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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到楼梯道里,雪容便听见家里传来的音乐声。林晓琪大概又开着大声的摇滚在做家务,忘我得连她开门进去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她蹑手蹑脚地把自己的包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悄悄地往厨房挪了挪。
林晓琪好像准备做蛋糕,正在打奶油,脑袋和身体都随着胳膊搅拌黄油的动作有节奏地晃动着。
“我可把草莓洗好了哦,你还要多久?”厨房里还有一个人,一边说,一边从水槽边转过身去,林晓琪顺势凑过去,自然而然地亲了他一下。
看清那个人是孟良程时,雪容忽然觉得无比荒唐,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情不自禁地退后了一步。
厨房里的两个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还在有说有笑地做蛋糕。
雪容什么也没说,掉头就走出了家门。
奇怪的是,她并不心痛,只是觉得好笑。
报应,一定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猿意马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老天似乎有种残忍的幽默感,专门在最诡异的时候跟她开玩笑。
走到小区门口时,天渐渐黑了下来,雪容这才意识到,她不知道该去哪儿。
坐在花坛边想了想,她只好打电话给江海潮。
她没好意思直接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绕着弯子问他在哪儿,周末有什么安排。
她本来想去他家蹭住两天,等周一回公司汇报完了就可以回C城,抛下眼前的这些事情暂时不管了,可没想到他们一家这周刚好去外地旅游了,要到下周才回来。
雪容只好东拉西扯了点别的,怕他担心,连自己回A城的事情都没说,就匆匆挂了电话。
她上大学的前两年一到周末就赖到陈洛钧家里,只和跟她一个寝室、性格又比较合得来的林晓琪成了好朋友,大三大四都在英国,更是除了孟良程和外国同学以外就没认识过什么人,所以现在沦落到无家可归这样可悲的境地里,完全是自作自受。她一边想,一边无奈地笑了笑。
她猛然间明白了孟良程上次到C城欲言又止地想要跟她说什么,也明白了林晓琪昨晚跟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在街边呆站了一会儿,找了家离公司比较近的宾馆开了两个晚上房间,拉起窗帘,锁好房门,开电脑做周一汇报要用的PPT。
不知道是不是整个人已经彻底麻木了,她这次的PPT做得前所未有地投入,全部做完发给领导以后一抬头才发现已经九点了,她连晚饭都忘了吃,却也一点都不觉得饿。
雪容发了条消息给林晓琪,撒谎说自己C城有事,赶着回去了,今晚就不回家了。
林晓琪还是很亲热地跟她说:“好的,路上小心哦。”
没过多久,她又收到孟良程的短信,问她在做什么。
“上床了,看会儿书就睡觉了。”她简短地回道。
“哦,我也准备上床了,那晚安啦。”
不知道是他第几次骗她?
这条消息跟林晓琪那条一上一下地出现在雪容的手机屏幕上,仿佛是对她最好的讽刺和惩罚。
她知道自己没有责怪孟良程或林晓琪的资格,只是觉得这一切无比荒唐而无奈。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滂沱的大雨,酒店的隔音特别好,她一点雨声都没有听见,只是透过被雨水完全打湿的玻璃窗,看见了外面在雨水折射下光怪陆离的霓虹灯。
雪容趴到床上,摊开笔记本,开始给爸爸写信。
爸爸:这周我回了A城,要做办事处的工作总结。领导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我,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工作表现特别好,她特别欣赏我呢?这次的总结完了,我再在C城住两个月就可以回来了,到时候说不定真的有机会升职加薪哦。当然啦,也有可能又有别的地方要开办事处,说不定又要把我派出去了。没办法,谁让我这么优秀,在哪儿都能发出金子的光芒呢?
还有,洛钧的戏就要开始全国巡演了,他……
写到一半,她忽然停了下来。
其实她一直没告诉爸爸自己跟陈洛钧早就不在一起了,最近写信总是胡诌一些他又接了什么新戏,对自己怎么好的话,无非是想让爸爸放心。
可这一回,她好像怎么也编不出来了。
她放下笔,骤然觉得整个人被掏空了,盯着信纸上的“洛钧”两个字,只觉得一切的神智都被这两个字牵引着,渐渐地离开了身体。
如果当时她能坚持爱陈洛钧,就不会有孟良程这回事,如果她跟孟良程在一起时能坚持忘了陈洛钧,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她的不坚定。
她撕掉写了一半的信,抱着枕头蜷成一团,无法分辨心上那如同被千军万马践踏过的荒芜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一早晨大雨还在下,雪容到公司时半个身子都被雨淋湿了,也来不及吹干,就这么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对着全公司的领导做完了C城办事处的总结报告。汇报完了走到洗手间时,她才发现自己被空调吹得浑身发抖,刚才竟然紧张得一点也没发觉。
雪容走到咖啡间,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咖啡捧在手里,转身要回去的时候,又一次碰到了伍德。
“这么巧?”雪容对他笑笑,“我们公司成了你的据点了?”
“我是来签合同的。”伍德一脸无辜地解释道。他一边俯身到柜子里找咖啡杯,一边问雪容,“你去看过陈洛钧那场戏了吗?”
“没有啊。”雪容耸耸肩,“我周末都在写报告,没时间去看戏。”
“真可惜。”伍德摇摇头,有些欲言又止地说。
雪容没说话,只是再度笑了笑。
“对了,今天晚上没演出,他们要请我吃饭,你来吗?就在你们公司旁边。”伍德很热情地邀请道。
“啊?我就不去了吧,跟他们也不熟。你们玩得开心点吧。”雪容慌忙拒绝道。
“那好吧。”伍德也没勉强她,又跟她聊了两句,才走开了。
那天下午其实雪容本来没什么事,但是因为没地方去,只好在办公室里赖到很晚,其他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收拾东西离开。
外面依旧下着雨,她站在写字楼门口,好一会儿都没打到车,虽然一直站在屋檐下,却还是被雨水打湿了半个身子。
有几个人在马路对面下了出租车,穿过人行横道走过来,经过雪容所在的办公楼前时,有人回头看了她一眼,脚底也跟着慢了一拍。
其实隔着雨雾,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和表情,只是下意识地转过头盯着他的身影。
“洛钧,你干吗呢?”有人叫他,“赶紧的,我们这都迟到了。”
一大群人停下来等他,陈洛钧迟疑了片刻,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他只拿她当个路人了,他的世界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雪容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不由得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觉得自己被深深的孤独吞没,几乎快要窒息。
她无比想回到C城,回到那个只有她一个人、除了工作什么都不用想的世界。
她改签了航班,第二天一早就飞回了C城。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雪容觉得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似的,以至于上班的时候反应总是慢了半拍。领导没说她,只是善解人意地让她提早下班回去休息了。
她回去对着齐诺的书稿看了很久,却一个字都没有打出来,不停地把手机拿起又放下,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孟良程每天例行的短信在十点多弹了出来:“在干吗呢?今天忙不忙?”
她盯着这几个字定睛看了一会儿,觉得血气上涌,狠狠地扔开了手机。
她并不怪他跟别人在一起,她甚至能理解他是被自己耗尽了耐心,不愿意再等下去了。只是她不能接受自己被人当做傻瓜一样骗得团团转。
她没有回他的短信,半个小时以后他打电话过来,她也没有接,只是把手机搁到了静音,自己洗澡去了。
回到桌前时,手机上孟良程的未接来电已经超过了十个。
雪容索性关了机。她完全没有想好要怎样面对孟良程,只好先避开他再说。
只是她没想到孟良程第二天下班时就追到了C城。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站在她公司门口,远远地看着她,却没有走过来。
雪容犹豫了很久,硬着头皮走过去,从包里翻出一个信封,递到他面前说:“你奶奶的戒指,和我欠你的钱,都在里面。”
“你这是做什么?”孟良程尴尬地一笑。
雪容也一笑说:“晓琪没有跟你一起来?”
孟良程脸色一变,着急地抓住雪容的手臂说:“雪容,你听我解释。”
雪容默默地抽回手臂说:“你说吧,我听着。”
一向口齿伶俐的孟良程却语塞了很久,才苍白无力地辩解道:“我跟晓琪没什么,只是你来C城以后,我们偶尔会见个面,聊聊天什么的。我们真的只是好朋友而已。”
雪容低头叹了叹气:“你们真拿我当傻瓜了吗?那天我什么都看到了,你们……”话到嘴边她却说不下去,只是扭过了脸。
“雪容。”孟良程再度抓住她的手,“是我不好。但是你马上不是就回A城了吗?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跟晓琪其实真的没怎么样……”
雪容打断他:“不用了,你跟晓琪挺配的,祝你们幸福。”说着,她便推开他转身想走,不知是因为真的生气了,还是只是因为想要逃避。
还没走出去,她便听见孟良程在她身后黯然地说:“你终于找到最好的借口跟我分手了。”
雪容错愕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敢回头。
孟良程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低落而清晰:“我其实早就知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早就想跟我分手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你跟我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我对你好,你欠了我的。”
他停了停,又说下去:“还是我比较傻,明明知道你一直在敷衍我,却就是放不下。”
雪容慢慢地转回身来,看着他苦笑着的神情,嘴唇开始有些颤抖。
“所以晓琪找我的时候,我一次也没有拒绝。我就是想试试跟别人在一起的感觉,也想试试你知道了以后,会不会有那么一丁点伤心。”他抬眼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释然的微笑,“你没有吧?你其实心里挺开心的吧?”
雪容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孟良程往前走了一步,对她扬眉一笑:“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你可以走了。不过你要记住,是我故意放你走的,你还是永远都欠我的。”
雪容一直没有动。
直到孟良程先走了,她才脱力一般地在旁边的花坛上坐下。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手脚冰凉,仿佛被拔去了一根一直插在心头上的刺,虽然不疼了,却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洞。
她来C城最初的目的就是要躲开孟良程,没想到现在目的终于达到了,心情却更加沉重起来。
可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除了坚强,她已经没有别的法子。
她从花坛边站起来,整了整衣襟,一个人快步走回了家。
齐诺每周要检查一下她翻译的进度,在连着两个星期发现她毫无进展时,不禁问道:“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雪容对着摄像头笑了笑,“就是太忙。”
“那也不至于一个字也翻不出来吧。”
她有点语塞。其实是她这段时间一直都不在状态,看到齐诺书里的男女主角卿卿我我就不知道为什么翻不下去。
“好吧,那算了。反正我也不急,回头让你编辑露比催你。”齐诺没等她说话,就自己很欢乐地换了个话题,“我养了只小猫,给你看看。”说着,他把一只小白猫举到镜头前,“可不可爱?”
雪容看着那团柔软娇小的毛球,心情愈发沉重。
“怎么?不可爱吗?”齐诺看她一点笑容也没有,很不开心地问。
“不是。我以前也养过一只跟它很像的白猫。”她一边说,一边低下了头。
“哦?是吗?你那只叫什么名字?我这只的名字还没想好,你说是叫salt好,还是叫sugar好?两个都是白的嘛……”他自说自话到一半,却忽然看见雪容抬起的脸庞上滑过两行泪水。
“哎?你怎么了嘛?”齐诺吓了一跳,把脑袋凑到摄像头前,雪容却腾地站起来,冲进了洗手间里。
不能哭。她对着镜子说。她没有权利哭,也没有条件哭,哭得再伤心,也不会有人来给她擦眼泪。
就这么一直威胁自己,她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再回到电脑前时,齐诺还是保持着刚才贴着摄像头的紧张表情。
“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他见雪容回来,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雪容摇摇头,“只是想到我原来那只猫了。我没养几年它就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