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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
他给找擦眼泪,笨手笨脚。
我觉得我自己胜利了,我在心里想笑,那种想笑的感觉,就像即将喷出来的岩
溶,压是压不住的。我赶紧把脸埋在他的肩上,我告诫自己:不要笑,不要笑,有
什么好笑的!
我把他拖得很紧,将多余的激动化作一种深情,〃我好幸福。。。。。。我好幸福。。。。。。
潘书记。。。。。。认识你,我真的好幸福。。。。。。〃
我想:要是挑我去当演员,肯定比当作家要优秀得多。
临别,潘书记掏出两百元钱,非要给我。我心里想着提成有一千多块钱的保险,
说什么也不要。
但他坚持要给,而且看起来,态度很诚恳,〃收下吧,我知道你缺钱。。。。。。〃
〃潘书记。〃我深情地叫一声,这一次,有点儿真。我在接过钱的同时,抱住
他,在他的脸上,认真地亲了一下。
〃我好幸福,我好幸福,我真的好幸福。。。。。。〃
客人走后,她们擦洗着脸上的脂粉和男人的唾液,耳边还回荡着男人野兽般的
喘息,腹内汹涌着经潮的疼痛,她们捏着一大把钞票,这是一个农民几个月、一个
工人一个月的收入,而他们只需要几个小时。她们想笑,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要难
看。镜子里越来越近的三围显示了她们已不再年轻。
4 月28日星期一小雨白领新来的这个领班,年龄看起来有三十多岁,长得也很
一般,但是人好,热情、随和,对我也不错。
她问我:〃你是叫王雨吗?〃我说是的,又问她,〃你是领班?请问我怎么称
呼你?〃
〃我姓郭。〃她热情地说,拍拍我的肩,〃不错!有气质!〃她赞一句,笑容
可掬,〃晚上你别坐台,你有个熟客要来。〃
我才来几天?有什么熟客?看郭小姐很忙,就没有多问,心里想,莫非又是潘
书记?
果然是潘书记。
他们一起四个人,今晚,我和他坐的是〃大衣柜〃,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我
们在一起,几乎没有什么陌生和拘谨的感觉了。
我敢肯定,我已经基本上抓住了潘劲松的脉搏了。现在我和他在一起时,我根
本就不谈保险的事,倒是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十台〃面的〃的保险,是绝对没有
问题的。看来他把这件事,是真当做一回事了。
想到王雪,为了几百块钱的小寿险,顶风冒雪,风里雨里,日里夜里,付出许
多的辛劳和汗水,却收获甚微,而我,只是在卡座里,不花一分钱并且还可以
赚钱轻轻松松地嚼嚼口香糖,品着不同牌子的饮料,信口开河地编着谎言,闲
庭信步似地跳跳舞,一宗四万块钱的业务,就轻而易举的到了手。
4 月29日星期二晴我领了五天的工资,整整是两百元,这是我在文化馆辛苦一
个月都还拿不到手的工资。
再加上小费,我觉得伴舞这种职业,当真是最适合我不过的了。
我喜欢伴舞,喜欢这种生存方式。从骨子里,我喜欢它。
我把所有的钱,都交给王志强。我喜欢有钱,但却不善于理财,也不喜欢理财,
我喜欢的是那种因为有钱,而不需要为钱为生活而发愁的无忧无虑的感觉。
王志强表面上是很不以为然甚至是很不屑的样子,但我猜想,他的心里也应该
是很高兴的。他没有理由不高兴。
这些天,我为刘文才的修理厂忙得不亦乐乎。修了一场车,使他和刘文才修成
了好友。刘文才是从湖南来我们这里开修理厂的,他来时,是陈少华帮忙的。而陈
少华所利用的关系,还是原来陈主任的那点地关系,陈主任的儿子,也就是王志强
的姐夫,在运管所工作,修理厂正属于运管所管。
所以,王志强在人事关系方面,也帮了刘文才不少忙。
不过这一段时间全市交通系统要进行一次大检查,刘文才的修理厂破烂得不成
样子,许多该有的设备他都没有,王志强的姐夫从开发区调到A 市城区以后,那些
运管所的混蛋们,隔三差五总是能找到理由,要刘文才在吃喝玩乐方面破点儿财,
比如说昨天吧,他们要刘文才联系好鱼塘去钓鱼,刘文才很自然地就用王志强的车。
王志强陪他们跑了一天,晚上回来,累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气愤愤地骂:〃王
八蛋!王八蛋!心狠死了!钓那么多还钓。。。。。。〃
其实真正钓鱼比到市场上买鱼要贵得多,鱼钓上来,刘文才要按每斤十块钱给
鱼塘出钱,那些运管所的〃王八蛋〃
们,一钓就是大几十斤,钓得刘文才龇牙咧嘴,连王志强都跟着心痛得掉肉。
王志强的姐夫说他:〃你真是喜欢多管闲事。〃王志强管闲事,不但不落一分
钱的好处,还要自己贴汽油和过路过桥费,我也不好说他,一方面,我也确实有些
同情刘文才,另一方面,王志强现在无所事事,他不找点儿〃闲事〃,你让他干什
么?让他整天在家里跟我吹胡子瞪眼睛?让他在家里偷看我的小说,然后在旁边批
上:什么狗屁文学,狗屁小说,你以为你能成名?你以为你是作家?
只要王志强不干涉我,那我就也不干涉他。
不过王志强这闲事管得也真是。。。。。。自己没本事,管又能管出什么名堂?只有跟
着刘文才,今天请客、明天送礼,刘文才整天被压迫得像霜打的茄子,他的妻子阿
平说:〃算了算了,我们不开修理厂了。。。。。。〃
说是说,他们不开修理厂,又能够干什么?这年头,干什么不受人压迫?难道
什么都不干,喝西北风?要不,就和我一样,出来伴舞。
只有伴舞,才没有人欺负。不但不被欺负,相反,还能欺负欺负捉弄捉弄那些
有钱有势的混蛋,我想这就是现实,王志强和刘文才所做的努力,就像王雪所做出
的努力一样,他们按照正统的、正规的方式,付出一切,却只能得到很微小很微小
的利益。假如我要是在舞厅里认识了交通局长,或者是别的能管这种事情的人,我
想我只要三言两语,根本就不需要在他面前花一分钱,就能把事情办好。
或许不但不需要花一分钱,而且还能赚钱。
不是吗?
4月30日星期三晴
王雪把电话打到办公室,说潘劲松今晚要到〃王中王〃,要我在〃王中王〃等
他。
可王志强非要我跟他一起,到刘文才那儿。刘文才晚上要请客,是运管所的人
帮他从南风修理厂的陈三那儿,借了一整套设备,运管所的吴所长让刘文长接陈三
吃饭,以示感谢。
陈三是个早期发达现在无所事事的生意人,他说刘文才开始创业,手头紧,说
什么也不让他接。王志强和刘文才都觉得陈三很仗义,非要接他,再说,人家吴所
长发了话,他们不得不接。
吴所长交待完了以后就走了,我和王志强、刘文才去接陈三,陈三实在推不掉,
就说:〃随便在哪个饭馆里意思一下算了。〃
但运管所的那一帮人已经到了他们指定的XX饭店。陈三用自己的手提和吴所长
通话,他是想替刘文才省钱,但运管所的那些人,好像是八辈子没吃过似的。。。。。。到
最后,我们还是去了XX饭店。那个饭店的老板娘是个女的,很妖艳,但也很能干。
我正猜测,这女人可能和吴所长有一手,吴所长就又指派刘文才了,要刘文才
到哪儿哪儿去接他妻子,于是,王志强和运管所的小齐一起,开我们的车去接人。
我出于帮刘文才的忙,屁颠屁颠地点歌、放歌、陪吴所长唱歌。吴所长自己唱
不好,反倒说他不喜欢唱,他说:〃我们一般都不到这种地方吃饭,要吃,就到昭
君或者银都,不过,刘老板的事业才开始,哈哈。。。。。。〃
刘文才连忙点头哈腰,〃是呀是呀,等我手头活了,一定要接各位到银都去。〃
〃哎呀,其实在哪儿玩还不都一样,玩多了就没意思了,还是在家里,看着自
己的老婆孩子好。〃陈三说话大大咧咧,他开修理厂好些年了。后来,他对刘文才
和王志强说:〃那些三八蛋们你莫抬举他,养不亲的,想当初,吃了喝了拿了我好
多,有什么用?养不亲!〃
同吴所长的妻子一起来的,还有运管所的两个人。熙熙攘攘一大桌子人,我一
看这情形,后悔死了,真不该赴这无聊的宴席。想先走吧,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王
志强也不会让我走,只有硬着头皮,帮刘文才招呼那些王八蛋们。
一直到八点半,因为运管所有人提出要去跳舞,酒席才散。刘文才和运管所的
一个人去结帐,我和王志强也跟过去了,不知那个妖艳的女人是怎么算的,竟然算
了四百多块钱。王志强一听那钱数,马上就变了脸,他说话有些冲:〃你算好一点
儿!都不是外人!〃我软言软语地帮腔说:〃是呀,怎么你这里收这么高?〃心里
却恨恨地,〃老婊子,是不是连你自己也一起算进去了!〃
运管所的那个嘻皮笑脸地,当着我们的面,跟老板娘打情骂俏,骂完俏,才说
叫〃优惠一点儿〃。老板娘是说打八折,收三百五十块钱。
刘文才掏了三百块钱,王志强又帮他垫了五十,付完帐,我说:〃撕几张票。〃
〃哎呀?还报销?〃老板娘拿腔拿调。
我皮笑肉不笑,〃嗬,做个纪念。〃
王志强拉开我:〃算了,走吧。〃
我甩开他的手,扳着脸,冲那妖艳的女人,冷冷地:〃撕几张票!〃
我有我的目的,我在舞厅里,认识那么多客人,他们都是公款吃喝,我想我决
不至于连这三百多块钱的餐票,都没有机会报销。
拿了票,我们回包厢。我灵敏的耳朵,听到老板娘在问运管所的那个人:〃怎
么样,李大哥,这样收,妥不妥?〃
好像她这里收费。。。。。。我马上想到,她这里是个黑店,是那种卖人肉包子的黑店,
就像那些美容美发店,说的是美容美发。。。。。。唉,管人家的,王雨呀王雨,你自己又
怎么样?你不是也在舞厅里,做坐台小姐伴舞女郎吗?
回到包厢,我听到运管所那些人在说,要到哪儿哪儿去跳舞,一个个都很兴奋
的样子,只有陈三一个人说没意思,不去,但我想,他们肯定是要去的,特别是吴
所长的妻子,好像也跃跃欲试。人老珠黄的,还到那地方干嘛去?
管他们的,我是真的要去跳舞。我从从容容地跟他们打着招呼,我说:〃好吧,
你们去跳舞,我先走一步,我晚上到我妹妹那里还有点儿事。〃
王志强也帮腔:〃是的是的,她晚上还有点儿事。〃
坐上车,我说:〃后悔死了,知道不跟你一起来了。〃
王志强慢慢地说:〃都这么晚了,干脆,你就别去了。〃
〃不行,一晚上就是四十,或许是九十,一百四,两百四。。。。。。,,这样说时,
我并不是真的觉得那里有许多钱在等着我,我是在想潘劲松,他的那一张焦急等待
的和善的脸。
到了〃王中王〃的路边儿,王志强丢下我,又赶去接那些〃王八蛋〃们。
杜老板在门口站着,他看见我,说:〃哎呀我的王小姐,你怎么才来!〃
〃晚上有点儿事,耽误了。〃
〃你那位客人,他又来了。〃杜老板神秘兮兮的,〃他一直等你,给他安排别
的小姐,他都不要,专等你。〃
〃不会吧?〃我故意淡淡的。
〃他在大包厢里,在六包。〃
〃吃饭的包厢里?〃我问,慢腾腾的。
〃是的!快去!〃
推开六包的门,潘劲松正在里面唱歌,见到我,丢下话筒,〃小王,你怎么才
来?〃声音很温和,一脸的笑,也很温和。
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都怪我妈妈,晚上非要让我到我舅舅家,烦死了,
那么多人,吃饭吃半天。。。。。。〃
说完,嚼起嘴,学小女孩子的千娇百媚。
潘书记看着我,有点儿〃迷〃,〃我等了你好长时间,我七点钟就来了。〃
〃你一个人来的?〃
〃是呀,我专门来看你。〃
〃那我们过去跳舞吧。〃〃〃就在这地跳。。。。。。〃
潘劲松关了所有的灯,只留了电视的荧光,卡拉OK的音乐,轻轻缓缓,我们跳
着〃一步摇〃,就是〃良宵一刻〃
的那种舞蹈。不需要标准姿势,标准步履,只随着音乐,慢慢摇。
〃我觉得我离不开你,一天不见你,我就想死你。。。。。。〃
这哪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所说的话。我昨天才知道,潘劲松才四十四
岁,第一次见他,我以为他五十多岁了呢。
〃小王。。。。。。〃
〃嗯?〃
他把我抱紧,很紧,好像清不自禁。
我感觉到,他的沉重的呼吸,他的心跳很快,他把我搂得越来越紧,他的热乎
乎的脸,贴着我,他的阔阔的胸,贴着我,还有。。。。。。他的腿。。。。。。他的。。。。。。有一个东
西,雄赳赳地,顶着我。
〃我不是坏人,真的,我这几天做梦,都梦见你。。。。。。〃
我很冷静,想挣扎,又想:〃我来这么晚,让人家等半天。。。。。。〃
〃我昨天跟我老婆在一起,我一直想你,我把她当成你,我在心里叫你的名字,
小雨,小雨。。。。。。你呢?你想不想我?
想不想我。。。。。。〃
潘劲松一边说,一边把我往沙发那边儿挪,我们晃着,挪着,到了沙发上。
大包厢的沙发,就像床。
〃我想死你,真的,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