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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照片上的女子,应该是她的母亲。
不知什么时候许初见已经从床上下来,慢慢地走到他身后,他转头微微勾唇,掩下了方才那些异样的情绪,问她:“怎么小时候的照片就这么几张?”
“可能是后来外公怕我看着难受,所以就只留下了这些。”
他浅笑:“那还挺可惜的,不然还能看看咱闺女小时候和你谁更好看一些。”
许初见抚着肚子,闻言她抬起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说:“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女儿?”
“都说女儿随爸爸,你看最近你的口味变得这么像我,肯定是闺女的原因。”顾靳原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眉眼弯弯。
“歪理。”许初见头也没抬,脱口而出。
顾靳原不介意,他揽着她的腰坐在沙发上,轻声说道:“女孩子多好啊,漂漂亮亮的,性子柔软,多招人疼。”
她努了努嘴,心中生起几分不悦,语气莫名的有些呛:“性子软不好,容易被人欺负!”
顾靳原当然能听的出来她这话里有话,这话显然就是冲着他来的。
谁叫他以前真的做了这些事情呢?
顾靳原抱着她的手稍稍紧了些,他扬起眉说道:“不会,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们。”
许初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顾先生,你的承诺早就没什么分量了。”
他的眸色沉了沉,还是面色不改地开口:“我是说真的。”他低头看着她隆起的小腹,浅淡的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决与笃定。
这是他的女人和孩子,是他想要紧紧抓牢,不会松手亦不能松手的温暖。
许初见垂下了眼眸,她伸手去合上他手里拿着的照片,言语之间带着些恼意:“你成天以前的照片有意思么?”
真是,这以前的照片有什么好看的?
“行,不看以前的,就看现在的你。”他依言合上了相册,深邃的眼底此刻盛着一片柔光,全都是她的身影。
许初见不自在的撇开眼,他眼中的光芒太过灼热,一如既往地带着强势的侵略性,却又好似充满了缱绻的温色。
他起身把相册归于原位,此时一张照片却从相册内掉了出来落在他的脚边,他弯下腰捡起来,视线在触及这张照片之时,凝结。
“顾靳原……”许初见看到他忽然顿住的眸光,她忍不住低声唤他。
顺着他的目光,她望向他手里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恍若隔世,如果说过去都是一场错误的相遇,那么沈绍廷却是这场错误中最让她难忘。
“还是长大后的你好看。”顾靳原不在意的说着,他的指腹摩挲着照片上穿着素色旗袍的许初见,她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她的眼睛,明澈纯透。
只是站在她身边的人,是沈绍廷。
照片上两个人笑的很灿烂,顾靳原迫着自己不再去看那张照片,承认吧,他在嫉妒。
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在嫉妒沈绍廷,能拥有她最美好的一段感情,甚至经年难忘。
许初见从他手里拿过照片,想了想,却在下一刻一点点撕碎。
“初初……”他沉着声,心中压抑着的某种情绪汹涌而来。
却没有得到许初见的回答。
她推开他,走出房间,而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连忙追上她,小心地扶着她下楼。
尽管她什么回应都没有给,可顾靳原也觉得开心,她这个行为,是在告诉他,过去的事情已经都放下了吗?
这下许家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个常客,就像这个家的一份子,虽然许初见到现在还没有表什么态,可他俨然已经挤进了这个家里。
无论什么事情,顾靳原都帮着忙,什么事情都不要他们操心。尤其是在许氏的和作案上面,他积极地出着主意,最后也都是完美的水到渠成。
这天蔚宛又给她打了个电话,虽然她们两人相隔着很远,可不代表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蔚宛听闻杨续那小子回来散播的谣言,她有些佩服:“我听说他现在天天赖在你家里了?他在那边的项目早就不需要他管着,放下北京这里的一大堆事儿,他倒是会找空闲。”
一个大男人每天按时按点的出现自她家里,什么事情还都是跟前跟后已经是很不错了。
更何况这人还是顾靳原,这位爷从小到大可是只被人伺候,现在这可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场面。
许初见一手抓着电话线,一手摸着肚子喃喃道:“我不知道他公司的事情,不过上次我看他那个特助一脸憋屈的样子,就知道没过上什么逍遥日子。他平时,其实也挺忙的。”
许初见记得当时他对她说起的老城改造项目,记得当时他脸上意气风发的浅笑。
记得他说,给自己亲手设计了一座园子。
“初见,难道你就不好好再考虑一下你和他?这已经没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你们这样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啊。”
蔚宛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再次问了出来。
虽然她看似是在为顾靳原说话,可她打心眼里希望初见能得到幸福。可她知道,初见受了太多的委屈,真正的放下和原谅,哪有那么容易。
“我……不知道。宛宛,最近的他让我觉得很不真实,有些事情我心里明白,可又不敢完全放开心接受。”
如果这次不是因为她怀孕,他又怎么能走出这样一步?可以后呢?
蔚宛叹了口气,初见的心思,她或多或少能明白一些。
“初见,没什么好怕的。其实一开始我也觉得阿原这样脾气的人和你不配,就冲他以前做的那些混事就就觉得他不可能是个好伴侣,没想到我还小看了他,现在死缠烂打这事儿居然也做出来了。”
蔚宛一开始也没想到顾靳原能做到这个地步,自己婆婆都已经好几次表态,想要亲自去一趟许家,可顾靳原每次都是委婉地推了回去,他自己也不回家。
许初见思忖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就这样的情况也挺好的,不用去面对那么多。”
他的家庭,永远都是她心底一道难以跨过去的坎。
“初见,你才二十三岁,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吧?虽然你不愿听,可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现在他的转变也很明显,不妨再考虑他一下?”
说到这蔚宛停顿了一下,继而又道:“而且我觉得,你对他也不是真的没感情吧?”
有些东西,骗不了人,就譬如感情。
为什么以前的事情会让初见觉得很受伤?还不是因为动了感情?
明明互相关心着对方,却又始终保持着一段相当长的距离。
而最近这几个月,就算是对着一个陌生人,朝夕相处那么长时间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他们两人?
蔚宛的话在许初见心里起了层层涟漪,唇畔的笑容有些苦涩:“再给我一点时间吧,这个赌注太大,我怕输不起。虽然以前的事情我们都心照不宣地不提,可终究还是在的。”
嫁给他?这于她而言,是将自己的全部交付与他,她输不起。
“我明白你的顾虑,初见,他在改变,在为了你和孩子改变,就试着相信他这一次吧。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孩子。”
蔚宛劝了她一会儿,半晌之后她叹了口气说:“没关系,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儿想法而已,该怎么样还是要看你的想法。”
能不能拨雾见云,还得看她自己有没有以前那样的勇气。
八月底的时候,这座城市炎热至极,许初见除了每周的产检之外根本不想往外走动,这时候她已经怀孕二十四周,胃口不好不坏,却整日神色倦怠。
盛夏最多的就是雷雨,老爷子不小心在散步的时候摔了一下,因为事情太紧急,许则扬夫妇马上把老爷子送去了医院。
她有了身孕一家人当然不会让她跟着去,而正巧这两天顾靳原忙的没有休息的时间,却还是井井有条地派人打点好了老爷子的事情。
阿姨离开的时候给她热好了晚饭,又千万叮嘱她自己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这才提着饭盒赶去医院。
这两天一直阵雨不断,她刚让阿姨路上注意安全,等阿姨出门没多久便又是大雨如注。
夏夜的天因为这一场骤雨而黑沉可怖,她在餐厅待了一会儿之后没什么胃口,匆匆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轰隆隆的雷声响的让人心慌。
她关上了楼下所有的灯,迫不及待的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裹在毯子里,一动也不敢动。
蓦地,楼下有按门铃的声音传来,她听到了,却不敢下楼去开门。
而楼下那人却孜孜不倦地按着门铃,一次又一次。
许初见下意识想到的是顾靳原,脑海里面出现的,竟然都是当时在蔚宛的那个公寓里……
也是这样的雷雨天,四周漆黑,唯一的感知,就是他灼热的体温以及身上那股好闻的柠檬香气。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门铃声却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不久之后,有人轻敲着她的房间门,许初见心里顿时一惊,却在下一秒听到了顾靳原的声音。
“初初?是我,别怕。”
许初见惊地从床上坐起身子,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这声音却是这样真真切切。
他……他怎么有她家钥匙?
顾靳原好久没听到她的动静,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拧开房间门就走了进去。
哪知道许初见就站在房门口,昏暗的灯光下她红着一双眼睛,静静地凝着他。
他不是说还在外地么?这么糟糕的天气他回来做什么!
顾靳原见她红着的眸子,以为又在生自己的气,他慢慢走近她,“对不起,这两天没能来陪你。外公没什么大问题,刚刚有消息传来了。”
寂静的空气里面只有他淡淡的嗓音在蔓延着,一直蔓延到了她心底。
这一刻她的思绪好似停滞了一般,什么都没办法想,只觉得眼眶莫名的酸涩。
“顾靳原……”她软着声音喊他。
她站在离他还有两三步的距离,顾靳原大步上前顺势将她抱着,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她娇小的身子完全被他笼住,他的大手在她后背轻抚着她的发,低声说着:“不怕,我在这。”
顾靳原知道她最害怕这样的天气,又因为老爷子突如其来的入院,今天她家里应该只有她一个人。
他匆匆回来,却还是因为这大雨天气耽搁了不少时间,刚回隔壁的房子里换了身衣服,就从二楼的窗户里面看到她家的灯光全都熄灭,他哪能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许初见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等她回过神来,才微微推开他,皱着眉问:“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还有,你今天不是还在外地么?”
顾靳原眼角上扬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顺手将屋内的柔和的灯光打开。
他浅笑着回:“你能不能一个一个问题挨个问,现在一下子问我两个,我到底是回答你哪一个?”
许初见一言不发的望着他。
顾靳原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这才一本正经地说:“这钥匙……是上次你掉在我车上的,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你,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她动了动嘴角,忍着,什么都没说。
呸!她丢了把钥匙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他当时还说什么来着?
当时他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说:“丢了就丢了呗,反正小区里面治安好,哪有什么事情。”
合着这就是他说的治安好?
顾靳原看着她面露恼色,当下解释道:“我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在家,看到你房间的灯一下子暗了下去,我就猜到你肯定又躲在角落里了。”
“你不是说还要两天才能回来?”
“提前结束了。”
许初见看着他头发上还带着些许水珠,身上还带着那股熟悉的柠檬香气,显然是刚刚洗完澡的样子。
她若有所思的问:“你从哪里看到的我房间?”
这会儿,许初见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顾靳原一愣,心中一动在想着措辞,却又觉得事已至此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当下直接说:“你别多想,我把你们隔壁的那间房子买了下来,想着正好能离你近一些能方便照顾你。不过那房子我住的不太习惯,重新装修了一点,又搁置下来了,后来也就没去过几次。今天是特殊情况。”
许初见垂下眼,轻声问他:“住不习惯为什么又不重新装修?”
她知道他的洁癖,又是别人住了那么多年的房子,依着他这养尊处优的性子,怎么能住的下来?
“一开始我怕你知道了会不自在,或者又和我闹脾气,后来是怕动静太大吵着你们家,也有人说家里有孕妇最好不要在宅子里有太大动静,说是对孩子不好。”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迷信说法,可顾靳原就是鬼使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