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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水手也有几个有些踉跄,手里的火把的火也差点被海风吹灭,桃姑不由拢紧了衣衫,看着纹丝不动的陈大爷,心里又开始害臊,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呢?随即又为朱三担心,下面都这么大的风,那上面呢?
见朱三挂在那里,有些摇摇欲坠,似乎要掉下海去,桃姑一声惊叫差点出口,又用手捂住了嘴巴,镇定,一定要镇定。
上面的风或许实在太大,帆已经被吹的鼓满,这样更增加了解帆的难度,朱三在上面许久都没把帆放下来,陈大爷等不及,双手一搓就要爬到桅杆上去,水手们没一个阻拦的,桃姑想上前去阻拦,又停住脚步,这时候陈大爷不过是个和他们一样的水手,而不是这条船的船东。
见陈大爷要爬上去,在上面的朱三不知做什么想,突然直起身子往另一根桅杆上去,只见他一双腿勾在那根桅杆上,一双手还是在那里解这边的绳索,这惊险的一幕看的桃姑差点叫出来,那些水手也没人说话,桃姑只觉得嘴里渐渐有咸味渗出来,原来人一紧张就不由咬紧下唇,在不知觉之间,下唇竟被咬破。
陈大爷见朱三这样,本来要继续往上爬也停了下来,眼眨也不眨的看着朱三,突然周围的水手发出小小的欢呼,原来朱三终于解开了绳子,那帆应声而落,船也渐渐平稳。
桃姑的心这才落了下来,陈大爷露出一个笑容,从桅杆上下来,朱三随即也下来,陈大爷拍着他的肩想说什么,朱三已经低头道:“今日这事,倒是小的疏忽。”
陈大爷摇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又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往里面走,一直在角落里的张大叔忙跟了上去,水手们灭了火把,依次走过朱三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也是什么都没说就进去。
船头只剩下桃姑和朱三两人,桃姑走上前:“朱兄弟,这?”朱三叹气:“都是我的疏忽,竟忘了降帆。”想来朱三极难过才会出这样的漏子,桃姑也没有可安慰他的话,半天才出来一句:“吉人自有天相。”
朱三看着天上半圆的月亮:“但愿如此。”但愿如此,但愿刘夫人一家也能平安。
不过朱三的疏忽并不只限于此,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见水手们虽各自在忙碌,但昨夜那面帆还是保持着落的姿势,并没有升上去,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帆坏了?见张大叔走过,桃姑忙拦住他指了指那面帆,张大叔点头,这帆坏掉了,在这茫茫大海,光靠人力可是走不了多远,而且假如遇到海盗,这坏了一面帆的船可就是海盗们的口中食了。
张大叔已经匆匆走了,桃姑自然也是想不出法子的,走向船头,见朱三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桃姑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是看着他,朱三的脸上十分懊悔,传来脚步声,转头是张大叔,他对桃姑行了一礼才对朱三道:“大爷说这附近可能有小岛,到时候靠了岸可以去把帆修补了,你不必懊恼。”
朱三眼里闪出亮光随即又道:“那万一岛上有佛朗机人,到时?”张大叔手摇了摇:“这些小岛大都无人所住,如果岛上还有水就更好。”
朱三这才起身对着张大叔连连施礼,张大叔也老实不客气的受了:“大爷还说了,成大事者,休要太过儿女情长。”朱三的脸顿时红成块红布,对着张大叔连连作揖。
休要太过儿女情长,桃姑听到此话不由一愣,做男子的,是不是都是这样想的,女子的柔情蜜意不过是他们闲暇时候的消遣,而不会放在心上,原来陈大爷果真是个面冷心冷的人。
水手们听的陈大爷说此地附近可能有小岛,一个个又来了精神,吃过了午饭,就见天边有岛的影子现出,这让水手们更加高兴,个个卯足了劲往那个岛驶去,近了,那个岛渐渐近了,桃姑从船头看见这岛不大,上面满是石头,也没什么树木,看来寻不到水了,桃姑有些懊丧的想,不过这能靠岸把帆修补好也是好的。
一眨眼间就靠了岸,这岛也没码头,只得先把锚下了,打点修帆等事,各处调配人手,陈大爷命几个水手去寻寻看有没有食物,虽说从爪哇带的甜水还够,但能多备点水也是好的。
桃姑见水手们下船,枯坐总是无聊,站起身喊道:“我也去吧。”陈大爷疑惑的看着她,桃姑不由又有些脸红,但还是解释道:“在船上枯坐也是无聊,何不下去走走。”
陈大爷了然点头,带着人下去寻水的是张大叔,他走了一截才笑道:“难道楚二爷也听说过有人的奇遇,想在这无名岛上寻出异宝?”
奇遇?桃姑不由看向张大叔,张大叔眼笑的都快眯成一条缝的讲起来,许多年前,有个姓文的商人出外行商,也是风打坏了帆,停在无名岛上修理,谁知他在岛上瞎走时,竟捡到一个大龟壳,内中有二十四颗明珠,带回中天卖的重资。
这种一听就是行路之人编的故事,桃姑不由笑道:“这不过是此人运气来了,要照了我,却没这么好的运气。”
张大叔还是微笑并没说话,走走说说,已经快把一个岛走完,前面的水手叫起来:“这里有潭清泉。”张大叔忙往前去,这种时候是桃姑帮不上忙的,她只在这四处乱瞧起来。
22财喜
这潭清泉是一条小溪的尽头,小溪流到这里,恰遇到凹处,这才汇成一潭清泉,那些水手们把水装好,在海上漂流数日,见了这潭清泉,纷纷脱衣要下去洗浴,桃姑的眼刚从这边转回来就看见他们一个个都光了身子要下去洗浴。
这下把桃姑吓的不知如何是好,有水手还在那里招手:“楚二爷,这潭水十分清凉,修帆还要很多时候,何不下来洗洗。”桃姑这时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急中生智答道:“船上的伙计,想来也是想要洗浴的,我去叫他们来。”
说着朝来路走去,听到身后传来的水手笑声,走了一截才拔腿狂奔,奔了一段觉得不对劲,照道理早该到海边了,怎么触目所见的还是这个岛上的石头,偶有几棵树木也是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倒是草极茂盛,还间或有不知名的野花开在那里。
桃姑走的乏了,先坐下来歇息一会,这草却是湿的,桃姑刚坐下就觉得怎么如此潮湿,跳起来一看,原来草丛之中有条小溪,再想一想自己方才奔的方向,原来竟然是顺着小溪一路往上了,既已走到这里,桃姑索性依旧顺着小溪往上走,越往上走,那草越茂密,树木也渐渐多起来。
桃姑不由称奇,方才在船上时只看见这个岛几乎全是石头,少见树木,方才上岛也不过沿着下面走的,没想到别有洞天,想起曾在书上看过的,海外总是有仙山,说不定这也是海上仙山,桃姑这下更来了劲,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奇珍异果?
此时已到了顶,举目一望,全岛都在眼底,往东能看到陈家的船停靠在那里,风吹过时,似乎还能听到水手们说话的声音,小溪到了这里,已经不见踪影,只从那茂密的草丛处有水渗出,桃姑把手伸到那里,水果然很清凉,没想到在海岛上竟还有泉眼,不是说海上全是苦水,人不能喝吗?
怎么海岛之中竟还有水?桃姑碰起这清凉的水喝了一口,又用水洗洗脸,感觉舒服很多,这新出的水果然比在船中蓄的水洗脸舒服,想起许久没和洗澡水见面的身子,桃姑心里不由有些痒,要不要趁没人时候在这里洗个澡,不然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洗澡水见面。
可是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而且这里是源头,还是到中间处把脚手洗洗,略擦擦就好,桃姑边想边往下走,一路还在那里细细观察,瞧有没有什么奇珍异果,可惜都快走到下面,还是没看到什么奇珍异果,更没有什么异宝,果然传说就是传说,桃姑不由摇头。
再转个弯,那棵树后面就可以看见那潭清泉,桃姑停下脚步,水手们不定还在洗澡,自己还是往上再走走。
又往上走了大概百来步,桃姑这才停下,脱下外衫和靴子,从袖中拿出帕子蘸着水开始擦了起来,能把这些汗水洗掉真是舒服,桃姑四处望望,这里一片寂静,索性把帽子除掉,簪子取掉,拿出梳子来先把头梳一梳通,这才把头发放到水里洗起来。
刚要把头发从水里面拿出来,就见迎着太阳光,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这光好像是从水里发出的,桃姑初还以为是太阳光射在水面上,但细一看,那光好像是固定的,而不会随着水流动。
桃姑随意用帕子把头发擦一擦,顺着那光看去,水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看起来却不像石头,桃姑把手往下一捞,那东西竟然是条金链,沉甸甸的,上面还镶嵌有宝石,不过做手链太长,做腰带又未免太短。
难道说这是曾在书上所看过的项链?桃姑试着往脖子上套了下,沉甸甸的,戴着这个难道不会把脖子坠疼,再说这被衣衫一遮,也看不出来,而且又是什么人把这东西掉在这里?茫茫大海又有何人来了这里,还留下这么贵重的东西?桃姑手里捏着项链,心头疑惑万端,已经传来喊她的声音:“楚二爷,你在哪里?”
看来是水手们来找她了,桃姑忙把头发重新梳好,也不管头发有没有干,戴上帽子才回道:“我在这里。”听见声音,窸窸窣窣有人上来,领头的是张大叔,见到桃姑明显松了口气:“楚二爷,还当你回了船边,谁知我们都回去了,还没见你归来,这才来寻的。”
桃姑忙行礼道:“对不住的很,只是一时好奇这才顺着这条小溪往上走的。”有水手已经笑道:“我们都当楚二爷往这里面走,不定有什么仙女留住,从此后不再思归。”
桃姑听的笑起来:“我也常听的海外仙山之上,有世外高人,谁知寻了半日,除了见到些草木,再没别物。”
说笑着往下走,张大叔见桃姑手上拿着东西,笑问道:“楚二爷此话不实吧?这手上怎么多了东西?”
桃姑把那条项链往上举一举:“正要请教张大叔,这东西是不是书上曾说过的项链?”
张大叔细一看,笑道:“楚二爷说的对,这东西就是项链,我们中土女子,连脖颈都不露出来,也无需带这东西增色,那佛朗机女人穿的衣衫,常连整个肩膀都露出,故此才爱戴这东西,显得脖子上不光秃秃一片,瞧这做工,质地和上面镶的宝石,值不少银子,楚二爷真是出门就遇财,恭喜恭喜。”
张大叔说了一串,又对桃姑连连拱手,桃姑解了疑惑,只是笑道:“这也奇怪,这岛没人住,为什么那溪水之中竟有这样的东西在呢?”
这话让张大叔一凛,又接过项链细细的看,这宝石,这项链的做工,绝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茫茫大海,会是谁把这串项链遗失的呢?
张大叔眯着眼在想,已经到了船边,陈大爷带着水手在那里试帆,张大叔带着项链上前问了几句陈大爷,陈大爷接过项链,也细看了起来,那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桃姑见他脸上变色,还当自己是捡了根祸根来了,那脸也开始变色,上前拱手道:“若这东西是祸根,还请扔了它。”
陈大爷似没听到一样问桃姑:“你是在哪捡到的?”桃姑一指:“就在那潭清泉的上面。”陈大爷唤过几个伙计:“在这岛里细细搜寻,看有没有人留下的痕迹,若有,就快些离开。”
这是为什么?桃姑疑惑顿生,陈大爷已经调开步子,让伙计们快些修帆,见张大叔也要走,桃姑急忙拉住:“张大叔,这是为何?”
张大叔摇一摇头:“这地方既有水草,人烟罕至之地竟出现这么华美的首饰,只怕是有海盗经过。”
啊?难道这小小的岛屿也是海盗补给的地方?桃姑想起曾听说的海盗的残暴,脸色顿时也变白了,不一时伙计已经回来,称在岛的西南方向,发现有搭的极隐秘的窝棚,虽没有人,里面却有一些常用的东西,食物和水都很充足。
陈大爷听了这话,脸色变的更加冰冷,吩咐伙计们快些把帆升起,东西都收拾好,绝不能留下有人来过的痕迹,速速开船离开,听的此地可能是海盗们经过的地方,伙计们比陈大爷还要忙十倍,不过顿饭工夫,已经收拾好了开船而去。
桃姑不由怪起这条项链来,就是这东西惹祸,等陈大爷一把项链还于她就要丢进海里,陈大爷反道:“这是功臣,为何要扔?”
功臣?桃姑不由一愣,陈大爷笑道:“若不是你拾了这条项链,又怎知此地有海盗出没?”张大叔也在旁点头道:“说的是,倒是小的疏忽,下船的时候没有派人仔细瞧瞧有没有人烟。”
陈大爷看着海面,蹙眉道:“也不能怪你,就算这里是海盗的巢穴,也要赌一赌,不然这破了一面帆的船,怎么能回到漳州?”
桃姑心里越发七上八下,她虽生的晚,没遇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