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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两,这不是痴人说梦么?即使那出钱的人,也不过是出了二十两银子,给他们哥几个分,众人一阵思量,皆不知所措。
一方面,又如刀疤脸所想,不愿意空手而归,一方面,又怕丢了性命,真真是骑虎难下啊。
“我给你们两百两,你们替我办个事,可好?”
一道清亮的声音打破了这紧张的僵局。
☆、037 好戏连环,原来是你
巴疤脸的手一抖,眼神不自由主的望向那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稚嫩的小姑娘从肖睿的怀里跳出来,她老神在在的望着一群劫匪,心中却在暗暗思量这些人的道行,确实不像是常年行走江湖的人。
听那几人的口音,亦是商州县内的口音,想想今年的旱灾,虽说不算十分的严重,却足以让一些原本就贫困的家庭吃不上饭。
若真是如此,那安排这场戏码的人还是不够用心。
抑或许,她是没想到冷怀瑾的重生,忽略了冷家还有这么一号厉害的角色在。
巴疤脸显得有些失望,毕竟说话的人只是个六岁多的孩子,若是肖睿的意思,只怕他早已经点头哈腰的同意了。
但这事情毕竟是办砸了,几人互换了个眼色,皆抱着放手一博的心思,警惕的看着冷怀瑾,似乎想从她的身上看出她的实力。
肖子松早早便准备好了银票,十分周到的交到冷怀瑾的手里。
那几人一看,竟是真的有两张百元的票子,皆是双眼放光,巴疤脸亦趁机松开了大刀,伸手正准备接冷怀瑾的票子时,冷怀瑾却故意收了一张回去,眉眼一挑,冷笑道:“先付一半,事成后再付余下的钱!”
这世上有一句话叫作‘无奸不商’,她上一世之所以能将陈王府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凭的不单止是她的勤快和好学,还有她那副灵活的脑筋和灵敏的反应力。
“好,我们听小姐的!”几个劫匪已经达成了一致,皆竟那买家连定金都未付给他们,而冷怀瑾一出手便是一百两。
双方相比起来,自然是冷怀瑾更让人信服了。
待一行人将此次做案的计划说了个清楚之时,原本背手而立的肖睿简直是气得血脉喷张,直呼这世间竟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
而作为此次案情主角的冷昌修亦是气愤异常,紧紧的捏着拳头,嘴唇颤抖。
“几位大哥可知道是刘家的哪位妇人?”冷怀瑾目光幽深的看着这些人,他们一口一个商州刘家,可据她所知,刘家如今只有乌氏一个夫人,外带一房小妾,皆是出自正经人家的小姐,也从未与她冷家有任何交集。
人家又凭什么要打她父亲的主意。
“不知,但那位妇人说了,会在亥时过来‘救人’……”几人苦着脸慌神的跪了下来,生怕冷怀瑾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将余下的钱收回去。
这世上果真有这般不要脸的女人,可她精心策划的这一出‘美女救秀才’的好戏,只怕要落空了。
肖睿抬头望向冷昌修,虽说他为人老实,但男人的那点事,肖睿行军打仗的时候却也是耳闻目染的,此时,他亦十分好奇,这个要打冷昌修主意的妇人到底是刘家的哪一个妇人?
冷昌修自然知道大家都在怀疑他,他一生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当即便气红了脸,闷声道:“既然如此,大家便陪我在此等到亥时,我倒也想知道那位妇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正中冷怀瑾的下怀,她勾唇一笑,与肖子松和肖子俊交换了神色,将自己的计划与劫匪清清楚楚的交待了一遍……
这场暴雨是越下越猛,随着夜的深沉,这片偏僻的地界也是越加的阴森诡异起来,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低叫,雨水冲刷的‘噼里啪啦’响,水面的泥水被溅了起来,又弹跳下去。
“小姐,前头便是约好的地点了!”
一名四十开外的素衫婆子放下车帘子,回头笑着与躺在软榻上假昧的妇人说话。
这妇人以肘支着后脑勺,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三十岁上下的年纪,眉眼秀丽,神色自惹,翠绿滚边小绒褂子更是将她的脸颊衬得娇嫩妖娆。
听了婆子的话,妇人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原本轻抿的唇瓣微微往上一扬,墨黑的睫毛眨了眨,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泛起了妖艳的色彩,乍一看上去,竟是勾人的很呢。
“派个人去探探路,还是小心为妙!”
她是个行事小心的人,即使一早便吩咐妥当了,但事到临头,还是得再确认一遍,方可行事。
姜婆子应了声,便钻出外头吩咐了起来。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那前去探路的人来报,说是有暗号放出。
她这才放心前行。
“几位小哥,我家小姐赶路回乡,正巧遇上这鬼天气,可否行个方便,容我们一行人休息休息!”姜婆子打了个暗号,便笑呵呵的上前找到刀疤脸,一双眼睛却是四下张望着,待看到被绑牢实了缩在墙角边的冷昌修时,这才收了目光。
“这……自然可以”刀疤脸一见来人是与自己接头的婆子,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说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的,毕竟是之前的东家,又打着刘家的旗号,他双方都得罪不起啊。
“那便谢谢了,我这就请我家小姐下来,还请几位小哥回避一下,我家小姐虽说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千金,却是自小知书达理,断不能让人坏了名声去!”
姜婆子虽然对刀疤脸的反应有些疑惑,但见到冷昌修确实是被绑着,便依照计划,大声的说唱了起来,一方面抬了年秀芝的名声,另一方面又故意在给几个劫匪下暗号。
这说着,几个劫匪已经被蒙混在他们中间的肖睿给拽到了一旁。
正当他们以为车上的小姐要下来之际,那姜婆子却遂不及防的在袖口抽出一把短匕猛的便扎进了刀疤脸的心窝中去,咬着一口黄牙还使劲的搅了搅,他瞪圆了双眼,未来得及问句‘为什么’,人已经‘咚’的一声,倒地了。
“来人,将这些人统统抓起来,救秀才!”姜婆子一声令下,十几名身手不凡的护院便冲了进来,手中的大刀是见人就砍,吹吹的风雨,哗哗的雨声,伴随着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声,很快……整个破庙里都染满了鲜血味。
肖睿却也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会下此毒手,一时之间也措手不及,但很快在肖子松和肖子俊以及他带来的将士的冲锋下,年秀芝带来的人渐渐落入下风。
姜婆子见形势不对,忙将年秀芝从马车上扶了下来,正要去救那缩在墙角的冷昌修。
‘哗’的一声,一盆墨染的黑水毫不留情的将她从头浇到了脚,冷怀瑾叉着腰冷冷的瞧着她。
紧接着,冷昌修身上的麻绳应声而落,他‘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指着年秀芝脱口而出:“原来是你!”
☆、038 硝烟四起,咄咄逼人
冷怀瑾望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女人,心中泛起一丝畅快的冷笑,事隔一世,她再一次将年秀芝整了个狼狈不堪。
而这个女人,千不该万不该便是打她父亲的主意。
且看冷昌修那反应,分明就是和年秀芝早已相识,两人早前究间是什么关系?为何年秀芝机关算尽也要嫁给冷昌修为妻?
难不成她上一世便重生过,知道冷昌修早晚会腾云直上?
却又不然,若她真的手掌乾坤,上一世也不至于被冷怀瑾整得名誉尽毁,最后落得幽禁一世的下场。
年秀芝猛的被人泼了一头一脸的黑水,惊得连连后退,急忙用手捂住脸,狼狈的大叫了起来,姜婆子也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望向护在冷昌修面前的小女孩,不过是六岁大的孩子,却生了一对幽深的双眼,乍一看上去清澈如泉,但细看之后才发觉,这里头竟是波涛暗涌,变幻莫测。
尤其是冷怀瑾此时嘴边挂着的冷冷的笑意,将姜婆子渗得浑身一僵,不自觉的便打了个冷颤,好锋利的眼神,好诡异的孩子。
“冷书生,你真是恩将仇报,我家小姐知你遇劫,有心要帮你一把,你却如此欺负人,这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也要被毁了!”
姜婆子不愧是常年呆在宅院里的人精,一出口便按住了冷昌修的死穴。
冷昌修此时虽是气极,却也不好跟她一个妇人大吵大闹,只得闷着气将眼神移了开去。
而另一头的局势此时已经稳定了下来,肖睿的手下个个都是绝顶的高手,除却被杀的几个劫匪,其余人都被他的人绑了个严严实实。
待年秀芝擦净了脸,一切已成定局,冷怀瑾双手环胸,冷眼瞧着她‘刷’的一下青白一片的脸,嘴角微勾:“这位婆子,不知道你主家何家?你家小姐既然出自大户人家,又岂会在三更半夜到这破庙里歇脚,都说贵家重名誉,据我所知,即使真是遇上夜雨,小姐们也宁可选择劳辞辛苦,也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去换一时的痛快,可见,你们这些人根本就是与那劫我爹爹的匪徒是一伙的!”
说到最后,冷怀瑾几乎是指着年秀芝的鼻梁,她双眼锐利如霜,却又明亮如冰,这般瞧着一个人,就好似要置对方于死地一般。
年秀芝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六岁大的女娃儿,居然有如此能赖,将她呛得哑口无言。
肖睿冷哼了一声,对于小侄女的话是十分的赞同,颇有几分以冷怀瑾为荣的骄傲之色。
姜婆子的脸也霎白一片,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活了大半辈子,还只有她算计人的份,从未被谁反驳的如此哑口无言。
冷昌修听了冷怀瑾的话,也慢慢的醒悟了过来,若说他之前还对那些劫匪的话有所怀疑,此时却已经完全笃定了。
他眼神冷漠的瞪了年秀芝一眼,清晰的吐出两个字:“报官!”
这种事关名节的事,不仅对闺中小姐影响极大,对即将临考的童生也是一样,朝廷是绝不会录用一些品行不正的人为国效力,因此,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对冷昌修的名声也不太好。
与其如此,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来个当场对质,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反正有肖睿在此主持公道,他也不怕有人仗着家大业大,在背后使手段。
冷怀瑾心中一阵畅快,看父亲的神色,便知他和年秀芝之间并没有什么,便点头赞同,吩咐大表哥肖子松:“你立马去报官,就说肖将军抓获劫匪一批,知县大人听了一定会很高兴!”
肖子松想也没想,应了声‘是’,便转身欲离去。
姜婆子见他们真的是要去报官,也是急了,跑上前便拦住了肖子松的去路,脱口而出:“你敢,你可知道我家小姐什么身份,她可是……西南巡抚周启程的义女,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若是敢动我家小姐一根汗毛,周大人绝不会放过你们!”
肖子松脚步一顿,神色忧虑的回头看肖睿,西南巡抚可是官拜正二品,即使是那征北大将军也须礼让他三分,又岂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守备能得罪得起的。
见众人都没了动静,姜婆子不禁得意起来,那肥硕的脸颊因着她的笑意而有节奏的颤抖着坠肉,她鄙夷的在肖睿一行人身上扫视了一遍,冷声道:“我家小姐好心没好报,反倒被你们这些刁民诬陷,今儿个便算是我们倒霉,若有下回,我姜婆子定会如实向周大人禀报,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哼!”
说罢,她甩下一声冷哼,便拽着狼狈的年秀芝欲出破庙。
肖睿也没了主意,他并不是怕丢了官职,而是怕给征北大将军惹麻烦,朝廷的事并不是他一介莽夫可以独断的,大将军有意栽培他,因此也将他带在身边教了不少东西。
今儿个他能压下这个冲动的脾气,便是因着大将军的教导。
明白什么叫‘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冷昌修冷冷的瞧着这些人,心里对年秀芝的印象在这一刻已经跌至了谷底。
冷怀瑾的眼光由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年秀芝的身上,在这些戏码中,她不曾发出只字片语,因为她知道,女人的娇弱是最好的武器,爹爹和大舅都是男人,定不忍心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上前一步,直挺挺便拦住了姜婆子的去路:“小姐这就走了么?你说若是周大人知道自己的义女竟会在半路停宿破庙,还岂图‘美女救书生’,他会如何想呢?就算周大人不介意,那周夫人呢?”
她笑得诡异,眉眼弯弯,唇瓣勾起,仰望人时,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纯真,偏偏是这样的一个孩子,从其嘴里说出来的话,句句诛心。
年秀芝浑身一颤,装了一个晚上的柔弱竟被冷怀瑾的一句话给破了功,她银牙紧咬,双眼迸射出恶毒的光来,指尖深深的掐进心掌肉中,若不是肖睿在此,她恨不得亲手掐断冷怀瑾的脖子。
姜婆子再看冷怀瑾,这心里竟是出奇的惧怕,每每那双清澈的双眼望向她时,她便有种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