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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你是雷九指的大将……你叫什么名字来的？”
“叶兄弟叫我石猴就行。”
尖嘴汉子受宠若惊地回道，随后又挤出一丝笑容：“大家都是这样叫我的，对了，赵大叼夫妇由我管教。”
“他们最近表现很不错，叶兄弟有空可以过去看看他们，顺便跟雷爷喝几杯酒，他可是异常想念你。”
“好，有空我会过去看他。”
叶天龙轻轻点头，随后又望着四人开口：“我今天是恰好经过这里，你们喊打喊杀的干什么？”
他手指一点石猴腰中武器：“还大庭广众行凶，闹出人命，不担心给雷九指招惹麻烦吗？”
叶天龙跟中年汉子虽然只是见过一面，甚至连话都没有交流过一句，可还是愿意帮他一把。
说不上什么见义勇为，只是觉得一个少林子弟卑微如尘埃，心里多少有些同情，一刀下去，无相劫指就毁了。
“叶兄弟言重了，我们办事正是雷爷意思。”
听到叶天龙的话，石猴忙摆摆手，急忙出声辩解：“我也没打算真废掉这家伙的手指，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痛快一点把债清了。”
“五万块，都超期十天了，都像他这样不还，我们都要喝西北风了。”
几个同伴也都点点头：“是啊，我们也很多兄弟要吃饭。”
这年头，黑社会也不容易，遇见老赖也是头疼。
鼻青脸肿的中年汉子讪笑出声：“各位大哥，再通融五天，五天，我一定还。”
他还用衣袖，擦擦石猴的皮鞋，很是讨好。
他的笑容很卑微，动作很恭敬，渺小如尘埃，让人止不住感慨。
石猴闻言重哼一声：“五天？给你五天，谁给我五天？而且五天后就不是五万，利滚利要六万。”
雷九指的手下自然也是聪明人，所以石猴能够一眼看到问题：“你现在拿不出五万，三天后就能拿出五万吗？”
“你就是上面下面一起卖，三天也卖不出五万，这样忽悠，当我们是傻子，还是脑子进水？”
其余几人也都点点头，毫不相信对方能拿出五万。
叶天龙也有一点迷惑。
残手咬咬嘴唇：“大哥，五天后，六万我无法保证，但五万，没问题。”他说出钱财的来源，宽慰众人的心：
“我的祖传玉石正挂在古玩店售卖，店主说了，最多五天就能卖出，那玩艺至少值五万。”
他还脱下鞋子，掏出一个小胶袋，拿出一张东来顺古玩店的挂卖书，证明他没有撒谎。
石猴一巴掌打掉它：“靠，我还以为你凑钱凑的差不多了，原来是你祖传那块兰玉石挂卖。”
“那成色连我都不感兴趣，其他买主又怎会做冤大头？”他显然已经看过那块玉石：“你他妈的就整天忽悠。”
“残手，我告诉你，没有五天，今天你砸锅卖铁拿五万。”
他作势就要踹一脚。
中年汉子单手护头：“不是的，那玉石真值五万……”
这时，一人指着残手怀中袋子喊道：“大哥，这家伙老护着那烂袋子，怕是有什么宝贝。”
石猴不置可否哼一声：“穷个叮当响，有个毛宝贝。”
只是说归说，他还是毫无征兆夺过袋子，撕开，眼睛僵直，一大叠钞票，他微微激动，随后吼道：
“钱？残手，你他妈的说没钱，这是什么？这少说一万吧？还有没有？全给老子交出来。”
他大手一挥：“兄弟们，按住他，好好搜。”
“砰砰砰！”
三人下意识要按住残手搜寻，只是还没用力，残手就挣扎着站起来，身子左挪右撞，顷刻撞开三人。
他速度极快，根本不容人反应，待见到他挣脱，中年汉子已经靠近石猴。
随后，他一把夺过石猴手里袋子，把一万块钱死死抱住，接着用背承受三名打手的拳打脚踢，扛完一轮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大哥，大哥，听我说，这钱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
他手指一点冷眼旁观的叶天龙：“是那位小兄弟落下，他在饭馆落下，我拿钱过来是还给他的。”
石猴正要对他大打出手，但听到叶天龙掉钱，就马上停止动作，喝出一声：“这时候，还敢撒谎？”
随后，他又对叶天龙友好笑道：“叶兄弟，这钱是你的不？”
残手忙跑到叶天龙身边，把袋子和钱交给叶天龙：
“叶兄弟，你那叠钱，我帮你抢回来了。”
他还补充上一句：“谢谢你出头。”
叶天龙听到是自己的钱，微微一怔，随后恍然大悟，八成是打脸傅大军没用完的钞票，他早当这些钱为店家赔偿。
没想到残手把它拿到自己面前，还一副死都要他收下的态势，他只好无奈的接了过来：
“没错，是我吃面时落下的。”
他向残手淡淡一笑：“谢谢你。”
残手连忙摆手，表示应该做的，石猴他们见到没有水分，也就散去怒气。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
虽然叶天龙还不知道，残手为什么要借雷九指的高利贷，但今天的事情基本搞清了：
“残手虽然是我刚认识的人，但他也算得上硬梆梆的汉子，做人还有底线，连我落在面馆的一万块钱都能送回来。”
“他说五天还钱，就一定五天还，请大家给他一点信心。”
残手连连点头：“五天，一定还，五天。”
石猴闻言有些为难：“叶兄弟，我们这样难于回去交差，要不你跟雷爷打个电话？”
五万不多，但不能开长久赖账的头。
“算了，不用那么麻烦了。”
叶天龙也清楚石猴他们的难处，这年头，老赖太多，有了欠钱不还的缺口，一旦传出去就会引发连锁反应，到时雷九指真怕要喝西北风。
于是他挥挥手，找石猴要了一个账号，二话不说就转五万过去。
“把欠条和资料给我，我扛了残手的债。”
叶天龙干脆利落：“从现在开始，他跟你们公司再无纠葛，五万块的账，我自己找残手讨。”
他看了残手一眼：“这样大家都好。”
石猴的短信响起，果然见到五万入账，他先是一愣，随后又急了：
“叶兄弟，不能这样，这是残手的账，不能让你来垫付啊，他一堆烂事，又有一个外婆重病，值钱的就那十五平方待拆迁的小破屋。”
“只是那小破屋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拆。”
了解情况的石头第一次感觉五万块烫手：“万一拖个十年八年，大哥，你借给残手的五万块，就跟打水漂没什么区别了。”
“雷爷知道会生气的，你还是把账号给我，我把五万块转给你，大哥，求你了。”
万一残手不还，拆迁不到位，岂不坑了叶天龙？坑了叶天龙，他们就会被雷老九砍死。
中年汉子也连连摆手：“小兄弟，我不能欠你的啊。”
叶天龙目光锐利盯着残手：“你刚才不是说，玉石至少值五万吗？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残手掏出一张照片，颤巍巍递到叶天龙面前。
叶天龙眼睛瞬间凝聚成芒。
第313章 三个响头
这是一个拇指大小的血玉，样子毫不起眼，成色看起来也不好，光泽更是平淡。
没等叶天龙作出判断，石猴马上出声：“叶大哥，这玉石看起来带血，是能卖大价钱的血玉，其实它是一块死玉。”
“做工粗糙，没光泽，没圆润，一年，十年，百年，它都是那块鸟样，没有一点灵性。”
“你不要被残手忽悠了，雷爷看过这玉，说它一分钱都不值，戴着还晦气。”
他看着残手冷哼一声：“这玉石，估计是残手不知哪里盗墓弄来或者捡到，盗贼都不要的废玉。”
叶天龙没有说话，他只是眼勾勾看着玉石，他知道石猴说的有道理，但这玉石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真是无价之宝——将军玉！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那一块染血的将军玉。
只是叶天龙看不到真实的玉石，一时无法作出判断。
“不是死玉，不是死玉。”
此刻，残手正不断摆手：“真的，那是我祖传玉石，传了足足三十八代。”
“我爹说，二十年前就有人出价五万，只是那时不缺钱就没卖，他不会撒谎，所以玉石真值五万，只是我担心没识货人，一时卖不出……”
石猴马上冷笑一声：“你看看，五天后还钱就是笑话。”
“残手，别废话了，你现在要么给五万块，要么带你外婆滚出小破屋，把屋子押给我们。”
叶天龙轻轻挥手制止他开口：“我相信他一次，这债，我先扛了。”
石猴低声一句：“大哥，雷爷——”
“就说是我主意，我也会给他电话说明情况。”
叶天龙大手一挥，不再跟石猴他们废话，直接拿过残手的欠条揣入口袋：“事情就这样解决吧。”
“不这样解决，你们还想见血不成？真要断手？”
在石猴摆摆手时，叶天龙向残手笑了笑：“记得到时还我钱。”
见到叶天龙如此固执，石猴很是无奈，良久挤出一句：“那就谢谢叶兄弟了。”接着又一瞪残手：
“记得给我兄弟还钱，五天后，不还给他，我拆掉你外婆的家。”
残手一脸感激看着叶天龙：“五天后，一定还钱。”
石猴很快带着三名伙伴，毕恭毕敬离开原地。
残手看着叶天龙，低声一句：“谢谢你。”
“记得还我就是，这一万，你也先拿去应急。”
叶天龙把袋子丢回给残手，还往里面塞了一张名片：“到时有钱还六万就行。”
残手握着袋子不动，目光平和看着叶天龙，足足半分钟，挤出两个字：“谢谢。”
叶天龙又盯向他的腰部开口：“来，你的腰受伤，我懂点医术，我帮你诊治一下。”
残手一愣，满脸讶然：“你懂医术？”
叶天龙笑着回应：“人称苗疆小神医。”
接着他走到残手身边，对他腰部来了几记推拿，一分钟后，残手惊讶发现，扭到的腰，好了。
残手有些欣喜，随后神情又变得犹豫，但最终咬牙问出一句：“能不能帮我看一下外婆？”
他对叶天龙有着说不出的信任，叶天龙说自己是小神医，他就毫不犹豫相信。
叶天龙脸上绽放一丝笑容，没有觉得这是不情之请，落落大方回道：“可以。”
随后他鼻子轻轻嗅了一下：“只是你觉得，我有那么大本事，能够治不治之症？”
残手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外婆是癌症？”
“你找我这个游医帮忙，说明你已经找过大医院，他们束手无策，所以你是死马当活马医。”
叶天龙笑容很是灿烂：“第二，刚才给你推拿的时候，你身上有熬中药积累的气息。”
“黑风藤，地榆，了哥王，牵牛子，栀子，怀牛膝，黄花倒水莲，夏枯草……”
“这些可都是治疗癌症的药材，所以我能推断你外婆得了不治之症。”
残手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又多了一丝明亮。
下午四点半，叶天龙出现在距离百石洲不远的一个老社区，这里房子都是三十年前建的，不仅又老又破，花园也是杂草丛生，到处丢弃着建筑废料和破家具，二十几栋的七层小楼，全都写着一个拆字。
这里基本上没有人住，除了一些收废品的租户，以及无力搬走的业主外，其余人早就远离这个小区。
门口连保安都没有，清洁阿姨更不见影子。
叶天龙跟着残手进入社区大门后，又穿过三条杂草丛生的小径，才来到今天要来的目的地。
第二十五栋的二楼单身公寓，残手摸摸口袋想要拿钥匙开门，却发现掉了，猜测是被石猴他们群殴时不见的。
他很歉意的向叶天龙点点头，随后就要按门铃叫人开门。
“等一等！”
叶天龙鼻子抽动了一下，随后一把拉住残手喝道：“煤气味。”
他不仅嗅到了煤气味，还非常的浓郁。
在残手脸色一变要靠近房门闻一闻时，叶天龙已靠前贴住那扇木门，暗力一使，咔嚓一声，房门被他撞开了。
洞开的瞬间，一大股煤气味扑了过来，叶天龙忙捂住口鼻，动作利索窜入房内，开门开窗。
残手也打了一个激灵，满脸惊慌的喊叫起来：“外婆！外婆！”
在残手冲向角落隔出的里间时，叶天龙冲到了简陋厨房，把两个喷着煤气的铁桶关闭。
接着又把阳台窗户也打开，房内的刺激气味至此才降不少。
解决煤气后，叶天龙也冲入里间，正见残手抱起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老人八十多岁，神情慈祥，干瘦衰老，此刻陷入昏迷中。
残手一边抱起八旬老人，一边满脸热泪喊叫：“外婆，外婆，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