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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洛钧的女朋友是你吗?”而平时不太沟通的则会先问:“在吗?”
连绵不断的轰炸让她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脑袋被震得嗡嗡的。
什么事情都没来得及做,雪容就被Peter叫进了他的办公室。她的顶头上司Maggie也在,见她进来就晃了晃手机,一笑说:“一早上我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都是找你的。”
雪容头一大,瘫坐在椅子上。
“你不用担心。员工的私生活公司是不会过问的。”Maggie冲她认真地一点头,“不管谁来问我,我都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雪容感激地看看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Peter补充道:“那些网上的谣言我们没有兴趣研究,叫你来是想问你,下周的新闻发布会,你还想去吗?你知道,那种全是媒体的场合……”
雪容低下头,飞快地认真思考起来。
这场新闻发布会她已经筹划了很久了,这时候放弃,确实有点可惜,但是万一去了,那会场的焦点还是不是他们公司的公开课项目就很难说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Peter说:“如果公司没有问题的话,我想,我还是不去了。”
Maggie和Peter对视一眼。
“好的。你的工作也基本完成了,剩下的我来。只是错过这次发布会有点可惜。”Maggie说,“你尽快跟我交代一下。”
“嗯。”雪容点头。
她想了想又问:“我工作交接完了的话,这两天能不能先请假?”
两个领导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出门时,Peter忽然叫住雪容说:“别担心,媒体的工作方式你很清楚。过两天这件事就过去了。不论如何,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雪容眼睛一红,却莞尔一笑说:“谢谢。”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终于不再像刚才那样心慌了。
跟Maggie交代完新闻发布会的工作以后,她忽然叫住雪容问:“那个,我就私下打听打听,陈洛钧真是你男朋友?”
雪容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回答。
“行了,回去休息吧。”Maggie对雪容笑了笑,一脸心知肚明的样子。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雪容看见林晓琪又给她留了两条言说:
“不过他这个时候说什么做什么应该都身不由己吧。”
“你别太放在心上,过两天就没事了。”
“我知道。”她回给林晓琪说。
其实从跟他在一起开始,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在别人眼中,甚至在她自己眼中,她都是那么不起眼,根本配不上他。也许他担心得没错,她怎么可能嫁给他呢?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吧。
雪容提前下了班,回到江海潮家时,只有张亦越和刚睡醒的小乐乐在家。
“嫂子。”雪容放下包蔫蔫地叫了一声。
“这么早就回来了?”张亦越迎上来,见她脸色不太正常,便温柔一笑说,“刚出炉的芝士蛋糕,要不要来一块?”
“好啊。”雪容一边点点头,一边接过她怀里的乐乐抱着。
乐乐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伸出小胳膊一下子亲昵地搂住了她的脖子。
房间里充盈着咖啡和蛋糕的浓烈香气,还有怀里小婴儿的奶香味,雪容的心一瞬间被填得满满的,原本的惆怅和迷茫完全被温暖所代替了。
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香味的家而已,只是她从没想过,这个过程会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百倍。
那晚江海潮刚好加班没回来吃晚饭,糖糖就不开心了,一直嘟囔着问: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我还等爸爸陪我玩呢。”
张亦越偷偷看了两眼雪容,便把糖糖拽到了一边,小声教训了两句。
其实听糖糖不停奶声奶气地叫“爸爸”,她已经没什么心酸的感觉了。
她早已经接受了现实,这个世界如此残酷冰冷,老天怎么可能顾得上渺小的她呢。
因为手机一直不停地响,她只好关了机,快半夜了才忐忑不安地开机看了一眼。
几乎在她开机的一瞬间,铃声就响了起来。
“阿洛。”她尽量掩饰着声音里的低落。
“容容……”陈洛钧只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便沉默了。
“你今天排练得怎么样?”她故作轻松地问。
“挺好的。”
“快开演了紧不紧张?”
“有一点。”
她笑了笑说:“你还会紧张啊?”
他没有跟着她笑,只是声音有些低沉地说:“容容,对不起……还是把你卷进来了。”
“什么叫把我卷进来了,明明是因为我才出的事情嘛。你没怪我就算不错的了。”她呵呵干笑了两声。
他还是没有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去片场找我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回轮到她说不出话了。“那个……”她支吾了一下,“看到你那么忙,人又那么多,就……就没好意思……”
“唉——”他微微叹了一声,语气里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你们同事有说你什么吗?”他很认真地问。
“没什么啊。”雪容满不在乎地说。
“没说你爸爸……”
“他们没那么八卦啦。”雪容打断他,“就算说也是背地里偷偷说。我怎么会知道。”
“唉——”他居然又叹了声气。
“别叹啦。”她笑笑,“昨晚也没见你叹气啊。”
“那不一样。他们说我什么都无所谓,但是你……”他没有说下去。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假如我当时真的回了B城,大概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你爸爸也……”他忽然若有所思地说。
她怔了怔,无言以对。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听他说过“假如”,他自己选择的路,似乎从来不曾后悔过。
片刻的多愁善感之后,陈洛钧恢复了理智:“容容,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这件事情解决的,只是我现在有些……身不由己。”
“嗯,知道啦。你自己也要当心哦。”她尽量欢快地说。
挂了电话以后,雪容又上了会儿网。某个网站发了苏雅在一个商业活动的访问,记者问她怎么看陈洛钧首映礼忽然消失和“神秘女友”的事情,她大方得体地一笑,语气认真地说:“以我对洛钧的了解,他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人,我想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一定有十分合理的原因。希望大家给他留一些私人的空间。”
看着她明眸皓齿的笑容和坚定的神色,雪容忽然有些不明白,陈洛钧为什么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一个跟他如此相配的女孩。
跟她相比,雪容自己除了给他添麻烦,什么忙都帮不上。
“不要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江海潮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合上她的笔记本电脑,拔掉电源抱在自己怀里,“电脑我没收了。把你的手机也交出来。”说着,他冲雪容伸出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没收我电脑干吗啦。我不看就是了。”雪容抵抗。
“这些媒体能说什么好话?你还老忍不住要看。手机拿出来。”他微一皱眉的样子,带着几分威严,眉眼间倒跟雪容的爸爸有点像。
雪容心一软,乖乖地交出了自己的手机。
“哎那我……”
“陈洛钧知道家里的座机,有事会打给你的。”他不由分说地拿着雪容的电脑和手机走开了。
雪容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只是叹了叹气,便没有再试图问他要自己的东西了。
一连几天,她都过着与世隔绝一般的日子。
不看那些电视里和网上的报道也好,她至少不用再听见别人如何翻出她爸爸当年的案子,眉飞色舞地拿她的家事,拿她和陈洛钧的关系作为茶余饭后的消遣了。
那些旁观者看似无意客观的评价,其实都是面目狰狞的语言暴力。
而陈洛钧也一直没有联系过她,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她不太愿意去想他到底为什么杳无音讯,只是不断地对自己重复“给他点时间”。
直到好几天以后,江海潮家才终于来了一个找雪容的电话。她正洗澡洗到一半,听见有人叫她,胡乱用毛巾裹了裹头发,套上衣服就跑了出来。
电话那头居然是齐诺。
“哈喽。”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欢脱。
“是你啊……”雪容不禁有些低落,“你怎么知道我哥哥家电话的?”
“我当然有办法啦。”他哈哈大笑道,“哎对了,最近香港的打折季开始了哦,你要不要来购物?顺便去逛迪斯尼?”
“不去了啦。”雪容哪有那份闲心。
“来散散心嘛。不要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呃……”齐诺支吾了一下,“我在网上看到你的照片,就让同事帮我翻译了一下那些新闻,然后你电话一直关机,我就打给陈洛钧了……”
“想不到那点八卦都惊动国际友人了。”雪容笑笑。
“嘿嘿。来玩嘛,陈洛钧不会介意的,还是他说让我邀请你来香港玩的。”齐诺不好意思地笑笑。
雪容没有笑。这几天以来她第一次听到陈洛钧的名字,居然是他要把她往另外一个人身边推。
“虽然我留在这里一点也帮不上他,但是……我不能现在走开。”她的声音不大,也有些忐忑。
“他其实也只是担心影响你啦。毕竟媒体揪住几年前的事情不放……”齐诺说到一半忽然停了停。
“什么几年前的事情?”雪容不禁问。
“啊不是,是几天前的事情。我说错了。”齐诺打哈哈。
雪容从他略显慌张的语气里似乎听出点什么,闲聊一会儿挂了电话,自己琢磨了片刻,便去书房找江海潮要电脑。
不出所料,他不肯把笔记本还给她。
她隐约觉得好像整个世界都知道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蒙在鼓里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我要上公司邮箱,下周得去上班了。”她理直气壮地说。
“那你就在这里上。”江海潮从书桌后面站起来,准备把自己的位子和电脑让给她。
“公司邮箱只能用我自己电脑里的软件登录。”她坚持。
江海潮想了想,退让了一步:“那你就在书房里上。”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雪容的电脑,指了指书房里的沙发。
她没有再倔下去,只是在沙发上坐下,开机。江海潮一直盯着她,似乎像在看管一个危险的犯人。
她都不用去搜索陈洛钧的名字,随便开了个娱乐网站,头条新闻就是他。
挂在最显眼位置的,是一段前两天的娱乐新闻的视频。
开头的内容都还是雪容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的那些,什么“当红小生无故缺席首映礼”、“与神秘女子举止亲密”之类的,几张自己在机场的照片一闪而过以后,主持人忽然面色一沉说:“在对该事件的采访过程中,有知情人士透露,陈洛钧在当年的成名舞剧《当年明月》的演出过程中就曾经因为私自离开剧组而受到舞蹈团团长的严厉批评。”
雪容下意识地看了江海潮一眼。他正用一种掺杂着担忧和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虽然这件事当时并没有对演出造成影响,但在这部舞剧巡演结束的当晚,陈洛钧却在庆功宴派对上与团长和其他演员发生纠纷,激烈争执和斗殴后,陈洛钧被警方带走,并在其身上搜缴出少量的摇头丸。”新闻还在继续,主持人的神色也愈发严肃,“经过我们的调查核实,当时陈洛钧由于携带毒品、寻衅滋事被判处拘留六个月。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他在一炮而红之后却忽然销声匿迹,直到几年后才重新以演员的身份返回舞台。当年的事实真相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我们希望的是这次的事件能够早一天真相大白……”
这段新闻放完以后,雪容整个人都呆了。
她盯着屏幕放空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站起来往外走。
“你去哪儿?”江海潮从身后拽住她。
“出去走走。”她轻声说。
江海潮没有再问,只是跟在她后面。
走出门外,被入夜的寒风一吹,雪容不禁一个激灵。
在夜幕中站了许久,她忽然问:“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
“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她低声给自己辩解道,“你们别老拿我当小孩子好不好?”
“你知道又能怎么样呢?走,跟我去看看你就知道了。”说着,江海潮拉着她去车库取车。
他们先去了海棠花园。陈洛钧家那个单元门口聚集着三五个记者,拿着照相机,长枪短炮地蹲守在那儿。
雪容坐在车里抬头看了看,他家的窗口暗着灯,好像没有人。
“看见没?你要是知道了,贸贸然地来找他,只会更落人话柄。”江海潮低声说。
雪容看看那些记者和他们的装备,顺从地点头表示同意。
“再去一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