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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又是一个哈欠打起。
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后半夜一点,早已过了老婆“替班”的时间,但他没有叫她,想着再让身旁的可怜女人多睡一会儿。
这些天以来,自己身为男人,都是又惊又怕,精力难支。老婆做为一个女人,又成天牵挂着不在身边的儿女,更是心力交瘁了。
“老五,快跑……啊!放开他……老五,跑,快跑。”屋子里忽然响起女人的哭喊。
焦老五赶忙伸出手去,推着身旁女人:“醒醒,醒醒。”
“老五,跑……呜……”女人哭泣着,从噩梦中醒来。
“没事,没事,我在这呢。”焦老五拍着老婆脊背,安抚着。
“呜……”女人抱住身旁男人,抽抽嗒嗒的哭诉起来,“我梦见那些人又来了,院门口钩机和铲车就有十多个,打手们更是站了一院子。他们来了以后,不由分说,直接把你衣服剥光,吊起来毒打,让你在协议上签字。你誓死不签,对他们破口大骂,还把一个人的耳朵咬了下来。他们先是拿皮鞭抽你,接着就拿带铁钉的棒子打,后来直接拿铬铁烫。
看到他们打你,我想跑过去抢他们鞭子,想要拉着你跑,可是手伸不出去,腿也迈不开。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折磨你,听着铬铁烫肉‘吱啦吱啦’的响,你胸脯和肚上的肉都翻了出来,血呼哧啦、焦黑焦黑的。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只能在那喊,不停的喊。呜……吓死我了,呜……”
老婆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噩梦,也不是第一次从梦里惊醒,她是吓怕了。
焦老五叹了口气:“唉,我就说嘛,这不是女人的事,女人就应该躲起来,让男人在前边顶着。听我劝,你也跟着儿子去,躲上一阵子。过一段我估计就没事了,补偿款也应该能到位,政府总得解决呀。到时我去接你们娘几个,咱们一块到市里去买房子,要是没合适的,就先租上。”
“不,你在哪我就在哪,绝不离开。现在咱们俩还有个照应,要是光你一个可不行,没准到时不是被埋在土里,就是让人打了闷棍。”女人态度很坚决。
“何苦呀,有我一个男人就行,你还偏要陪上。他们不会那么做的,要做的话早做了。他们耍赖可以,肯定不敢闹出人命来,杀人偿命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死了人,就有人管了,那些家伙常干这事,比咱们清楚,他们不会犯傻的。你放心,我也不会莽撞,只会在屋里硬扛着,不会跟他们面对面交锋。你还是先出去躲几天,也能休息一下,哪怕过几天再回来陪我。行不行?”焦老五继续解劝着。
女人摇着头说:“不,我绝对不会一个人躲出去,不会扔下你不管。”
“哎,你太固执了。”焦老五也无奈的摇摇头。
女人反过来劝起了男人:“老五,实在不行的话,就签了吧。你没看出来吗?他们现在又换办法了,不再是直接来吓唬,而是拿左邻右舍说事了。他们那几家孩子上学的,每天都被学校逼着签字,逼着回来做你的工作。听他们说,就是孩子在学校,也是被罚着站在外面,根本就听不上课。你没看出来吗?那几家都快疯了,除了哭天抹泪,就是磕头下跪,过些天就该抹脖子、上吊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要是到时候因为咱们出个好歹,你说咱们这……唉。”
“真要寻死,也找不着咱。咱又没说不让他们签,上不上课咱们也管不了,他们是不想拆迁吃亏,又怕耽误孩子上课,现在还来逼我们,他们就是帮凶。”焦老五怒道,“要是再来瞎嘚嘚,连门我也不让他们进。”
“咱们这还有门吗?你别看他们不敢惹学校,更不敢惹那些人,没准就敢到咱们家闹。你不信把门关上,他们非你给从窗户进来,非给往屋里扔砖头不可。再说了,也不光这些家,那些上班被单位治的人也开始找了,几乎周边邻居全来找咱们。照这样下去,就是那些人不拆咱们家,周边这些人也该把咱们家掀盖了。”女人还是担心不已。
焦老五“哼”道:“好人闹不了他们,就知道跟着坏人一块捣乱,那些人想到了这点,才巧使唤他们的。甭理他们,这就看谁能耗得起,过几天他们就没脾气了。”
“你……”话到半截,女人看到了时间,“哎呀”了一声,“你咋不早叫我?我都多睡一个小时了,你赶紧睡吧。”
“好,我睡,你也睡。都这个时间点了,他们不会来了。”焦老五说着,揽上了妻子臂膀。
“我先看着一会儿,等到……”话到半截,女人忽道,“老五,你听,什么声?好像是汽车,钩机、铲车。”
焦老五竖起耳朵,自是也听到了“轰隆隆”的响动,咬牙骂道:“王八蛋们,这是不让老子好过了。”
女人担忧更甚:“只怕今天没那么好过吧,我看他们肯定是要下手了。实在不行,咱们就……”
“少说泄气话,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咬了老子的鸟?”焦老五恨道,“到时也磕掉他王八蛋一嘴牙。”
“轰隆隆”声响越来越近,就像在头顶一般。
“刷”,一片光亮从高处射来,照到了堵着塑料布的破窗户上。
“焦老五,到底签不签?我们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一个声音传了进来,还是那天的沉闷声响。
暗暗骂了句“有种把老子弄死”,焦老五攥起了拳头。
……
此时,院外又是另一番情形。
在沟渠南边的空地上,已经停了六台机械,其中有三台钩机,三台铲车。机械东侧,仍旧停了两台越野车,正是上周来的那两辆“指挥车”。
“嗡嗡嗡”,
“呜呜呜”,
众多越野车闪着灯光,向这个空地集结而来。
不多时,空地东西两侧停了二十多辆大越野。
越野车车门全部打开,每辆车上跳下四个健壮的男人。这些人与那天的穿戴一样,仍然是头戴安全帽,身穿劳动布工作服。不过所不同的是,那天全都手里拿着棒状物,而今天有了变化,一半拿着棒状物,一半扛着铁锹或镐头。
“安全帽们”迅速集结到沟边,两眼直视着前方,就好像能够穿过垃圾堆,跃过院墙,直接看到屋里的“刁民”似的。
“焦老五,你倒是说句话呀,是汉子就给个痛快话,别做什么缩头乌龟。”沉闷声音又响了起来。
没人回话,就好似真没人一般。
沉闷声音冷“哼”一声,扩单喇叭音量提高了好多:“众位住户都听着,经过这几天做工作,许多居民都想通了,及时纠正了错误思想,纷纷在拆迁协议上签了字。对于这些住户的理解和支持,我们表示衷心的感谢,已经按照承诺进行了付款。另外,在此过程中,我们也重新张贴了告示,要求所有住户撤离这些屋子。现在早已超过撤离期限,我想该搬的都搬走了。我们马上就将开始拆迁行动,假如还有没出来的人,就请尽快出来,如果看不到人,就按人去屋空处理。发生一切问题,我们概不负责。再给大家十五分钟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两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十五分钟时间已到。
“强拆开始。”沉闷声音发出了命令。
“刷”,所有车灯瞬间全部打开。
顿时现场亮如白昼,配以这些车辆和人员,更增加了肃杀的气氛。
“轰隆隆”,六台施工设备率先启动,铲斗、铁铲并举。
“咚”,
“哗啦啦”,
“刷”,
钩土声、铲土声交错响起,土梁快速变矮,直至不见了踪影,两道沟渠也变成了平地。
六台设备依旧没有停止,而是“轰隆隆”的向前开去。
于此同时,“安全帽们”也随着向前移动而去。
第两千零七十九章 我们求你了
六台设备“咯嘣嘣”碾压着土石,瞬间便到了民房院墙近前,铁铲、铲斗高高举起,悬在院墙上方,也暂时收住了“步伐”。
“再提示一遍,倒数五个数,马上拆除院墙。”沉闷声音提示后,便每隔几秒,数上一个数字,“五……四……三……二……一,开始。”
“咣”,铁铲、铲斗下落,砸在院墙上。
“哗啦啦”,
大小土砾和小石块纷纷掉下墙头。
“呜”的一声,铁铲、铲斗迅速抬起,又猛的下落,重重的砸了下去。
“咚”,
“哗啦”,
“轰隆”,
这次力道要大的多,这些院墙哪经得住这样的铁器物重砸?立即发出各种声响,瞬间坍塌,院墙上出现了大大的豁口。有两家南端开门的人家,门楼也掉了下来,铁门跟着轰然倒塌。
“轰隆”,
“哗啦”,
铁铲、铲斗立即左摇右摆,就好似手抚面粉一般,几下便把南面院墙抹平。在这些人家中,焦老五家的院墙更省事,因为之前已经被施工设备动过“手术”了。
先前清除了土梁阻路,现在又没有了院墙遮挡,在高亮度灯具映照下,那些民房就好比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一般。尤其焦老五家的房子,更是乞丐中的乞丐,窗上塑料布在砂石敲打下,“啪啪”、“沙沙”作响,就像人在瑟瑟发抖一般。
“乡亲们,施工机械还在继续推进,刚才没听到提示或没来得及出来的,现在马上出来,马上应声。”沉闷声音再次响起。
在大喇叭说话的同时,那六台设备并未怠工,而是或砸或钩或推的前进着,平整着院落东西两侧的围墙。
“哗啦”,
“轰隆”,
“吧嗒”,
各种声音响着,东西两侧的围墙越来越短,越来越短。在烟尘漫卷中,那些近在咫尺的房屋,就好比已经落在恶狼嘴边的活物一般,想跑可不太容易了,除非恶狼突发善心。
“有人,有人呀……”忽然一个嘶哑的女声响起。
“停。”沉闷声音及时捕捉到了“群众呼声”,向机械手们下达了指令。
六台设备真听话,立即顶着断墙,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尘土飞扬中,一户民居屋门打开,一个身穿睡衣、披散着头发的女人站在门口:“不是吓唬吓唬吗,真拆呀?”
“吓唬?谁说的?”沉闷声问着。
“先前就以为是吓唬,人们都这么说,今儿倒动起真格的了。”女人断断续续的,说完了一句话。
沉闷声“哼”道:“吓唬?亏你们想的出?你们以为政府规定是儿戏?错,大错特错。对于守法公民,对于配合拆迁的住户,政策专门有照顾、奖励的条款,我们也进行了认真兑现。但是对于抗拒法规、寻衅滋事的城建事业破坏者,这些法规、条例也是绝不容情的。
说实话,在执行这些条款的时候,考虑到人们的诸多不易与实际情况,我们已经做的够仁至义尽了。也正因为政府的宽宏大度,有个别贪得无厌者,却把这当成了政府的软弱,当做了有空子可钻,便千方百计的进行抵制。你们家就是这样的情况,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所好的是,你现在站了出来,否则,哼哼……那就不好说了。我问你,你现在是要继续对抗,还是要在协议上签字?”
“我不对抗了,呜……我签字。”睡衣女人“呜呜”的哭了起来。
沉闷声问道:“叫什么名字,我让人找你家协议。”
“我叫甄嬴旗。”这是一个娘娘腔男声,是在睡衣女人身后发出的。
“真硬气?你叫真硬气?”沉闷声中带着讥诮。
“哈哈哈……”一阵狂笑声响起,那些“安全帽们”都笑了。
“娘娘腔”做起了解释:“甄是甄士隐的‘甄’,《红楼梦》中有甄士隐这个人。嬴是嬴政的‘嬴’,就是秦始皇,很厉害的皇帝。旗是‘旗手’的旗,‘旗开得胜’也是这个‘旗’。”
听到“娘娘腔”这番解释,外面的人笑的更厉害了。
“甄嬴旗,真硬气,是挺硬气,一直撑到现在,能不硬气?”沉闷声中满是讥讽,“行了,找见了,过来签字。”
“诶,诶。”迟疑的应答着,睡衣女人身后走出了“娘娘腔”。这是一个烫着羊羔毛卷发,穿着粉色睡衣睡裤的男人,脚上拖鞋也是粉色的,简直就是粉红色的回忆。
“娘娘腔”掂着碎步,扭着腰肢,从两个铲斗中间走过,又小心跨过堆砌一地的瓦砾,款款的到了“指挥车”旁。
纸笔伸出窗外,沉闷警告跟着响起:“真硬气,我告诉你,现在出来算你明智,否则你和砖块堆在里面也活该。我还告诉你,如果你躲到一边装孙子,一旦影响了整个拆迁进度,进而影响了城市建设,政府便立即把你抓起来,让你去里面蹲上个三、五年。这不光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所有的拆迁户,对抗政府政策的人绝没有好下场。”
“明白,明白。”“娘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