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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刘子宸出手便是一个“长龙出游”,照着覃舟当胸就是一枪。
却说这“长龙出游”本就是个虚实兼备的招式,旁观的人瞧着狠戾,实际上刘子宸只是虚虚的点了一下,而后纵将起来,顺势跃到覃舟的身侧。
却说那覃舟好似知道他会有此一招一般,将右手里的银刀飞速旋转,挽出了一团银光,将自己胸前罩的个密不透风,而后左手袖中又滑出一枚银刀,左手同时夹住两柄银刀,将那九曲长/枪牢牢绞住。
如此这般,两人靠的十分近,表面上看去仍然在近身过招,实际上二人已经运起了“秘吟诀”:“好你个刘子宸,为了得到樊伊那狗贼的信任,连我们都要利用。”那覃舟的声音瞬间便钻入了刘子宸的耳朵。
覃舟今日突然见到刘子宸“送死”送到门口来,简直要被这厮气笑了。
“壹哥,你使刀的手劲儿可比以前大多了啊,既然有资源,我为何不利用?”刘子宸眉头都没皱一下地回道。
刘子宸本就无意伤人,分寸把握的也十分到位,也就一边与覃舟聊着,一边虚虚实实地耍着招式罢了,实际上,这厮从来没用过九曲长/枪,老叔公也没有教过什么枪法,完全是自己使着玩儿的罢了,招式也多为自创。
而对面的那些个白刹将士,退至半里以外,将士们虽然将刘子宸与覃舟对招的情况看的个大概,却因是外行,并不能分辨,只觉眼花缭乱、不知敌我,口中直道:这样俊的功夫,生平仅见。
白刹这些个门外汉,看到人飞起落下之时,还兴奋地打起了响哨,情绪十分高涨。
也就两息的功夫,刘子宸退开半尺,蓦地足尖发力,先是跃起数丈,再似猎鹰一般,往下纵落,人还在半空之中,那九曲长/枪便已送到覃舟的额前。
覃舟脸色遽然大变,这小子!竟然还来真的!
却说覃舟那银刀也不一般,精光耀眼,甚是锋利。他双手翻飞,银光暴起,招招精奇,又快又准地再次以银刀绞上刘子宸的长/枪,也就须臾的功夫,只听得“哐当”一声,那薄如蝉翼的短刀,竟然将刘子宸的长/枪半截生生绞碎,再看枪头,已然折断!全场一片哗然,然而……覃舟自个儿的虎口也是震的生疼便是了。
“阿臣,你那枪,刚刚若是再上挑半寸,就能隔开我的银刀,却是你让着我的罢了。”覃舟十分轻松写意。人贵有自知之明,若是真刀真枪的打,他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刘子宸的。
“阿偲在你这银刀里是不是渗了别的什么金属?竟然如此坚硬?看来我这是输在兵器上了……”刘子宸翘起了一丝笑,随意地将半截九曲枪杆收回,似是全然不在意一般。
两人各自退开一丈,回到马上,正要转身回往各自的队伍中去,哪知这刘子宸竟然“不甘心”失败,指间遽然发力,将那半截枪杆掷了出去——
赵肆眼尖,居然看见刘子宸背后掷枪,不禁脱口喊道:“壹哥留神身后。”
覃舟背对着刘子宸,既已经取胜,并未留意身后,哪知就因着对阵敌人是刘子宸,而放松戒备,自惹了祸事,虽得了赵肆的提醒,可他说话的空档哪里能快的过刘子宸的手速?
却说那枪杆明明已经没有枪头,竟然不偏不倚,直接没入了覃舟的肩膀,覃舟吃痛,闷哼一声,从那马上摔了下来,那镜北百十来名黥面高手,见此变故,纷纷上前。
说时迟,那时快,那刘子宸从马背上暴起,蓦地拔起三、四丈远,那矫健的身形,简直快到了一个极致,众人不知他究竟是如何移动的,只知须臾之间,肩膀负伤的覃舟已然被他钳制在手掌之下。
陆衡打马上前,将覃舟脱缰的骏马牵住,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刘玖贼,你跟你那个堂弟真真儿是一副德行,有本事出来和你爷爷我打个高低,我们这百十来名好手,统统都是背后使暗算的祖宗,我们主将功夫最差,刚刚那场,不算!咱们再来打过!”
那伍鹏也打马上前叫嚣:“老六且慢,让我会一会这刘子宸。”
那刘子宸,一把扯住覃舟,嗤笑一声道:“谁叫你们主将自个儿不带脑子的?正所谓兵不厌诈,他将自己的背后暴露出来,还指望我不伤他?”
刘子宸说罢,还故意十分恶劣地扭转了一下枪杆,那半截因着没入覃舟的体内,这般拧转疼的他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刘子宸这才又凉凉地开口道:“倒是你们这些人,实在没得江湖道义,竟然还玩起二打一来了?左右你们主将在我手里,劝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古镜歌冰辛篇 第123章 '
那刘子宸真真儿是下死手在磋磨覃舟,拧转完枪杆子不说,还重重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末了,还一脸的淡漠的看着对面的人,那嗓音里头的冰渣子也是不容错辨:
“哼,就凭你们百十来个人,也敢夜袭我白刹大营。我今日来,只是给你们一个教训罢了,你们这帮子杂鱼给本将听清楚了,这只是刚刚开始,下次再战,我可就没这样好的脾气了。”
那百十来名黥面好手闻言,已是极其愤恨,又见到覃舟被他捉在手上,伤口被那枪杆子拧转的脸色发青,肩膀上的鲜血泊泊直流,十分怵目惊心。
这帮人见状只好按耐不动,一面打算着将人夺回,一面打算着如何不着痕迹地“纵虎归山”。
“我落在这帮子白刹狗儿手里,左右是活不成的,你们不要管我,切莫让这狗贼出了海峡去。”覃舟恨得切齿,却也一脸英气地朝着镜北军叫道。
却说这覃舟,擅长施毒,杀孽甚重,死在他手上的白刹将士,没有五万,也有三万,倘若今日真是他被擒去白刹大营,若是被揭了身份,只怕难以善了。
“哼,死到临头了还要大放厥词,就凭这几个杂鱼,如何捉得住我?”那刘子宸得了便宜还要卖乖,颇有不气死个把对手不罢休的架势。
那三千白刹骑兵,已是听得冷汗涔涔了,这冰峰国人虽然体格高大、骁勇善战,却也都是惜命的人。眼见自个儿的主将,竟敢站在人家大营门口这般大放厥词。不曾想,那镜北军哪是这样好惹的?虽然应战的只得百十来人,可那营里的千军万马正在后方虎视眈眈,哪里就这样容易让你得逞?
看来这清皇使者,本事是很有的,脑子却不太好使……
然而,恐怕这镜北主将真真儿是个重要人物,那镜北军见他被擒,竟是无一人敢上前,刘子宸一脸狂妄地单手拽着覃舟,打马缓缓行着,其后将覃舟往马背上一甩,好似扛麻袋一般,毫不在意。
刘子宸驮着覃舟,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绝尘而去,三千白刹骑兵自是紧随其后。
独留那百十来人站在原地,隔了好半响,陆衡才抹一抹额上的汗水,开口道:“可算是送走了刘子宸这浑小子了,再晚些,我只怕要露馅儿了。”
“谁说不是呢,先前这两个打斗的时候,我都差点子要笑场,他两个打假,打的好生明显,枪头都还没碰上衣服呢,壹哥就十分未卜先知的将银刀架上去了,幸亏那帮子白刹都是好糊弄的门外汉,这下子阿臣可以回去‘立军功’了,却是不知,他会将壹哥甩到哪个犄角旮旯地去……”
“谁管他上哪儿去,这天寒地冻的,杵在这儿作甚?冷死了,回去吃酒了。”却说这面上黥有柒捌二字的七风,在镜南边关牵制西域诸国多年,如今来日光城好几日了,仍然不太习惯这极寒的天气,总是不爱在外头吹冷风的。
一帮子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了军营,浩浩荡荡地往日光城大街行去,上刘偲家的酒楼吃白食自不提。
行不出十里,那刘子宸果然揪住覃舟的后衣领子,将这倒霉孩子朝冰面上一抛,那力道出奇的大,几乎将他甩出了数丈远,覃舟打了一连串脚跌,方才站稳,见他放过自己,这才且退且喝道:“今日之耻,他日必将双倍奉还。”
不远处坐在马上的刘子宸闻言,剑眉一挑,都这德行了,还不忘演戏……
其后这白刹副将十分不解,打马上前对刘子宸道:“使者为何放了他?”
刘子宸闻言,瞥了那副将莫尔一眼,慢条斯理地道:“镜北军兵行险招,常常以少胜多,他们从来不怕我们人多,反倒怕我们人少,如今,我们骑兵三千,却也敢越界叫阵,诡计多端的他们自然要担心我们会使什么幺蛾子,更是不敢轻易动手。我们越是士气足,他们越加以为背后有千军万马等着他们。”
刘大忽悠接着继续说:“双方这样僵持着,因着有所顾忌,他们也不敢主动出招,若是我们先动手,免不了一死,可若是能够全军而退,那我们这一战便成名了,你们且想一想……我等能够大摇大摆地走到镜北军大营前,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这在白刹军里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儿,如今我们竟然做到了,你们想想,大王会怎么看这件事儿?”
那一众白刹骑兵闻言,纷纷拿着崇拜的目光看着这位清皇派来的使者,那神情作态,竟是十分信服,一时间,只觉得白刹军有了这刘子宸入驻,那是如虎添翼、有如神助。大家伙儿信心满满地思忖着,如今要拿下镜北,那是迟早之事了。
三千骑兵才将将回到白刹大营,却有一名男子立在刘子宸的帐前,此人黑眼黑发,生的那是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傅粉何郎、色转皎然。
此人见到为首的刘子宸,展颜一笑,一副甚是熟稔的模样。虽然大家同为男子,可刘子宸身后的一干人等,统统都瞧得痴了。
刘子宸神色一凛,若说这白刹大营里头,除了体格高大、碧眼浅发的冰峰国人以外,根本不会有异族人的存在,那么此人的身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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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覃舟,被刘子宸留在了寒冷刺骨的冰面上,他将那枪杆子拔了下来,甩到一边。快速地封住了两处大穴,止住鲜血。
随后又从怀里头掏出个药瓶子,呲着牙,一边咒骂着刘子宸这个王八犊子,一边往那伤处上撒药,却说那覃舟自制的刀尖药的确有奇效,不多时,那伤口竟然渐渐堵住,不再疼痛。
覃舟捂着伤口朝前走着,彼时,天色阴云密集,狂风怒号,恐有大雪,他倒也不作逗留,足尖在冰面上一点,几个纵跃便飘出了百十丈远。
等他回到镜北军大营,方才知道这帮子不讲道义的浑货,竟然撇下他,跑日光城吃酒去了,也不等他。覃舟暗骂一声:“那王八犊子有一件事倒是说的没错,果真是不讲道义!”覃舟一脸不豫地上马厩牵了匹快马,又往日光城行去。
却说这百十余名黥面兄弟,虽然相处十来年,感情深厚,但是互捅刀子的事儿也是真真没少干,饶是如此,彼此之间的感情依旧是稳固不散,也算是奇缘了。
不多时,天上果真降下大雪,纷纷扬扬、铺天盖地。
如今日光大街上家家户户门扉紧闭,街道上,不见一个老弱妇孺,稍作留意,却发现在街上偶有行走的人,都是步伐矫健的练家子,原来都是乔装打扮的镜北将士们在巡逻。
先前说过,这百十来名兄弟,一早就将肩上负伤的覃舟,忘在了脑后,他们拉上跛子刘偲,自去那紫东楼吃酒。
紫东楼里,有那店小二,在每面桌上都放了铜炉热炭,每个炉子上头分别又架了一个汤锅,里面汤头浓郁、香气四溢,再又端上来几盆子片的极薄的羊肉,佐以咸辣适宜的蘸酱。
羊肉薄片将将放入汤锅,一帮子饕餮老客就开始哄抢起来,那势头,只怕猛兽扑食也不外如是。
这帮子人,十分不讲究,自己锅里的吃完了,又去隔壁桌抢,可那隔壁桌上坐的,也绝非善类,一时间,双方互攻互守,俨然是一场羊肉保卫战。
刘偲因着先前手腕被钉了蚀骨铁钉,还没好利索,虽然能拿稳筷子,却不太能使力,眼见着汤锅里头的肉越来越少,他这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你们这帮子人,是饿死鬼投胎吗?我一口都没吃上,已经没了两盆子羊肉,你们难道忘记这是在谁家里吃饭了?”
那陆衡生怕肉给人抢了似的,赶忙把碗里头的羊肉往嘴里塞,末了含糊不清地笑道:“美食当先,谁还管你吃不吃得上肉?别跟个娘们似的抱怨,赶紧叫你家小二多多上肉吧。”
刘偲恨恨地拿筷子戳着空碗,发出咄咄的声响。眼中射出来的冰刀子,简直要捅穿个把好汉。
此时刘偲真是很想把这帮子不识好歹的狗东西叉出去,白吃他的白喝他的倒也罢了,末了还要气他,这帮子黑心黑肝的痞癞子,何曾念及过什么兄弟友爱。
刘偲神色郁郁地想着,自己如今打不过他们,只好恨恨地记在心里。该死的劳筋伤骨一百天!等他痊愈了,他要把这帮孙子统统收拾了,一个都不能放过!
虽然外边是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可这紫东楼里头却是:吃羊肉,那是迅猛的如豺狼虎豹,抢羊肉,那是厮打的个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