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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擦了擦眼泪,努力回想一下,惊叫道,“是,小姐,我刚才只顾着伤心难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角门那里的确有好几个家丁在徘徊。啊!原来他们是……来监视您和丁姨的吗?”
云裳凄然一笑,拉着香香的手坐在椅子上,“古人说,一如侯门深似海。我今天,才算是真正领教到了,这海到底有多深。丁姨这件事,到今天为止就结束了,日后你我切不可在人前表现出对二夫人的一丝不满来。”她爱怜的替香香拢了拢散乱的头发,“香香,你生性率直,说话从无所顾及,可你也看到了,丁姨什么都没有做错,就落得个如此的下场,是我没有本事,不能护你们周全。与其被别人背后下绊子,我想不如你现在也……”
“小姐!”香香甩开云裳的手,直接跳了起来,“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香香十岁上就跟着夫人回了扬州城,十七岁又跟着您回了相府,以后二十七岁,三十七岁,香香也都要伴着小姐一起。小姐,香香爱说错话,可是我保证以后都会谨言慎行,不给小姐惹麻烦!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再说要赶香香走这样的话了。”
云裳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香香,不瞒你说,方才我只是有意试探,你对我的情分,我心里都明镜似的清楚。”
“小姐,那你还……”香香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云裳。
云裳朝她比了比手,示意她听自己说,“从前,我们一起胡闹瞎玩儿,自然是如何都好,不说三十七岁,就是活到七十七岁,我也舍不得你走。然而现在的情况已经截然不同,你也看到了,相府是个怎样的地方,丁姨已经着了她们的道儿,我不想再让你有事。我刚才出言相试,只是要看明白,你是不是有了这个决心和我一起,在这样一个复杂的地方继续呆下去?”
香香抹了一把脸,坚定的说,“小姐放心,香香能吃苦,绝对不给小姐惹麻烦。”
云裳感动至极,握着她的手,久久不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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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长风,竟然将这白日里的炎热吹散了不少,在皇宫的一处水榭之前,三两个谋臣模样的男人围拢在一个年轻男子的面前。那个年轻的男子,在一群气度风雅的男子之间亦是神态自然。但见他一袭精致的袍服由冰蚕丝织,月光之下看来,也觉得颇为飘拂,腰间丝绦缀着碧玉琅环,身形挺拔修长,容颜清俊,目若朗星,举止间从容优雅,顾盼间神清气爽。几人围着一张茶海,正在煮茶闲聊。
茶盘上罗列摆放着一套天青水色的上品好玉制成的茶具,既然是在皇家宫廷之中使用的就是御器,华贵些也无有什么奇怪。然而,这些人当中却没有一个人用茶具来饮水,反而是个个对着茶海一幅深思熟虑的表情。
一水儿清一色的天青茶杯罗列成一幅古怪的图形,静静的被摆放在茶海的正当中。好像是在嘲笑这几个人都对自己无能为力似的,大大咧咧的保持着自己的队形,朝他们无声的叫嚣。
“了了师傅布置的功课就是不同凡响。这个‘罗汉阵’可真是难煞了人。”其中一个相貌十分俊雅的年轻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有些赧然的朝着蓝衫男子笑了下,“二殿下,请恕罪。”
这个开了口,那边也有两个也借机起身,朝蓝衫男子施礼,“让殿下见笑,我等才疏学浅,实在愚钝。这罗汉阵……我等无能为力。”
另有一人随他站起来,抱拳说道,“请殿下另请高明。”
着蓝衫的年轻男子一张清雅似水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各位何必自谦?罗汉阵本就是从前遗留下来的古法妙阵,几百年无人可破。”
“殿下何不去寻黄先生前来一试?”有人提议。
蓝衫男子微微一愣,“公可是说的黄白橘大人?”
“正是此人。黄大人学富经纶,男子或许有妙法可以破解此阵。”
蓝衫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请众位坐下,命人撤去了茶海和茶具,换了一个话题。“近来瀚海国十分活跃。不知各位可有耳闻。”
刚才说话的男人沉吟片刻回答道,“的确是有此事,瀚海国勾结西凉私下里倒卖了一批马炮船只,看样子是蠢蠢欲动。”
“可是臣等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这样大的一件事情,今日在朝中却为听有大臣们上本言奏圣上。”说话的人朝东面抱了个拳,“大概到此时圣上还不知晓。”
有人轻蔑叹气,“你怎知朝中无人知晓?连你我这样品级的官员都能听到准确的消息,更何况朝廷上的那些权贵显耀?”他说罢又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说,“提点圣上,监督臣下,这样的事情,本该由太子专管,即便是臣下疏漏,也不至于出大的差错。可惜啊……”
“这是国治立本之事,还是等到二殿下到了可以上朝议政的年纪再说吧。”其中一个略上年纪的男人说道,语气之间颇为遗憾。大家口中一直被称为二殿下的蓝衫男子便是当今圣上的第二个儿子,凤紫泯。
这个人说完之后,众人面面相觑皆是闭了口不再开口。
在这尴尬的局面之中,有人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还有一件事,不知二殿下有没有听说。”
“何事?”凤紫泯转过脸来,一对狭长的双眸里闪过好奇。
“楼丞相有个女儿从扬州老家送灵回来了。”那人笑了一下,“这也没什么,只是,她这一回来就给她老子来了一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好把戏。”
凤紫泯动了动眉梢,扯出自己的折扇来,扇了扇,“说起楼家,楼丞相他近来可有什么动静?”
第十一章 兰生不当时
“楼相三日前接见了一个商人,然而这个商人却非是寻常商贾,而是,从瀚海国来的。”
凤紫泯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摇折扇,说道,“楼铎他这是要有什么动静了。”
在这些谋士当中,有一人显深思熟虑之状,那是一个穿着青蓝色布衫的男子,年纪大概三十上下,凤紫泯见他紧锁双眉,便问道,“子放有何高见?”
那男子赶紧站起身来,朝着凤紫泯拱手,“二殿下,如今的瀚海国已经今非昔比,他们不只是停留在东面的一个弹丸小国,他们这些年来厉兵秣马,虽然实力和我大凤朝还是相差甚远,然而这种蒸蒸日上的势头,实在是锐不可当。他们在这个时候提出索要东蒙关之地带的条件,不得不让人三思而后作决断。”
凤紫泯点了点头,“子放说的不错,前些年,我朝内天灾连连,圣上为治理灾患已经动用了国库里十之八九的积蓄,如今若再要开战出兵的话,只怕国库要承担不住。”
“听殿下如此说来,是要主张和?”
凤紫泯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和,也要讲求方式方法,如果无论瀚海国提出什么条件来我们都答允,岂不是让其他国人笑话。”
“然而眼下除了和,我等却也想不出一个更好的法子。”说到这儿,青蓝色衫子的子放又叹了口气。凤紫泯略略低头深思片刻,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好说道,“此事还请列为诸公在朝堂上多为父皇献言献策。”
众人诺诺,趁夜色浓重,接连出了二殿下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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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丁姨都走了那么长时间,老爷都没询问一句。真气死我了。”香香气嘟嘟的拿着一块抹布往桌子上一丢。将在一旁喝茶的云裳糊了一跳。
云裳瞟了她一眼,“一个丞相每日日理万机,要想的事情何止是局限于在这个相符之中?又怎么会分心思在一个下人的身上?你这气啊最好还是早早的收起来,不然气坏了自己,倒要受罪。”
香香往椅子上一坐,将云裳的话琢磨了一遍,恍然大悟似的说,“对呀,小姐,我听前面的小厮们说,老爷这两天真的有些闷闷不乐的。看样子的确是在为了什么烦心。”
云裳眼前一亮,转过头问,“听没听说是为什么?”
香香努力回想却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只知道是朝廷里的事情,前面的小厮们都不太清楚。”
“小厮们自然不会清楚这种事,你要打听就要问个管事的。”云裳白了她一眼,“你应该去问艾管事。”
“啊?艾管事啊,那个人……我可不喜欢和他说话,你看他冷冰冰的,好凶呢。”香香把一个脑袋摇的好像是拨浪鼓。
云裳歪了歪头看她,“你试都没试过,怎么就说不行呢,去打听打听,说不定这事儿对咱们还有好处。”
“可他怎么样才能告诉我呢?”
“你忘了,丁姨和艾管事从前有些交情,临走的时候又叮嘱他要照拂你,你就装装可怜,再找个时机把丁姨搬出来,一定要声情并茂,我就不信他会不告诉你。”
香香站起来指着云裳,“小姐,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有心计了!”
云裳苦笑了下,“这算什么心计,你看看人家把丁姨弄走的本事才叫心计。行了,你快去吧。在迟了,丞相就要回来了。”
香香握了握拳头,“小姐稍等!香香去也!”说完迈着戏子的小碎步一溜烟儿的就跑的不见了人影。
云裳抬腕子端起茶水来呐了一口,轻轻放在桌面上,静静等待着香香回来。
一顿饭的功夫,香香跑的一身是汗的回了来,一把推开了门一阵风似得飞了进来,“小姐,小姐,我打听到了。”
云裳看了看她跑的通红的脸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说,来,喝水。”
香香喝一口水,一抹嘴角,“小姐,你说的可真准,老爷这几天真是为了什么事儿烦心,你猜猜是什么?”
云裳苦笑不得的看着她,“我要是知道,就不让你去问了嘛。来,香香赶紧告诉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香香一幅得意之色,“老爷这几天是为了咱们大凤朝和瀚海国的事。”她看见云裳一幅完全不明白的样子,摇了摇头,“小姐,我有的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咱们大凤朝的人呐。”
云裳面上一红,有些赧然的拉着她的袖子晃了晃,“好啦,好啦,香香你最好了,赶紧告诉我吧。”
香香浑身打了一个寒战,恶心巴拉的抖开了被云裳拉着的手,“小姐,你也太肉麻了点吧。好吧,我就告诉你吧。”
“恩。”云裳拉了一个凳子坐在她的旁边,用一只手托着腮帮子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香香清了清嗓子,“话说……”话开了个头,香香滔滔不绝的说起来,一直把云裳听得都开始打瞌睡的时候,云裳终于听明白了个大概。
也就是瀚海国最近这些年很有上升的势头,原本是年年向大凤朝进贡的附属小国如今也敢爬到他们的跟前来伸手讨要一块地盘,这种事,无论放在谁身上都够恶心。大凤朝的圣上即使已经老迈但并不昏庸,这种买卖既亏本又有失国体,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然而要是开战,和人家硬碰硬的话,估计如今的大凤朝就是能够凯旋得胜,也势必要损兵折将,可是如果真的就这么答应了这个瀚海国提出的要求,那么大凤朝的国体和威仪就会荡然无存。这才是真正的前怕狼后怕虎的局面。云裳听了香香的叙述之后,在心里默默的盘算了一会儿,她自己想事情,于是眼神就就飘忽起来,香香一看她这幅样子,叹了口气,“又开始发呆。小姐,我给你做个点心吃吧。”
香香伸出手来在她的跟前一晃,云裳也没反应,她跺了跺脚,只好去厨房给她做点心去了。
夕阳散发出来的浓浓的橘红色的光芒,慢慢的爬上了窗棂,从这方四四方方的窗口流了进来,满地如同碎金铺就,云裳轻轻抬眼,看向这终于并不这么闪耀的阳光……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尽管这张脸孔也已经不是自己的本来面目,尽管这个身体以及这个身份都并不是自己原先所有的模样,但是……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奢侈品鉴定师裴佩,早就在七年前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既然老天爷和自己开了一个这样的国际玩笑,那么,她为什么没有权利要求这个世界对她,对她身边的人,都好一点呢?
农民想要丰衣足食,就要双手勤劳,她如果要想过上安康的日子,要靠的,不仅有双手,还要靠头脑。
用一颗来自后世的先进头脑去为自己换取一片清平世界。
这……应该并不难。
只是……
云裳低下了头,只是,在那个遥远的世界里,她还有一个人一直挂念着,她的未婚夫,那个优秀的男人不知道这些年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为了自己的失踪而伤心难过,又有没有在这些年的时间里,再找一个女人……云裳浅笑了一下,自己真是痴心妄想,他那样的一个富二代,只怕早就守不住寂寞很那个女人在一起了,估计这会儿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
除了他,谁还会记得自己?而无论如何,她却很想回去,回去亲眼看一看他,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和她……
脑子里很混乱的一片,让刚刚有了些思路的云裳感到头疼,不过,云裳却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既然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她就不会再犹豫。
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云裳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