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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世达忙道:“三老太爷,这是怎的回事,在下怎么是骗子?”三老太爷气的胡子都抖起来,前几日自己的铺子里,生意少了很多,问起来,竟是陈二爷那里说的,不让再从自己那里走货。
忙忙的寻到陈二爷,拿出长辈架子要他给个说法,谁知陈二爷没见到,倒是陈知隆出来写了一个人的名字,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派去楚家和裘家的人,三老太爷愣在那里,陈知隆微哼一声:“三叔公,我敬你是长辈,你所做的那些事我不放在心上,谁知你手越伸越长,连我房内事都管起来了,我的妻子,我要娶谁就娶谁,容不得你来做主。”
三老太爷这几年养尊处优,在族里说一不二,哪受过这样的气?气的瞪着眼睛指着陈知隆:“你这等大逆不道,我要开祠堂请人评理。”
陈知隆的眉微微一拢,手上拿出一样东西,是裘世达写给三老太爷的借契:“三叔公,这东西我都拿的到,你真以为,还有什么东西我拿不到吗?”
三老太爷顿时软了下来,这些东西他都是收在卧房的一个匣子里,钥匙随身带着,连随身姬妾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所在,陈知隆竟能单独拿出一张借契,他额头上顿时有冷汗下来,抹一抹汗道:“侄孙,这事是三叔公糊涂,你休放在心上,我听的人说,侄孙媳妇是个极好的人。”
陈知隆这才把借契还了给他:“三叔公,你这么多年银子也赚够了,也该收山了,做侄孙的孝敬你三千银子做了养老之资吧,那铺子,也该收了。”
裘世达怎知道这些事的底里,还在那里嚷道:“三老太爷,当日你明明和在下说好的,要,”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起这件事,三老太爷已经跺脚:“给我把他的嘴堵上,这样的骗子,怎的到处乱说,打了出去。”下人们齐声应了,捡起棍棒扫帚之类,把裘世达打了出去,扑通关上大门,裘世达想要再敲门时候门开了,一个小厮露出头来:“三老太爷说了,那五百银子,三日之内你要送上门来。”
说着门重又关上,见裘世达垂头丧气的出来,那伙计忍笑道:“裘爷,原来你的交情都是极好的。”裘世达恨的没办法,巴巴等着裘母,眼都差点望穿时候,见陈知隆家门口一群婆子手里拿着各种东西赶逐着裘母出来,口里还在乱嚷:“那里来的老乞婆,竟然还冒充大***亲戚,惊扰了奶奶,当的起吗?”
裘母抱着头,嘴里只是嚷自己不是骗子,哪个肯听,脸上已划了好几道,转眼已经被赶到裘世达跟前,裘世达忙护住她,领头的是老刘家的,见了裘世达,哼了一声就带着众人进去。
见了裘母这等样子,裘世达不消问就知道桃姑那里也是碰了一鼻子灰,裘母眼里的泪混着脸上的血在那里,显得有些狰狞:“儿啊,桃姑怎么变了一个人,全不是当日我的贤惠媳妇?”
话没说完,里面又有个人被推了出来,接着老刘家的手里丢了个包袱丢到她身上:“奶奶说了,你既恋着旧主,奶奶就成全你,由你随你旧主去罢,这里是你的东西,奶奶还赏了两件首饰给你。”
接着老刘家的转身进去,被推出来的是香叶,裘世达忙上前搀住她,裘母顾不得许多上前拿起那个包袱,打开来见里面有好些的首饰衣衫,忙忙的就要往怀里揣。
香叶此时也醒过来,明白自己只怕是被桃姑当了打人的棒子,只是裘家现在已经败了,陈家又不收留,那些东西是自己活命的根本,见裘母拿着自己的包裹在那里捡着东西,忙扑上前:“这是我的东西,快还给我。”
裘母哪容她来要,一膀子把她推开:“你连人都是我家的,这些东西自然也是我家的。”香叶哪容她这样说,抱住裘母就咬住她的手,裘母吃疼松手,香叶顺势抢过包袱。
裘世达一来见香叶包袱里还有些东西,二来也要护住自己的娘,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上前帮着裘母就打起香叶来,立时三个人混成一团,缠打起来。
这场混战立时就传到桃姑耳里,她垂下眼帘,十倍之报,终于践言。
79 末路
把绣的最后一针抽出来,咬掉线头,桃姑比了比,绿岚已经把茶端过来:“***手艺是越来越精进了,奴婢瞧着这牡丹花,鲜亮的像刚摘下来的一样?”
桃姑接过茶,喝了一口淡淡的道:“成日坐在这里没有旁的事情做,自然手艺就要精了些。”话里难免有些闷。
绿岚笑着说:“奶奶,听的你要和大爷一起上船出海?”桃姑嗯了一声,绿岚担心的说:“可是奶奶,听的船上极苦,男子家都不能受那么多苦,奶奶你?”
桃姑站起身在院子里走动着:“那里有连绵不绝,一眼看不到边的水面,还有围着桅杆上下飞舞的海鸟,海外的风光也是不一样的。”说着眼里露出期待,快了,这些事情都完了,就可以扬帆远去,再不需只是坐在这里,成日做这些东西,这样安逸悠闲的日子,三年前的桃姑可以说是求之不得,现时桃姑却觉得腻味极了,曾在空中翱翔过的飞鸟,怎么能又回到笼子里来呢?
绿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老刘家的走进来:“奶奶,香叶还跪在那里呢,奶奶你瞧?”还跪着?桃姑的眼微微挑起。
前日裘家母子和香叶在那里撕扯,香叶包袱里的衣服和首饰被裘家母子抢去大半,陈家守门的这才上前去驱散他们,裘世达还想把香叶拉走,香叶再怎么说容貌还算出色,也能抵得几两银子。
香叶再蠢也知道自己此时不能跟裘家的去,抱住门口大树,只是大哭不止,裘世达见这里是隔县的,又是陈家地盘,嚷了几声就和裘母灰溜溜的走了。
香叶在陈家大门口哭了一阵,又跪在门口,只求桃姑收留,赌咒发誓日后定要忠心侍奉,再不敢生出异心,连个瞧热闹的人都没有,从前日算起来,也是跪了足足两日了。
守门的怕她死在门口,来报了数次,陈二奶奶是知道桃姑的意思的,自然没有出面,只说又不是陈家逼死的她,由她去罢。
老刘家的屏声静气站在那里,也不为香叶求情,这仗着自己生的好,想飞上高枝的女人多了去了,香叶还算命好,落在桃姑这里,只是被撵了出去,遇到那种心狠的,这种事情,尸骨都早就化了。
桃姑过了会才道:“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当初朱管家救她一命,今日若死在门口,也不是什么积德的事情,你去告诉朱嫂子,就说我说的,让她把香叶收拾回家,或嫁或卖,由她去吧。”
老刘家的应了退出去,桃姑叹气,人心不足啊,若当日应了婚事,虽是小户人家,也是自己做主,胜过在别人手下,哎。
一双手落在她肩上:“叹什么气呢?”桃姑抬头看着丈夫:“没什么,只是让朱嫂子把香叶收拾回家。”
陈知隆坐到她身边,摇着扇子:“我今日去看船了,照这样算的话,过了中秋,就可以出海了,到时候你要去哪里,我就陪你去。”
桃姑唇边露出笑意:“去,明明是你自己想去游历,倒说的是我想去。”陈知隆叉开双腿,身子半躺在椅子上:“难道你不知道,一个人去有什么意味?自然要你陪我。”
桃姑脸上的笑更加的甜,陈知隆的手搭到她椅上:“我今日还去瞧热闹了。”瞧热闹?陈知隆就不是那种爱瞧热闹的主,难道说的是裘家的事?
果然陈知隆点头:“是,今日裘家的东西都被抵了债,此时只剩的三个光身在那里,我走的时候,还听到那婆娘边骂边哭,说遇到骗子,可是又有哪个信呢?”
自作孽,不可活,桃姑只想到这六个字,当初为了娶江玉雪,连哄带骗,写下休书把自己赶出去的时候,裘家全家只怕想的是日后就此飞黄腾达,再不受苦,谁知不过两年时间,那场繁华就跟做梦一样。
想到这,桃姑抬眼看向陈知隆:“旁人的事,提它做什么?还是想着出了海要往何处去?”陈知隆顺势搂住她:“说的好,我们就想想我们的事,比如,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儿子?”
虽说绿岚在陈知隆进来的时候就退了出去,可是桃姑还是觉得脸上一阵红,这大白天的,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但眼里若隐若现的笑意,还是泄露了一切。
裘家三口此时坐在只剩的些破桌烂椅的屋子里面,那个丫鬟早在上午时候就被个债主拉去抵了债,稍年轻一些的婆子不知道去哪了,只有个年纪有些大的婆子站在门那里,眼望望这个又望望哪个。
她脸上还有几道划痕,也是今早债主们来的时候被拉到的,裘母已经连骂都骂不出声了,自己攒的那些私房,也有个两三百两银子,当时想的就是桃姑这边靠不住,自己手里有这些银子也饿不死,谁知道今日连那些私房都被搜出来抵了银子,现在箱子是空的,银子一毫都无,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裘世达也是愁云惨雾,皱着眉头在打算,知道自己的娘存私房,却不知道她存了那么多,两百多银子,还有那么一包明晃晃的首饰,她要早些拿出来,也不会连货物都被准折了去?
门口处响起脚步声,现在就算是债主来了,除了这里四个人,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裘世达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是铺子中的掌柜,他肩上还背着个小包袱:“东家,铺子里的货物都被准折了去,在下也只有另寻去处,总是一场宾主,来辞一辞。”
裘世达站了起来,想挽留他,别的不说,还欠着掌柜两个月的工钱,这没和自己讨工钱就是好的,还谈什么别的?
裘世达没说话,裘母就跟被什么提醒一样大叫起来:“怕什么,我们乡下还有房子,有地,难道还不能支持个铺子?”
那房子,那地?裘世达隐约想起当初乡下的确有房子有地,只是那地也不算什么好地,那房子更是破烂,搬到城里面这两年都没回去过。
掌柜的只是一笑:“东家既然还有房子,有地,不如回去,况且这房子太贵,退出来还能换几十两银子,在下还是告辞。”说着作了一揖,就扬长而去。
冷不丁裘父开口:“我不回去,那种日子我过不了,你们享福不带我,现在受苦就要带我。”裘母张口又骂:“你这个挨千刀的,这城里什么东西都要使钱买,你留在这里,没人养你,难道要当花子不成?”
裘父拢着手,闭着眼:“当花子就当花子,这城里就算是讨吃的也比乡下讨的多。”说着就起身:“我这就出去当花子去。”还拉了那个婆子:“这家也养活不了你,不如我们一起去当花子。”
拉着那婆子就往外走,裘母急忙跟在后面:“老不修,哪有你这样的,就算当花子,你也不能抛下我。”
喊声渐渐远了,裘世达闭了眼后重新睁开,罢了,他们去了也好,自己去乡下把那些田地房子卖了,这里的房租也能退出几十两银子,去往他乡,谋一个东山再起,对了,还有当日给楚家的那笔钱财,也要收了回来。
裘家的事立时就传遍乡里,楚大嫂自然也是知道的,这天吃过晚饭,她坐在那里剁着猪菜,对在一边的楚大郎唠叨着:“听说裘家败了,原来的亲家都做了花子,也不知道原来那个妹夫怎么了?可惜当初那张休书,卖给裘家做甚,若要卖给你妹子,少说也有百来两银子。”
楚大郎是在修着锄头,听到楚大嫂这句话,猛然抬头:“什么休书,当初裘家休妹妹的休书吗?你怎么还给裘家了?”
楚大嫂已经剁完猪菜,正打算去喂猪,听到丈夫语气里面带有责怪,把篮子放下:“呸,能换银子,怎么不能还?”
楚大郎扬起锄头:“你这婆娘,当年差点逼死妹子的事我已经算了,现时你还这样,我打死你。”楚大嫂昂起头:“你打啊,打的我只剩半条命,你就不是男人,老娘还不是为了你楚家,巴心巴肝的和你过日子,你想想,若不是老娘,你哪能穿的暖,吃的饱,当年你妹子出嫁,我也是去做的娘家人,送了嫁妆的。”
楚大郎的锄头又放下了:“娘子,只是当初我们做的实在过了些。”楚大嫂眼一横:“什么过?怎么养,老娘嫁过她一次,她被休回家难道还要老娘养着,再嫁她一回?”楚大朗把锄头放到地上,这厉害婆娘,自己是管不了了。
楚大嫂骂爽快了,这才往猪圈走,刚走出几步,就见裘世达走进院子:“楚大哥,楚大嫂,许久不见了。”
知道他现在穷了,楚大嫂也不爱理他,手里把猪菜倒到猪槽里,冷眼看着楚大郎和裘世达说话,听的裘世达要索回当初那五十两银子和二十亩地的时候,楚大嫂把篮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