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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方的客套仅是客套,但也有点出乎楚天齐意料。因为他在进这个门之前,就没想到对方会客套,只要没有进屋就大声喝斥,他已经觉得是给自己面子了。现在对方竟然说了这么几句场面话,虽然觉得不真实,但还是觉得很受用。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对方这么给面子,那楚天齐自然也不能显得太小气。便也连忙回应着:“孔局长,没有提前预约,就来造访,请多担待。”说着话,楚天齐已经坐到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尽管互相说的挺客气,但两人都选择性的略过了握手的环节。主要是孔嵘根本就没有伸手的动作,做为客人更不能主动了。
几句开场白说完,屋子里却陷入了平静。孔嵘没有说话,就那样盯着楚天齐,似笑非笑,不知是要从楚天齐脸上发现点什么,还是有什么其它用意。感受着对方目光中的审视,感受着寒暄背后的虚伪,楚天齐也没有说话,就那样微笑的和孔嵘对视着。
看似屋子里没有任何响动,但两人的内心却并非风平浪静,都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两人足够沉稳,也都足够用心,但似乎都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
孔嵘当然明白楚天齐来干什么,但楚天齐来的时间点有点太巧,巧的让他不由得产生了联想。
从孔嵘的脸上,楚天齐没有看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知道拨款是否已经准备到位,不知道对方会如何进行刁难。但他相信,对方肯定不会痛痛快快拨付,只是不清楚会采取明的还是暗的方式阻挠。
过了足有六、七分钟,孔嵘面带笑容开了口:“楚主任,今日怎么得空,到我这简陋之地了?”
“孔局长,太谦虚了,谦虚的都有点不真实。你这里要是简陋的话,那么我的办公场所就只能用寒酸来形容了。”楚天齐也微笑着说,“今日前来叨扰,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孔局长心知肚明吧。”
孔嵘忽然笑了:“哈哈哈……楚主任打哑谜。你不觉得现在来的有点早了吗?”
“哈哈哈”,楚天齐也回敬了笑声,然后说道,“孔局长是聪明人,俗话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孔嵘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把目光狠狠的射*到楚天齐脸上。他想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究竟是巧合,还是闻风而来?因为这时间也太巧了,政府拨款刚刚到位,老东西刚刚警示完毕,这小子就来了。可是让孔嵘失望了,他什么想要的也没看到,只看到对方嘴角自信而又略带讥讽的笑意。再结合那句“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他觉得对方应该是有备而来。
如果楚天齐要是知道,对方把自己的装象当成了提前知晓消息,当成了有人撑腰的话,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滑稽一笑呢!
孔嵘收敛了笑容,伸手按下了电话免提键,然后在上面摁了几个数字。电话一通,他对着话机,说了句“过来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时间不长,敲门声响起。在得到允许后,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正是上次见过的黄美丽。黄美丽看都没看屋子里的客人,而是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站在那里。
孔嵘指了一下楚天齐,对着黄美丽说:“马上去给开发区办手续。”
黄美丽一愕,迅速看了看楚天齐,又看了看孔嵘,显然是不太明白。
“马上去给开发区办手续。”孔嵘又强调了一遍,脸上冷冷的。
“哦,好的。”黄美丽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看着屋门再次关上,孔嵘一笑:“楚主任,这样可以吗?”
听的满头雾水,但也明白了刚才的安排,楚天齐点点头:“非常可以,谢了,告辞!”说完,站起身来。
“不送。”孔嵘说着,身子往椅背上一靠。
带着一种不踏实,楚天齐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
当时的过程太简单,也太顺利了。现在想起来,还是顺利的不真实,顺利的很蹊跷。
以自己和孔嵘糟糕的关系,以孔嵘的狭窄气量,楚天齐认定对方肯定会进行阻挠,他当时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当然主要是指心理准备。但具体事情会怎么发展,只能见招拆招了。他当时预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假如自己不足以让对方放行的话,那就只能去找县长。要是还不行的话,就去找县委书记柯兴旺,让他评评理,看他是否就敢明目张胆支持孔嵘的挟私报复。
心理准备很足,可是在局长办公室的时候,两人只是简单的几句对话,就像电影中的场景一样,然后自己就带着忐忑出来了。这种忐忑一直持续到刚刚郝玉芳来电话前。
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为妖。楚天齐想了很大一会儿,也没有想清楚,也不知道孔嵘这次为什么没有进行刁难。
“笃笃”,敲门声响起。
收拢思绪,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王文祥进来了。
王文祥满面喜色,走上前来:“主任,拨款到帐了吧?”
“到了。”楚天齐回答的挺平静。
坐到对面椅子上,王文祥伸出了大拇指:“主任,厉害,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我们跑了那么多次,连他个笑脸都没混上,更别说有一句人话了。你只是去露了一面,他就乖乖的答应办事,而且才一天就拨款到位。看来那小子,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是吗?老王你这话有语病,我也是老实人呀!”楚天齐一笑,“我看原因不在这儿,应该是你得罪他了。难道你真上过他的女人?”
这话有失领导身份,但王文祥总想在这事上看自己笑话,楚天齐就想调理调理对方,反正现在身旁也没别人。
“这,这,让主任笑话了。”王文祥尴尬的支吾着,“那,那不过就是一句气话而已。”
正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得到楚天齐允许后,郝玉芳走了进来,看到王文祥在场,她欲言又止。
楚天齐看出她的为难,说道:“讲吧,王副主任也不是外人。”
郝玉芳点点头:“主任,钱已经到了,现在怎么办,是先发一部分,还是……”
“先等等再说。”说着,楚天齐看向王文祥,“王副主任,你说呢?”
“对,对,等等再说。”王文祥马上附合着,“反正也才到了百分之二十。”
楚天齐稍微一楞,然后面色一整:“王副主任、郝股长,政府拨款的事,包括拨款金额,现在仅限我们三人知道,如果谁泄露出去的话,后果自负。你们先回吧。”
郝玉芳点点头:“明白。”
王文祥脸一红:“是,是。”
二人说完,走了出去。
屋门关上了,楚天齐马上拨打了候三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冷冰冰的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又拨了两次,还是同样的答复。
这已经是第三天联系不上,三天里他至少拨过二十多次了。
楚天齐放下电话,他不禁自问:“真的要签吗?”
问完,又自答着:“不签又怎样?还有其它办法吗?”
停了一会儿,他才缓缓的说道:“再等等,再等一天,就一天。”
楚天齐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能等来什么,可能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吧。
第七百零一章 奈何,奈何
虽然说了“再等等”,但楚天齐心里明白,自己就是不甘心而已。哪有那么多奇迹?奇迹也不能总降临自己头上吧。
政府拨款已经到位,就是百分之二十,绝对没有可能在月底前再追加。那就只能等那个奇迹了,可奇迹在哪呢?不但找不到欠款人,现在连找寻的人都失去了联系,这奇迹也太虚无缥缈了,不但说出去别人不信,就连自己也不信了。
明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但楚天齐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最后一刻,不愿去签那个“城下之盟”。
长嘘一口气,楚天齐拿起手机,给邹英涛打了一个电话。然后下楼,坐车,奔县政府而去。
刚进邹英涛办公室,邹英涛劈头盖脸训斥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县长没时间。你怎么又来了?”
“知道,知道,这不是事情紧急嘛!”楚天齐陪着笑脸,递上了一支烟。
“少来这一套,你哪次的事不紧急?”话虽这么说,邹英涛还是接过了烟卷,并享受了对方点火服务。然后又说,“县长是全县人民的县长,不是你楚天齐一人的县长。”
“是,是,邹主任说的对。”楚天齐嘻皮笑脸着,“请您体谅一下我们基层工作的难处,不是特别急的事,我哪敢麻烦县长?”
“这段时间就你找的勤,我都不敢去汇报了。”邹英涛皱着眉头,“你回吧,实在不行的话,你把话跟我说,我到时和县长说一下。”
“那可不行,你这是要干什么,代县长行使权利?”说着,楚天齐面色一整,“你要不汇报也行,我自己去。”说着,站起身向外走去。
“你敢。”邹英涛在身后喊道。
“我有什么不敢,逼急了,我什么都不怕。”楚天齐说着,人已经走出了屋子。
邹英涛追上去,一把拉住楚天齐:“行了行了,我怕你了,回屋等着去。”说完,叹口气,向县长办公室走去。
楚天齐自己做个鬼脸,返回了邹英涛的屋子,点燃一支香烟,吸了起来。
不一会儿,邹英涛回来了,满脸苦瓜色,抱怨道:“我说不去,你非让我去,这倒好,县长直接来了一句‘他的急事就那么多?’”
楚天齐赶忙站起身,急问:“县长到底有没有时间?”
“县长说了‘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就让他回去吧’。”邹英涛说完,说了句,“回吧。”
“谁说我没要紧事?”楚天齐说完,把烟头扔到地上,大步跨出了门外。
邹英涛摇摇头,苦笑一下:“这家伙,真拿他没办法。”
……
楚天齐敲敲门,停了下来。过了足有一分钟,里面才传出一声“进来”。听声音,屋子的主人也不怎么高兴。
轻轻推开屋门,楚天齐走了进去,随手关上了屋门。
直到楚天齐走到办公桌前,在那里站了好几分钟,郑义平也没抬头,看样子还要这么耗下去。
又等了几分钟,楚天齐只好开了口:“县长,我……”
“没看我忙着吗?”郑义平头也不抬,打断了楚天齐的话。
得,那就等着吧。楚天齐闭了嘴,就那样干站着。
这次时间更长,最起码有十分钟以上,郑义平才抬起了头:“你怎么不说话呀?”
楚天齐笑脸相迎:“县长,我怕打扰您工作。”
郑义平冷哼一声:“哼,你不是事情很急?要真是十万火急的话,你还能干等二十多分钟?每次都弄的神神叨叨的。”
刚才不让说话,现在又拿话挤兑,真是舌头不分里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算了,就不计较他了。楚天齐心里这样腹诽着,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县长,事情确实很急,也很重要,但是再重要,也没有县长工作重要。县长心里装着全县老百姓,是为全县发展大计而忙碌,是为全县几十万人民的福祉在鞠躬尽瘁。”
“哎呀,你小子,虚头八脑的话都是哪学的?”郑义平被楚天齐逗乐了,没好气的说,“连‘鞠躬尽瘁’都出来了,就差‘死而后已’了。有事就说,没事滚蛋。”
楚天齐忙不迭的说:“有,有事,征地补偿款的事……”
郑义平摆摆手,打断了楚天齐的话:“打住,打住。昨天可是把钱给你拨下去了,那是我现在能拨的最大额,你不要得寸进尺。”说着,话题一转,“我记得让你卖东西、催欠款了,你怎么没做呀?”
“县长您误会了,我不是说拨款的事。另外,卖东西、催欠款的事我天天在想,天天在追,可是根本就没进展,我也没有办法。”楚天齐忙解释着。
“哼,那只能说明能力不佳。也是,现在整天就想着跟领导说拜年嗑,哪有心思干正事。”郑义平训斥着,“既然不是拨款的事,哪你来干什么?”
楚天齐试探着问:“县长,您哪天说的担保的事,还算数吧?”
“这叫什么话,我说话能不算数?”说着,郑义平话题一转,“怎么,你找到贷款银行了?你小子行啊。”
楚天齐回答:“没,没有,我就是问问,万一有呢。”
郑义平一笑:“好小子,就别藏着掖着了。要没找到的话,你能再次来问担保的事?再说了,如果没找好银行的话,你现去才去找,根本来不及。”
“没有,真没找到。”楚天齐尽力笑着,但笑比哭都难看。
“你现在怎么回事?除了说鬼话,就是装可怜。”郑义平手指着楚天齐,“行了,我也懒的理你。你要是找到银行,需要政府担保,我们就给担保。要是没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