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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妖兽看向霸翎翎,她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双方僵持不下,银甲大将轻咳一声,扬声道,“前方这位女子的容貌,怎么看着如此像……魔女夜悲音呢?”
“夜悲音?!”山神握在手中的法器险些滑手。
“想必在场几位不是年纪尚青,便是不曾经历仙魔大战吧?”银甲大将无奈一笑,眸中滑过一道冷光,倏地,怒指霸翎翎!
“前些日子大闹南天门,引起诸神讨伐的女子,不就是护在常七爷面前的她吗!”
近日来,关于夜悲音重生的传闻在天界蔓延,虽然在场几位未曾见其真身,但无不知晓夜悲音乃是仙界头号公敌!
初小药见诸神眼中涌动层层杀气,那表情简直比见到常七爷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翎翎不是夜悲音,你们不要冤枉她!”
“世间没有如出一辙的容貌,何况是那魔女的脸孔,岂是随随便便一个普通人便能拥有的?!”
诸仙已经亮出法器对准霸翎翎,初小药顿时急红了眼眶,语无伦次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她的魂魄确实属于夜悲音,不是不是!她是……”
“她就是魔女夜悲音!在五千年前的大战中,她在一夜之间,屠杀天兵三十万,歼灭主攻神将千余名,残杀凡人更是不计其数!怪不得她要偏袒常七爷,原来是一丘之貉啊!魔女现世,人人得而诛之!——”
话音未落,银甲大将飞身跃入重围,一掌打向霸翎翎的心口!
霸翎翎防范不及,一口血从喉咙中喷出来!
见银甲大将拔出宝剑,初小药抱住他的手臂猛捶!
“不准打她!她不是夜悲音!”
银甲大将单臂一挥,把她甩出八丈远。
初小药刚欲返回,一道花藤缠住她的双腿,她猛地望去,竟是花神在施法阻拦。
俯仰之间,银甲大将已然出剑刺入霸翎翎的腹部!
“不要啊!!!!你们不可以滥杀好人!”初小药的眼泪夺眶而出。
与此同时,其他妖兽也被诸神用法术束缚在原地!
斐狐一边挣扎一边怒吼道,“不管她是不是你们口中的万恶魔女,但是也轮不到你们私自处治!万事等我们的师父说了算!”
“呵,你们的师父?印天池是夜悲音的夫君,他若公证岂能让这魔女留到今日?!等什么?!等她彻底魔化吗?!”银甲大将狠狠一脚踢在斐狐的头部。
“斐狐!”祁虎化作老虎挣脱束缚,然而,还未扑向银甲大将,火神在旁施法,将他囚困在火笼之中!
火神约莫三千岁的年纪,他怒然上前,喝道,“我虽然未经历仙魔大战,但是我的父亲经历了,且死于这狠毒的魔女之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在场许多天神的亲属,多多少少受到夜悲音的迫害,这原本就是不争的事实,加之银甲大将的煽动,诸仙的情绪无法平静!
“一剑毙命太便宜这魔女,慢慢折磨才解恨!”银甲大将咬牙启齿道。
霸翎翎虽然习得水系法术,但是比起这一干天神,显然悬殊甚大。
她一次又一次地被法术打倒在地,眼睛肿得像桃核,鼻骨被打碎了,胳膊被法术击断了,穿在身上的碎花布衣也已然被鲜血染成红色。
“住手!!!你们这群畜生给我住手!!!——”初小药嘶声裂肺地呐喊着,这便是她敬仰的天神吗?这便是她穷极一生追求的正义与善良吗?!
银甲大将走上前,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住口!助纣为虐的叛贼!”
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淌,很疼,但远不及刀绞的心疼。
“求你们放过翎翎,求求你们……”
大灰哭着恳求,“不要再打翎翎姐了!求各位神仙饶她一命吧!”
霸翎翎捏着断臂,艰难地爬起身,“不必求这群混蛋,我没那么容易死……”
然而刚起身,一剑又刺向她的大腿,她踉跄两步,向后摔倒。
银甲大将双手握住剑柄,对准她的心门,“魔女去死吧!——”
剑尖勇猛地扎下去!
“不!不要啊!——”
就在生死一线间,两道火光透过水墙喷射而出,将宝剑烧成灰烬!
伴随猛烈的火焰,水墙变成雾气消散,坐在水墙之内的常七爷,悠悠地抬起头,绑在眼前的白色布条,滑落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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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冷冰漩
329、黄泉山(四)
常七爷拥有一双极其耀眼的火色瞳,火光在他眼中泛起璀璨的光。那种优雅的冷峻与他火爆的脾气不算相符,恰似多出几分微妙的柔和。
见状,银甲大将暗自一怔,继而取出铜铃对他发出催命的响动。
“狗贼别摇了!我的身体根本动不了,好在这双眼睛还能用!”他看向惨绝人寰的霸翎翎,气得几乎咬碎槽牙,但是此刻并非东拉西扯的时候,他疾声厉色道,“快走!趁我的眼睛还能施法。”
他用火光击退四周的天兵,同时帮所有的妖兽解除束缚。
“请你们快带我老婆走,常七在此叩谢!”
一辈子没用过“请”字,第一次用的今日,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初小药连滚带爬奔地到翎翎的身旁,无暇多说,众人合力将翎翎往大灰的脊背上托。
“我……我不走……”
“不走就是个死!届时讨回公道也没意义了!”翔音抱住她的腰。
翎翎拗不过同伴的力量,唯有吼出愤怒的尖叫声,继而挣脱落地。
她捏着断臂,一瘸一拐地返回常七爷的身边,噗通一声,瘫坐在地。
“回来作甚?!快他娘的给老子滚!”
霸翎翎早已没了力气,身子一歪,摔在他的臂膀前。她望向焦虑的同伴们,努力地扯出一个微笑,道,“感谢你们在最危机的时刻没有抛下我,我很感动,真的……不过你们真没必要为了我与那些天神作对,走吧,都走吧,初小药,听话快走,黄泉山的山门快关闭了,就让我留下来陪陪我夫君,好吗?”
“不好!翎翎跟我走!不要留下来!我也需要你啊,我比任何人都需要你!”她的眼睛快要哭瞎了,拔腿前奔,却被祁虎一把捞住。
“冷静初小药!你让翎翎与他夫君道别吧!”
初小药怎能冷静,是,黄泉山山门关闭还可以求虹隙帮忙再开,问题是那些天神都没走,依旧虎视眈眈地瞪着翎翎,他们并没有放过翎翎的意思啊!
“小药,此生得你这一挚友,我死而无憾了。”
初小药拼命地摇着头,“不要说这种话!咱们都好好的提什么生啊死啊?!快来,我们一起走,祁虎放开我!”
翎翎朝祁虎抛去感激的目光,随后依偎在常七爷的身旁。
怪她迟钝,真的很迟钝,为何此刻才醒悟什么才是友情,什么才是爱情。
常七爷的身体犹如石化一般无法移动,就连眸中的火焰也被铜铃的响声抽得一干二净,显然,法力已经使不出分毫,不过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怎么,不逼我休你了?”
“我要知晓你这瞎子如此英俊,一早便从了你……”她此刻也是眼肿嘴裂,但反而有心情玩笑两句,她学着初小药平日的动作,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臂,“你若能活下来,一定要活着啊,等我来世再与你……”
话音未落,年轻火神飞身降至,手起刀落,只见霸翎翎首级落地!
顷刻间,鲜血染红了初小药的双眼。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常七爷五内俱崩,却只能如发了疯的困兽一般恸绝怒骂!
紧接着又是第二剑,剑刃狠狠地插。入常七爷的天灵盖!
“魔女就是我杀的,邪魔也是我杀的!大仇已报,好生痛快!”火神怒视身首异处的霸翎翎,嗤之以鼻,继而飞出黄泉山。
死亡来得太快,众神正在恍惚,耳畔传来山门关闭的山响,于是率领天兵,接二连三飞出山门。
“快撤!山门要关了!”斐狐此刻必须保持冷静。
祁虎扛起犹如蛮牛般奋力挣扎的初小药,从山门的缝隙中挤了出去!
“翎,翎……”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狭窄的山门缝隙,里面是铺天盖地的鲜血,以及倒在血泊中的翎翎……初小药仿佛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翎翎,她死了,以一种极其悲惨的方式,被天上的神仙杀死,残杀了!
她睁大空洞的双眼,捂住耳朵,像个神经失常的病人一般,惊声尖叫!凄厉的呐喊犹如暴风疾雨般的控诉声,穿透云霄刺入天庭!
…………
魔界,位于魔殿的密室之中,正在上演一场回归仪式——
密室中的温度极低,中央放置一口棺木。棺木由冰制成,冰封的棺木中,躺着一位身无寸缕的女子,女子虽是面无血色,但五官颇为冶艳,宛若一朵沉睡于冰霜之中的红蔷薇。
魔帝伫立在棺木一侧,掌心上空悬浮八颗犹如黑玛瑙一般的亮雾珠,位于正中的亮雾珠,呈现六芒星的形状,其余七颗浑圆的珠子,萦绕在六芒星的四周,浑圆珠子看去恰似点缀,实则各有分工,丢失任何一颗都不再完整。
浑圆珠为七情,六芒星乃六欲。
魔帝凝视着冰棺中的人儿,将手掌移到冰棺上方,另一手抚上棺盖,默默念诵咒文,只见冰制的棺盖徐徐上升……
他翻过手背拂过女子的脸颊,微微勾起唇角。
“这一觉睡了足有五千年,该起身了,冷冰漩。”
冷冰漩便是这位女子的姓名。当然,也可以尊称她为,帝后。
悠悠地,亮雾珠脱离他的手掌,悬浮在女子的眉心处,轻轻触碰,徘徊。
倏地!位于眉心的印记释放出耀目的玄光,即刻将八颗亮雾珠分别吸入印记。
亮雾珠缓缓地没入她的身躯之中,苍白冰冷的胴。体仿佛注入回暖的鲜血,渐渐恢复常人的肤色。
伴随这般转变,清泉从她的身体中蔓延开来,泉水流淌之处,即刻结成冰晶,顷刻间,整间密室化作寒冷之极的冰窟。
冷冰漩慢慢地睁开双眼,一滴泪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她好似迷惘,又好似正在回忆着什么,倏忽之间!坐起身。
魔帝站到她的眼前,刚欲开口,她竟跌跌撞撞地向门口奔去。
他一个箭步挡住她的去路,她看向挡在眼前的手臂,终于发现冰窟中不止她一人,她立即下跪,口吻仓促地行礼道,“冰漩叩见吾帝。”
“五千年未见,这便是你的态度?”魔帝确实未料到她会是如此行径。
那个对他痴心迷恋的妻子,可还是眼前的女子?
“冰漩刚刚经历生死,请吾帝恕罪,”她怯懦地抬起头,“常七爷……是否,已经返回魔界?”
魔帝果然没有骗她,足足当了三百年的霸翎翎,从未想过自己拥有这样的前世,居然贵为帝后。
许多事,稍后疏理也不迟,此刻只想确定常七爷是否平安归来。
魔帝双眉紧蹙,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已经握成铁拳!
“这就是你要对本帝讲的话?”他从牙缝中挤出问话。
她吓得有些颤抖,但是接下来的话,应该还会激怒他。
“夫君……臣妾恳求您告知实情……”
密闭的空间内,只能听到骨节咯吱作响的暗潮,他猛地拎起她的手臂,翻手一甩,导致她的脊背撞上墙壁。
他上前一步,贴在她的身躯,捏起她的下颌,袭上她的唇。
她的舌尖被他扯得隐隐作痛,却不敢推拒,只能承受如同肆虐一般的热吻。
泪滴落在他的唇边,他微撩视线,退开半步,望向她红肿的唇瓣。
“你这是在干什么?嗯?本帝看不懂。”
她再次叩首,毕恭毕敬道,“臣妾并无他意,只是……知晓常家兄弟是您悉心栽培的战将,此刻臣妾已回归本体,初小药也已悲痛欲绝,如此……便无需再牺牲您的爱将了吧?”
“你还叫她初小药?”
“哦,不……是夜悲音。”
魔帝蹲在她的面前,谄笑道,“你不是很痛恨夜悲音吗?不过短短三百年的光景,吾妻眼中的杀气呢?这究竟是怎么了?”
她垂下眸,是的,曾几何时无比憎恨夜悲音,因为魔帝时常在梦中呼唤这个名字,但如今……她好似不在乎了。
魔帝摊开掌心,亮出一枚铜铃。
“这便是让常七爷的法术,遭到禁锢的东西。”
她暗自一惊,又故作不以为意地笑了,“原来那位银甲天将由夫君所饰?看来是臣妾多虑了,您随时可以替他解除禁锢。”
魔帝扯了下嘴角,慵懒地摇了下铃铛,“这叫‘控魄蛊’,就在常家七兄弟降生当日,本帝便在他们的法魄中埋下蛊,此方法简单而言,就是一种心理暗示,如同驯服猛兽一般,在猛兽幼年时设定硬性指令,指令一经发出,让它跪着绝不敢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