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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这个!”冷怀瑾的手指轻轻的撩开赫惊鸿额前的几缕乱发,一夜未眠后,眼底的青黑便显露了出来,她俏皮的从袖口掏出一块琥珀色的玉,递到赫惊鸿的面前。
这上头刻有赫惊鸿的字和令。
她一直知道,这块玉绝不是寻常用来佩戴之物,思来想去,似乎觉得还是交还给他,比较妥当。
出了商州,便意味,一切要重头开始,而他和她,这辈子是否还会有交集,便要看上天的指示了。
“收着,若是想见我,便把它交给萧一,他有法子通知我!”赫惊鸿想也未想,抓着玉再次卷入冷怀瑾的手里,深深有吸了一口气,却是抬起眸子好好的看着面前的这张脸。
在商州等待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希望,那隐陵地图尽早现世,一直希望,能快一些完成这个任务,回到岭南向父王复命。
如今,真从隐陵里出来,他却又觉得,这几年……似乎过得太快了。
这张脸,不知何时,已经深深的刻进了他的心里,他便恨不得将她紧紧的拴在身上,不许她离开半步。
但是,如今的局势下,他不舍得她跟他回去冒险;而她亦不会放任家人不管。
两两为难之下,两人在这离别前夕,反倒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好!”
良久,冷怀瑾点了点头,心头竟有些酸涩。
这一别……此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她不是傻子,心里亦清楚,赫惊鸿去一趟京城,是有多么困难,他如今的面目已经在赫连城面前暴露了,赫连城会紧盯着他,再者,隐陵被人进去之后,元庆帝很快就会收到消息,却也会将对他拥有最大威胁的怀南王的一举一动,更加紧密的监视起来。
“怀瑾,等我!”他叹了一口气,坐直身子,双手却突的捧起她白嫩的小姐,这一眼,似乎要将她看进心里,看进灵魂深处。
若是有一天,他还有命回来,怀瑾……记得等我!
她除却点头,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两年了,似乎一眨眼便过去了,初初回到这里,初初与赫惊鸿的相识,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却更像是做了一个美好的梦,如今,梦要醒来,这个人要在她面前消失了……
突然,她身子向前一倾,双手便紧紧的揪住了他的前襟,娇嫩的唇瓣犹无预知的贴上了他的唇……
“赫惊鸿,你若是敢死,我绝不等你!”只有活着,她才能等他,不是吗?
……
这日夜里,雪刚融化,天空却又飘起了细雨,空气骤冷,屋檐下的水滴聚成了透明晶亮的冰柱子,一条条的挂在屋檐下。
冷怀瑾醒来的时候,小阁楼里燃起了火炉子,赵楠面色忧愁的坐在床边,静静的守着她。
外头传来张全的问候:“小姐好些了么?”
赵楠起身,在碳炉子里添了些碳后,这才压低了声音回道:“还是滚烫得厉害!”
自打好爷走后,冷怀瑾的精神便一直不好,不知是那里进隐陵受了寒,还是因为好爷的离去,而伤了心了。
“煎好的药,再拿去热一热,万一小姐醒了,也好及时给小姐喝下!”张全停顿了一会之后,又提醒赵楠道。
这几日里,他也是没睡过一日好觉的,冷怀瑾夜里做噩梦,虽说已经吩咐了不必他们操心,便张全还是会自发的守在小阁楼的周围,只要屋子里一旦有些风吹草动的声音,他便立马将赵楠唤了过来。
眼下,冷昌修夫妇都不在果园里,便只有赵楠这一个女子了,因此,张全是如何也不放心。
“咦,小姐,你醒了?”赵楠听了张全的话,原本是要将那药汁再热上一热的,一起身,便瞧见冷怀瑾正瞪着一对杏眼定定的瞧着她,不禁松了一口气,欣喜的说道。
外头的张全,听到里头的话,却也总算放下心来,道了声:“小姐可好些了?”
睡了一天了,这烧若是再不退下去,他都要急得去商州县里求医了。
冷怀瑾勉强勾唇笑了笑,摇头:“还好!”说罢,扬手示意赵楠将药汁端过来,摸了摸,还有些热气渗出来,便一口气喝了下去。
赵楠最近做事是越来越体贴了,竟也知道熬药放些蜜枣下去,因此,却也不觉得有多苦。
喝了药,在赵楠的伺候下,穿好衣裳,又披上了一件大氅,这才走出门去。
外头的雨水,下得正欢,整个果园里滴滴答答的,泥水溅得到处都是。
张全忙跟了上来,道:“小姐,外头凉,您还是在里头休息吧,表少爷来过好几回了,说是想向您讨教几个问题!”
冷怀瑾挑眉:“哦”了一声,伸出示意张全将他请过来,却也适时的收回了要走出去的脚步,而是转身回了小阁楼里。
赵楠已经沏好了热茶,准备了几样小点心和白粥上来。
将碗筷摆好后,便瞧见小阁楼的帘子被撩了起来,肖子松脚步轻快,面上挂着几丝愉悦的笑意,一进来,便关怀道:“表妹,听说你生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早前,他是来过好几回了,却听赵楠说,冷怀瑾不太舒服,已以歇下了,因此,又折了回去。
冷怀瑾小口小口的吃着温热的白粥,嘴里却是索然无味的,脸上也因为这次的感冒而显得有些憔悴起来,侧头,却是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望向肖子松:“好多了,方才听说表哥有问题要问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难题,竟能将表哥难倒?”
她半开玩笑的打趣道。
自打那一回肖子松看过她的字后,便隔三差的与她讨论起学问来了,冷怀瑾上一世确实读不过少书,但却是不敢表露分毫的,因此,每一回,她都是敷衍而过,却是,这样还是未能消除肖子松的热忱,反倒更加勤快起来。
“也不是什么难题,不过是上回,我将你写的那些字,拿给三容看过了,三容直夸你写的好,这不……让我这个做哥哥的上你这里再求一些,好带给她拿回去临摹!”
他这话,便是太抬举冷怀瑾了,即使她的字写得再好,却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再说了,如今的肖家,可今非夕比,又怎么会连个像样的字画先生都请不起,要舍下身段来她这里求字?
如此一想,冷怀瑾不禁多了一个心眼,挑眉望着肖子松,心里疑惑起来,面上却不露声色道:“大表哥严重了,便是你的字就比我写得好上许多,三容表姐应当跟你学才是!”
她说的却也没错,肖家有肖子松和肖子俊,两人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近日里,在商州也算是小有名气,再说了,两人都顶着童生的头衔,肖三容若是真要学,又怎会跑来跟她要字?
“表妹,你就别推辞了,改明儿写一些让我带回去,可好?”肖子松已经被她问到无言以对了,越说下去,脸上便越加的显现出几分尴尬来,起了身,又交待了几句,让冷怀瑾好生休息的话语,便转身离开了。
冷怀瑾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涌现。
说起来,肖子松今年也十六了,按理说,依上一世的走向,他此时已经与征北大将军家的庶女成了亲了,这一世,却又是为何,令到这门亲事竟推迟了呢?
思来想去,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只得作罢,匆匆用了些东西,便去处理果园这些日子的帐目单。
再过些时日,这些帐目,她便会交给壮子打理,因此,这几日处理帐目的时候,她也刻意将壮子叫到了跟前来。
……
刘家酒庄的生意已大不如前,原本每一年的年关,都是交易最好的时刻。
一些大户人家,也是早早便向刘家订好了过年的酒水,却是,今年都将目标转到了冷记酒楼。
因着周家的大力宣扬,刻意从平定跑到商州来买冷记的酒水,因此,连带着附近的官员,都跟了风,纷纷跑到冷记来一尝新鲜。
这一年的冷记,倒成了整个商州最热门的酒庄。
酒水卖到已经缺了货不说,连来年的酒,也一块给订下了,而冷记酒楼的生意,却也因为墨殇的回归,而重新热闹了起来,一些吃叼了嘴的老顾客,一听说大厨回来了,二话不说,便成群结队的光顾冷记。
“墨管事,平定陈家今儿个派人来订酒了,说是要十大坛子,来年出货也不着急!”一些跑了几趟的人家,都知道冷记的酒水已经洗劫一空了,若是眼下不订,来年的酒水,只怕也买不到了。
因此,单单是接这些大户人家的订单,便让钱掌柜的应接不暇了。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忙出来的热汗,左右为难的跑到厨房口冲里头的墨殇喊了一声。
这酒水到底出多少,要卖给哪一家,到底来说,还是主家说了算,因此,小订单,他可以拿主意,但大订单,他还是习惯性的来请教墨殇。
“来年的货只怕已经订完了,你去回一声,若是陈家能等的话,来年在京城城北的冷记再订!”墨殇将刚刚出锅的菜装上碟,让小二端上桌去,嘴里却也不闲着,冲着门口的钱掌柜的喊话道。
钱掌柜的‘哎……’了一声,便要转身回话去,却不想,一个回头,便撞上了身后的一个少年。
那少年怕是已经立在此地,好一会儿了,不声不响的。
“哟,刘大少爷,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钱掌柜的看清来人之后,脸上不禁堆起了假笑。
话说,早前的刘家,可是整个商州的骄傲,但近两年来却已是在走下坡路。
自打冷记开起来,商州的酒楼和酒庄的生意,便被其独占了三分之一了,因此,不少同行的商家都曾上门来找过渣,钱掌柜的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你们东家要上京城去?”刘坤显得有些吃惊,这事冷怀瑾却是从未与他提起过。
他只道冷昌修要考乡试,若是中举了,有机会候补官员,但是否上京,或是举家上迁,还是个未知数,怎的冷家却像是胜券在握一般呢?
“这可说不准,咱们冷记的生意可火着呢,做到京城去有何不可?”钱掌柜自豪的竖了个大姆指起来。
话说,他活了半辈子,还从未将一间酒楼经营的如此热火朝天过,因此,钱掌柜的是打心底里佩服冷怀瑾这个小丫头片子。
刘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转身便冲出了冷记酒楼。
跳上来时的马,就直奔冷家果园去了。
冷怀瑾正从果园里出来,这几日身子骨好些了,便准备与张全一道去一趟商州,交待一番过年的事宜,以及查看店里酒水的买卖情况。
“冷怀瑾……”刘坤远远便冲她喊了起来,一脸俊脸或是因为来得太过急促,而微微有些涨红,使得他身上原本斯文的气息被生生的破坏掉了。
冷怀瑾抬头一瞧,竟是好些日子不曾见面的刘坤,唇角勾了勾,冲对方扬起一个礼貌的笑意。
“你要食言了么?当初明明是说好了,你替我夺回刘家的大权,而我为你打探消息!”
一种无边的恐惧感侵噬着刘坤,当初他能忍气吞声的等待着翻身的机会,便是因为有了冷怀瑾的计策,冷记笼断了整个酒业市场,才使得刘景在接手时一败涂地,如此,乌氏才会提出让他重新接掌刘家的大权。
但若是冷记不在商州了,那么……便意味着刘家没有了强敌。
刘家的酒水便也会恢复如初,一切便会成为一场泡影。
想到这里,刘坤似乎预计到了自己的将来,冷家一走,乌氏没有了强敌,便会迫不及待的从他的手里收回大权,他在刘家,便会回到之前那一无是否的境地。
“所以呢?”冷怀瑾挑眉,不禁对刘坤有些失望了起来。
乌氏纵然可怕,却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怎的令到他连迈出第二步的勇气也没有了?
“所以,你便不许我离开商州,要一直在这里,为你打开刘家的大门,牵着你的手,一点一点的接管刘家?”停顿了片刻之后,她继续说下去,清澈的双眼微微仰起看向刘坤,与外头蔚蓝的天空形成了一种纯净的颜色。
这样的一个女孩,一旦依赖上她,就像是吸食罂粟般,让人越陷越深。
被说中心事的刘坤,生生的后退了两步,眼神中充斥着恐惧和惭愧之色,是啊……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冷怀瑾如今还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女孩,但她却能为他出谋划策,将乌氏斗得寸步难行。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想,但我真的斗不过乌氏,她太可怕了!”终究,刘坤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魔,身子缓缓的蹲了下去,满脸的灰败和落没。
他知道,这个女孩绝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眼下,他能做的只是让她在走之前,替他指一条明路,至少,不至于流落街头。
“刘坤,我给你二条路走,第一,将乌氏杀了,真正揽起刘家的大权;第二,将刘家的百年基业毁了,到我这里来,我许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