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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她,浑身娇软、无力动弹,却还保留着一星半点儿的意识。
璃姬醉眼惺忪间,却见一名高大隽秀的男子俯身靠近了她,还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啄。
“……”刘子宸刚想深入,却见身下的人儿半睁着妩媚的眼在看着自己在偷香。这刘子宸梗着脖子仰了仰,身子退开了少许,只是倒也十分镇定,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两人相视良久,子宸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一个姑娘家,怎地还贪杯?”
“嗯……?”哪个醉鬼会正常地回答问题?
说归说,毕竟夜寒露重的,一个姑娘家岂可睡在地板上?刘子宸认命地躬下身子,左手隔着长裙穿过璃姬的膝盖窝,右手揽过她的背,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可惜的是,这还差一杯才不省人事的主儿,却不安生地将手牢牢圈住刘子宸的脖子,媚眼如丝地笑道:“喂,刘子宸,你长得还挺好看的。”
醉酒的璃姬,仗着她的护卫双手不得空,恶向胆边生,她竟伸出一只柔荑来,淬不及防地抚上了子宸那刚毅隽秀的脸庞。
一时间,刘子宸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流经脖颈,落入衣襟里,此时的他恨不得将靠在胸前的人儿给生生撕碎了,再一口一口地吞下肚去。
想起这些年,这丫头躲他躲的十分紧,如今这至关重要的关头上,这小醉鬼胆子倒是大了许多,竟然还敢来撩他……
“我要是,我要是……身上有钞票……啊不,是身上若是带了银票,对,银票,我就塞到你衣襟里了……”说着,璃姬蓦地仰头,凑近了刘子宸地耳边,笑嘻嘻地道:“你知道吗,我们那儿还有给牛郎的内裤里塞钱的。”
璃姬语无伦次地说罢,自以为使了很大的力道,实际上只是小猫儿挠了一挠似的拍了拍子宸的胸口,而后不复平时那般狡黠地径自咯咯笑了起来。
“……”刘子辰被这“酩酊大醉的小丫头”给轻薄了,耳边还留着那丝丝热气儿,却又因着双手抱着她不得空,只好生生受了,末尾还颇感兴趣的问道:“哦,你为何塞银票给我?”
“因为你长得好看啊,虽然不及我大哥二哥,但却也是冷峻刚毅型的,在我们那儿,长得帅的男子都可以靠脸吃饭的,好多女人都喜欢给帅哥花钱……也就是,小白脸,对!小白脸。”
子辰听罢,却蹙起了眉头,他怎么觉得靠皮相吃饭的都是那些个小倌?思及此,子辰的脸色变了几变,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加重,忍了好半响,最终还是阴鹜地问出了口:
“你这些不正经的诨话从哪里学来的?”那口气里头的戾气真是掩都掩不住。
可刘子辰等了好半响,却见璃姬半点无响应,这才低头看去,只见怀中的人儿却已然睡去……
刘子宸抱着怀中的人儿僵立在床前好半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认命地闭了闭眼,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了床上,再看了看眼前那莹白笔直的双腿,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撇开头,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被子,拉好了床帐。
“忍着吧,再等些时日……”刘子宸咬牙切齿地思忖着,隐隐透着嗜血之光的鹰眸里,已经快要藏不住那日渐浓厚的情意了。
不同于屋子枝桠间的一夜无眠,屋子内的醉鬼倒是好眠正酣。
…………
镜北出了一艘尸船的事儿,很快便在军中传开了,在镜北开铺子的刘氏珠宝商队回了永乐之后,即刻便将那卷筒交到了刘偲的手上。
刘偲拆开来一看,霎时间,只觉怒火填胸,却又无处发泄。他忍了半响,却遽然一掌发力,生生地将眼前一张千年紫檀小几给拍的粉碎。末了尤觉不解气,还狠狠地在那残木碎渣上忿忿地踢了一脚,末了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这帮杀千刀的王八羔子……”
半响后,刘偲的情绪才稍有平复,他手里紧紧攒着那卷筒,足下一点,便如弦上弓矢一般,急射了出去,几个纵跃便翻出了广域繁复的刘府。
此时的覃舟,却正在自家府中的药房里头捣鼓着他的草药,他哼着小曲儿,一手拿着一本话本子,另一只手拿着药杵在捣药。他聚精会神地盯着那话本子,时不时地,还发出一两声浪荡的笑声。
不多时,刘偲却从外间闯入覃府,府上仆妇见来人虽面冠如玉,身姿朗朗,那面色却是铁青里泛着阴黑,戾气深重、十分吓人,府上那些个认出刘偲的老人,无一不面色大变,赶紧背转过身去,惟恐碰上。
待刘偲走过之后,有那不懂事儿的小丫头,好奇地问老嬷嬷这是何许人也时,那老嬷嬷却拉着小丫头调头就走,等见不着人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悄声道:“这混世魔王名叫刘偲,七年前曾在府上大闹过一场,当年舟少爷住的研医院被他给毁去了泰半个。”
那小丫头瞠大了双眸,张口就道:“当真有这么厉害?”
'古镜歌盛世篇 第 100 章'
却说到刘偲怒不可遏、独闯覃府。
若说这覃府,刘偲曾经来过无数次,故而十分熟门熟路地找上了一处僻静的小院子,只见院门上方有一块额匾,上书“百草堂”三个大字。
刘偲这厮,从来就不知礼节为何物,只大脚一抬便踹开了门,朝着里头大喊:“覃舟,赶紧给小爷出来。”
靠在软塌上的捣药的覃舟,看话本子正看到要紧处,听到这声嘶吼,便蹙起了眉头,他十分不喜看书时被人打断。
刘偲见覃舟并无应答,便一阵儿风似的刮了进来,进了门一看,果不其然,覃舟这厮又在看那些个小作坊所出的话本子了,虽然覃舟收拾的极迅速,可眼快如刘偲,却仍然瞟到了封皮上的标题:《凶狠王爷与小娇妻的香艳野史》
“……你还真是淫心不减当年。”刘偲原本满腔的怒意,在见到这话本子之后,一时间,竟是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却说自从十年前刘偲看上隔壁书院的一名女弟子之后,覃舟这厮便口口声声地说要助他赢得美人归,然而当年正儿八经的帮助并没有多少,自个儿私下却竟然一头栽进这“淫、秽话本子”的大坑里头爬不出来了。
自打覃舟看上瘾了之后,十年如一日地关注着这类书籍,而写这话本子的人也是十分会吊人胃口,大约每隔一年才出新的话本,且每本的情节都写的刺激大胆、极尽香艳不说,至关要紧处,还配了那些个难以对人言的春宫动作图画,以供人想象。
却说覃舟其人,乃是行医出身,对人体有着超乎想象的执着,若是画的不符合人体比例,或是皮肤肌理不够细致,他是不会看的。可这话本子也并不是小作坊间的粗制滥造,封皮精美、纸张上层不说,里头的图画大都是丹青彩绘,将人物动作刻画的淋漓尽致、鲜活栩栩,十分令人浮想联翩,就连覃舟这般挑剔的人,都痴迷不已。
当然这种有图画,有情节、有质量的香艳野史话本子价格也是十分的高昂,紧缺的时候,被人炒到了千两甚至万两银子一本,故而覃舟对他的话本子十分宝贝,但凡得了空,便要反反复复地翻看。
刘偲十分看不起覃舟这嗜好,每回让他在覃舟的房里搜到这类话本子,总是顺手拿走烧毁了事。
说回如今,刘偲看不得覃舟那警惕防备的样儿,本想开口讥讽两句,可垂眸一看自个儿手中那卷筒,却生生地忍住了,原本刘偲看到这样惨烈的消息,一时间只觉怒火当胸,无处发泄。
可如今看到覃舟又躲在自己家中暗搓搓的看着淫、秽话本子,原本那满腔的怒火,却不知不觉地变了质,这就好像原本你憋了一肚子的怒气想要找人倾诉一下,结果倾诉的人却在做些不着四五的事儿,这怒火一下子被打了岔,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此时刘偲面上青白交错,心中百感交集,一口气只憋在喉咙里头,不上不下。
隔了好半响,刘偲方才缓过劲儿来,开口喝道:“姓覃的,闲话不多说,我今日来可不是为了没收你那话本子的,你大可不必那样防贼似的看着我。”
覃舟虽然平时看上去是个十分靠谱的正人君子,可私底下却是这副龃龉样子,着实令人无言,刘偲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又道:“今早上镜北那条线的刘氏商队回永乐了……”
刘偲此时心情复杂,实在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将一个卷筒递给了覃舟,覃舟伸手接过来打开卷头,掏出里头的信纸看了。
寥寥数字,覃舟却看的十分慢,一时间,屋内变得十分安静。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覃舟抬眼看向窗外的苍天大树,树叶儿被夏风吹的沙沙作响,在烈日的照射下,树影被投射在地上,影影绰绰。
“……阿偲,我在岛上困了九年,当初究竟杀了多少无辜的孩子,我手上究竟沾了多少条人命?我竟是不知了,逃回家来后的那两年,我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却总是到处游走,不管是什么样的病症,什么样的人,我总是尽自己的本分,竭力去救治。那日子……我其实已经不太有印象了,只觉得整个人空空荡荡的,到处漂泊,一心想要赎罪……饶是这般,竟然还混了个‘少年神医’的名头……”
覃舟顿了顿,又道:“后来那些年,在雪山成日里捱老叔公的揍,又跟你们这些兄弟在镜北抵御外敌……我才渐渐成了个人样,这些年倒也过的十分快活。”
覃舟自嘲一笑,也不等刘偲搭话,复又径自开口道:“可如今也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这是我们避不了的劫。”
刘偲听罢,却是握了拳头当胸锤了覃舟一下,有些没心没肺地笑道:“你这厮,人前人后两张脸皮,我起先在雪山上,最看不惯的便是你,对谁都是一副谦和的样子,实际上心硬如铁,对谁都下得去狠手,我那两个堂皇兄,我那皇伯父,就连我那世外高人老叔公,都着过你的道……我竟是不知,我们这百十来个人,还有谁没吃过你的毒?”
“我那老叔公说过,我和我大堂兄都不是继承他衣钵的料儿,只有那从人间炼狱里待了数年,从尸骨里头爬出来的阿臣,才是他想要的人。”
“你们这些人都是这样的性子,十分清楚自己的目标,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得出。只因自小就在地狱里头同伙伴互相残杀,但凡有那么一丝希望,你们都会迎难而上,绝不犹豫。这般坚忍的心性,我和戚哥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依本少爷来看,正是你们这些个能忍辱负重又能下得去狠手的人,才是镜朝抵御外敌最好的利器。”
“阿偲,这些年你只是陆陆续续地碰到那岛上的几个杂鱼,根本没有与他们正面交锋过,自也不知,若是冰峰与那辛九岛两强联合,咱们大镜朝会变成个什么样的光景。”
覃舟神色严峻地闭了闭眼,想起了那些每日每夜的互相厮杀,用森森尸骨堆砌出来的宫殿,被他的毒。药折磨致死的人,石室里刺鼻的腥臭味以及堆积如山的尸体……
这些,他,或者他们,从来不敢忘却。
“阿偲,我们不要等阿臣了,先回镜北去吧。”覃舟仰头,抬手盖住了眼睛,隔了好半响,方才沉声道。
“那自是当然,没想到壹哥倒是同我想到一处去了。不过,得先把陆衡那老小子找出来。”刘偲咧嘴一笑,拍了拍覃舟的肩膀。
……
这日清晨,璃姬扶着额头,缓缓坐起身来。此时,她只觉得自个儿的脑中,好似有万千个小人儿,同时拿着大锤子在敲她的脑颅一般疼痛,这宿醉的滋味着实“消魂”,若是被那些个同窗姐妹们知道了,只怕璃姬这“五杯倒”的名头,要被降格为“四杯倒”了。
璃姬蹙着秀眉闭了闭眼,先头她只记得自个儿失手摔了酒壶酒杯,再然后便完全没得什么意识了,那般深夜里,又是谁将她扶回了床上?
这厢正愣怔着,兰香却端着水盆与松江布巾走了进来,她伺候璃姬洗了脸,又将在水里泡了几个时辰的杨柳枝,递给了璃姬。
璃姬醒了醒神,用牙齿咬开杨柳枝,里面的杨柳纤维支了出来,好像细小的木梳齿,璃姬用拇指、食指捻起柳枝,蘸了些青盐,仔仔细细地刷起牙来,末了,拿那寖了玫瑰露的水来漱漱口。这早上的清洁,便算完了。
兰香打开橱柜,询问着璃姬的意见:“姑娘,可是要穿那套挂在最左边的浅黄层叠紗裙?”
这套浅黄色层叠纱裙,配素白绣重瓣梅枝裹胸,并淡霞色缀芙蓉底纹薄纱长衫,正是昨夜里头璃姬配好的衣裙。
这长得美的人,自然都爱打扮。许是穿了三年“道袍”的缘故,璃姬对自个儿的衣裳素来十分上心,穿着打扮上也是十分注重色彩搭配的,每每穿出来,总是别致又精巧,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璃姬刚刚换好衣裳,坐在妆镜前,兰香正在为她梳头,这时,兰草提了食盒子进来,她将上中下三层铺开,再从里头取出四碟小菜、及一碗粳米粥、两小样凉碟,并四色糕点一一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