只是我要保护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好友,让他们都免于这肮脏的世俗和政治。”
“你想救她?”
“是。”
“你有几成把握?”
“一成。”
“这样也要去?”
“对。至少还有一成胜算,不是吗?”
黑暗之中,那个人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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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骂吧,等死了下了地狱,别来找我们弟兄的晦气!”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也许不用等到做鬼,现在也可以不放过他们。”
“你是谁?”牢头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竟然有人会闯进来,坏了他的好事。
“我。是。楼。云。裳。”这五个字,被她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仿佛带上了力拔山兮的气势,又好像被赋予了一种神秘的力量。
“楼云裳?你是楼家的什么人?”
“被你打的半死不活的那个女人,是我姐姐。”楼云裳瞥了一眼横躺在地上已经快要不省人事的楼云霓,很快瞥开目光,“我来这里,是要带她离开。”
“你凭什么?”
“就凭我手中有皇后娘娘御赐的免死金牌。”从腰上解下一个并不起眼的荷包,荷包里面竟是一颗闪闪发光的金牌。
上面刻着两个大字。
“免死。”
这几个牢头管教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有点犹豫,只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回过神来,那牢头啐了一口,“小姑娘,你大概弄错了,这免死金牌是管场面上的东西,是明面儿上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可是咱们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暗牢笼!这种东西就是你有十块,二十块,在老子眼里也是一文不值。”
云裳眨了下眼睛,缓缓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你大概也忘了,虽然楼家的大势已去,但是,楼四公子仍然是皇上亲封的铁项金锁侯,是四品官位。你们这样对待他的姐姐,就不怕他么?”
“怕?我们暗牢笼直接归曹大人管辖,他楼云钰区区一个四品的芝麻绿豆的官儿,也想来制裁我么?”这话说着的时候,牢头那黑黝的脸上竟然有那么一丝的轻蔑。
“不过,既然你听见了我们的话,那就对不起了,楼小姐,今天请你们姐妹两人一起交代在这儿吧!来人,这女子擅闯暗牢笼,将她拘押起来!”
说是拘押起来,但是云裳明显感到那些逐渐围拢上来的狱卒们,那目的,明显是要夺走她们两人的性命!
云裳看了看地上已经彻底昏迷过去的楼云霓,轻笑了下,“看来咱俩的恩怨要等到地下才您呢过算的清楚了。”
第六十二章 忽遇贵人助
楼云裳一心自负,认为自己手中有着皇后钦赐的一块免死腰牌,无论如何也能免了楼云霓的死劫,没想到,她竟然也犯了一次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笨事儿。
看着周围那几个人不断朝自己涌过来,云裳出乎意料的没有感到惊慌,她本是重生穿越之身,能多活这八年已经不易,而且,她蓦然发现,自己这些,其实过的并不快乐。
尤其是来到楼府之后,她又面对着那么多的事情和烂摊子,一些人,一些事不管她愿不愿意,都统统的被丢进了她的生活之中。
于是,她本来简单明快的如同一幅山水画一样的生活,在这个叫做政局的东西里被搅得乱七八糟,那副美丽清澈的山水画,也被污染的一塌糊涂。
或许,现在又是到了说再见的时刻了。
她平静的站在原地,等待那些刚刚凌虐过云霓的皮鞭和棍棒加在自己的身上。
“大胆牢头!还不住手!”蓦地,有人闯了进来,牢头也是一惊,回头一看,这一次,他刚刚还满是期待着金银的表情的脸上瞬间凝固上了惊恐和慌乱。
来的人竟然都是穿着一水儿玄青色的上衣,上面绣着的是蟠龙图案。而且还是一条四爪的蟠龙。
在凤朝,只有皇家的人才能穿龙图案的服饰。
而蟠龙则是王爷皇子们才能使用的纹样。
“大……大人……这女子她擅闯暗牢笼,实在是胆大包天!”
“啪!”
那个牢头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巴掌,在原地转了一圈,嘴角沁出一丝鲜血来。
“这……”
“也不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她手里有皇后娘娘御赐的免死金牌!此人要是死在你的暗牢笼里,你有几张嘴能保住自己脖子上的脑袋!”领头的那个人人高马大,块头足能将这个牢头给装起来,无论是从气势上还是从体型上,都生生的压住了对方。
牢头不敢再说,只好退在一旁,那个领头的人带着歉意走上前,对着云裳施礼,“小郡主,让您受惊了。是属下等来的迟了,请您不要责罚。”
云裳也没弄明白这横空出来的一队如同天兵天将一样的人马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人从左右护住,她脸色有些发白,微微向后退了几步,低声道,“你们……”
瞧见她这副样子,那领头的人便向身边的人吩咐道,“小郡主可能受到了惊吓,你们先护送小郡主回府。”
云裳胡乱的朝地下一指,“把她也带回我府上。”
“是,小郡主。”
浑浑噩噩的走出了暗牢笼的云裳只觉得自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梦。一路上,领头的人总是不断的找些话题来和她攀谈,只是云裳似乎真的受到了惊吓,多半是问十句回答一句,几乎都是那个头领在说,她在听。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了莲心小筑。
门口,香香和楼云钰,以及被两个人甩在一边的莲准。都在齐刷刷的站在门口等她。
在看到她之后,香香一马当先的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小姐!你去了哪里,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走了呢?呀,这些人……”
她看到了跟随在云裳身后而来的那些个穿着统一着装的卫队。
楼云钰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下,他在宫中行走多日,自然是认得,穿这些衣服的人都是皇家的亲卫羽林军。
这阵容……
莲准瞧见他们两个都对着那阵仗发呆,轻声一笑,“两位先别忙着胡乱猜测,还是先去看看被抬着回来的那一位的情况比较重要吧。”
事情又轻重缓急,香香也是识大体的主儿,狠狠的用眼刀剜了一下正嘿嘿笑着的莲准,“一会儿我再和你算账!”说完蹬蹬蹬蹬的跑到担架那里,一看就被吓傻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连一句话也说不了。
“怎么了?”云钰发觉这情形委实不对劲,快走几步,来到云霓的担架旁边,也霍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三姐!”
“这是……”他只能讲视线放在唯一能说上话的当事人云裳的身上。
云裳苦笑了下,“四哥,抱歉,我赶到的时候,三姐她已经……”
楼云钰痛苦的眨了下眼睛,狠狠攥了一下握在手中的折扇,云裳甚至能听见那扇子骨儿都发出了脆裂的声响,“能回来就好。”
他还能说什么!
楼家的主心骨儿楼铎辞官谢家归田,楼家在朝中的势力那是一落千丈,眼下,就他自己所知的一些个和父亲从前结过梁子的政敌们就有不少,其中有些地位和官品不低的官员世家占了三成些许,这样的积怨成疾,要怎么做才能敌得过这种规模和力度的积重难返?
难返,难返,楼云钰第一次觉得自己能为这个家做的,实在太少。
而从前,他的那个意向不苟言笑的严肃父亲又是为这个家支撑了多久?抵挡了多少风雨和风浪?
从今而后,这些担子,这些责任全部都要落在他这个楼家的男儿身上了。
他……又能不能做好?
楼家,是在他的手中崛起?还是在他的手中消亡?
楼云钰不知道,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被蒙上了黯淡无光的阴影。
云霓被安置在莲准房间的旁边,因为莲准颇为精通医术的缘故,这个病人自然是要他来照看。
云钰和云裳商量好,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外扬,传出去,第一是对楼家的名声只有损害没有益处。第二是敌人在暗处,而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