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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你大哥难道会坐视不理?”
“那家人心太狠!”燕笙歌叹了口气,“听说已经在拉拢势力了,我看很快就会拜访到我们家了。”
在京都这个地方,你若想真的扎根,实属不易,各方势力关系错综复杂,就算不巴结讨好,明面上也得过得去,秦家虽经商,背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自然是各方巴结讨好的对象。
只是到了秦浥尘这里,油盐不进,送礼被打回去的不在少数,毕竟秦家这种延续了百年的大户,根本不必讨好任何人。
“心狠?”秦浥尘冷笑,“你以为燕持不是狠角色?”
燕笙歌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算我多虑了。”
看守所
姜卫宗没想到第一个来看自己的人居然是白威。
姜卫宗穿着蓝色的狱服,就像是一夜之间白了头,头上长出了许多银丝,他身子佝偻,脚镣在地上拖行,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居然是你。”白威一身铁灰色的西装,精神抖擞,小眼微微眯着,却带着一种揶揄和嘲弄,透着一丝洋洋得意。
狱警将姜卫宗安置好就退了出去。
“堂堂姜总,落得今天这般田地,你自己都没想到吧。”白威双腿翘着,笑得自得。
“是我自己贪心不足!”姜卫宗垂着头,沉重的叹了口气,“白威,我们认识二三十年,我最后求你一件事。”
“你说!”白威靠在椅子上,嘴角笑意不咸不淡。
“你也是看着小姒长大的,小姒以后在你们家,请你……”
“善待她?”白威讥嘲。
“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么!”白威双手放在桌子上,眸子带着杀机,“因为姜姒和你太像了!”
姜卫宗瞳孔微张,轻笑,“是很像。”
“她比你厉害,比你更加毒辣,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妈都不放过,这样的女人以后留在我儿子身边,说不定要把我们家闹得天翻地覆,我怎么可能容得下她!”
“其实她本性……”
“她小时候就很坏,我其实想让展庭娶的是姜熹,可惜了……”
“姜熹——”姜卫宗轻笑,似乎并不觉得诧异,“白威,你以为她就是个温顺的小猫?我落得今天这般下场,都是拜她所赐!”他的眸子带着凌厉的杀气,恨不得直接吃了姜熹一样。
“这话你别说,你们家是如何对她的,我不说你心里也有数,若不是看在她有利用价值的份上,你会将她留在身边?当初在国外,你不是把她扔了么,若不是尤卫兰逼迫,估计她在异国他乡早就饿死了吧!”
姜卫宗双手陡然收紧,“果然没你不知道的事情!”
“当年那场意外……”白威深吸一口气,他的双手死死扣紧,似乎想起了极其悲痛的事情,他在极力压抑,“事后我过去了,我看着你把她抛弃了。”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甘心!”姜卫宗无奈的一笑,“你倒是从没表现出来。”
“姜熹就是多么记恨你,都是你咎由自取,说真的姜卫民这个做兄弟的,对你这个大哥是真的不错,他估计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客死他乡,他这个‘情同手足’的兄弟,会那么急不可耐的想要夺走他的财产吧。”
“难道你不是?一直虎视眈眈想着别人的老婆,难道说你不想他死?”
白威并不辩解,他承认,自己确实很想姜卫民死。
“姜卫宗,其实你挺笨的。”
“你说什么!”姜卫宗双手握紧。
“想让你死的人不是姜熹,而是我……”白威忽然靠近桌边,那张脸扭曲,几乎是变态的。
“你在说什么!”
“对了,有件事情你还不懂吧,你老婆在二十多年前我就睡过了!”
“放p!”姜卫宗陡然直起身子,气得脸色发青。
“当年你生意失败,她去找过黎家,只是你也知道,尤卫兰憎恶她,这个女人也是心狠,瞒过黎常泰,并没帮她,姜卫民那里?”白威轻笑,“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其实你拿到的第一笔钱,就是我给你的!”
“你胡扯!绝对不会的!”
“这有什么不会的,她出人我给钱,就是正常的交易,不过……”白威伸手摸索下巴,嘴角泛起一丝淫笑,“她的身材是真不错!”
“白威,你特么的还是个人么!”姜卫宗全身的肌肉都在战栗。
“我这个人本来就是阴狠狡诈,不过你连自己的老婆都养不起,你算个男人么!别在人前装的四五八万的,你的那些钱不是你老婆的,就是姜卫民的,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么,你也就是欺负一些弱质女流了罢了!”
姜卫宗好像是忽然被点醒了,“你一直在恨我!”
“不!”白威笑了笑,“其实以前我很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认识她。”
“可是你却总是为难她,姜卫宗,后来我想过了,如果不是你,他们一家人也不会出去,也不会发生意外,你就是个罪魁祸首!”
“你要弄死我!”姜卫宗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压抑。
“我要弄死你们一家人!”白威一字一顿,牙齿惨白,就像是个魔鬼!
“白威!”姜卫宗要从凳子上起来,他举着拳头就朝着白威挥过去,“混蛋——我……”
“安静,怎么回事!”狱警拿着警棍敲了敲桌子,“探视时间到了。”
“好的!”白威整理了一下衣服,衣冠楚楚,嘴角带着笑意,就如同往常一样,“我再和他最后一句话。”
“快点!”
“彭媛媛……”
姜卫宗身子一抖。
“我比你认识的早!”白威笑着转身离开。
“姜卫宗,进去了!”狱警拉着姜卫宗就往里面走,他的脑子瞬间炸开,身子一软,所有的事情一齐朝大脑涌入,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你怎么了!”狱警吓了一跳。
姜卫宗眼前一片花白,他颤颤巍巍的想要找个地方扶住,手刚刚触碰到桌子,腿一软,整个人直直的往前面栽去。
燕家
医生在给燕殊换药,“对了二少,最近伤口在结痂,这是药膏,每天记得抹一点,到时候拆针线会比较容易一些。”医生将软膏放在桌子上,“伤口恢复得不错。”
“谢谢医生。”姜熹笑了笑,没事就好,她还怕上次伤口裂开。
“没什么大碍,对了姜小姐,上次留的药还剩多少,我去看看,再开一些别的。”
“嗯!麻烦医生了!”姜熹和医生往外走,燕殊看着自己右臂的伤口,忍不住蹙眉,“大哥,京都哪里有除疤比较好的地方么。”
“爱美了?”
“这地方有些难看!”若是穿了短袖,这伤口露出来,真的像个蜈蚣,格外狰狞。
门外
“对了,有笔么,我给你记一下每日的剂量。”
“稍等!”姜熹说着往书房走,笔?姜熹从笔筒里抽了一支笔出来,刚刚准备离开,她瞥见压在一摞文件最下面的牛皮纸袋,露出了一张照片的一角。
这个……
照片的颜色!
姜熹鬼使神差的将照片抽了出来,倒吸一口凉气。
“啪嗒——”笔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她的双手颤抖,捏紧照片,这个是……
“姜小姐?”医生见姜熹许久没动静,才寻了过来。
“怎么了?”燕持从燕殊房间出来。
“姜小姐好像有些不对劲。”医生指了指书房。
燕持心一凛,扭头去找燕殊,“燕殊,你个蠢货!”
“我……”燕殊刚刚穿上衣服,一脸茫然,“我惹着你了?这么大的火气。”
“你让人帮忙查得东西,我压在书桌最下面了,你怎么没拿走!”
“我靠——”燕殊抬脚就往书房走。
姜熹面对着她,她的脚下散落着许多的照片,她的肩膀不住抖动,像是在极力隐忍着巨大的悲痛。
燕殊双手死死握紧,就是手臂上的伤口钝痛,都浑然不知,“熹熹——”
姜熹扭过头,她在阳光的阴影里,手里死死捏着照片,风从窗口吹过,扬起地上的照片,一滴眼泪从她惨白的侧脸滑过,她的双手攥紧照片,心尖都在战栗。
“燕殊!”
姜熹不知道为何会看到这些照片,这些她最不愿碰触的东西。
“熹熹……”燕殊走过去。
姜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瘦弱的身子抵在桌边,她的手指不断收紧,恨不得将照片揉碎。
她一直觉得再次面对这些,她是麻木的,可是……
她伸手摸了摸脸,都是眼泪。
“我怎么哭了!”她擦了擦眼泪,那种悲伤完全掩饰不住,“真难看,姜熹!”
燕殊就知道会是这样,她的眼泪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变相的凌迟,他迫切的想要将姜熹搂在怀里,他的手指却在触碰到姜熹的瞬间被姜熹躲开。
“告诉我,这些是什么!”姜熹举着照片,直视燕殊的眼睛。
是一些机场的组图,照片中一男一女,牵着一个孩子,看穿着打扮也知道有些年头了。
“我就是……”
“调查我!”姜熹扯动嘴角,“告诉我,你查到了什么?”
“我这是想要更加了解你!”燕殊没想到姜熹对这些反弹会这么大。
“现在你知道了吧,我无父无母,以前那些人说我妈妈是天煞孤星,生而克父克母,嫁人了就克自己的丈夫,等到他们真的走了,他们就说我也是煞星,会克死……”
“不是,那只是个意外!”
“可是为什么死的偏偏是他们,你告诉我,为什么!”姜熹冲着燕殊大吼。
“这种意外谁都不想的,况且你和我一起不挺好的么!”
“是啊,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差点死在丰城,我……”
姜熹话音未落,燕殊已经一把扯过姜熹,将她死死搂在怀里,他的双手强劲有力,似乎要将她揉碎在怀里。
“燕殊……”姜熹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哭得不成模样。
“我在,我一直都在,现在在,以后也会在。”
“我难受!”姜熹的心脏就像是被人揪住一般,有些人有些事,就是难以愈合的伤口,只要触碰就会疼得让她死去活来。
“难受就哭一会儿。”
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胸前,滚烫而又汹涌,姜熹自从父母过世,就从未在人前这般哭过,就是父母的葬礼,她都没有掉下一滴眼泪,她的双手死死攥住燕殊的衣服,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燕殊……”
“嗯。”燕殊头抵在她的发顶,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哭会儿就没事了。”
“父母过世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距离死亡那么近!”
燕殊轻声嗯了一声,他的喉咙干涩哽咽,他不知道除了拥抱,他还能给她什么。
“我看着他们在我面前去世,我觉得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我,没有人会保护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下面该去哪里,我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周围都是人,全是哭声,可是我没哭!”
“我知道!”他全都知道!
“我之前曾经嚎啕大哭,我喊着他们,我试图把他们拽起来,我想让他们起来,可是无论我如何呼喊,他们就是眼睛都不曾睁开,后来,我明白了……”
“好了!别说了!”燕殊知道她这么多年过得太压抑。
“我明白了,就算是我把眼泪哭干了,也不会有人帮我擦,而且……”姜熹忽然一笑,“不会有人讨厌一直哭泣的小孩,因为那里的人都很讨厌麻烦,尤其是我这种小孩,没有人敢靠近我,生怕忽然被我缠上,其实我根本不会缠着任何人,我还想着带着爸妈回家。”
“嗯。”燕殊手臂不断收紧,怀里的女人在哭泣,在战栗,可是燕殊却忽然觉得很无力。
他可以帮她阻挡一切的牛鬼蛇神,一切的敌人,一起的阻碍,甚至可以陪着她面对生活给予的一切困苦,唯独这个……
他没有办法!
“我们明明是三个人出去的,一定要三个人回来,燕殊,你说对么!”
“嗯,我都明白!”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很好的人……如果不是她,也许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燕殊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抓紧,像是有人在用针狠狠扎一样。
“第一次和死亡擦肩而过,后来我想,是不是我命太硬,所以我爸妈才……”
“不是!”燕殊抱紧她,“放心,以后我陪着你,陪着你老去……”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