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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必须努力地证明自己,才能靠实力让人们忘记以前那些负面的事情,只是她越来越担心他,这种凄厉坚硬的拼法,简直是拿命在搏,像是把自己当成一支蜡烛,宁愿两头一起被烈火焚烧,也不愿不温不火地暗淡如豆。即使她万分不愿意看他这么辛苦,却也知道自己根本拦不住他。
“拿到最佳男主角的提名就很不容易啦,得不得奖的不重要嘛。”齐诺安慰她说,“他应该明白的。”
“我知道。”雪容无奈地点点头,“我才不在乎什么奖。只是他最近神经绷得太紧,我怕……”她没有说下去。
“我们坐今晚的动车,明天一早就能到A城啦。就迟了一个晚上,没关系的。”齐诺继续努力安抚她。
“嗯。”她笑笑,“他没有那么脆弱。是我瞎担心而已。”
“就是。”
她低下头,翻了翻这两天的短信记录。
陈洛钧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从现在到过完年都不会再有工作了,会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等你回来我们出去玩。”他说。
“那要等我有空喽。至少要到签售结束啊。等我回去你可不要抱怨我没空陪你。”
“不会。我也好久没有天天做好饭等你回来了。”
“哇,那怎么好意思,回头你的粉丝把菜场包围了怎么办?况且恐怕你现在做饭的水平已经惨不忍睹了……哎……”
“明天让你检查一下。”
明天要检查的太多了。雪容暗自想道,半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是不是又经常失眠,是不是又瘦了。
匆匆吃完晚饭,雪容就催齐诺说:“回酒店拿行李准备走吧。”
“这么早?晚上十点多才开车哎。现在才八点不到。”
“阿洛说火车站附近有家现做花生糖很好吃。我想去买一点。”雪容笑起来。
“满脑子就知道吃。”齐诺一边抱怨,一边老老实实地跟她回去拿了行李,又去排队买花生糖。
鹅毛大雪已经停了,满世界都连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积雪把夜晚映得如同白昼一样明亮。
他们排了半个多小时队,才买到传说中现做现切的花生糖。
雪容刚要把自己那份装进包里,就听见手机响了。是陈洛钧的经纪人田云打过来的。
“帮我拿一下。”她心里一凛,把手里的糖递给齐诺,从人群里走出去,站到路边接起了电话。
“洛钧拿到奖了。”田云压低了的声音被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覆盖了。
“真的?”雪容激动地尖叫了一声。
田云没有再说话,听筒那头的掌声渐渐平息下来,接着响起的,是现场音响里传来的陈洛钧的声音,因为被放大了而显得有些空旷和不真实。
她一手抚在胸口,屏息凝神地听他说:“拿到这个奖,我想很多人都跟我一样意外。”
他的声音停了停。
“首先我当然要感谢这部影片的导演和制作人,是他们顶住了重重压力把这个角色交给了我。也要感谢所有的工作人员,没有你们就没有这部片子……”
这段感谢辞他说得流畅而诚恳,就算看不到,雪容也能想象出他脸上礼貌温和的笑容。短短的程式化的感谢辞说完以后,陈洛钧忽然停了两秒,接下来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和忐忑,句子甚至有些支离破碎:“我要感谢的,还有一个人。是她在我最低谷的时候让我开心,用无比的耐心陪着我……从来没有抱怨过……她曾经说过,我们在一起,说不定总会有一天走不下去,可是……”
雪容情不自禁地捂起嘴唇,有些哽咽地深呼吸了几次。
齐诺远远地冲她挥了下手,她则对他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好。
“容容,我……”他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好像说不下去了。雪容不禁有些担心地对着话筒问:“田云姐,洛钧他?”
“没事,应该只是情绪有点激动。”
田云看见台上的陈洛钧忽然往她这边看过来,赶紧举起手机对他晃了晃。
他则清了清嗓子,声音稳定了下来,先是微微一笑:“我不知道得奖人能不能在台上唱歌,不过……”
耀眼的灯光下,他的神情如此柔和,仿佛一束淡淡的光芒正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点亮了他的脸庞和身体,还有那略带羞涩的明亮笑容,和水汽弥漫的深邃双眸。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那里好,
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
是前世的姻缘也好,
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
只要你能重回我怀抱……
第二天一早回到A城时雪已经停了。雪容把行李扔在客厅里,悄没声息地脱了衣服洗了个澡,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里。
陈洛钧迷迷糊糊地转了个身,把她搂进怀里。
“恭喜你啊。影帝先森。”她把嘴唇凑到他耳边,满是笑意地说。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醒,只是闭着眼睛低低念了一句“容容”。
她把额头抵在他的颈边:“平时让你唱歌你死都不肯……还好昨晚没有跑调,不然可丢死人了。”
他嘴角抿了抿,勾出一抹微弱的笑容。
“维生素是不是好多天没吃?怎么还是一瓶子满满的?”她把手伸到他睡衣下面捏了捏,“不要装睡啊,快给我老实坦白。”
他完全没有反应。
“给你带了花生糖哦。上次你说很好吃的那种。”她逗他。
他还是没有反应,只是睫毛几乎难以察觉地颤了颤。
“装吧装吧。影帝真不是浪得虚名的。哼,醒过来再找你算账。”
她一边说,一边亲了下他的脸颊,陷进他的双臂里,一瞬间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陈洛钧已经出去跑完步回来了,正站在煤气灶前看着一锅粥,手里还捧着《时间的灰烬》在看。
“喂你干吗看这本书!”她跳过去想抢他的书。
他把书高高举过头顶问:“为什么不能看?你翻译的书为什么我不能看?”
“不是啦。”雪容蔫了蔫,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看脚下,“其实……有一本是特别要送给你的。不过……还没准备好。”
他半信半疑地皱皱眉:“特别送给我的?”
“嗯。”
“那好吧。”他思考了一下放下书,“什么时候能给我?”
“呃……”她咬咬嘴唇,“看你最近表现。好好休息,乖乖吃饭,修炼满两个月就给你。”
“好。我记住了。”
“乖。”她踮起脚摸摸他的脑袋。
陈洛钧休息满两个月那天,他们正在英国玩。他们两人第一次出去长途旅行,陈洛钧居然挑了这个不是很……吉利的地方,搞得雪容有点莫名其妙,又没好意思多问。
他们一早起床去找齐诺玩,雪容在地铁上睡眼蒙眬地靠在陈洛钧的肩上,喃喃地问:“阿洛,你再申请一次原来申请过的学校,来这边读书好不好?”
他想了想地说:“那你呢?”
她闭着眼睛嘿嘿一笑:“我跟你一起来啊。给你做饭,帮你洗衣服做家务,当你的小保姆。”
“你的工作呢?”
“工作哪有阿洛重要。”她使劲摇头。
他不说话了,似乎很认真地在考虑她的提议。
雪容偷偷瞄了眼他严肃的神色,没忍住笑了起来:“好啦好啦,我坦白,我其实只是想天天缠着你而已。你才放两个月的假,人家根本没有过瘾。”
“让我考虑考虑。”他笑了笑说。
“真的?不要考虑了嘛,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回去我就监督你复习英文……”她兴高采烈地晃着他,正自言自语地高兴时,车厢那头忽然走过来一个女孩,面色绯红地说:“那个……你是不是陈洛钧?能不能跟、跟我拍张照?”
雪容赶紧坐起来拽拽头发,摆出一脸成熟淡定的样子。
陈洛钧很快跟那个女孩拍了张照,她走开半天以后,雪容才敢小声嘀咕了一句:“跑到国外都有粉丝……阿洛你可真不得了啊。”
陈洛钧无奈地握住她的手,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到站了。”
他们下了车,按照齐诺发过来的地图走了很久,却发现他给的地址上竟然只有一个教堂。
雪容冻得鼻涕都快下来了,气急败坏地打电话给齐诺准备骂他,可是他居然关机了。
天是阴冷的铅灰色,眼看就要下雪,教堂门也死死地关着,他们连躲风的地方都没有。
“这家伙死定了。”雪容又打了一次齐诺的电话,发现他还是关着机,咬牙切齿地骂了他好几遍。
一转头,却发现陈洛钧不见了。
“阿洛?”她探头往旁边看了看。
清晨的郊外小道上根本没有人,附近连一家开门的咖啡店都没有,他能去哪儿呢?雪容有点慌,沿着教堂的围墙试探着往前走了走,还是没有看到陈洛钧的身影,她只好退回来,又往另外一边看了看。
江海潮从小路的尽头走过来,远远地对她笑了笑。
她一头雾水地揉了揉眼睛,直到他走到她面前了,还是摸不着头脑。
“海……海潮哥哥?你……你怎么……”她冻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江海潮抓起她的手,塞到自己臂弯里,满面笑容的带她往教堂里走。
“哎哎哎你干什么……”她一边说,一边踉踉跄跄地跨进了教堂的正厅。
“小姑姑!”糖糖穿着一身白色蕾丝小裙子扑到她脚边。
教堂里只有很少的几个人,除了她自己,江海潮一家,还有站在走廊尽头对她挤眉弄眼的齐诺,和一脸严肃站在圣坛上的一个白胡子牧师。
看着齐诺破天荒地穿着西装,两侧的长凳边又绑了白色的玫瑰,雪容忽然明白了。她赖住不肯走,使劲想要把手臂从江海潮的胳膊里抽出来。
“那个什么,我……我有点不舒服……”
“不要动。”江海潮夹紧她。
“我还穿着牛仔裤羽绒服啊……”她哀求道。
“那把羽绒服脱了。”
“里面是连帽运动衫……”她绝望地快要跪倒了,“鞋子也全湿了……”
正在负隅顽抗的过程中,陈洛钧出现了。
他倒是不知在哪儿换上了一套西装,站在圣坛前远远对她一笑。
他的眉眼间全是温柔,整个人似乎都在微微地发着光,她看得呆了呆,不自觉地就挽住江海潮的胳膊,站直了身体。
齐诺鼓捣了两下,一段庄严而甜蜜的音乐就开始在高高的穹顶下回荡起来。
短短几十步的路,她觉得自己仿佛走了很久。
雪容到了陈洛钧面前,第一句话就抱怨道:“你怎么事先也不告诉我?人家穿成这样,丢死人了。”
他低眉轻声说:“回去以后有你穿婚纱的时候。不过我怕到时候人太多场面太乱,那样的婚礼恐怕你不喜欢。”
“谁说要跟你办婚礼了?美不死你。”她哼哼两声。
“那你现在走吧。”
她撇过头不看他。
“结了婚的话,我出国读书你才方便跟来啊。”他又说。
雪容又哼哼两声,低头使劲抓了抓运动衫的衣摆,妄图把皱巴巴的衣服拉平一点。
牧师咳了几下表示不满,见他俩终于不吵了,才轻轻嗓子,字正腔圆地说:“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共同见证陈洛钧和江雪容神圣的结合。”
雪容脸一红,情不自禁地偷瞄了陈洛钧一眼。
他无比认真地看着她,好像她一路奔波灰头土脸的样子在他眼里出奇得美。
牧师继续念道:“陈洛钧,你是否愿意娶江雪容作为你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牧师把脸转向雪容:“江雪容,你是否愿意嫁陈洛钧作为你的……”
“我愿意,只要跟他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雪容打断他。
牧师愣了愣,周围的人也全都跟着愣了愣。
她对着陈洛钧粲然一笑:“才不要听他啰唆。你可以吻新娘了。”
他捧起她的脸,小心轻柔地吻了下去。
他们后来又办过一次隆重正式的婚礼。可是雪容却只记得这一次。
那一刻他的双唇炙热,那一刻他的心跳坚定,那一刻,他把全世界的温暖和感动都交到她的手上。
那历经波折后仍然执着而柔软的心,只有他们两个人能懂,不需要,也没办法证明给任何人看。
从教堂里出来时,外面飘起了小雪。
“阿洛。”雪容问,“问你一件事情,你不要生气哦。”
“嗯。”
“为什么当时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你从来都没有找过我?”
他放缓了脚步,思考了一下站定了说:“我来过。”
“来过?”她有些错愕地站到他面前抬头问,“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