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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其誉紧锁着眉。难以想象,这个年轻女孩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他只能苍白地安慰着她,却好像被一道无形的防护障隔在了墙外。她的平静是一种内在的愈合,仿佛是黑暗里渐渐自我封闭的一株植物,不接受他人的打扰。
“从小我就知道,哭闹会挨打,怨恨会挨打,连伤心也会挨打。最好的办法,是不要去控诉,不要去难过,甚至不要在意这些。”傅薇平和的笑容反过来安慰着他的歉疚,“所以,也许我早就不知道该怎么憎恨了。”
她的声音沉了下来,披在肩头的长发被风拂向一边,遮住了她有些发白的侧脸。傅薇紧紧盯着墓碑上的黑色字体,仿佛要确认那个童年里的小姨已经不会再把她抓去七岁的那一年,眼里是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困惑:“我只是,很怕她。”
※※※
H市的气温在年后已经很和暖。易白收拾好昨夜的行装,心情大好地出发在接老婆共享午餐的路上。车子刚刚上路,恶魔的电话再次降临。
他拉着一张苦瓜脸接起来,塞了个耳机:“祁叙,放我一天假成不?”
对方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打算,直截了当地问他:“要怎么样,才能让你觉得我是一个好人?”
“……”易白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颤巍巍地回答,“你昨晚没喝酒吧?”恶魔良心发现,他这是开进了安徒生童话高速公路?
祁叙似乎很执拗,冷冷地回答他:“没有。”
易白一边观察着路况,一边头疼地想答案:“唉,世上坏人都是你这样的,好人各不相同。这你也要告诉我,你想当什么样的好人啊?”
对方沉默了一下。易白等得快要拿出手机查看信号有没有断掉,那头才传来声音,阴沉得恐怖:“一个会让你考虑婚姻关系的人。”
易白一脚踩在刹车上,险些造成一起连环追尾事故,眼泪都要出来了:“卧槽,你TM真的是个同性恋?!”
※※※
从墓园出来时已近傍晚。
傅薇抬头看了眼已经渐渐昏沉的天色,释然地笑了笑:“居然已经这么晚了。好久没有和人说过这么久的话。”在一个她以为永生不会再有关系的人的墓前。
付其誉看她情绪已经恢复,慢步走在她身边:“如果你需要倾诉,可以随时来找我。”他的笑容依旧温和,却比从前更加有温度,和煦得像是一个近在手边的太阳:“在法律上,也许我可以算作你的表哥。”
“……”傅薇愣了愣,苦笑着看着他,“我已经有太多法律上的哥哥了。”
“哦?”付其誉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据我所知,只有一个。”
“一个已经够多了……”已经麻烦得她快要精神衰弱了。
付其誉被她语气里的苦不堪言惹笑了,不再和她多谈亲缘关系的问题:“你中午过来有没有吃东西?一起吃晚饭吧。”
“好。”她淡然地点了点头,眼里有晦涩的光芒短暂地一闪,“付其誉……”她突然停下步子,叫住他,“如果你调查过我的资料,那……你知不知道,我妈妈她……现在在哪里?”
简单的问句,却像是抽丝一样从喉咙里剥开来,像是牵动了一个巨大的毒瘤,从她的身体里,梦境里,五脏六腑里抽离出来,几乎听得见胸腔里那种血肉分离的声音。
付其誉愕然,有些歉意地告诉她:“你妈妈的住址换过。我的继母嫁给我父亲之后就定居在英国,去世前一个月曾经寄出去过一封信,是你家的老地址,但据说已经换了一户人家住。如果你想要找她……”
“算了。”傅薇打断他。
吸毒会缩短人的寿命,还会增加发生意外的可能性。那么多年,妈妈她一个人……也许早就不在人世了。
即使那个可怜的女人曾经无数次想要掐死襁褓中的她,即使她对她的存在一直视若此生最大的耻辱,即使她在福利院时每天都偷偷关注报纸角落里的寻人启事。那时她想,如果妈妈还要她,她就放弃已经得到的安稳,回到她的身边。
可是,没有消息。
也许她的失踪对她而言只是终于抛下了一个累赘。也许妈妈根本没有在意过有没有她这个女儿。
所以,与其历经千辛万苦证明,自己不过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女儿。她宁愿当做,是她抛弃了她的亲生母亲……傅薇抿紧了唇,连两颊都有些泛白。
她一直都这么自私,也这么懦弱。但却宁愿当一个懦弱又自私的人,也承受不了再次被抛弃的感觉。
傅薇悄声跟上付其誉的脚步,没再多话。坐上车一路沉默,却在驶出墓园大门的时候,在松林掩映的路旁瞥见一辆熟悉的轿车,静静地停在角落。
付其誉斜眸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她,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眼前的景象一晃而过,已经变成了郊外的河岸。傅薇恍过神,瞳仁还停留在刚才的角度。
是她看错了?这个时间,他怎么会来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薇薇= =。其实这只是薇薇过去的一小部分…………【←说好的亲妈呢作者菌!!摇醒!!】
***我是作者菌碎碎念的分割线***
唔,又到周四换榜啦。作者菌被扔上了主题榜QAQ……没错这就是一个【七天只需要更新三章】就OK了的榜单TUT。由于是在期末复习季,于是被论文埋了的苦逼作者菌咬着手绢艰难抉择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依旧保质保量地【日更三千,只多不少】=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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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遥远未及
夜若空城。
清合山湮没在氤氲夜色中,千灵湖畔无人的路上,付其誉在小区大门口缓缓停下车,却没有下车的迹象。
傅薇坚持不让他送到家门口,让他终究有些不放心:“我可不希望当第二次罪人。”他笑着看向她,似乎还在为上一回她拒绝了他的好意耿耿于怀。
戏剧性的是,那次拒绝恰好导致了一起恶性事件。
傅薇有些赧然,打了个哈哈揭过去:“总不见得还能发生第二次,概率论有时还是靠得住的。”又觉得这个理由太单薄,悻悻说出了实话,“嗯……家里有人不怎么喜欢客人。”
“你的偏执狂老板?”他居然还记得初次见面时她说的话,而且还自然地念出了她通讯录里的名字,一字一顿,刻意打趣她,“虚伪的口是心非星人。”
……他居然注意到了?
真是……好丢脸!傅薇为自己的幼稚行径抵了抵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付其誉没有再坚持,下车替她拉开车门:“既然如此,看来只能目送你了。唔,有点像不能被家长发现恋情的高中生。”
“……”傅薇被他这个极不合衬的比喻噎得一时无语,好久才说,“咳,他不是什么家长。”
“那么,是你喜欢的人?”突如其来的问句。
傅薇觉得今天晚上注定要被他噎得说不出话了:“又是‘常人很容易做到’的逻辑推断?” 上一次他就是用这种肯定的语气,判断她潜意识里可悲的满足欲。
“不。”付其誉低头一笑,“纯属一个亲人的友好问候。”
夜色里那个单薄的身影愕然愣在了原地。
付其誉向后靠上车门,作出目送的姿态:“快回去吧。我记得晚餐时你归心似箭。还有……我好久没有接触到会改这种通讯录的小女生了,你让我觉得自己回到了大学。”他阻止了傅薇的欲语还休,继续说下来,“这没什么好丢脸的,作为你的兄长,我觉得你确实该开始一段恋爱关系。另外,我希望你意识到,你让我觉得自己的人生重新具有价值。很抱歉我会对你的生活感兴趣,可能这侵犯了你的隐私,但,对于亲人之间,也许该习惯互相的关心。”
长长的一大段,语气轻松,却让他如释重负一般:“我母亲曾经对你造成的伤害无法被弥补,为她争取你的原谅对你来说是一种冒犯。但要说明的是,这并不是我出于歉疚作出的弥补,而是出于赞美和尊重。”
傅薇静静地听完,淡淡一笑:“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会因为得到的光明,而变成一个发热的太阳。她却用每一天的光明,修补晦暗的过去。
相视一笑。
傅薇觉得,二十多年来心里的那个空洞里,好像有了温暖的回声。她微笑着走出几步,忽然回过头来,隔着两米侧头问他:“问亲人的第一个问题:你觉得,如果真的喜欢上自己的哥哥……是不是有点不好?”
她居然毫无顾忌地承认他的猜测。
付其誉朗然一笑:“从亲人的角度出发,你要考虑他的人品相貌工资收入,以及对方是否已婚。”他顿了一顿,“从我的角度,我认为你只需要分清自己的感情。如果你已经有了答案,唔……那我应该要提前替你准备嫁妆。”
傅薇被他娘家人的姿态逗乐,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突然又严肃了下来:“那,第二个问题:现在,你还会不会放弃你已经变得有价值的人生?”
一直轻松自然的付其誉敛了笑容,沉默了下来。
原来她陪他这一天,试着接纳母亲的这一天,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了他的秘密?
傅薇也抛下了轻松的伪装,声音温和却认真:“对不起,我在一个机缘巧合下知道了……但是你说过,也许我们该习惯来自亲人的关心。”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缓慢地,却坚定地,轻声道,“而我需要慢慢习惯这个过程。我不希望等我完全习惯的时候,你却已经没有办法接受我的关心。”
月色皎皎,在坚冰初融的湖面上晕开朦胧的倒影,像是玄冰结成的沙漠里,幽幽盛开一朵清透洁白的玉兰花。
“好。”付其誉抬头回视,“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等一切都结束,我会接受手术。”
※※※
微笑是一种本能。当长长人生变得让人无比期许,当一切隐隐作痛的过去得到了时光的馈赠。微笑会从血液里开出骨朵,在唇际绽开纯正的颜色。
傅薇笑着拿出钥匙开门,门口没有开廊灯,漆黑一片中她按捺着隐隐的激动,三下两下总是对不准锁孔——她完成了对周舫媛的承诺,重新面对了过去的自己,拥有了一个让人温暖的亲人。
也许这是很久以来,最好的一天。
突然,门从里面被打开。
祁叙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背过身去在电视柜前翻找着什么。仿佛是本来就在客厅找东西,听到屋外她的声音所以来替她开了开门。
傅薇刚想和他报告喜讯,却发现那个侧影漠然得陌生,像是一把淬炼多年的冰刃,在她的笑脸上狠狠地一剐。
“……你怎么了?”她僵硬地站在玄关。
祁叙屈膝半蹲在电视柜前,头也不抬:“今天是爸妈的祭日,你还记得么。”
寡淡的口吻,却像是在她尚未拢尽的笑意里掺了百分之七十五的盐分,涩得她脸颊发疼。
所以,在墓园门口看到的那辆车……真的是他?
“不怪你。”祁叙专注着手里的翻找,对她的缺席一笔带过 ,“毕竟你和他们没有太深的感情。”
嘴上轻描淡写的不责怪,却在她的心上狠狠砸下两块巨石。傅薇恍然明白过来,指甲掐进了掌心:“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早上没有想到这件事……”
他的一言不发让她心慌,指甲渐渐掐到了肉,一阵一阵地刺痛:“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知道这些都不是理由,我不该忘记的……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不在乎爸妈。我道歉,好不好?”
“没必要。”
“祁叙!”傅薇又气又慌乱,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她的眼眶微红,深吸一口气才能勉强平静地向他解释:“对不起……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
“我说了没必要。”翻找声停了下来,祁叙拿出一张泛黄的白色卡片,在灯光下照了照,才站起身来往回走。走上了楼梯,才像是想起什么来,脚步一顿,回头淡淡看她一眼:“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无伤大雅。”
窝在客厅角落里的Vivian不知何时醒过来,迈着轻无声息的步子慢慢跟在那个冷漠的白色背影身后,亦步亦趋地走上了楼,却在最后被祁叙砰地一声关在了卧室外。
Vivian耷拉着毛绒绒的白色爪子,伏在楼梯口委屈地嗷呜了一声。
客厅里只有复古的时钟发出走针的声音。许久,傅薇才收回了目光,沉默着走上楼梯,把Vivian抱了下来。
她抿着唇,有条不紊地替Vivian的瓷盘里倒进狗粮。叮叮当当的声音悦耳得像一串琴音。她的眼眶又红了几分,却终究没有掉一滴眼泪。
好像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清晨。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