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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艾丽莎道声珍重,下船别过。
桃姑收起感慨,和林二爷一起回去,看着明显有些惆怅的林二爷,桃姑明白他对艾丽莎不只是怜惜,但能够把心爱的人放飞,这等事体,也是少有人能做的出来,想到这里,桃姑不由对林二爷生起一股敬佩来,谁能想到一向看起来不过是纨绔般的林二爷也能有这样胸襟,真是人不可貌相。
又在爪哇住了几日,当日陈知隆在林家还存了有几万两银子,此时就全拿了出来办货,桃姑这才知道,虽说陈知隆出身富家,但这海外的东西可全是他一手一脚自己打下来的,包括当日和林家兄弟的相识也是如此,否则这走海路也不会这样顺当。
看见陈知隆办货,桃姑也动了心思,徘徊几日,和陈知隆说出要借他的银子办些货去,陈知隆听的眉头一皱,接着就笑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说的,我的东西你拿了就是,怎么还要提一个借字?”
桃姑的脸霎时又红了起来,陈知隆见她这样,没有说旁的话,写一条子让她去和林二爷支一千两银子买货,桃姑急忙谢过,就拿了条子走,刚走到前面就看见一群人过来,仔细一看,当头的竟是林大爷,他竟然追来了?
桃姑心里叫声不好,林二爷已经走了出来,看见兄长林二爷急忙行礼下去:“大哥是几时到的,怎么也不通报一声,就匆匆来了?”
林大爷看见兄弟,登时就一片铁青,恨不得当时就把他撕碎了好些,只是兄弟之间为个女人翻脸,说出去也是不好听的,那铁青的脸色总算放柔一些,只是哼了一声继续往外走。
林二爷跟在后面,不过问些大哥怎么来的这么迅速的话,家里还好,有的没的在说,桃姑一颗心却像有十五个吊桶在打水,就算艾丽莎已经走了,万一林大爷一怒,派船追上去,海盗可不怕什么官府,怕官府的就不会做海盗了,那时岂不白费了艾丽莎这番周折?
林大爷径自进到商行,里面还坐了几个客商,林二爷还想坐下和他们谈谈,林大爷已经对那几个客商拱手:“今日家下有事,还请改日再来。”虽说艾丽莎这件事是机密的,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林二爷带了林大爷姬妾到了爪哇的事虽不是人人知道端里,却也听了一些风声,方才林大爷进来时候那铁青的脸色是个人都看的出来的,听了这话,个个打声招呼就退了出去。
这屋里就只剩下桃姑和他们兄弟还有几个伙计,林大爷重重哼了一声,掀开帘子,面罩寒霜的对林二爷道:“你跟我进来。”看来这是要找林二爷算账了,伙计们想跟着上去,被林大爷眼一瞪,一个个又乖乖退下,桃姑还在徘徊,林大爷总算看见她:“楚爷还请在外面喝茶。”
看来自己也进不去,这林大爷看着虽文弱,可是听陈知隆说,也是血海里拼出来的,万一一失手把林二爷打死了怎么办,桃姑急得团团转,抬眼看见林家兄弟虽进了屋,关了门,但从后面绕过去就是窗边。
桃姑绕到后面,蹑手蹑脚的走到屋边,这地方天气炎热,房子大都是木板所做,好工匠也寻不到,从一个疤眼望去,果然就能看的清楚。
只看到林大爷猛拍一下桌子:“跪下。”看来是林大爷开始端起大哥的架子,果然听到林二爷道:“大哥,做兄弟的并没有错。”
没错?林大爷快要被兄弟气死,别人不知道,难道自己兄弟还不知道艾丽莎对自己的意义吗?从小长到大,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比艾丽莎更美的番婆也是见过的,若不是对她有感情,怎么会放纵她不学规矩,对自己直呼其名,谁知自己弟弟倒好,悄没声息的就把自己心爱的美人带走。
林大爷气的呼哧呼哧,林二爷站在那里看着兄长:“大哥,艾丽莎不过是你笼中金丝雀,但她和别的女子不同,她生来不是做金丝雀的。”
不同?女子有什么不同?林大爷冷冷的瞅着他,做女子的不都该是以夫为天,在后院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别的还有什么?
林二爷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想法:“大哥,我国女子从小被教导就是这般,艾丽莎是番邦女子,她受的教导却是和我国女子不同的。”这话更激怒了林大爷,他站起身,一个巴掌就打在林二爷脸上:“你别给我讲这些道理,我知道你也喜欢她,却看着她做了我的妾,你这才着恼,别说我还活着,就算我死了,你也没有个娶小嫂子做妻的道理。”
原来林大爷也知道这事?到处都是秘密,就是不晓得谁的秘密更多一些,瞧着林二爷已经红了眼圈,桃姑有些着急,抛开别的不说,也该要去寻个人来帮他们兄弟说和,总不能看着他们手足相残吧?
桃姑正在想办法的时候,有脚步声传来,接着是陈知隆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桃姑回头看见他,眼睛一亮,陈知隆的话他们两兄弟总会听了,忙指指里面,陈知隆凑上前一看,眉皱了起来,接着就摇头。
这动静里面听见了,林大爷出声喊道:“窗外是何人?”陈知隆应声道:“林兄何时来的?怎么也没人知会一声,我前日得了些好酒,还想着人送回去呢。”说着陈知隆就绕到前面进门,桃姑也跟在他后面。
见了陈知隆,林大爷神色变的和缓些,各自行礼坐下,林大爷笑道:“陈兄得的好酒是从哪里来的?”陈知隆一笑:“是个好喝酒的乡里带来的,这酒在船上怎么熬的住?他想了个法子,竟在舱下开了个小洞,引海水进来浸着酒,一路都这样过来酒味才没变,他送了我几坛,我就想着,如法炮制给你带回去。”
林大爷点头:“乡里都能想着几坛酒,可是这做兄弟的倒没想过帮着兄长。”这话的责怪意思谁都听的明白,陈知隆拊掌大笑:“林兄你话说错了,林二兄正是帮着你,才想着把艾丽莎送走。”
林大爷就知道陈知隆这话刺着的是自己专宠艾丽莎,把林大奶奶和别的姬妾都撂在一边的事情,林大奶奶贤德,她自己都不说什么,旁人更是没什么好说,他正要反驳,就听陈知隆又来一句:“林兄,难道你不记得当日海龙寨秋大嫂说过什么?推此及人,难道你不曾为林大嫂想一想?况且艾丽莎已经远走,你们兄弟之间还有许多的事要做,一文一武,才会兴旺,难道林兄不为地下的尊翁想想?”
这番话说的林大爷泄了气,只是一个女子,也只有这个女子,他看着林二爷:“我明白你的心,你是巴不得她好的,这才放她走,我不如你。”
林二爷长叹一声:“大哥,我只是不忍见她憔悴。”林大爷再没说话,看来这兄弟不会再争了,桃姑舒了口气,原先在乡间时候,大家都说自己也算能说会道,但是和陈知隆比起来,自己差的就远,陈知隆拉一把她,两人退了出来,这个地方靠海,似乎能闻到海上的味道,桃姑不由吸吸鼻子,陈知隆看着她一笑:“我们明日启程。”
启程?又要去哪里?桃姑看见他又走了,急忙追上发问,陈知隆笑的很开心:“总要去海龙寨拿回我们的东西。”
我们的东西,就是被海龙寨抢走的那些货物,可是那些大都是陈家的,自己有的不过是一点点,什么时候会变成我们的?
第 55 章
桃姑站在船头,看着前面的茫茫大海,似乎从离开家乡开始,触目所见的就是这茫茫的水面,就算上了岸,异国的风情也和家乡不同,真的有思念家乡的感觉。
此时在家乡,触目所见的,该是已渐渐变黄的稻穗,薅草,轰雀,开始算着这季的稻谷能碾多少的米出来,纳完了粮,也好能添点新衣,回家时候带上在田里捞出的小鱼小虾或者运气好的时候捞到的几只螃蟹回去给公公下酒,公婆那时候对自己是极好的,话里话外都是裘世达不该在外不回来。
当时的自己总是顺着公婆的话,一家人和乐融融,旁人都说自己运气好,遇到的公婆比亲生的爹娘还疼自己,但谁也没想到会有后来的事情。桃姑不由摸上左脸,那日在裘家仆妇打自己一巴掌的疼痛似乎还是没有消去,还有那句话,无数闲气,不孝的媳妇。
桃姑一时不知是该冷笑还是该叹气,不孝,究竟是谁不孝?难道说有了银子,不孝也可以变成孝顺,而没了银子的人,孝顺也变成不孝?
“你在这做什么?”都不用回头,桃姑就知道说话的是陈知隆,水手们正在忙,林大爷自从上船之后,那脸色就没好过,成日就是把自己关在舱里和头目们商议怎么去攻打海龙寨,瞧这样子,是要把海龙寨整个吃掉来泄愤。
桃姑转头一笑:“没做什么,只是想起家乡,这个时候,该是稻谷将熟,螃蟹要肥,家酿等香的时候。”
陈知隆的眉头皱了皱,好像桃姑说的这些他都不明白,桃姑低头想了想,然后又笑了,陈知隆出身富商,这些事都是农人家的事,他怎么会知道呢?能知道这个时候收租子已经不错了。
陈知隆脸上也露出笑容,站在她身边,看着茫茫大海:“你要喜欢,我好像还有个小庄子,到时候一起去那里住段时日。”这话说的很轻描淡写,桃姑的眉微皱一下,终于小心翼翼的问出来:“我们,真的能过一辈子吗?”
陈知隆转身,不相信的看着桃姑,自己说的话从来就不会被人质疑,也根本没想过会被人质疑,没想到头一次被人质疑就是从桃姑嘴里听到,他扬起眉:“难道你不相信我所说的?”
应该相信他,这是一年多来的相处桃姑的结论,可是当初和裘家上下可是相处了足足的五年,到头来还是说弃就弃,桃姑踌躇一下,陈知隆的眼更是直盯着她看,桃姑不由有些发虚,咬牙说了出来:“当初嫁进裘家时候,我也以为那就是一辈子的。”
裘家,陈知隆眉头皱起,那样的人家所说的话能和自己说的话一样吗?难道说女子重前夫果真不错?不然她怎么会拿那样的人家和自己相比,陈知隆胸中有股无名邪火开始冒起来,那心好像有些发酸,不过他根本没察觉出来这种酸味。
只是看着桃姑:“难道说你还念着他家?”桃姑不由一愣,怎么话题跳到自己念不念着那家人了?见桃姑不回答,陈知隆还当自己猜对了,那酸味就更浓了,伸手握住桃姑的肩:“等我们回了家乡,成了亲,然后我就带你出来继续走海路,别的人都不要管。”
可是我还要报仇啊,难道就让裘家这样逍遥?况且也是你说的人要分清恩怨,该怎么报就怎么报?桃姑心里想的话还没说出来,有水手咳嗽一声:“陈爷,大爷请你进去。”
陈知隆这才放开握住桃姑肩头的手,转身跟着水手进去,那水手不时还转头去看桃姑一眼,但被陈知隆一瞪,又低头走了。
桃姑目送着他走进舱内,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哎,不管他了,等拿了那些货,变成银子,再好好筹划怎么回家乡去报复裘家,桃姑看着大海,开始期盼海龙寨出现在自己眼前。
海龙寨的船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桃姑不由吸了一口气,和上次陈知隆遇到这些船时候的平静不同,刚一出现桃姑就觉得有股杀气扑面而来,陈知隆示意她进舱去,林二爷见血就晕的前例在这里,女人家还是回避吧。
桃姑摇了摇头,继续站在那里,既然要出来,这样的事情肯定少不了的,不能每次都躲。
海龙寨的船上,站着的还是秋老大,他看起来精神很好,脸色严峻,身后站着乔老四和另外一个头目,看见陈知隆,他眉头挑起:“陈爷的命可真硬啊。”
陈知隆笑的如沐春风:“劳秋爷惦记,在下的命一向挺硬的。”说话时候就看向乔老四:“上次四爷送在下的那只弩箭,在下可一直铭记在心。”
乔老四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上次偷袭陈知隆得手,虽说兵不厌诈,可是在谈话的时候用弩偷袭,传出去也有些不好听,毕竟不是在刀枪无眼的时候做的,而林家这次大刺刺的用这些船过来,摆明了就是不把自己这方放在眼里。
秋老大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虽说林家势大,海龙寨这边人少,但怎么说也是一股不容小视的,林家半个月前就遣人下书,约在今日要和自己一决高下,都是海盗,还玩什么下挑战书的道道?
秋老大越想越生气,胸口的伤好像又开始疼起来,当日海龙寨偷袭自己的账还没算,那日还带着船大刺刺的说要来把陈知隆的货全拿了回去,实在太目中无人,今日又来这样一手,当海龙寨真的没人了吗?
秋老大沉声道:“林爷是当我们海龙寨没人了吗?”林大爷一派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林爷尽管来试。”这更惹的秋老大愤怒,他一挥手,海盗们就急忙往船头站着的炮上填火药。
桃姑从没见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