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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早饭,云倾给小家伙整理着书包。
今天早上有钢琴培训课,小家伙喜欢弹钢琴,她便下了功夫,托关系找到本市最有名的钢琴老师季连生,给阳阳在他的地方报了培训课。
季连生是大学老师,业余时间也不多,他底下带的学生只有几个,其中阳阳最小,其他几个都是有些专业基础的高年级学生。
季教授之所以会同意教导阳阳,还是因为贾富在中间起了作用。季连生是贾富的舅舅,一是看在外甥的面子上,二是因为阳阳也是一颗好苗子。
云倾给阳阳换好衣服,正准备出门,却见傅彦彧拿着钥匙走过来。
以为他要离开了,云倾垂下眸子,手上的动作一顿,又自然地从鞋柜上拿下鞋子给阳阳换上。
没有理会身后的那人,云倾牵着小家伙的手出了门。
电梯里,阳阳左看看,右看看,看着陪在自己两边的大人,心里一时美滋滋的。小家伙的胸脯挺起,突然有些雄赳赳气昂昂起来。
“我送你们过去。”
云倾将阳阳放进车后座,正准备起身打开驾驶座车门,就听见傅彦彧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云倾转过身想要拒绝,傅彦彧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话,轻叹一声,“就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尽点责任吧。”
这是一个父亲的祈求,云倾没办法拒绝,红唇紧抿,默不作声地坐上了车后座。
看出云倾的默认,傅彦彧坐上驾驶座,从她手中接过车钥匙。
季连生给学生们上课的地方就在他的私人别墅,学生不多,加上阳阳,只有四个。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家三口,季连生怔了怔。以前一直只见阳阳的母亲,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到孩子的父亲。
傅彦彧推开车门,从副驾驶座上走下来,又绕到后座,将阳阳抱了下来,小家伙两条腿骑在他的腰上,他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羞红的耳尖,笑了笑,手臂用力又将小家伙朝上拖了拖。
云倾看了,没有说话,拧着阳阳的书包朝别墅走去。
远远地看见季教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们走来的方向,云倾面色有些微赫,为自己睡了懒觉,再次迟到的行为感到囧然……
季连生看着远处朝他走进的一大一小,一道浓眉皱起,目光定在那个身姿笔挺的男人身上,眼神恍惚,眼前那相识的眉眼,一瞬间让他生出错觉,仿佛看见了藏在心底的那个人。
“这位是……?”一大一小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即便猜出了他是谁,季连生依旧想知道。
云倾红唇抿了抿,顺着季连生的目光望向傅彦彧,一时想不起来怎么介绍他。
“您好,我是傅彦彧。”
云倾小小的松了口气,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向阳阳介绍他有了父亲。
两个男人象征性地握了握手,季连生却有些激动地迈不动脚,他眼神激动,有些情不自禁地问着傅彦彧:“……你妈妈是谁?”
傅彦彧瞬间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中年人,季连生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礼,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让出大门的位置,伸手邀请着:“进来坐会儿。”
云倾看了眼傅彦彧,见男人面色如常,这才跟在季连生的身后走进别墅。
季连生今年才50岁,鬓角却早已生出了华发,好在身体健康,保养得宜,在外人看来,并不觉得老,最多40出头的样子。
季连生的家庭出生好,却从未娶妻,这么多年一直孤身一人。
别墅拢音效果好,进来后才听见琴房里传来的声音,让阳阳先去练琴,季连生也不急着离开,自己招呼着傅彦彧坐下,又起身去厨房泡茶。
云倾坐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季教授分明对傅彦彧更感兴趣,终究抵不住心底的好奇,她还是耐着性子坐在他身旁。
不一会儿,季连生端出一泡茶来,又亲自为傅彦彧倒上一杯。
傅彦彧说着谢谢,平静的接过。
片刻后,季连生才平静下来,他目光温和地从眼前年轻人的身上略过,落在他身旁的云倾身上,老人家笑了笑,男俊女靓,很是般配。
他看着傅彦彧,笑着问道:“以前,怎么没见你来?”
“头段时间有些忙,都是她在操劳。”傅彦彧低头看着云倾,男人目光深情绻绻。
对上男人的目光,云倾的脸倏地红了,手上一热,她放在膝边的手被男人粗粝的大掌握在手中。
对面坐着季教授,她不敢大力挣脱,手上暗暗用力,自然是摆脱不掉的。
季连生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是长辈对晚辈生活幸福的认可。
“什么都没有家庭重要。年轻人不要光顾着赚钱,还是要多多关心身边的人,如果哪一天她不在了,你到时候想哭都来不及了。”带着敦敦教导的语气,季连生感叹地说道。
………题外话………【还有一更,晚上10:00前~】
☆、111。111会有那么一个人无私地照顾着他
话是平常话,可是季连生语气里的沉重却让傅彦彧想起了某个情景,他握着茶杯的手指突然有些僵硬。
“您认识我母亲?”
手指一痛,对于傅彦彧情绪的变化,云倾感到有些惊讶,她能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指在轻轻颤栗。
她不知道他和季教授有什么关系,又为何要问起傅伯母的事……
她来不及深想,被傅彦彧裹在掌中的小手本能地反过来握住他的手,仿佛想要在精神上给予他支持蠹。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钢琴声,从虚掩的琴房门口悠悠荡荡传出来,更加显得客厅冷寂,仿佛都能听见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
沉吟片刻,季连生落寞的表情中是对逝去岁月的感伤,是对消失恋人的怀恋髹。
“你们跟我来一下。”
季连生哀愁的目光落在傅彦彧身上,似乎透过他看向记忆中的那个人。
片刻后,他才站起身朝二楼走去,傅彦彧低垂着眼睫,片刻后站起身来,跟在季连生的身后朝二楼走去,他握着云倾的手紧紧地,未曾松开。
云倾道季连生的别墅来过几次,都是接送阳阳的时候,她想来都是站在楼下,从未见季连生让人上来过,就连这幢大别墅里,连个打扫做饭的保姆阿姨都没有,足见他性格的孤僻。
一个这样不喜欢交际的人,怎么会在第一次见到傅彦彧时就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一话里都满是关怀,仿佛长辈看着自己的晚辈。
两人跟在季连生的背后走进了书房。
只见季连生熟络地走到一边的书架上,打开书架中间唯一的置物柜,柜子打开,里面空空的,除了季连生拿在手里的一本相册。
季连生走到傅彦彧身前,看着眼前比他还高的英俊年轻人,心里宽慰的同时,更多的是失落,他将相册递到傅彦彧手中。
“你看看这个。”
云倾疑惑地看了季教授一眼,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男人,只见他刀削般的脸庞上线条紧绷,更显得男人双眼深邃,他面色平静地将相册拿在手里,没有急着打开。
傅彦彧看着眼前两鬓斑白的季连生,眼神瞬间凝结成霜,冷漠道:“有些东西,我不想知道。”
季连生看着眼前年轻人冷傲的眉眼,微微一叹,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老人家沉默片刻,才黯然回忆着:“你妈妈曾经是我的未婚妻。”
“我们小时候住在一个军区大院,你妈妈16岁的时候,我们两家就定了亲。本来打算你妈妈参加完肖邦国际钢琴赛,我们就结婚。”
季连生顿住,脸上表情痛苦,似乎不知道怎么说,“那个时候,是我陪着她去参加比赛的,她非常优秀,我们都确信这样的天才一定可以拿到大奖的。可是……,我母亲突然病逝,我只能回国。我们约定在家里等着她的好消息,可是,却没想到,最后只收到了大赛奖杯,她却不见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季连生陷入深深的痛苦中,他的背脊微勾,双手覆面,低着头。
“……你,妈妈还好吗?”带着一些踟蹰和紧张,季连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试探地问着。
傅彦彧喉结滚动,眼中有潮水翻涌,他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他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疯了的时候,要叫着季连生的名字?
那时,他既同情母亲,又恨着母亲。
那时的他只觉得,若不是母亲喜欢上别的男人,应天城怎么会那么对她?又怎么会让她一个人住在乡下别墅?
小时候,未曾知道有季连生这个人,每次应天城过来,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把他从床上拉起来打一顿,那时他小,逃脱不得,便会对身边所有人都恨上一分,尤其是应天城,在他的印象中,自己也从未叫过他父亲。
他那叛逆而又痛苦的少年时代,在十岁时终于结束了。
母亲疯了,应天城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他终于有了自己的自由。
他想离开这里,可是,他又害怕失去自己唯一的亲人,不得不留在家里守着母亲,害怕她某一日突然伤了自己,突然她跑不见了,或者是被哪个流氓欺负了……
那个日子里,他听到最多的名字不是应天城,却偏偏是眼前这个男人。
从前他未曾留意过母亲那些断断续续的低喃,她高兴的时候就会一直叫着“阿生哥哥”。
此时想来,大约就是眼前的季连生了。
他不知道上一辈有着怎样的瓜葛,傅彦彧看着眼前双目闪烁,面露期待的老人家,心里那股执拗地怨恨在慢慢地烟消云散:“她,已经去世了。”
季连生怔怔地看着他,老人家撑在沙发上的手臂颤抖,嘴唇哆嗦,那满是温和的双眼中凝满了绝望,一瞬间仿佛老上了十几岁。
“……她,什么时候走的?”
“17年前。”
“怎,怎么这么年轻?!”季连生气喘地有些急,语气透着一丝急躁。
空气霎时凝冻起来。
傅彦彧抿唇,母亲自杀是他第一个看见的,他永远忘不掉那浸满鲜血的浴缸。
这件事云倾隐约有些印象,后来和他在一起后便更加留意,她知道傅伯母是他心中的禁忌,他不愿意听人提起傅伯母,她知道,他心里一直在责怪自己,他恨自己那天为什么不在家,为什么不能早点回家,这样傅伯母就不会去世……
云倾来不及多想,将另一只手覆在傅彦彧的掌背上,女人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揉着他紧绷的手背神经。
傅彦彧低头看着她,看向她手指的动作。
片刻后,男人眼中才慢慢恢复了平静,紧绷的手臂在她的安抚下慢慢松开,他看着季连生,眼睛闭了闭,才道:“她,是自杀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季连生脚步不稳,踉跄地跌到沙发上,眼神呆怔地盯着某处,嘴里反复地说着这句话,他不相信。
她怎么可能自杀,那个记忆中阳光自信的小丫头……
***
从季连生的别墅中出来。
云倾沉默地跟在傅彦彧身后,由着男人拉着她的手。
她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时觉得季教授太可怜了,遗憾傅伯母去世的太早,若是她还活着,季教授也能够找到她,他们应该是幸福的一对。
她看着傅彦彧挺拔的背影,他肩上扛了太多的东西,她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疲倦。
她想,若是傅伯母现在还好好的活着,他应该会生活的很幸福。至少,在他工作繁忙的时候,有人会提醒他吃饭,保养好肠胃;在他外出的时候,有人会帮他打点行李,担心他缺衣少袜;在他生病的时候,会有那么一个人无私地照顾着他……
无论如何,她还是希望他生活的幸福。
临近正午的冬日阳光,正是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刻。
傅彦彧开着车,阳光从车窗倾泻进来,形成一道道金色纱帘,落在男人的手指上。
云倾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厢里沉默着,她看见傅彦彧手指敲击方向盘的声音,小小的动作,隐晦而缓慢,她知道他恐怕正想着心事。
这个时候,她没办法去打扰他。
手机叮铃一声,云倾从包里拿出手机,是温汐发来的微信,她低头回复着,正好可以化解一个人木纳坐着的尴尬。
片刻后,云倾抬起头来,朝四周望了望,不熟悉的街景,她有些诧异地转过脑袋看着正开车的傅彦彧,疑惑地问着:“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尖锐刺耳的刹车声传来,由于刹车的反作用力,云倾靠在椅背上弹了弹。
“我们下去走走。”
傅彦彧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推开驾驶座车门,迈出长腿就走下车,绕过车头,见云倾也乖乖地下了车。
他走到她身边,牵住他的手,女人柔嫩的小手透着一丝冬日的冰凉,让他忍不住用力地握住。他站在